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的物品、文件在混亂中掉落地面,天花板上頭的日光燈,明明滅滅,兩秒後,原本明亮的室內,別黑暗所取代。
羅御在等了幾分鐘後,沒有再出現任何的搖動,才站起身。
他透過落地窗,藉著月光,看著外頭黑鴉鴉的高樓巨影,這次的地震,定又造成了全省大停電,突然,一個畫面閃進了腦海,他的背脊竄起了一股寒意——是驚恐,他想起了寧波被黑暗扼住頸項的畫面,她怕黑!
這時候的他沒空去理會那些原則不原則的問題,腦海裡全都是寧波驚慌無助的想像,她一個人在家,腳受傷無法動彈,萬一被倒下來的東西壓到——
心浮氣躁的他正要衝出去時,突然想到了那把鑰匙,他回過頭,一面在地上摸索,一面咒罵著自己,終於在桌腳旁,找到了鑰匙。
他幾乎是用跑的下樓梯,幾乎都因踩空而滑倒,幸虧有力的雙手緊緊拉住手扶梯,狂亂的褐眼裡,燃燒著最脆弱的不安,他深吸口氣,穩住忐忑的心,他絕不能出事,寧波還在等著他!
他的車子在沒有紅綠燈的馬路上奔馳,有些害怕的駕駛人,將車開到空地上,不敢再前進,和他的急速穿梭形成強烈的對比。
急速地彎過一個巷道,他像被人狠狠敲了一棍,打醒他這顆愚蠢的腦袋!他說她鴕鳥,但真正鴕鳥的人卻是他。
他不能沒有她!他無法想像沒有她的日子,但為何非得在可能生死關頭,才願意承認,他的內心深處一股前所未有的情感正掙扎而出,他終於明白,為什麼他會隨著她而情緒失常,那是因為他愛她,才會因她的快樂而快樂,因她的痛苦而痛苦。
如果承認愛她,就表示了要將心交給她保管,必須放棄一部分的自由,但一想到失去她、沒有她的日子,他的心反而透不過氣,直要發狂。
「寧波,你一定要等我來,讓我坦誠我的心。」
一股即將失去她的恐懼令他發痛,沒錯,就是恐懼,他終於承認他害怕失去她。
車子衝到她家門口,不知撞到了什麼,發出了好大一聲撞擊聲,但羅御無暇去管它,他打開了車門,就往她家直奔。
「寧波,你在哪裡?」用鑰匙開了門,羅御的眼還未習慣黑暗,看不見任何的東西。
憑著記憶,他沿著牆壁前進,腳下不時傳來東西被踏碎的聲音,每一聲都讓他的心震動一下。
「喵——」「阿喜」的聲音,和黑暗中發亮的眼,引導了羅御的方向。
他緩緩地前進,在腳碰到沙發時,手也觸到了一具溫熱的身體。
「寧波——」他深深地摟住她,聲音帶著一絲的暗啞。
懷中人兒毫無動靜,只有冰冷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服,傳到他的胸膛,羅御心一窒,慌亂地抬起她的頭。
「你有沒有被東西壓到?」他的眼瞳已稍稍習慣了黑暗,藉著窗外的微微的光,看見她的表情。
她在害怕!和她上次被困在電梯的情形一樣,被夢魘扯住了呼吸,渾身驚悸不定。
「你別害怕,我來了……」他在她耳邊不斷地低喃,想喚回她的意識,他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因為他的心早和她綁在一塊,她受苦,他也跟著受折磨。
漸漸的,不知是因為他的低喃奏效,還是他溫熱的體溫喚回了她,寧波冰冷的手回暖了,迷離的眼神,開始有了意識。
她抬起眼,看著擁住自己的男人,「羅御?」她舉起手撫過他的臉龐,似乎在確認自己看到的不是幻影。
「寧波,對不起,我來得太慢了。」她恍惚的神情,讓他心疼得厲害。
這時,地面又傳來了一次小小的餘震,寧波閉起眼,緊緊地抱住他,可他突然的話,讓她的身子又再次一僵。
「我愛你,寧波。」這話,很自然地說了出口,他愛她啊,是她讓他懂得愛人,他要和她在一起,在心靈上,在每一個早晨醒來時。
原來,在試圖操縱她時,他的心早被她牽動,他的命運和她的,早在第一眼時就糾纏在一起了。
「不要褻瀆了這三個字!」她別過頭,輕輕地說道,雖貪戀他的溫暖,卻無法相信他說的任何話。
「我是真的愛你!」他再次溫柔地說道,心頭上那酸酸甜甜地蝕痛,格外的真實。
「不要騙我,你一點也不愛我。」他怎麼可以說得如此溫柔,如此動人,她不願轉過頭讓他瞧見眼底的淚光,都是他!他將她變得如此脆弱,讓她心中的防備輕易地決了堤……
「我承認,一開始,我是存著征服你的慾望,但你卻讓我動了心,甘願同你一塊沉淪。」只是他卻一直欺騙自己,他是個自私的男人,他要她的人、她的心,卻吝於付出對等的代價,在要求她敞開心扉的同時,他卻猶豫了。
「如果你是因為和我發生關係,而心存愧疚,大可不必了,這層膜值不了幾塊錢,就當作送你。」她將臉埋進他的胸膛裡,聲音悶悶的。
「該打的你,愛你就是愛你,沒有那麼多理由。」她執意曲解他的話,讓他很是火大,他抬起她的臉,不經意卻看見了她淚汪汪的眼兒。
他倒抽口氣,迅速緊緊地擁抱住她:「不要哭……」他低沉的嗓音裡含著濃濃的心疼,她微顫的身子,輕輕地揪痛著他的心。
「你欺騙我,還想打我。」她軟軟的聲音在深深的夜裡迴盪在兩個人的心中。
「你相信我了?!」她軟化的聲音讓他抬起她的臉,眉間飛揚著欣喜若狂的笑意。
「不准你後悔!你這輩子注定當我的新娘。」他霸道地圈住她的腰,要佔領她全部的心,不准別的男人存在。
看著他吃醋的樣子,寧波抿起唇,笑而不語,也不想解釋赫南只是她用父異母的弟弟,算是一個小小的懲罰好了,她伸出手,貼著他的胸膛、他的心。
她不知道是什麼改變了他,但他確實回應了她的愛,先前,不原諒他的欺騙,是因為他不願交付出真心,仍一味地想強迫她臣服,但現在,那顆心,透過他的胸膛,真真實實地傳達到她的指尖。
「我愛你。」羅御再次抱住她,只想好好愛她。
「你已經說了三遍,我都會背了。」她抿起唇,唇畔有朵神秘的笑意,若說被他欺騙,是全然的無知,那也不盡然,其實在他一開始出現時,他眼底的征服曾令她厭惡,但漸漸地,除了拿她當獵物看的征服意念外,還多抹溫柔,就是這股暖意,讓她失了心,願意交出身心。
「老實將你偷偷瞞著我的事,一一道來。」
「你想以牙還牙嗎?」
「不喜歡的話,就找別的女人。」
「你就別再折磨我了……」情人間未完的爭辯,待續的情意在這個好深好深的夜裡漸漸蔓延……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