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匹潛力十足的黑馬,永遠有用不完的精力,除了賽車,也包括男女交際。
這是令荻健錫相當頭痛的問題,每次到達比賽場地,夜晚羅夜就會去勾引男人,憑著東方女性特有的葫蘆曲線,以及迷濛得惑人的美目,總能輕易的擄獲異域男子的心。
「蘋果!」
「什麼事?」虞思婷連頭都沒有抬,她忙著大聲替賽車場上的羅夜打氣,根本沒有心思理會荻健錫。
「我想瞭解一下羅夜的過去。」
一個行為極端的人,其成長過程必然和常人不同,他怕羅夜的行徑會毀掉自身的大好前途,站在老闆的立場而言,他希望旗下的賽車手愛惜自己的羽翼。
「小夜的過去?什麼意思?」虞思婷終於停下加油的動作,轉頭看向他,一臉莫名。
「我想認識一下羅夜的家人,因為公司必須為她加高額保險,我得先瞭解她家裡的情況。」
「是這樣啊。小夜從小和她媽媽相依為命,她們家就她和她媽媽兩個人,不過……」
「不過什麼?」
「老實說,小夜和她媽媽的感情不是很融洽,小夜的媽媽很反對她賽車。」
「那她爸爸呢?」
「我不知道,羅夜不許人家提到她的爸爸。」虞思婷聳聳肩。
「這樣啊。」
「健錫哥,小夜的車好像不太對勁喔!」
荻健錫朝虞思婷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羅夜的車子不斷的蛇行,那種狀況最該做的事情就是停車棄權,但是她卻繼續前進著,沒有放棄的意思。
「叫她停車,叫她停車!」虞思婷緊張的大叫著。
「妳先別急。」嘴雖這麼說,荻健錫也很擔心,但這種時候旁觀者是幫不了忙的,觀看台的人根本靠近下了賽車道,不過越野賽的觀賽區外圍都會有工程師隨時準備支援,於是他拿起手機撥號,「大衛,想法子叫羅夜停車棄權。」
「老闆,我們暗示過羅夜了,可是她好像故意裝作沒看見,可能是想硬撐到終點。」
「愚蠢!她愚蠢你們也跟著一起愚蠢嗎?繼續叫她,直到她停車為止!」他的吼叫,一旁的人都聽見了。
「健錫哥,小夜打算撐到終點是不是?那樣是不行的吧?萬一車子起火或者爆炸怎麼辦?」虞思婷一臉的擔憂。
「現在我們只能祈禱她平安無事的抵達終點。」
「不行!我得去阻止她做傻事,不過是場比賽嘛!這場輸了下次再來就好了,幹嘛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啊?!」虞思婷衝向出口,還拉著樸理諾一起。
「你們追不上她的。」荻健錫快步追上兩人,「我去。」
「健錫哥,你一定要阻止她喔!」
「嗯。」其實荻健錫也沒有多大的把握,「我盡力說服她。」
離終點只剩下兩圈,羅夜會聽他的嗎?答案恐怕是否定的,但他還是得嘗試,在可能造成終生遺憾之前,阻止一切錯誤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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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幾次打滑,險些衝撞到一旁的路樹,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羅夜卻又將車子拉回跑道,車子隱約傳出燒焦味,引擎溫度逐漸上揚,速度則有緩慢的趨勢。
僅剩一圈半,羅夜不甘心中途棄權,苦撐著繼續這吃力的賽程。
她參賽過無數回比賽,從來不曾因為一點小問題就棄權,有人批評她太過於執著勝負,也太在乎獲得的利益與殊榮,看起來冷血又勢利到了極點。
但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堅持戰到最後的原因。
曾經有個人為了這跑道上的輸贏而放棄她們母女,所以她曾在心底發誓,要在賽車場上揚眉吐氣,讓那個拋棄她們母女的男人後悔莫及。
「停車!」荻健錫坐工程車追上她,在護欐的另一邊,降下車窗大叫。
「什麼?」
「我叫妳停車!車子快著火了!」
頭一回羅夜沒聽清楚,但這一回她卻聽得很仔細,然而她的回應卻是踩下油門,快速的拉開距離。
「別逞強了!快停車!」
羅夜很清楚自己的情況,也看得出來他急得快要跳腳,然而在尚有一絲希望的狀況下,她不願意當個逃兵。
很快的,她把荻健錫遠遠拋在後頭,讓車子繼續前進。
可惜她並不是每次都是幸運兒,至少這回老天爺沒有眷顧她,在僅剩半圈的時候,車子終於耐不住磨損而冒出濃煙,在看見一絲火苗閃過眼角時,她緊急棄車保命。
跳離車子連滾了好幾圈後,身後的車子傳出如雷的爆炸聲響,緊跟著就是一團火花直往天空沖。
荻健錫和幾個維修工程師全追上來,工程師忙著去滅火搶救車子,荻健錫則一跳下車就衝到羅夜身旁。
「妳沒事吧?」
「還好。」羅夜雙手支撐身體,緩緩的從地上爬起來,看著著火的車子,她歎著氣說:「可惜,再半圈我就可以拿下冠軍……」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挨了荻健錫一記耳光,他氣急敗壞的罵著--
「妳還不醒醒!難道一個獎盃會比妳的生命重要?!」
從來沒有人這樣罵過她,過去比重機車賽,每個參賽者也是把輸贏看得比生命還重要,所以不懂賽車的人總會認為,賽車手和亡命之徒是畫上等號的。
當然那種看法是錯誤的,每個賽車手都很重視自己的生命,只是有時候上了戰場,會有被附身的錯覺,似乎只看得到終點而看不到其他。
即使過去有幾回從鬼門關走過的經驗,也沒有任何人這樣激動的跑來罵她,更遑論是打她了。
「從現在開始,妳暫時給我遠離賽車。」
「什麼?!」
「我說得不夠明白嗎?在我點頭之前,妳不許參加任何比賽。」荻健錫丟下話,便頭也不回的走向自己的車子。
「你不能這樣對待我,我不賽車,你要我做什麼?」羅夜當然不肯妥協,她緊追在後,不斷的抗議著。
「妳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妳需要重新上課,重新學習尊重生命,也重新學習愛護車子,在跑道上,它和妳是一體的,妳今天的表現差勁透了,當妳能學會愛護妳的車子以前,我不會讓妳出賽。」
他一連串的叫罵句句敲進羅夜心底,他脾氣雖壞,措詞雖然嚴厲,但是他的關注卻是真實的。
有一瞬間,她是感動的,且有一股熱淚盈眶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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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夜,妳喝太多了啦!」聚會中通常要有一個人保持清醒以照顧眾人,羅夜今天大有要灌死自己的氣勢,一旁的虞思婷等人只好滴酒不沾。
「蘋果,妳不要阻止我,不然我會跟妳翻臉喔!」說完,又一杯烈酒下肚。
虞思婷見狀實在不忍心,也開始替她抱不平,「樸理諾,你去跟健錫哥說一下情啦!叫他不要對小夜這麼嚴苛,小夜也是求好心切,這件事情不能全都怪她的嘛!她那麼認真拚命,看在這一點的份上,他都不該對小夜這麼嚴厲的。」
「不許去!我的事情誰都不許插手!」羅夜把酒杯重重的放到桌上,態度活像個黑道大姐大,氣勢上確實也像。
但她發狠的時候也別有一番韻味,早就迷上她帥氣模樣的季梵竣在旁禁不住又拍了她一張特寫鏡頭。
「你拍夠了沒啊?信不信我等下把你的相機給砸了?!」
「信。」怕自己吃飯的傢伙被砸,季梵竣飛快的把相機裝進袋子裡,端上一張媚臉陪笑。
「健錫那傢伙今晚為什慶不來?是跑去找美女了是不是?」渚銘惟哼著氣,頗不悅的抱怨著,「我們明天一早就要離開,那傢伙好歹也來餞行一下啊!」
雖然羅夜輸了這場比賽,但荻健錫還要留下她繼續觀摩其他的賽程,這兩個賽車界的初生之犢,需要要學習的還很多。
然後他準備送羅夜到摩納哥受訓,一個好賽車手必須好的練習場地,當然更需要好的觀摩對象。
「好了啦!別把氣氛弄僵了。」看見羅夜起身,虞思婷連忙阻止眾人繼續拿獲健錫當話題,以為羅夜聽了心裡不高興,卻沒想到她竟然走進舞池去跳舞。
跳舞的羅夜美艷動人,一件無袖背心加上緊身牛仔褲,襯托出她姣好的身段,忘情擺動著肢體的她,很快就吸引住酒吧內許多男人的目光。
不怕死的季梵竣又拿出相機猛拍了幾張。
「這樣下去可能會出亂子喔。」渚銘惟提醒在場的樸理諾和季梵竣,「她要是有什麼差池,我們鐵定會被健錫給剝皮。」
舞池內,一些豬哥男不斷的往前靠,大有要貼上羅夜身體的趨勢,以旁觀者看來,舞池內的氣氛很High,但羅夜是夢幻飛星的重要賽車手,若有個閃失,誰也擔當不起。
但是他們還沒起身護衛,就見羅夜已經出手推開了一個幾乎要貼靠到她胸部的男人。
「離我遠一點!」
「嘿,女孩,我們兄弟看中妳,是給妳面子。」
羅夜瞥了眼猛想吃她豆腐的男人,冷冷的笑了笑,卻不發一言,她知道場外有人比她更緊張,果然,當一個男人伸出手在她身體一吋外遊走時,渚銘惟立刻上前把男人拉開。
「小姐叫你離她遠一點,你不懂她說的話嗎?」
「嘿!你多管什麼閒事?」
「她是我們的朋友,有什麼問題可以衝著我們來。」季梵竣也站出來,下一秒,連樸理諾也被虞思婷給推上前了。
「呵,三劍客啊?!要比人,我們不會比你們少。」
「無聊!」羅夜冷冷嘲笑著兩邊人馬,然後轉身走開。
渚銘惟掃了她的背影一眼,轉頭問樸理諾,「那丫頭笑的對象好像不只是那些傢伙,還包括我們呢。」
「你沒有看錯,她確實是在嘲笑我們。」樸理諾點點頭。
「那丫頭真是太跩了!」
「我覺得很酷啊!」季梵竣對冷酷的羅夜完全入迷,朝著她的背影又拍了一張照片。
樸理諾和渚銘惟一致轉頭問他,「梵竣,你該不會是喜歡上她了吧?」
「是啊,我是很欣賞她沒錯。」他大方坦白。
季梵竣喜歡上荻健錫重要的賽車手,這下可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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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虞思婷一行人要離開歐洲,臨行前虞思婷來到羅夜下榻的房間道別,可是按了許久電鈴仍無反應。
「奇怪,一大早她跑哪去了?」
回到樓下的服務台,她寫了張字條請櫃檯幫忙轉交,但櫃檯人員卻告訴她,羅夜天還沒亮就退房離開了。
「離開?怎麼可能?」
住在另一間房得到通知的荻健錫一臉緊張,他趴在櫃檯再度要求服務人員調查清楚,當然獲得的答案依然是一樣的。
羅夜真的離開了,而且是不告而別。
「羅小姐有留話或者信件嗎?」生怕她出了差池,荻健錫心裡七上八下的。
「沒有。」
「這女人到底在搞什麼東西?!連一句話都沒說就走了,抓到她我非剝她一層皮不可!」荻健錫邊說邊打電話,但是電話那頭始終是語音信箱,羅夜關機了,這會兒所有人都無法和她取得聯絡。
「請問羅小姐離開時,身旁有其他人嗎?」荻健錫下死心的又問。
「沒有,羅小姐只詢問我們哪裡可以租到腳踏車。」
「租腳踏車?」未免太可笑了吧?不告而別還租什麼腳踏車?難道她想騎腳踏車落跑不成?
一旁的季梵竣忍不住笑了起來,還直說:「酷呆了!」
「酷什麼酷?」荻健錫老實不客氣的賞了他一記白眼。
「你是更年期到了啊?最近火氣真大,昨晚自己跑去逍遙,還是沒得到滿足嗎?」
八字都還沒一撇,兩人就開始為了一個女人引爆口角,要是兩人真的卯足了勁,東方四少的情誼堪慮啊!
一思及此,年紀略長的樸理諾忙把季梵竣拉開,「你少說兩句,我們該去機場了,再不出發要來不及搭機。」
「我不回去了。」季梵竣放下行李,把護照往桌上一放,「羅夜失蹤,總要找到她才能放心。」
「我會派人去找,再說她那麼大一個人,丟不了的。」荻健錫不希望大家為了找羅夜而拋下工作太久,可剛和人吵過架,態度上顯得有些冷淡,這些話聽起來反而變得很尖酸。
季梵竣聽得滿肚子火,又和他槓上,「還不是因為你對她太嚴厲,難道她比賽輸了會比你好過嗎?她會那麼魯莽也是不想讓賽車隊丟臉,你沒安慰她不打緊,還嚴禁她參加比賽,換成我也會不爽的走掉。」
「她遲早要回來,我們簽有合約。」
「你這人很冷漠耶!萬一她真的不回來怎麼辦?到時候你的賽車隊就要變成賽車界的大笑話了。」
「如果真是那樣,也只能說是我看錯了人。」荻健錫的口氣很淡漠。
「你--」
「好了,你們不要吵了,再吵羅夜也不會出現,我看還是照健錫的話做吧!」
「我可不回去。」季梵竣轉頭跟櫃檯訂了房,擺明了非找到羅夜不可。
見他執拗,荻健錫也不再發表意見,只安靜的轉身走開,兩人為了羅夜成了對峙的死對頭,這是眾人始料未及的。
走了幾步,渚銘惟擔心的回頭,「真擔心那兩人,沒我們看著真的不要緊嗎?」
「我們能看著多久?總不能一輩子盯著他們吧!」
感情就是這麼一回事,過來人的樸理諾很清楚,愛情的戰爭才剛要開始,身為旁觀者的他們永遠也使不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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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飯店後,羅夜開始漫無目的的在街上晃,這次的失敗對她打擊挺大的,從她踏進賽車界至今,沒犯過如此嚴重的錯誤,也難怪荻健錫那麼火大,因為她毀掉的不只是一部車,更直接毀掉他對她的信任。
那巴掌到現在還會不時給她隱隱作痛的感覺。
沒有目的地的搭上地鐵,她毫無頭緒的跟著人群的步伐下了車,抵達一個陌生的城鎮。
走出車站不久,她看見了一家自行車專賣店,花了七十塊歐元買了一輛自行車,開始單車之旅。
行李簡單是她旅行的準則,不管到哪一站比賽,比賽衣服一律由公司準備,她只帶著自己的換洗衣物,沒有化妝品,連盥洗用具都懶得準備,簡單得有些簡陋。反正出國比賽,公司安排的飯店一向不差,荻健錫對這方面比日方還要大手筆,是個不吝嗇的老闆。
所以,她只背了一隻登山背包,帶著足夠的錢,加上救援卡以及信用卡。
風徐徐朝她吹過來,讓她感到十分舒服,在古今建築夾雜的街道上穿梭,在別人看來也許很浪漫,可她卻沒啥浪漫細胞。她只是在兜風,然後靠著腳上的動作讓腦袋轉動,她必須好好思考下一步路該怎麼走。
路過一條巷子,巷子口的一家修車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看見一個法國男人躺在汽車底下,認真的修理、審視著車子。
這一刻她才恍然想起自己對汽車瞭解過少。
過去她騎的是機車,動手修理完全不成問題,因為構造不算複雜,所以機車稍有一丁點的狀況,她馬上就能察覺,可是這回比賽的是汽車,她是到最後才發現車子出了狀況,她犯了個大錯--她沒把汽車當成自己的一部分,才會讓車子爆炸。
如果不是她逃得快,或許她現在的下場就和那部車子一樣,四分五裂了。
「小姐,有什麼事嗎?」躺在地上修理車子的文森仰躺著看她,「妳在那裡站很久了--妳聽不懂法文嗎?」隨後,他又用英文重複了一次他的問題。
這回羅夜聽懂了,對於法文她只能簡單應答,基本的問候之外就完全不行了,但英文她卻溜得很。
「我想學習修理汽車。」
「啊?」文森愣了一下,旋即拒絕她,「我沒有要請員工,我這裡太小了,客人也少,請不起員工。」
「我不要薪水,請讓我在這裡學習好嗎?」
「不要薪水?」
聽起來很誘人,這年頭請員工都怕員工嫌薪水少鬧辭職,居然還有這種不要錢的傻子啊?
文森心動了,但旋即又想到自己的屋子太小,「我也沒地方供妳住,妳還是到別的地方吧!」
羅夜當然不肯死心,她一旦決定要做的事情,一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她繼續說服道:「我不住這裡,你也不需要供應我食物,我只是想在這裡學修車,你可以叫我做任何事情。」
「妳是認真的?」
「我是認真的。」她認真的點了頭。
天底下有這種好康的事情?文森起先還懷疑對方別有居心,可是掃了自己的店面一圈,也想不出來自己有什麼可以讓人圖利的地方。
「還是不行嗎?」看他沒有改變心意的打算,羅夜摸著鼻子想走人了。
文森連忙喚住她,「妳可以留下來,不過我最多供應妳中餐和晚餐,薪水就沒辦法了。」
「真的?我真的可以留下來?」
「妳明天早上九點過來吧。」
「好。」羅夜再三致謝後,一臉雀躍的騎著腳踏車離開文森的修車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