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東西?"他一定要知道包裹在焦黑的外皮底下是什麼真實的面貌,不然他很難說服自己把它吃到胃裡去。
"荷包蛋。"這男人有沒有羞恥心吶?人家還在跟他冷戰呢!
"荷包蛋!?"這是哪一國的料理?竟然可以把好好一顆雪白的蛋,煎成像道路管理局準備鋪在凹凸不平馬路上焦黑的柏油,實在令人倒盡胃口。
"是、啊!"官暖曖翻了翻白眼,用力地說了兩個字。
"你怎麼煎的?"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他實在不得不懷疑,胖妹是不是對他懷恨在心,故意惡整他,只因為自己不讓她去當檳榔胖妹?
"不就把鍋子弄熱,打破蛋殼丟下去嘛。"她由桌上拿起報紙,丟開她不看的政治版、社會版、生活版,直接找到求職版;真不曉得報紙印這麼多張有用嗎?一天之內哪來那麼多時間一個字一個字看完?她都拿來墊垃圾桶。
鳳飄鳴瞪她。"你沒加油嗎?"
"我又沒騎車也沒開車,加什麼油?"什麼爛問題?要找話題跟人家說活,也用不著找這麼沒水準的開場白吧!
他閉了閉眼。"我是說加沙拉油!"
"怎麼,煎蛋要加油的嗎?"她蹙眉,認真地思索起以往老媽煎蛋的程序。
"你這個笨蛋大胖妹!"鳳飄鳴跳了起來,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女人竟是個廚藝白癡!"除了清蒸、水煮,其餘煮法都得加油!"
官曖曖"啪"地一聲合上報紙,她嘟起嘴怒目瞪視。"我好心煎蛋給你吃,你不領情就算了,竟然還罵人家笨蛋!"其實她比較在意"大胖妹"那個字眼。
"不吃!"這種黑蛋連豬都不肯吃。
"不吃拉倒!"官暖曖也卯上了,用盡吃奶的力氣吼回去。
鳳飄鳴氣惱地睨她一眼,噤了半天聲,好不容易才吐了句:"除非……你再幫我煎顆加了油的荷包蛋。"連氣焰也沒了,他極沒骨氣地開口求和。
"加了油的荷包蛋?你肯吃啊?"扁了扁嘴,她的骨氣更不值錢。
"嗯。"撇開頭,鳳飄鳴的臉色像漸次上升的電梯,由脖子往頭頂上竄紅。
"嗯……"官暖暖侷促地左腳踩右腳,右腳又踩了踩左腳,圓圓臉也不爭氣地脹了個滿江紅。"那……等我五分鐘。"然後飛也似地躲進廚房。
鳳飄鳴呆愣地盯著她飛竄的背影,唇邊泛起自己不曾發覺的傻笑——
令令令
"胖妹!"使勁全身的力量,猛力吼出來的聲音竟只比貓咪大那麼一點,風飄鳴簡直沮喪到了極點。"胖妹,你死到哪裡去了?我快死了你知不知道?"
他在房間裡雞貓子亂叫,直到他口乾舌燥、飢腸漉漉,再電沒有力氣多發出點聲音時,官暖暖才端著托盤推開房門。
"啊,飄哥哥,你什麼時候醒來的?"她慢條斯理地放下托盤,走到床邊伸手探探他的額頭。
"很好,沒有發燒,飄哥哥,你的抵抗力很好喲!"
"可是再怎麼銅牆鐵壁的抵抗力,讓你這樣惡搞下去,不死也剩半條命了。"鳳飄鳴咕噥了聲。"現在你知道我有多麼'忍辱負重'了吧?"哎!
事情是這麼發生的——自從官暖噯煎了那顆黑蛋之後,經過鳳飄鳴的"指正",她終於學會了用沙拉油煎蛋,但所謂物極必反,接下來的那顆荷包蛋簡直可以用"炸蛋"來形容,因為官暖暖幾乎用了半桶油去"炸"那顆荷包蛋。
既然她已做"適度"的修正,鳳飄鳴也不好再多有微詞,因此雖然那顆"炸蛋"既油又膩,他還是忍著強烈的嘔吐感硬是吞了下去。
這個官曖暖呢,眼見自己的飄哥哥吃得"感激涕零",興奮之餘,每日三餐外加消夜,撇開另購的外賣之外,恭恭敬敬地免費大放送,額外地加上那"飄哥哥愛吃的荷包蛋"。
這種事情就是這麼回事兒,吃了第一顆,剩下的二、三、四、五、六……顆就成了再也無法推拒的醒夢,而鳳飄鳴就這樣"忍辱負重"地每天吃"炸蛋",直到他的腸胃再也忍受不住地群起抗議,造成了他連拉了一個多禮拜的肚子,至今虛弱無力地躺在床上的最大元兇。
"對不起、對不起嘛!"官暖曖連聲道歉。
"現在道歉還有個屁用!?"拉都拉過了。虛脫的鳳飄鳴無力地瞪著她之前端進來的托盤。"胖妹,我快餓死了。"
"啊,我煮了稀飯,你要不要趁熱吃?"官曖曖這才想起熱呼呼的稀飯,忙不迭地將托盤整個端過來。
"白稀飯嗎?"千萬別再有"炸蛋"了,再吃下去,他如果不是因膽固醇過高心肌梗塞而死,也絕對會拉肚子拉到脫肛而亡。
像他這麼瀟灑倜儻的風流男子,要死也要死得漂亮一點,膽固醇太高而死他認了。若因脫肛而亡……噢!讓他"史"了吧!
"對,還有醬瓜。"醫生說要弄清淡一點的食物給飄哥哥吃,既然她不會煮,索性以罐頭取代之。
"我沒力氣了。"鳳飄鳴伸直手臂想拿湯匙,可惜事與願違。
"那我餵你好不好?"官暖曖吹著熱粥上的白色煙霧,體貼地主動建議。
鳳飄鳴瞪著她,慶幸自己還有撐開眼皮的力氣;他撇開頭,兩隻耳朵突然變成粉紅色。"不然你要我餓死啊?"
"來。"官暖曖吹了又吹,待熱粥的溫度稍褪,以湯匙舀起來餵他。看他一口接一口地狼吞虎嚥,她心裡溢滿感動。
"飄哥哥,你記不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我跟著你後面偷偷跑到公園玩,然後不知道為什麼跟你走散了,不認得回家的路那件事?"似曾相識的場景勾起她的回憶。
"怎麼?"她小時候發生的糗事可多了,他哪記得是哪一件?
"那次讓大家找了好久,爸爸媽媽、鳳爸鳳媽還有街坊鄰居都跑出來找我,直到太陽下了山,你才在後山的老樹林那邊找到我。"她也不曉得自己怎麼會跑到那麼偏僻的地方,當飄哥哥找到她時,她早已哭得渾身無力了。
"老樹林……"順著官噯暖的敘述,帶領著鳳飄鳴走回那遺忘的時光隧道——
"胖妹!"少年在椰子樹下發現蜷成一團發抖的小圓球,他滿身大汗地往那團"球體"跑過去。"你怎麼躲在這裡,你知不知道大家找你找得快瘋了?"
他跑過一條又一條的產業道路,紊亂的腦子想不起任何事情,只是強烈地惦記著那個滿身肥肉、綁著兩條辮子的小女孩,深怕自己跑慢了,萬一她在自己找到她之前發生危險,那他……怎麼辦?還好,他終於找到她了!
"是誰?誰在叫我?"小女孩抬起滿臉淚濕的圓圓臉,淚水模糊了她的眼,使她看不清不斷向她逼近的人影,她又怕又困地低喃。
"胖妹!"少年一把將她拉起,略大的手掌粗魯地抹去她臉上的濕意。
"飄哥哥?"小女孩瞇著眼讓少年為她抹去懼怕的淚水,撥開滿眶的眼淚,她終於看清楚少年的臉龐,猶帶稚氣的俊顏充滿了不可言喻的焦躁和釋懷。
"是我,是我!"少年激動地懷抱住女孩肥滿的身軀,箝緊的手臂微微發顫。
"我找不到你,飄哥哥,我怎麼都找不到你……"女孩肥短的手臂緊緊回抱少年清瘦的身體,淚水浸濕少年身上的高領衫。
"沒關係,我找到你就好了,不哭、不哭了哦!"少年笨拙地安撫懷中的女孩,強烈的激動感令他的四肢微微發麻。"冷不冷?胖妹,你冷不冷?"
雖然已至初春,但傍晚的氣溫仍舊凍人,她一個人在這偏僻又濕冷的地方待這麼久,他委實擔心得緊。
"嗯,一點點……"女孩揉著疲憊的眼,事實上她冷得發抖。
"笨蛋!明明冷得像個小冰人,幹麼還騙我!?"少年發現女孩全身僵硬且冰冷,帥氣的眉瞬間蹙起,忍不住破口大罵。"來,我送你回去,走得動嗎?"
"飄哥哥,曖暖腳好麻、好痛,好像走不動了……"女孩瑟縮了下,她甚至得藉著少年的力量才可以站直。
"那我背你好不好?"看看天色,昏暗的光線已逐漸讓他看不清女孩的臉,冒著被壓死的危險,少年不得不如此建議。
"飄哥哥要背暖暖?"蒼白的臉慢慢恢復血色,甚至泛起淡淡的粉紅色,還好光線很暗,飄哥哥看不到她的臉。"可是……你老是說我很胖……"
"拜託!什麼時候了還在計較這個!"少年莫名地發起火來,他背過身蹲下,拍拍自己的肩。"快,再不快點,你爸媽會擔心。"
女孩踟躕半晌,禁不住少年的催促,軟軟的手臂環上少年的頸項。
"抱緊了,別怕。"少年咬緊牙以最快的速度行走著,還不忘一邊出聲安撫女孩。
"謝謝你,飄哥哥……"女孩低聲道謝,驟然的放鬆讓她更顯疲累,她安心地趴在少年的背上沉沉睡去——想當然耳,回到家後的女孩被狠狠地訓了一頓,她被關在房間裡禁足,父母規定她一個禮拜不准到外頭去玩,這讓她委屈地又哭紅了眼。
"胖妹!胖妹!"窗外不斷傳來壓低的變聲期男聲,伴隨著手指輕敲玻璃的清脆聲。"胖妹,你睡了嗎?"
圓滾滾的身軀由被窩裡爬了出來,她快步跑到窗邊打開窗戶。"飄哥哥?"
"拿去!"少年由懷裡掏出兩、三塊麵包,一股腦兒地丟給她。
"啊,有麵包吃耶!"女孩的眼睛亮了起來,她高興地拿起其中一塊就啃。"飄哥哥,你怎麼還沒睡覺?"塞滿麵包的小嘴含糊不清地問著。
媽媽說小孩子最晚九點就要睡了,現在都已經九點半,人家是肚子餓得睡不著,可是飄哥哥為什麼還溜出來亂跑呢?"你不也還沒睡?"少年不答反問。
"人家肚子餓,睡不著。"媽媽處罰她,不給她點心吃。
"我就知道你這個小胖子沒吃點心一定睡不著,快吃!"少年滿足地看她一口接一口地啃著麵包。
"飄哥哥,你壞!"女孩霍地板起臉,卻捨不得丟掉手中的麵包。
"幹麼?"少年被罵得莫名其妙,俊眉微慍地高高聳起。
"飄哥哥每次都罵暖暖胖,還說曖暖是吃太多才胖的,明明叫人家少吃一點,還拿麵包給人家當點心!"紅嘟嘟的嘴唇高高噘起,女孩晶亮的大眼寫滿譴責。
"你是胖啊!"少年不屑地挑起眉。"你又不是這一、兩天才胖的,而且我的麵包也不是'發胖劑',吃啦!以後再減肥就好了。"
"飄哥哥,什麼是'發胖劑'?"她不懂,可聽起來好像不是什麼好話。
"小孩子問那麼多幹麼?你只管吃就是了。"少年催促著,就怕她餓得睡不著。
"喔。"女孩乖乖地吃著麵包,直到手裡的麵包吃完,她拍了拍圓圓臉上的麵包屑,一派天真地問少年:"飄哥哥,我胖得很醜嗎?"
在她小小的認知裡,胖是無所謂,最重要的是要胖得漂亮、胖得可愛,"丑"比"肥"還要可怕!
少年眨了眨眼,彷彿一時之間沒搞懂她的語意,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訥訥地說:"不會啊,挺可愛的。"眼神東瞟西瞟,就是沒敢停在她臉上。
"真的嗎?"女孩雙眼發亮,她甜甜地笑了。
"什麼蒸的煮的?麵包收好啦,不要讓官媽媽發現了。"少年顯得有些侷促,俊臉像剛丟進沸水裡的溫度汁,一路由高領衫和脖子的接口竄紅上額頭。"我、我回家了,有空再來看你。"說完轉身就走。
"飄哥哥最好了,暖暖最喜歡飄哥哥了,長大以後曖曖要當飄哥哥的新娘!"看著少年逐漸走遠的背影,女孩用小肥手掌圈住小嘴,大聲地朝他喊道。
少年踉蹌了下,原本散漫的腳步霍地拔開大步,疾速地奔跑離去——
"飄哥哥、飄哥哥?"官曖曖軟軟的呼喚拉回風飄鳴遠揚的思緒,他猛然由回憶裡爬了出來。
"幹麼?"他一下子有些怔忡,似乎女孩的宣誓猶在耳邊。
"你想起來了嗎?那時候我被爸媽禁足,每天晚上你都會拿麵包來給我吃,我一直都記得哦!"她的臉上漾著跟當年一樣甜膩的笑容。
"誰……那麼久以前的事了,誰還記得?"他以稍大的音量掩飾困窘。
"啊,你忘了嗎?"官暖暖失望地低下頭,有一下沒一下地舀著逐漸變涼的白粥。"我以為你也會記得的。"
"其實……其實也不是都忘了啦,好像、好像還有那麼點印象——"不知怎地,看到她若有所失的悵然樣,他陡地心生不忍。
"真的?你真的還記得嗎?"記得哪些片段?記不記得她說要當他的新娘?
"我記得……拿麵包給你吃之後,我就回家了。"他避重就輕地回答。
"那你記不記得我最後跟你說的話?"她著急地問道。
"什、什麼話?"他艱澀地吞了口口水,心跳莫名加快。
"……沒、沒什麼啦,我也記得不太清楚……"咬了咬唇,她強迫自己繼續維持笑容,卻怎麼也笑得不自在。
鳳飄鳴鬆了口氣,可心頭卻弔詭得有絲鬱悶。
"飄哥哥,稀飯都涼了,你快點吃完吧,冷了傷胃。"官暖暖吸了吸鼻子,舀了口稀飯配醬瓜遞到他嘴邊。
鳳飄鳴機械式地張嘴、咀嚼,任由她小心地拭去他嘴邊溢出的粥汁,微合的眼讓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飄哥哥,你要多吃點哦,這樣體力才會快點恢復。"揮去不該有的思緒,官曖暖重新振作起精神。"我的稀飯煮得還不錯吧?以前我在家的時候,都是我在煮稀飯的呦!雖然我不會做菜,但煮稀飯可是下過苦功的呢!"主要原因是稀飯可以只配醬瓜、肉鬆等現成菜料,不用開伙。
"嗯,好吃。"不會太稀或太稠,他無法否認這個事實。
"飄哥哥,我們這樣……好像老夫老妻喔!"她羞赧地低喃。
雖然他忘了兒時記憶,但回憶是可以創造的,她希望現在還來得及。
"咳——"鳳飄鳴聞言嗆了氣,感覺稀飯衝往鼻腔,差點沒由鼻孔噴出飯粒。
"飄哥哥,你小心一點!"官暖暖被他的反應嚇到了,她忙放下碗,匆匆跑去倒了杯開水餵他喝下。
"好點了嗎?"圓圓臉上滿是擔憂。
"胖妹,咳!"鳳飄鳴嗆咳稍歇,喉嚨仍舊沙啞。"你……咳咳!"
"飄哥哥,你別急著講話,這樣會很不舒服啦!"官暖曖坐在他的床畔,圓潤的手溫柔地拍撫他的背脊。
"不,你聽我說……咳!"該死!怎麼週遭氛圍似乎突然變得蕭瑟,而他的聲調聽起來像在交代遺言似的?他用力清清喉嚨,總算覺得順暢了些。"呃,胖妹,其實我跟你……跟你——"要死了!怎麼說句話竟變得如此困難?
"飄哥哥?"官曖暖蹙起眉,隱隱覺得他想說的話自己並不愛聽。
"我跟你可以說是從小一起長大,對彼此的家庭背景和生活習性我們也都很清楚,可是有件事我希望你能瞭解。"他吸了口氣,再次感歎自己的國文程度不好。
"其實你對我……怎麼講才好?那種感覺……說得白話一點,那只能稱之為'習慣',我相信那其中並不涉及所謂男女之間的……哎!"看著她,他有種難以言喻的錯覺,總感覺自己像個摧折她少女幻夢的劊子手。
但這事總該有個人是清醒的,這樣比較好,也比較理智……
"飄哥哥,你認為我對你的感情是兄妹之情的轉移?"相較於鳳飄鳴的侷促,官暖暖倒顯得冷靜過了火。
"呃,大概就是這個意思……"看著她的圓圓眼,鳳飄鳴其實很怕,怕她會突然哭出來。
接下來再沒有人說話,近十坪的房間安靜得可怕,恍若連蟑螂爬行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而那對峙相望的兩個人,更是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很抱歉讓飄哥哥困擾了。"不知過了多久,官暖曖扯開嘴角,她想讓自己笑得如往常一樣甜蜜,但實際上那抹顫抖的笑卻比哭泣還要難看。
"胖……"鳳飄鳴說不出安慰的話,事實上喉嚨像梗了塊超大鯊負骨,讓他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該死!他只是不想讓事情變得複雜或無法收拾,但為何他的心裡就是不舒坦!?
"因為我的不懂事,一定造成飄哥哥很大的困擾。"她垂下眼瞼,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眼眶無可避免的泛紅。"多謝飄哥哥這一、兩個月來的照顧……"
"胖妹!"明知她的話還沒說完,可鳳飄鳴仍硬生生地截斷她未竟的話語。"不要說了!"他甚至可以預料她的想法。
搖著頭,她堅持把話說完,"我真沒用,既沒有找到好工作,還造成你的麻煩,更害你拚命拉肚子,我……我明天就回村子。"她慌張站起,連托盤都忘了拿就準備往外衝。
"胖妹,我沒有趕你走的意思!"未經思索,風飄鳴伸手拉住官暖曖。
"飄哥哥,你幹麼啦!"官暖暖大驚失色,帶著鼻腔的嗓音大聲嚷嚷。"放手啊,放手,飄哥哥!"
"胖妹,你誤會我的意思了!"要命,他是病人耶,而且是個拉肚子拉到無力的病人,偏偏胖妹又蠻力驚人,他死命地拉著她,任憑官曖曖驚聲尖叫,他就是打定主意不放手。
開什麼玩笑!就這樣讓她回到村子裡,他就算沒被老媽以責備的眼神釘死,也會被官媽媽以她那副超大的嗓門給轟死,為了在有生之年還能回到村子裡去看看,說什麼他都不放!
"哥哥放手啦!放手!"官噯暖羞紅了臉,一聲慘過一聲。
"不行!我絕對不能讓你走!"這妮子絕對會毀了他回鄉之路。
"你快要把人家的衣服拉破了啦!"官暖暖以前所未有的淒厲聲音喊道。
鳳飄鳴被她這聲慘叫釘成石雕,拉住她衣角的手也僵成化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