她現在被李斯寵著、愛著,她的生命是如此美好、快樂。
知道她還活著,在孟家工作多年的傭人們都相當高興,而她的叔父孟盛年在公司散播有關李斯謀財害命的謠言,也因此不攻自歎。孟盛年因為這件事破壞了自己的信譽,得不償失。
孟絳兒回到孟家,身為特護的梅秀英也住進來,有了她在照顧,讓李斯放心不少。
黃昏,廣闊的穹蒼漸漸暈開一片淡淡的橙色,大地緩緩罩上一層薄薄的涼意,空氣相當清爽。
孟絳兒深深地吸一口氣,雖然看不見一片宜人的黃昏秋色,迎面而來的乾爽清風裡有淡淡的花香,綠草和植物的味道,在這個她從小長大的地方,她很清楚隨著每一個季節轉換,帶來的各種花草的變化,在這個家裡,哪怕是角落裡的一朵小花,她都瞭如指掌。
因為環境的熟悉,帶來穩定的心情,她能夠輕易地從記憶中尋找到這塊地上的一草一木,像是她現在所在的後院,是專門用來栽種可以吃的植物,左側那塊地有瓜棚,瓜棚下面還種了當季的青菜,右方有一棵高大的樹,季節一到,上面便長滿了蓮霧,旁邊還有一棵龍眼樹,不過近兩年不知為什麼竟生不出龍眼了。在這兩棵樹的下面,有可供乘涼的椅子,過去,她喜歡坐在那裡看書……現在雖然看不到了,不過秀英體貼的為她把音樂帶到外面來,其實在這裡聽音樂也不錯。
「絳兒,天色有些暗了,我推你進去好嗎?李先生也快下班了。」梅秀英看看表。
孟絳兒搖頭,天色怎麼樣,對她而言都是一片黑暗,沒有影響,而她喜歡這裡各種植物的味道,而且……
「秀英,我還想再待一下,我有點冷,麻煩你幫我拿披肩好嗎?」孟絳兒嘴角隱隱噙著慧黠的笑意,彷彿在打著什麼主意,故意支開梅秀英。
「好吧,那我進去幫你拿。」梅秀英走過一片平坦的草地,進入屋裡。
孟絳兒等到她走開了,手掌撐開抓著椅把,緩緩地抬腿放到地上,靠著自己的力量,用盡了力氣,忍受著腿部的疼痛,她努力地要從輪椅上站起來。
她要盡快恢復走路,她不要任何事都依賴別人,她不要等半年,她現在有堅強的意志力撐著她,她不怕苦,不怕痛,她要給李斯看看她的努力。
孟絳兒苦撐,額際已經滲出冷汗,她緊緊咬著牙,一個痛也不哼,放開了支撐,緩緩地站立,好不容易腿站直了,她喜悅的嘴角也放寬了,雖然腿會痛,也在顫抖,她已經迫不及待要練習走路。
她的手下意識地往前摸索,奮力地曲起膝蓋要往前踩——
李斯每天都準時在下班時間回來,就像他生來就嚴謹的個性,幾乎每天回家的時間都在同一個時刻,一分不差,除非路上有意外事故造成塞車。
他一回家,聽到孟絳兒在後院,把公事包交給傭人,他往後院走來。
李斯一到後院,目光才一轉,立刻就接觸到教他喉嚨緊縮的畫面,他的心臟在這一刻險些跳出來!
「絳兒!你在幹什麼!」李斯氣意敗壞的吼聲蓋過了輕輕活放的音樂,下一刻,他已經朝她的方向跑過來。
「李斯!」孟絳兒才聽到他的聲音,馬上一臉的心虛,還來不及探手摸回輪椅裡,一隻腿已經不聽使喚。就在她的腿一軟,差點跌倒的時候,及時被一個寬廣的胸膛結實的接著,下一刻,她就被一雙鐵臂緊緊的鎖住。
李斯緊緊的抱住她,確定她在自己懷裡以後,一顆狂跳的心臟才緩緩平穩下來,他先是鬆了一口氣,馬上緊繃著臉蹙起眉頭,瞪向懷裡這個不安分的妻子。
他才正準備開口警告她,孟絳兒先端起了一張無辜又無邪的臉兒,並且揚起了美麗的笑容,先聲奪人,還把一隻柔臂攀向丈夫的頸項,「李斯,你回來了呀?工作累不累?我好想你哦。」
李斯望著她美麗的白皙臉兒,緊鎖著深郁的目光停駐在那雙無神的眼睛上良久,梗在喉嚨口的斥責很快的融化在嘴裡,他低沉的嗓音帶著疼惜和寵愛,「昨天醫生才交代你還不能走,你別勉強自己。」
他伸手為她撥順貼在額際的髮絲,動作輕柔而正經。
孟絳兒俏皮地吐一下粉舌,對李斯漾開迷人的笑容,然後臉貼近了他的胸膛,當側臉靠著李斯,她的笑顏在李斯看不見的地方消失了。
「你的護士上哪去了?為什麼讓你一個人在這裡?」李斯攢起眉頭,一把將她抱起來,然後輕輕地讓她坐進輪椅裡。
「李斯,她叫秀英,是我的好朋友。」李斯就是這樣一板一眼,告訴過他許多次了,梅秀英和她是好朋友,結果他還是把人家當一般的護士,「天氣有點涼了,我請秀英進去幫我拿披肩,她一下就出來了。」
李斯聽她這一說,馬上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讓她披著,然後把輪椅一轉,「進去吧,你吃藥的時間也到了。」
孟絳兒輕輕撫摸著李斯披在她身上的衣服,如今她已經無法看到衣服的款式和顏色,只能靠觸摸知道是一塊質感很好的西裝布料……「李斯,瓜棚下現在種什麼青菜?」
李斯停住步伐,往瓜棚看了一眼,就算天色還未完全昏暗,他看得到那裡種了什麼,但他對這方面毫無研究,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
李斯有些困擾地皺起眉頭,他很希望能夠代替絳兒看不見的眼睛,但有時候還是心有餘力不足。他認真的說:「我不知道那是什麼菜,不過程俊應該知道,我去問他。」
「不用了,我只是隨口問問。」孟絳兒馬上說。
李斯瞅著她直看了好一會兒,「絳兒,我一點都不覺得麻煩,我很希望能夠代替你的眼睛,幫你看這個世界,就算有我不知道的東西,我也會幫你找到答案。」
孟絳兒緩緩點頭,李斯看穿了她,她確實不希望麻煩到李斯,但是……認真的李斯,他大概不知道……
孟絳兒不願意讓自己多想,很快的用笑容掩藏心事,「好吧,那以後你可要負責告訴我,我們家多了些什麼,少了什麼,即使是一草一木,你願意嗎?」
「我很樂意。」李斯揚起嘴角,彷彿因為絳兒的要求而滿足。
孟絳兒想了想,勾起迷人的嘴角,用著甜美的聲音說:「李斯,那這麼說,我的任何要求你都會答應羅?」
「如果是合理的,我沒有理由不答應。」李斯是謹慎的,一聽到她特別甜膩的嗓音,回答也轉為保守。
孟絳兒才不管那麼多,馬上要求他,「李斯,我能自己站起來了,這證明我已經可以開始做復健,明天開始,讓我去醫院好不好?」
「不行,你必須聽醫生的話。」這一點,李斯完全是沒得商量的口氣。
孟絳兒不悅地把嘴一噘,「為什麼一定要聽醫生的,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我真的可以——」
李斯把她推進屋裡,一聽她的話便攢起眉頭,「除非醫生說可以,否則我不許你逞強。」
「好啊,那我要換醫生,找表姐過來,我要叫她幫我換一個說『可以』的醫生。」孟絳兒被李斯那一板一眼的作風給激起了不悅。
李斯著見梅秀英手上拿著孟絳兒的披肩走過來,板著臉說:「以後如果有什麼事,叫傭人去做,你一步也不許離開絳兒。」
「啊……好的。」梅秀英一臉的無辜和莫名,本來想開口進一步詢問,看見李斯不悅的表情就作罷了。
「臭李斯!你走開,我不要你碰我的輪椅,你不要靠近我!」孟絳兒生氣地把披在肩上的西裝拿下來,並且往後甩,一隻看不見的手往李斯的方向亂揮。
李斯馬上抓住她只手,「別這樣,你著不見,碰傷了怎麼辦?」
「是啊,絳兒。」梅秀英趕緊過來勸,雖然不知道剛才發生什麼事,不過這幾天相處下來,她看見李斯對絳兒的保護與寵愛,相信不管他們是為什麼事情起爭執,李斯絕對是先為絳兒著想的。
孟絳兒緩緩靜下來,她知道她看不見,所以李斯變得特別保護她,她知道這是為她好,但是……
「李斯,你會覺得我太任性嗎?」她反握著李斯的手。
「絳兒,你又胡思亂想了。」李斯把她從輪椅裡抱起來,走進客廳,讓梅秀英推著輪椅跟在後面。
孟絳兒只有靠在他的懷裡,才能暫時掃去心中的不安。
☆☆☆
每一個夜晚,每一個假日,李斯總是陪著她。
「以前爸爸天天有應酬,假日也難得在家,我以為當老闆的都很忙。李斯,你經常陪著我不要緊嗎?」孟絳兒捧著杯子,緩緩地端到唇邊,慢慢地喝了一口茶。
今天是假日,外面正下著雨,他們一起在二樓的客廳泡茶……不,是李斯為她泡茶。
「沒關係。」李斯在孟絳兒喝茶的時候,目光一直盯著她,深怕她不小心燙著了,他還特地把茶降溫了才端給她。
孟絳兒聽著外面的雨聲,聲音緩緩地,雨下得並不太大,還有微風輕輕地環繞客廳,是她特地要求李斯把陽台和窗戶打開,她喜歡自然的風拂面的感覺。
她手一動,才想把杯子擱下,李斯已經伸手接走,彷彿擔心她在黑暗中無措,不肯讓她在黑暗中摸索。
「……謝謝。」孟緣姜想起她父親還在的時候,緩緩揚起嘴角,「爸爸最喜歡喝我泡的茶,你還記不記得,他還說我也只有泡茶能喝了。」
「記得。」李斯望著她身上那件連身針織裙,「絳兒,你冷不冷?」
孟絳兒看不見他臉上的關心,卻聽得出他語氣裡的關懷,她緩緩搖頭,「我不冷……只可惜,我現在連唯一的專長也派不上用場了。李斯,我多麼希望能夠為你泡一壺好條,然後,靜靜的看著你喝著我親手泡的茶,聽到你的讚美……如果可以這樣,我就很滿足了。」
她揚著嘴角,輕輕地歎一口氣,她當然知道,這對別人來說很簡單的夢想,對她來說,很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實現了。哪怕只是泡一壺茶,李斯都要擔心熱水燙傷了她,而不讓她靠近,她曾經試著想泡茶,後來被李斯知道,他氣得把程俊和秀英大罵了一頓,說他們不該趁他不在,讓她這個失明的人做那麼危險的事。
李斯從對面的沙發裡起身,坐在孟絳兒的旁邊,珍惜地把她摟進懷裡,「絳兒,你喜歡我泡的茶嗎?」
「一點點苦,一點甘醇,口齒留香,我很喜歡。」孟絳兒躺進他的懷裡,微笑著說。
「那麼,別在意我們誰泡茶,重要的是我們能夠一起喝茶。絳兒,我很珍惜你在我身邊的每一刻,這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你知道嗎?」李斯低沉的嗓音貼著她的耳際,拂熱了她的耳朵,同的燙熱了她的心。
她多希望能夠看見李斯在對她說這些話時是什麼樣的表情,是溫柔的,還是冷靜的?為什麼她總是……
孟絳兒不願讓自己多想,她突然伸手,緊緊的抱住李斯,「對我來說也是一樣的,我很慶幸自己還能活著,還能在你身邊!李斯,我愛你,我深深愛著你,所以我……」她一怔,忽然住了口。
「絳兒?」李斯狐疑地低頭凝望她。
孟絳兒緩緩揚起嘴角,扯開一彎迷人的笑月,「所以我要親你、吻你,吃了你當點心!」
她抱住他的頸項,馬上是一陣香吻滿天飛,又一陣亂咬亂啃。
「耍我!」李斯低低地笑著,緊緊抱住了她拿額頭敲了她一下。
「好痛啊,你欺負人家!」孟絳兒不依地噘嘴。
李斯望著她柔媚的模樣,神色滿滿是溫柔,但一接觸到那雙無焦距的眼眸,目光一下黯淡,他疼惜地緊緊將她抱住,親吻她被微風吹得冰涼的臉兒。
孟絳兒靜下來,坐在他的腿上,躺進他肩窩裡,兩人一起靜靜地凝聽風聲,還有彼此的呼息,她喜歡李斯身上清爽的味道,喜歡這樣的時間。
無言而又甜蜜的時光緩緩地自兩人身邊溜過,許久,孟絳兒忽然開口,「李斯。」
「嗯?」他抱著妻子,這些日子他已經習慣了擁抱她,碰觸她,習慣了他們彼此之間的每一個吻。
「除了妻子,你也需要朋友。家裡有秀英,有程俊,還有傭人,我並不是一個人在家裡,你不用每天趕回家陪我,偶爾你也需要出去應酬、交際。」孟絳兒伸出手貼問李斯的臉,輕輕撫摸著他的臉寵。
李斯從她接近嚴肅的口氣裡皺起了眉頭,他狐疑地握住她的手,「絳兒,怎麼了?你又在想什麼?」
孟絳兒很快的輕輕一笑,抽出了手,往他的手一拍,「我可不希望人家說我的老公是『妻管嚴』協會的會長,你這樣老是待在家裡面,是會害我被誤會的。」
李斯深深地鎖著濃眉,不悅而正經地說:「我不在意。」
「那當然了,好老公讓你當,好讓別人在背後說我是個惡老婆。你當然可以不在意了。」孟絳兒噘起唇瓣,那對看不見的眼眸就像玻璃一般,可似乎一點也不影響她俏麗柔媚的一面,「你不能只為自己著想,也得為我想想呀,我也希望人家說我是個懂人情世故,體貼的好老婆呀。」
李斯狐疑地瞅著她,「你真的只是這麼想?」
「當然不只這樣,你也不要一天三、四通電話的打,我一直在家裡面,你還擔心我跑得了呀。你這樣子黏著我,讓我覺得連一點私人空間都沒有,雖然我們是夫妻,但是你不覺得,夫妻之間還是應該有屬於自己的空間嗎?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快讓我不過氣來了。」孟絳兒用輕輕柔柔的語氣對他抱怨。
李斯眉頭深鎖,「我知道了。」
「你知道?那就是表示,你以後不會再天天準時回家,每隔兩、三個小時就電話追縱,也不會每個假日都窩在家了吧?」孟絳兒用甜甜的聲音加以確定。
「……嗯。」李斯低低地不悅地應了一聲。
孟絳兒把唇貼近他的臉,親了一下,微笑起來,「這才是我的好老公嘛。」
☆☆☆
的確,李斯是有很多應酬,身為企業公司的總裁,這是不可避免的,不過這些日子,他硬是把這些事全部交給手下的人去應付,已經搞得那些人快吃不消了。
孟絳兒這一說,李斯才接下一些重要的應酬而每天關切的電話也幾乎不打了。
然而這一來,才一個禮拜,李斯眉間就佈滿了深紋。
杜旭炎走過秘書室,跟秘書打過招呼,便直接打開總裁辦公室那扇大門。
當他推門進去,卻看見李斯坐在辦公桌後,目光直盯著電話,用一張懊惱的臉在發呆。
杜旭炎把門關上,直到他靠近辦公桌,在李斯對面坐下來,都還著他一臉呆樣,杜旭炎很難得看到李斯這樣,尤其又是在他辦公的時候,根本是絕無僅有!
這可教杜旭炎好奇了,要不是時間寶貴,他還真想幫李斯算一下他發呆的時間哩。他揚起嘴角,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李斯一怔,抬起頭,馬上看見杜旭炎一張似笑非笑,詭異的表情,他皺起眉頭,「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在你對著電話發情的時候。」杜旭炎咧開了嘴笑,「你幹嘛啊,一副失魂落魄,想誰啊?」
李斯不悅地掃給他一個衛生眼,「你幾天沒刷牙了?」
「你說咧,幹嗎對著電話發呆啊?」杜旭炎一點也不在意李斯的嘲諷,他實在很好奇李斯是為了什麼發生「異常」?
李斯表情轉為困擾,「我在擔心絳兒。」
「絳兒?又有什麼事?」聽李斯一說,又看見他嚴肅的表情,杜旭炎也不再掉以輕心。不過昨天他才聽夕繪說,絳兒已經開始做復健,而且狀況很不錯,不是嗎?
李斯瞅著杜旭炎好一晌,本來不太願意開口,念頭一轉,也許杜旭炎能夠提供他一點意見,才說明,「我擔心絳兒在家裡的情況。」
杜旭炎一怔,望了電話一眼,「那你打個電話回去不就得了?」搞不懂,這樣也要對著電話考慮半天?李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媽了?
李斯目光轉為深郁,「絳兒喜歡這樣。」
杜旭炎一愣,馬上掩住差點笑出來的嘴巴,假裝咳嗽一聲,佯裝一本正經地說:「我看你也不用擔心,如果有什麼事,程俊也會打電話通知你。再說,都三點了,你不是五點下班嗎,很快可以回家陪老婆了嘛。」杜旭炎瞥一眼手錶上的指針,說到後面那語氣是有一點嫉妒的,想想,他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把夕繪娶進杜家門,有一個醫院院長女朋友,他也只有默默等待的份,唉。
李斯眉頭鎖得更緊,「我晚上有應酬。」
杜旭炎狐疑地看他一眼,「哦,我還以為你有多擔心絳兒哩。」原來只是嘴上說說,還有閒情雅興應酬哩。
李斯不悅地白他一眼,「如果可以推掉,我也不希望去應酬,這是不得已的。」
「我明白,做生意嘛,難免。」杜旭炎抱著胸膛點點頭,半是理解,半是嘲諷。這個標準正經的傢伙,果然還是生意為重,真是本性難移。
「不是的。」李斯懊惱的歎一口氣。
「不是?」不是什麼?杜旭炎狐疑地瞅著他,看他一副欲言又止,有口難開的樣子,他已經看不下去,「喂,你有什麼話直接說好不好?跟你做了那麼久的朋友,沒見過你拖拖拉拉的啊。」
李斯有些惱怒,口氣極差的說:「我說的不得已,是因為絳兒的關係,她說希望擁有私人的空間,不喜歡我太早回家!」
杜旭炎表情是完全愣住,忍了好一晌,終於還是忍不住破口大笑,「哈哈哈——」
眼見社旭炎拍著大腿,笑到彎了腰,李斯咬著牙,額際的青筋怒爆,重重的拍了一下桌面,「砰」地一聲!
「笑夠了沒?」李斯粗啞著嗓音,忍著爆發的脾氣。儘管他根本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笑,但他就是不喜歡杜旭炎那副笑得誇張的嘴臉。
社旭炎識相的勉強收住笑容,管住自己的牙齒,避免露出來刺激到這個隨時可能發飆飄的呆板男人。
再一次清喉嚨,杜旭炎擺出一張正經的臉孔,可是那眸底的黠光是無法掩飾的,這實在沒辦法,這件事實在是大有趣了,他簡直迫不及待回去說給夕繪聽了。
如果告訴夕繪,李斯在公司望著電話發呆,理由是絳兒不准他打電話回家查詢,不准他準時回家,搞得李斯一臉的懊惱和緊張,一副恨不得插翅飛回家守住老婆的模樣。夕繪如果聽到,準會張口結舌——不,也許會嗤之以鼻,以為他誇張了。
這要是沒有親眼看到,他也不相信哩。這個正經又嚴謹的男人居然會為了這麼一點小事那麼困擾……呵呵呵,太好笑了!
李斯牢牢的瞪住杜旭炎那張強憋著笑容,幾乎又快笑出來的臉孔,他發誓,他要是敢再笑出一聲,他馬上撕開他的嘴!
本來還指望杜旭炎給他出一些主意的,現在——「算了!你到底來幹什麼?」李斯口氣極差地質問。
「沒什麼,我只是路過,太久沒聯絡了,順便上來看看你。」杜旭炎愉快地說,他這一趟來得可真是值得哩。
「我很忙,你可以滾了!」李斯不悅地拿起文件。
喲,有人惱羞成怒了;不過這也難怪啦,李斯好不容易才說出心事,一定是指望他想點辦法,他卻拿來當笑話,想想也實在是不應該啦。杜旭炎經過反省,不敢再把嘴角往上揚。
「李斯,我想你是把絳兒的話看得太認真了,也太表面了,依我看絳兒她真正的用意,其實是希望你能有更多的時間好為自己做事,她大概是覺得你花了太多時間在她身上,對你感到愧疚吧。」這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尤其是像李斯這麼正經、一板一眼的男人,在感情方面實在很難指望他會有舉一反三的腦袋。
李斯一怔,被杜旭炎這麼一點化,就好像頓時水澈魚清一般,一顆愁煩不已的心頓時化解開來。
「原來如此。」李斯終於緩緩地揚起嘴角。
杜旭炎望著他一副「情竇初開」的模樣,嘴角又開始抖動了,這一次他是打死也不敢再笑出來。
「李斯,你晚上還應不應酬啊?」
「不了。」李斯馬上拿起電話,叫秘書幫他取消,然後又迫不及待撥了一通電話回家。
被晾在一旁的杜膽炎,望著好友這模樣,這下總算真正可以放心了,還好,他總算做對了這件事,他們再次成為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