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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心 第十章 作者:茉曦
    心神不寧,難以解釋的心神不停地糾纏著他,羅御的褐眼瞪著手上的筆,半天竟無法落下一個字。

    「總裁?」正做完簡報的企劃經理,等了兩分鐘始終等不到總裁的回應,冷汗開始流下他的額際。

    羅御抬起頭,握著筆的手,依舊繃得死緊:「說完了嗎?」該死的,他到底在惴惴不安個什麼?!

    「是的。」企劃經理暗嚥下口水。

    「那好,將簡報作成書面讓專案小組審查後,再議。」只簡單交代完,他便站起身,匆匆離開會議室。

    沒錯,他就是煩悶,莫名其妙的煩悶從午後的這一場雷雨開始,綿綿的雨絲和他的煩躁一樣糾纏不清。

    點燃了煙,盤踞在胸口的悶氣幾乎要令他發狂,他下了電梯,從地下室開車出來,一直凜著臉。

    車子胡亂地在大街上亂逛,天被陰暗的烏雲覆蓋,雨打著車窗,外頭的景物模糊一片,他擰起了眉,好端端竟被這鬼天氣給影響了心情,可惡!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

    忽然間,他莫名地想起了她,不是親密地和他相依,而是背過身去,拒絕回頭的背影,突然間,他的心一震,一股惶然的衝動,讓他掉過車頭,往她家的方向疾駛。

    ***************

    到了她家,羅御熄了火,急速地上了二樓。

    他的手剛舉起來,要按下門鈴,才發現鑰匙竟然是插在門上。

    他擰起眉,旋開了門。一踏進客廳,看見了蜷曲在沙發上濕淋淋的人兒時,他的下顎狠狠地抽緊,猛地大步向前。

    「寧波,你怎麼了?!」蹲在沙發旁,他的手貼向她的額頭,她火燙的體溫,讓他鐵青了臉,她到底淋了多久的雨?

    得不到任何的回應,甚至連呼吸聽起來都異常的虛弱,他的臉倏地刷白,眉間出現了少有的慌亂。

    拿起電話,他迅速撥了個號碼。「濟宇,急事,馬上來……」他念了這兒的地址。

    抱起了她,羅御脫下了她濕淋淋的衣服,用乾毛巾拭乾了她發顫的身體後,換上了干暖的衣服,該有的慾望全被一點一滴的心疼給掩蓋。

    被移動的暈眩,讓寧波輕嚀了一聲,微弱地睜開了眼,卻瞧不清抱她的人是誰。

    「誰……」她的頭疼得幾乎要炸開。

    「是我。」他喉頭吐出的聲音像是經過極力的壓抑,格外的粗啞,但抱著她的手臂,卻是輕柔得似擁著易碎的娃娃。

    「走開……」被抱到床上的寧波,依舊縮著身子,不讓任何人接近,她的傷口還未癒合,任何的溫柔只會讓她更痛苦。

    她的抗拒讓他眉間的皺摺得更深:「你到底怎麼了?怎會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她像是毫不在乎自己的身子般,被雨淋得濕透。

    門鈴這時剛好響起,是杜濟宇,他的朋友,也是一個醫生。

    放開了她的手,羅御開了門,讓杜濟宇進來。

    杜濟宇幫她量了體溫,打了一針後,臉色卻顯凝重:「她的體溫高達三十九度,再晚一些的話——」

    「不要說那些廢話,只要告訴我,她何時會醒來?!」他打斷杜濟宇的話,只因為壓根兒就不敢聽那些會讓自己難以呼吸的渾話。

    「按時服用我給的藥,再休息個一兩天,情況應該就會好轉。」杜濟宇將藥遞給羅御,似笑非笑地看了躁亂的他一眼後,便離開了。

    羅御的全副心神都被躺在床上的人給攫走了,不想理會杜濟宇促狹的眼神,旁人愛笑,就儘管隨他去。

    重新幫她蓋上了被,羅御站在床前,定定地看著她昏睡的容顏,餘悸猶存的心還在胸膛間瘋狂地跳動,只要再晚一些,萬一沒有人發現她的異狀,那她——

    他平靜的表情後頭,一向理智的思緒如驚濤駭浪般翻湧不休,腦海裡的胡思亂想,就這樣兇猛地迸了出來……為什麼獨獨她令他牽掛?!

    窗外的雨還是下個不停,他的心也同樣地混沌不清,腦中不由得浮現了程晶薇的話:他已經得到她的人、她的心了,為什麼還不放手,他到底在猶豫什麼?

    他知道自己的改變,一向只視女人為美麗商品的他,竟開始在乎她,他已無法控制自己脫軌的情緒,直朝著她而去。

    他也曾試圖阻止過自己無法克制的情感,但不理會心中吶喊的結果,卻是將自己更推向她的身邊。

    「喵——」腳邊的「阿喜」叫了一聲,毛茸茸的頭在他的褲腳上磨蹭撒嬌。

    羅御游離的神魂倏地歸位,他低下頭,瞪著手上的湯匙,不知道自己何時進了廚房,在爐火上熬著熱粥,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地發生。

    就拿這隻貓來說,一向對動物沒啥喜好的他,竟也喜歡上了「阿喜」黏在他腳邊的感覺。

    他到底是怎麼了?竟心甘情願地為一個女人付出!

    「阿喜」一直跟在他的腳邊,繞來繞去的,似乎也察覺了他的煩躁。

    將火關小,他坐在她坐過的沙發上,發愣。想她,想她的倔,想她的羞,想她眼睛晶亮的模樣,他的心不好過,眼神卻因想她而愈來愈溫暖。

    突來的電話鈴聲,再次驚醒了他。

    「羅大哥?」是寧靜。

    「今天我會晚點回家,麻煩你向姐姐說一聲。」她看得出羅御對姐姐的心,早視他如姐夫。

    「好,你自己小心點。」

    他沒發現自己像個父兄般地叮囑她,天經地義地將她納入保護的一部分。

    掛上了電話,他起身,關上廚房的爐火,房裡的人兒依舊沒有甦醒的跡象。

    他坐在她的床邊,在黑夜的風雨中,靜靜地等她醒來。

    ***************

    寧波動了動睫毛,皺著眉,費力地睜開了眼。

    舔了舔乾澀的唇瓣,她的眼在看見趴在床邊的人時,倏地起了防備。

    「出去!」她冷淡的聲音在凌晨時分,聽來格外孤寒。

    羅御緩緩張開眼,在看見她醒來時,褐眼漾滿鬆了口氣的笑意。

    他俯身貼向她的頰,有著憐惜的味道:「我去將粥熱一熱。」他站起身,伸展了有些疲憊的四肢,維持了大半夜的固定姿勢後,身體不免僵硬數分。

    寧波冷眼地看著他虛假的一舉一動,以往,她對這種溫柔無法抵抗,但一知道這只是層表相後,她只覺得憤怒。

    不一會兒,羅御揚著眉,端著熱粥回來了,全然不知道他即將面臨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

    「這次又想騙我什麼了?!」他臉上的笑,讓她覺得刺眼極了。

    羅御唇邊的笑被她冷冽的眼神凍結住,她看他的眼神,像瞪著陌生人般,裡頭還有著一抹他無法忽視的恨意,她發現了嗎?這個念頭迅速地閃過了他的腦中。

    「你在說些什麼?」他佯裝聽不懂她的話,刻意笑容滿面地拖了把椅子,準備餵她。

    「啪——」寧波舉起握在被窩內的拳頭,打在他的臉上,這一巴掌雖無力,但再加上她凌厲冷冽的眉目,成功地打碎了羅御臉上的笑容。

    「不要再假裝你聽不懂了,羅御!這一場的征服遊戲中,我已成了你玩弄在股掌上的棋子,你到底還想怎麼樣?!」氣喘吁吁的寧波咬著牙,一口氣吼完,她恨透了自己身子的虛軟無力,不能在他的臉上留下紅腫的烙印。

    轟的一聲,羅御心中最深層的顧忌,全被炸開了,他望著她慘白的臉龐,決絕的眉眼,那片一直盤桓在他心頭揮之不去的烏雲,終於下起了滂沱大雨……

    「怎麼,無言以對?!」寧波直勾勾地瞪著他。

    「寧波,你不一樣,我在乎你——」

    「省省你的虛情假意,那只會令我覺得噁心!」她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拒絕再聽進任何解釋的說詞。

    羅御的臉上青紅一陣,褐眸要看清她眼底的真意,不意,她卻在四目相交的一刻,嫌惡地別開眼。

    「你走,離開我的視線。」她偏過臉,沒有起伏的音調,在兩人之間築起了一道牆。

    「我承認這是一場騙局,但別否認你是愛我的!」她一刀兩斷,絕不留情的態度讓他氣急敗壞地低吼,她說過她愛他,一言猶在耳,他絕不容她收回,或任意地抹去。

    她火速地回過頭瞪著他,瞪著這個讓她毫無保留付出的男人:「我不是愛你,我是被愛情所騙!」他怎敢!怎敢再提起他欺騙,教她難堪,她恨他的欺騙,恨一廂情願栽進愛情的人是她,自取其辱的人也是她。

    「不要強辯,總之你愛上了我,就不准反悔!」他強硬地回視她,胸膛因急切而劇烈起伏。

    他既已要定她的人她的心,就絕不讓她索回,無論什麼原因,他都不允許,因為他已經放不開她了……

    兩雙互不相讓的眼眸,瞪著彼此,寧波沉不住氣地開口了:「如果我真愛過你,現在也都全部結束了。」

    她的話無異是火上加油,羅御勃然大怒地吼道:「結束?!那你也得問過我肯不肯!」他猛地攫住她的手,俯下身,想用唇舌征服她。

    寧波拚命地掙扎,但她愈是抗拒,他就抱得愈緊。「羅御,你放開我!」她怒斥完,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地咬下。

    在她頸間橫肆的羅御,受痛地抬起了頭,竟看到她的眼底,泛著淚光……

    被放開的身子,虛軟地倒臥到一旁,背對著他。「我已經像個傻子被你玩弄於掌間,這還不夠嗎?你到底還要怎樣,才肯放過我?」她悶悶的聲音傳向他的耳膜,沒了先前劍拔弩張的伶牙俐齒,無力淒楚得令人心疼。

    「你放過我吧……」她閉上眼,像是要將心底的情念一併斷絕。

    羅御煩躁地扒過濃密的發,低咒了一聲,她怎麼可以用這種方式來逃避他,她的淚水對他而言是最殘酷的武器啊,他抑下上前擁她入懷的衝動,苦澀爬上他的眉間,此刻他的擁抱在她心底,怕只剩下厭惡罷了。

    大門開啟的聲音打破了冷僵的氣氛,「喵——」「阿喜」熱烈地歡迎著晚歸的女主人。

    「『阿喜』,你還沒睡,在等我嗎?」寧靜的聲音輕輕地傳入未掩的門內。

    「寧波,」他看著她依然背對的身子,「我現在離開,並不代表結束,你的心,我不打算還給你,這輩子,你永遠都擺脫不了我。」他說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便轉身離開。

    背對的她,用力地捏緊了手,指間泛白的關節,洩露了她並不是毫不在乎。

    他怎能在撒毀了她的愛情之後,還說要索取她的心,假如他離去之前的這些話,是故意要攪亂她的心,毫無疑問的,他已經做到了,讓決計要斬斷情絲的她,藕斷絲連……

    「羅大哥,你要回去了?」抱著「阿喜」的寧靜訝異地問道。

    「嗯,你姐姐發燒了,廚房裡有熱粥,這些是藥,每隔六個鐘頭,讓她服用一次。」他將藥遞給寧靜。

    「讓她多休息。」走到門口的他,再次回頭囑咐。

    「嗯,我知道,謝謝你,羅大哥。」

    羅御走後,寧靜走到姐姐的房內,手探向她的額際。「還好燒已經退了,多虧了羅大哥。」以為姐姐還在沉睡的她自言自語,將被子拉好,蓋在姐姐的身上。

    「晚安,姐姐」

    感到寧靜走後,她才睜開眼,不讓妹妹擔心是她一貫的原則,但全部的情感積壓在心底的結果,卻是異常沉重的抑鬱。

    愛情若是可以自在地收放,那麼這世間,就不會有那麼多人為情所困了,愈想抹去腦海裡他曾出現的痕跡,他的臉孔便愈加如鬼魅般強勢佔據她的思維,她閉上眼,在他面前未曾崩潰的情緒,決堤般傾瀉而下。

    她恨他的欺騙,但真正讓她心如刀割的,卻是在欺騙的後頭所代表的涵義——他不愛她。

    ***************

    次日,羅御驅車前往她家,寧靜雖幫他開了門,將備份鑰匙交給了他,並笑著說要出去買個東西,刻意將空間讓給他們,但寧波卻對他視若無睹,連一句話也不說。

    「寧波,如果打我罵我,可以紆解你的怨氣,那你懲罰我,我無話可說。」羅御坐在牛皮沙發上,看著對面的寧波。

    她的氣色不若昨日的蒼白,顯然病情已好轉,但他和她之間的距離卻是愈來愈遙遠。

    「出去。」這是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你就別再無理取鬧了,好不好?賭氣不能解決問題。」羅御的手橫過桌面,想握她,卻被她躲開。

    寧波瞪了他一眼,拒絕開口,別騙的人不是他,他當然可以說這些無關於己的風涼話。

    「我已經這麼低聲下氣了,你還要我怎樣才滿意?!難道得要我跪下來,承認我錯了,你才甘願!」未曾這般討好女人的羅御,煩悶的沉不住氣。

    寧波依舊悶不作聲,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變換。

    再也忍受不了她的沉默,羅御霍然從椅子上站起,走向她,攫住她的手腕。「告訴我,你到底要我怎樣?!」他光火地吼道。

    半晌,室內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寧波不服輸的眼和他痛苦的眸子互視,直到一陣門鈴聲傳來。

    寧波甩開他的手,逕自走向前開門。

    「赫南?」她皺著眉,看著多年未見的弟弟。

    江赫南只微點了下頭,比女人還漂亮的眸子望向她的身後。

    兩個氣勢相當的男人,互相戒備地看著彼此。

    「你是誰?和她什麼關係?」羅御走向前,一把環住寧波的腰,有著宣告佔有的意味。

    江赫南掃了他一眼,不準備回答。

    「他和我的關係,親密得緊。」寧波掙不開他的手臂,退而其次地向這個她不喜歡的同父異母的弟弟求救,「赫南,救我。」

    江赫南原本無動於衷的臉龐,不知想到什麼,而微微牽動,「放開她。」

    「我認出你了。」羅御瞇起眼,想起了曾看過這男人,在他將寧靜誤認成寧波時,寧靜身旁的男人就是他。

    「赫南,我答應嫁給你,快叫他放開我。」為達到擺脫他的目的,寧波胡謅一通。

    赫南挑起了眉,看向摟著寧波的男人,上次那段不愉快的記憶,總算有機會扳平了。

    「你在說什麼鬼話?!你要嫁也只能嫁給我!」他的話毫不考慮便衝出了口,彷彿是怕自己的所有物被人搶走般,她將嫁給另一個男人的想法,幾乎使他五臟俱焚。

    寧波訝然,一顆心像擂鼓似的,聲聲響亮,但震撼的心思沒有持續太久,便化為一股冷意,他不是愛她,這只是他不甘願屈居下風而說出的話罷了。「我已經心有所屬,很抱歉,你的求婚來得太慢了。」她故意朝著江赫南嫵媚地一笑,好似充滿著滿腔的愛意般。

    「你被他騙了,我上次看見他和寧靜旁若無人地在大街上擁吻,這種腳踏雙船的男人,不可能對你真心!」羅御氣急敗壞地吼道,聲音中夾雜著難以控制的妒焰。

    寧波的臉倏地僵硬,她不可置信地瞪著江赫南,他怎麼可以吻寧靜,這是不合情理的……

    羅御誤以為她蒼白的臉色,是因為傷心,他扳過她的臉,面對著自己,「不准你傷心!」他將唇印在她的唇瓣,是懲罰,也是對旁人示威。

    一旁看戲的江赫南,在聽見大門開啟的聲音時,回過頭去,「寧靜——」他低喊道。

    寧靜呆望著他,好像不相信他會出現在眼前般,她心一慌,放開了還握在門把上的手,回頭就走。

    江赫南臉色一整地跟了出去,室內只剩下羅御和寧波略微沉重的呼吸聲。

    「這下,你該相信,他沒有真心對你。」羅御的笑容裡有一絲得意。

    「你就有真心嗎?」她趁他不備時,狠狠地推開他。

    「你還不是一樣在騙我,羅御,你沒臉說別人。」寧波冷笑,嘲諷了他一番。

    羅御一窒,竟無言以對,但內心翻湧的情緒,卻逼迫他開口:「你究竟是嫁不嫁那個男人?」

    「嫁。」她毫不考慮地答道。

    「你忘了他剛剛迫不及待地去追寧靜嗎?這種男人,你竟然還要嫁給他?!」他氣急敗壞地吼道,很想搖醒她頑固的腦袋。

    「不關你的事——」

    「你愛我,這就關我的事!」他不容置疑地說道。

    「笑話,難道我就不能愛上別人嗎?你能征服一個又一個女人,我當然也可以愛上下一個男人。」寧波鄙夷地冷笑,笑他的自私,也笑自己被愛情蒙蔽,她明明一開始就看出他獵艷的本性,為何還會一頭栽進他布下的陷阱裡?愛情這東西,真是害人不淺啊!

    羅御的眸子黯了下來,聚積著滿城風雨,為什麼她可以不在乎地說她愛上別的男人,她就這麼急著想飛進別的男人的懷裡嗎?她以為選擇這樣的報復方式,他就會傷心難過嗎?偏不,他要證明沒有她的日子,他依然可以過得很好,讓她悔恨一輩子,來證明她的愚蠢。

    「沒錯,是不關我的事,沒有了你,我依然是我。」他木然地說道,但繃得緊緊的下巴卻隱約說明他正控制著自己的怒氣。

    寧波心一抽,知道他這一離去,就再也不會出現,但倔傲如她,又怎會開口,將他留下。

    羅御的臉龐罩上一層寒霜,看了她最後一眼,便轉身離去。

    門一合上,寧波強自鎮定的身子,軟倒在沙發上,她已經成功趕走了他,該笑才對,但空洞的笑聲迴盪在耳邊,每一聲卻都像是譏笑自己一般。

    她打了一場勝仗,唯一的戰利品,卻只是一顆酸澀的心,和寒得令人發顫的傲氣…

    ***************

    羅御又恢復了往日將女人視為商品的態度,只要他選定的目標,就一定可以捧紅,即使那人是個白癡。

    這話雖然說得有些刻薄,但卻十足貼切,沒有人敢得罪羅御的媒體王國和他背後的財團勢力。

    於是,有關羅御的緋聞如野火般蔓延,不外乎他和某知名女星或名模形影不離之類的傳言,再加上小道記者們的大肆渲染,曝光的程度直逼政治版上的那幾個老頭。

    坐在辦公室的羅御,漫不經心地看著桌上的報紙,上頭有一張他和某國際影星,在宴會上親密擁舞的照片。

    他不曾阻止任何一家報社或雜誌登此類的消息,他要讓她清楚地看見,沒有她,他一如既往。

    他是一個被女人寵壞的男人,沒有付出過真心,卻得到了無數顆芳心,所以他不曾珍惜,反正這個走了,還有下一個女人,而他的回報,除了在物質方面,其餘少得可憐。在遇上寧波時,她挑撥起他的興趣,他想要她,所以使計去得到她,完全憑著本能行事,拿她當作狩獵的目標。

    但這次,他卻栽了個觔斗,原本已捕獲的獵物竟狠狠地反咬了他一口,數不盡多少次,他的情緒脫軌而行,因為她而喜怒,因為她而嫉妒!甚至還低聲下氣,她卻還不滿意!

    她說,她愛他!但顯然還不夠!他雖然騙了她,但她怎麼可以說不愛就不愛,甚至還想嫁給別的男人?!羅御愈想愈是怒不可遏,怒她的倔強,怒她不夠愛他,就是沒想到自己只索求而不回報的自私,才是最大的癥結所在。

    他一向玩世不恭的臉龐,薄唇卻經常抿成冷酷的線條,底下的人這些時日戰戰兢兢,但沒有人敢上前發問。

    沒有人知道他酒喝得凶,卻不知滋味,手摟著女人,心魂卻早已飛離,只要旁人無意間提起江寧波時,他就變得蠻橫、氣憤。

    內線的鈴聲打斷他繃緊的情緒,他拿起電話:「什麼事?」

    「有一位江小姐在線上,您要接聽嗎?」

    羅御的心跳漏了拍,原本鬱憤的臉上,瞬間激動得亮了起來:「接進來。」一定是她打來向他道歉,說她願意再回到他身邊,他不禁沉醉在喜悅的狂潮裡。

    「羅大哥,我是寧靜。」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不是他最想聽到的那一個。

    他的喜悅冷了半截,甚至低落:「寧靜,有什麼事嗎?」

    「你好久沒來看姐姐了。」

    沉默了半晌,沒聽見羅御的聲音,寧靜又開口了:「昨天姐姐下樓拿報紙時,不小心跌下了樓,腿嚴重骨折。」

    羅御臉色一變,全身的每根神經彷彿都感受到她的疼痛而僵硬了起來。「她沒事吧?」他控制著聲音,不願流露出過多不該有的情緒。

    「已用石膏固定住了,可是暫時無法自由移動。」但細心的寧靜還是聽出了他語氣裡的緊繃,這應該表示他對姐姐還是挺在乎的吧。

    「今晚公司有聚會,我會晚點回家,能不能麻煩你先去照顧姐姐?」言下之意,是要幫他們製造獨處的機會,她雖不明白姐姐和羅大哥發生了什麼事,但她看得出來,兩人其實都愛著對方。

    「對了,上次給你的鑰匙還在嗎?」那把鑰匙此刻的任務可重大了,這次不僅要開她家的門,也要把她姐姐的心房一併打開。

    羅御不置可否地輕哼了一聲。

    「那一切麻煩你了。」寧靜不讓他有拒絕的機會,迅速地掛上電話。

    放回電話!羅御拉開了抽屜,拿出了一把鑰匙,心中五味雜陳,他幹嘛聽到她受傷,心就跟著難過,她就要嫁給別人了,寧靜為何不叫那男人去照顧她,偏偏找他這個毫無干係的人。

    他感到一股強烈的妒意,心漲滿了怒焰,想起了那日兩人的不歡而散,他何必去自取其辱,屈就自己去迎合她。

    將桌上的鑰匙掃向地毯,他擰起了眉,決定不再理會它,也不理會心中起伏不定的波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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