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目前她怒氣發洩焦點的倪忍,不禁暗憐自己的手氣過差,居然抓鬮抓輸,偏巧留守王府當炮灰。
怪只怪王爺記得交代下人,卻忘了跟正主兒提一句,現在他若擋下福晉,掃了她與格格出遊的興致,將來可有苦頭吃;若是放行,待王爺回府後,知道他殆忽職守,即使是隊長也是照罰不誤,這不是順了姑意逆嫂意,他夾在兩夫妻之間是左右為難。
「額娘,仍要出門買繡線嗎?」寶吟不悅被阻攔,開始撒嬌。
明亭香閉口不語,將這個重要的問題交由倪忍回答,因為她仍沉浸在博穆的命令所帶來的震撼。事實證明她成為王府的囚犯已久,只是她不自知罷了。至於為何會有這道命令,緣由她卻百思不解。
「額娘、額娘。」寶吟急切的呼聲喚回明亭香遠揚的思緒。
垂首瞅著猛拉長袍的丫頭,明亭香思索著該如何安撫她無法出門帶來的失望;當事情不能順遂心願時,寶吟會是個黏人的牛皮糖。
「沒有關係,先等阿瑪回來好了,正好可以一同出遊。」
明亭香決定不該由自己扮黑臉,既然事情是博穆弄擰的,這一團混亂也該由他收拾。
牽起寶吟的小手,母女倆朝著後苑前進,途中明亭香已經開始為空下來的午後計劃,試圖轉移寶吟的失望。
「恕屬下失禮,福晉。」倪忍衷心致歉。
福晉入門之後,他並不再有微辭,而且對她稱讚有加,和府中下人們站在同一直線。
府中的情況下人圈消息十分靈通,也常會互相比較,眾人都同意在襄王府當差的下人是幸運的。雖然身份不平等,但是福晉並不因此另眼對待,令下人們工作起來十分賣力;加上她事必躬親,所以每當她要求任何事,所有人無不卯足全力,以求完全達成符合她的期望。
這位福晉令人無可挑剔,也因此阻止她出門才會令他如此內疚,清楚地知覺到自己是個獄卒。
「算了,你不過是盡忠職守。」明亭香狀似不在乎地聳聳肩,但眼中的失望騙不了人。
罪惡感盤踞於倪忍心中。
「王爺回府請轉告他面見的要求,記住,得在他進入書房之前。你知道他每每一入書房便會忘了時間,忘了家人的存在。」
「是,屬下遵命。」
在這一刻,明亭香發現到她深愛著的丈夫是個令人不瞭解的人,在溫文有禮的面具之下他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
她不自覺地陷入思維。
難道她的幸福只是個假象?明亭香猛地醒悟,事實太過駭人,令她忙不迭地甩開這個念頭,不願去正視。
問題與答案交互接踵而至,讓她難以招架。而懷疑更是緊纏住她的喉嚨,令她幾乎無法喘息。
繡著夏荷的湖綠色長袍領子,像副枷鎖似地緊按住脖子不放。
「額娘。」嬌聲的呼喚令明亭香回過神。原來久久無法吸引她的注意,寶吟進而乾脆跳至明亭香的背上。
「走,咱們去看看一條繩圈可以變出多少花樣。」
寶吟不肯走路,她亦樂得負她前進,如此她才可以不必勉強自己戴上假面具欺騙自己,也欺騙所有的人,那太累人了,而她已無力為之。
博穆回到府中,倪忍便在他面前下跪請罪,一五一十全盤托出事情經過。
「我瞭解,罪不在你,下去吧。」
終於還是東窗事發,博穆明知這是預料中事,卻仍有幾許畏怯,此時他無顏面對亭香,望著她誠實坦蕩的雙眸,他會自覺自己此舉傷害了她的心。
不顧她欲談話的要求,他進入書齋中,打算將自己埋在公文堆中,借此躲避她的對質。
合上了書齋門,他驚覺到並不是只有他一人,坐在與書桌前並列的椅中的明亭香,交疊著雙手坐如鐘,似是準備長時間等待。
「你在書齋中做什麼?」他別過臉去,無法與她視線交接。
「等候王爺回府。倪忍因已轉達了妾身會面的要求,王爺不該如此意外。」
行至麒麟雕刻的紅木書桌旁,博穆不語只是翻動著奏摺,偽裝忙碌狀,希望她能接受暗示離去。
但明亭香此次沒有如往常般起身離去,留給他處理公務的空間,她仍是坐著,不言不笑好像盆栽似的。
兩人在書齋僵持對立著,誰也不願先開口。
「好吧,你要談什麼就來談吧!」博穆甩開手上的奏摺投降。
這個與平日迥異的亭香非他所喜愛的,冷戰下去毫無意義。
「為何限制臣妾行動?」明亭香壓抑心中翻湧的情緒道。
「你已是襄王福晉,理應在家相夫教女,不該隨意拋頭露面。」
「我有反對嗎?我有失職嗎?」明亭香進一步質問。
但是明眼人可以自她不住絞扭的手指窺知,她已然壓抑了一肚子氣,卻找不到管道發洩,只能消極地發洩在自己身上。
「沒有,你做得很好。」博穆不願昧著良心胡說,至目前為止她的確是個稱職的妻子與母親。
「我紅杏出牆被抓到了,還是招蜂引蝶被看見了?」
「沒有。」博穆誠實回道。
「那你只是防患未然,先關著我以免我付諸行動,是嗎?」
博穆啞口無語,因為她說中他的疑慮。
「不說就是承認?」
若是他以違心之論哄騙她,明亭香還不會傷心至此,不清楚事實真相,她還是可以像以往一樣天真地生活下去。但是事實證明,她是大錯特錯,結了痂不痛的傷口不代表痊癒,等撕開了表皮,仍是血水直流。
這是上天的捉弄,在跟她開玩笑。讓博穆在大禮之後仍是保留過去的猜疑,對亭香而言,不僅是傷害而已,更是對她的侮辱,將她的愛丟至地上踐踏。
「若是不信任我,為何仍要迎娶我入門?為何不乾脆讓太皇太后作主,阻止這樁婚事!」既然如此她寧願一開始便沒有希望,斷了念頭後她便可心如止水。
「我是真心想與你共此一生。」
「一輩子在猜疑中共度嗎?我可敬謝不敏,我比較自私,希望能得到你全心全意的對待,過去的便埋在過去,偶爾挖出來品味懷念,我並不反對,但卻不希望你立碑紀念。」明亭香哀求的意味濃厚。
只要他能以坦然的態度正視她深愛著他的事實,那麼一切就此打住,她不再多說一句,轉而安安靜靜地守候,等待他回頭的一天。
若是他仍執迷不悟,硬是將月兒的影子與她重疊,她便不再癡心守候他的回心轉意。她不會離他而去,這輩子是認定了博穆,她會誠實面對自己的抉擇,況且她亦放不下寶吟。
二者之間何者出線,全在他的一念之間。
明亭香明白是自己太不灑脫,才讓情勢如此晦暗不明,卻也是一種小小的報復,每一次都是由她在大傷腦筋,未免太不公平,總得讓他明白這種苦頭。
「我不受威脅。」博穆斬釘截鐵地拒絕。
「這並非威脅,只是讓你看清我就是我,當我許下承諾,會以生命捍衛。」
「若是我的結論仍不合你的意,你便要拒絕我做丈夫的權利,將我摒於門外?」博穆認為她在拿女人的天賦當籌碼。
被他如此貶低,明亭香不怒反笑。
「我不會傻得如此,若在床榻上是你惟一勇於信任我的地方,我仍會把握那難得的機會共處。」
博穆呆愣住,他無法理解何以事情會演變得如此複雜,是與否的結局似乎沒有多大的差異,惟一變化的是她的心意。
她的心情一向有如晴空無雲的天空,清澄的藍令人一眼便能看穿她的喜怒哀樂,但是如今那溫暖深邃的眸子蒙上了一層烏雲,遮蓋了她的七情六慾,讓人摸不透她的心思。
博穆的深思令明亭香失望。
照她的期望,他應當毫不考慮一口回答,順遂她的心願。但是日晷一寸寸移動,時間無情地流逝,她開始擔心即使滿頭華髮,仍等不到她要的答案。
幽幽地輕歎一聲,她放鬆了絞緊的手指,顫巍巍地自椅中起身,她眼前昏黑幾乎暈厥,傾側輕晃一下,但是她手扶著椅臂挺住。
見她不適,博穆立即一大步趕至她的身邊,雙臂環抱住她,但她掙開了他的臂膀,一時之間,空蕩蕩的懷抱令他悵然若失。
「妾身明白王爺的意思,今後不會再拿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煩擾王爺,一切謹遵王爺旨意辦理。」
穩住了身子,明亭香拘謹地行了個大禮,目不斜視地昂首闊步離去,留下博穆瞪著書齋洞開的大門。
那句王爺一出口,便像築起一道牆將兩人的心阻隔開來,開朗、親切像是盛夏中的冬雪迅速地融化,消失於無形,取而代之的是禮儀這道沉重的冰牆。
與亭香共處時的陽光不見了,只剩下黑暗籠罩著四周,開始令人由心底深處凍得直發抖,即使屋外正火傘高張,但是熱度卻始終無法溫暖他。
博穆發現他似乎是矯往過正,他真的傷害了亭香的心,若是可以,他真希望用力踢踹自己的屁股以懲罰自己。
用力吸嗅了幾下,他心寒的發現時常繚繞在空氣中的香氣消失,好像它的主人一樣,不願再留戀在他身旁。
博穆開始悔不當初,對於該如何修復兩人的關係,只能束手無策。
襄王府的氣氛最近十分沉滯。
福晉與王爺的冷戰不必經人傳報,在幾日之內便傳遍府中各個角落,眾多的僕傭不必奔相走告,卻有志一同地選了支持人選。
不分老幼全靠向了福晉一方。
服侍過前福晉的老僕為新福晉叫屈。他們看得出福晉是真正疼愛格格,將她視如己出,每日讓她在親生母親靈前供上一束月季花,取首字的涵義,以告不忘親恩。
新進的家丁、丫環,尤其是幾個貼身伺候的丫環,更是一心護主。她們所看見的是,福晉似水柔情,無私無悔地伺候王爺,卻被王爺棄如敝屐,她們恨不得有法可治,為福晉報報老鼠冤。
每當夜晚來臨,福晉便摒退貼身丫環,她一人只影孤燈,讀詩集、詞譜,等候王爺回房。夫妻倆關起門來如何相處,眾人是不得而知,卻讓丫頭們更義憤填膺。
「唉!恨綿綿,多情自是多沾惹,難拼捨!」明亭香喃喃吟道。
正在整理床榻被褥的丫環芸兒歇了手,好奇地回頭望著。收拾衣袍的蘭兒用了過重的力道,砰的一聲關上了櫥櫃。
「主子今夜又是讀了哪一位古人的作品感歎?」蘭兒憤恨無禮地問道。
「莊重些,不論功過如何,先人便是先人,尊敬是後人該給的。」明亭香婉言斥責。
蘭兒大翻白眼,但是不願忤逆福晉,仍是改口重問:「是哪一位大文豪令福晉心有所感,在花好月圓的當兒哀聲歎息?」
聽著蘭兒的咬文嚼字,芸兒忍不住噗哧一笑,連帶也逗笑了福晉。
「是宋朝才女李清照的『月照梨花』。」明亭香好心情地笑道。
這四百子家中老小無不想盡辦法要逗她開心,著實令她過意不去,只得盡己所能地陪笑臉,免得傷了他們的感情。
「這李姑娘真稀奇,怎個寫梨花還能寫到恨?」芸兒是真的不瞭解。
夜已深,明日福晉亦是清早即起,可不能誤了睡眠。
「那月照梨花只是詞牌,與內容無關。」
蘭兒上前奪下明亭香手中的書,「福晉!別看了,這詞內容過於傷春悲秋,對身體不好。」
若依了蘭兒,她會寧願將主子一屋子的書放把火燒了,只留下繡譜、畫書。但是主子最近對這些恨哪、情的詩詞上了癮,不只是看看而已,還會譜曲念唱,才讓她大傷腦筋。
「趕明兒個別讓格格太早歇息,多和她在一起,您就不會有時間看書。反正嬤嬤也說,格格精力旺盛到睡著了都能打拳,一定夠您忙的。」蘭兒獻計。
或許早該如此,光只一個寶吟便累壞了一個嬤嬤、一個西席、三個丫頭,再湊上一個福晉也不嫌多,蘭兒更加肯定此計可行。
「詩詞是拿來怡情養性,怎麼會對人不好。」亭香輕斥蘭兒的無稽之談。
「凡事適可而止是怡情養性,但是過分可就不妙。」
「的確,福晉近來看書多過言語,氣一聲歎得比一聲大,讓奴婢不安。」芸兒搭腔應和蘭兒。
「要不今晚別讓王爺進房,您一夜好眠,明日清早便能神清氣爽,開心多了。」
「別胡說。」明亭香忙制止蘭兒。「我才沒有因為王爺而睡不好,小心別讓王爺聽見了,否則你可有一頓苦頭吃。」兩人同榻而眠可是她一天辛苦作戲後的犒賞,可不能被人阻止。
熄燈後的魚水交歡、耳鬢廝磨,在月光的掩抑下,她不必保持「冰冰有禮」的態度,能夠將滿腔熱情狂烈釋放,享受著他愛憐的碰觸,深入人心的吻。事後的相擁而眠,她可以細數他的心跳安然入睡,是微小卻滿足的幸福。
「不過說也奇怪,為何王爺真的夜夜回家,大家還以為他會睡在書齋。」芸兒好奇極了。
不只是她,府中的每一個人都倍感訝異。
望著床帳內升起的煙霧——那是為趕蚊蟲點燃的,明亭香的期待之情亦隨著煙幕高昇。博穆隨時都有可能回房。
今夜風涼如水,卻平息不了腹中的火焰,讓她雙頰染上了一層嬌艷的紅暈,幸虧燭光只有一盞,房內仍是迷濛灰暗,不易被婢女們察覺。
明亭香起身踱至圓形窗前,倚靠窗欞望向月亮。月兒細如眉,為繁星圍繞,月宮的嫦娥此時是否寂寥孤獨?長生不老至今,看過了人間男女離離散散,她可會有大智慧解決這亙古不滅的麻煩?
廣寒宮內的人兒無語,也是沒有答案。
明亭香又是一歎。
人生不過數十寒暑,在她終於得償所願,與心儀男子共結連理,何苦自找麻煩將情勢弄擰了,讓幸福自指間溜走。
星星一亮一滅地閃動,似是在嘲笑她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唉,多情真是多沾惹。」她亦自嘲。
多情自是多沾惹。
博穆在心中附和著,慶幸自己仍未被逐出閨房,這裡是他最後的防線,一旦失守便是萬劫不復。
聽聞蘭兒的建言,他幾乎按捺不住怒火,欲破門而入給她一點苦頭,阻止了他的衝動的,是亭香的反對之辭。
當下他立刻決定,得盡早將亭香身邊的丫頭許婚,省得她們夜晚沒事幹,老在她耳邊閒嗑牙,那個蘭兒與左尼圖似乎不錯,左尼圖一見了她便失了神,而她見到他常紅著臉,倒是不錯的組合。
至於那芸兒和克善老是眉來眼去的,或許早就看對了眼,郎有情妹有意湊成了對兒正合適。
有了決定,心情便舒坦許多。博穆重整心情,閒步進入臥房。
他一進房,原本要退下的蘭兒和芸兒差一點便撞上王爺,但是她們完全瞧不出有懼色,相反的是橫眉豎眼地瞪著博穆,站定了腳步打消退出房門的意圖。
明白她們是打定了主意不肯善罷甘休,博穆只得說道。
「你們怎麼還在這兒?左尼圖與克善老早便候在花園,怕早被蚊子叮死啦。」
二人站在同一陣線道:「他們皮厚肉粗,死不了的,福晉比較重要。」她們展現出令人讚佩的忠誠。
「去吧。」明亭香出言摒退。「都已經打點妥當,你們快去花園,別真讓他們等太久。」
主子的命令她們不敢不從,只得橫眉豎眼地退出花廳帶上門。
只剩下二人獨處,明亭香上前吹熄油燈,二人在黑暗中卸除武裝,她舉步向床榻走去,不意他卻伸手攔阻。
「別忙,今夜月色不錯,一起賞月觀星吧。」
博穆於床榻上坐下,順道將明亭香帶入懷中,一道憑窗眺月。鐵臂環抱,手指交握實於她的腰腹,令她向後傾倒,二人自肩頭至腿股密密貼合,毫無空隙。
空氣中暗香浮動,是令他傾倒迷戀的氣味,他隱忍住,將口鼻埋入她的頸窩深深地吸聞。
顫抖的蔥指置於如鐵般強硬的手臂上,她暗惱為何他只用一個動作,便能撩起她的情慾,令她只能臣服於他的身下。
頂著她臀部的堅硬宣示著他並非不為所動,方使她稍稍釋懷。
「你真香。」博穆無意識地呢喃著。
「你也有香味,是我精心調配的。」空白的腦子下意識地回應。
「但是你的香味兒,是我的最愛。」
最後一個字震懾住明亭香,令她不由自主地僵硬,博穆也察覺到了,但是他卻略過不提。
衷心企盼聽到的字眼雖然並非以想望的方式說出,出自他口中也令明亭香深受感動,她不禁濕潤了眼眶。
她並沒有歇斯底里地要求再聽一次,僅側斜過螓首,將白皙無瑕的纖頸,呈在他的面前任他恣意憐愛。
「你可記得第一次見面時所贈的香囊。」博穆以頰揉著她的髮絲,感受著絲緞滑面的感受。
不解他為何重提往事,明亭香只能順從地應了一聲:「嗯。」
伸手至襟袋內探尋,博穆摸出了一件東西,展現在她眼前,就著微弱的月光,明亭香辨認出是她所贈的香囊。
底布的顏色,與繡線的花樣,並沒有因歲月的流逝而褪色暗淡,足見使用者是如何用心維持保護,而歷經三年,當初填入的香料早已消散,他卻仍保留至今,想來是甚為喜歡。
自他的指尖接過香囊,明亭香憶起當年是如何一針一線小心斟酌,生怕他不喜歡,現在目睹它被如此呵護,心中不禁百感交集。
「可記得你當年說過的話?」
「不記得了。」
其實那日的事情,明亭香仍歷歷在目,但是她不明白博穆的用意,因而撒謊相瞞,真要忘了那一雪夜,惟有等她死後埋入土方有可能。
雖然如此,博穆仍不以為意,輕聲笑著與她一同打量香囊。
「沒關係,來日方長,你欠我的會向你要回來的。」他伸出巨掌包住了她的,言下之意不言可喻。
將她反轉過身子,令她跨坐在他大腿上,勃發的慾望頂在她的雙腿間,溫暖的熱度幾乎令他就此爆發。
面對這個新的姿勢,明亭香頓時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反應,雙掌下意識地貼放在博穆雄壯碩健的胸肌上。
躺臥在榻上,博穆雙手環在她的腰肢上,指尖幾乎頂在一起成圈。
「今天就當我是野馬,而你是騎師,來馴服我吧!」他說出他的渴盼。
俯首望著博穆,經過蘭兒仔細梳理的秀髮,如簾幕般垂下,罩住兩人的面孔,好似蜘蛛絲纏繞著他們。但是即使亭香是千年蜘蛛精,他亦不會有所反抗,牡丹花下死,做個風流鬼不也是一大樂事。
況且,當此花前月下,讓人無法為性命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