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媽媽離家旅行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從前總少不了方楹和佟童陪她,更不像最近心情低落,缺少鬥志,倒霉事連連,連三餐都沒著落,好不容易捱過了四天,更是度日如年啊!
夜幕低垂,一整天未進食的想想拖著沉重的腳步踏進館子,要不是快餓死了,她還真是懶得出門。
「很抱歉,小姐,目前我們的位置都滿了,一小時之內不會有空位,如果你不願意等的話,歡迎下次再來。」服務生迎出來就說。
對一個快餓死的人如此說,不覺得太殘忍?
想想投射出的哀怨眼神沒得到同情。
明明還有空位嘛!八成瞧不起她這個形單影隻的人!她想。
好!給我記住!想想立即下決心,從此再也不上這家館子,還決定拉攏親友支持她。更狠的是,她會沒事就在心裡咒這家店早日關門大吉。
她不滿的轉身,卻巧地和推門進來的男人撞著。
才想爆發一肚子火氣,對方卻早她一步開口:
「嗨!是你,」驚喜的語氣。
想想仰起頭,一看:
「宋季遠?」沒多大驚奇。
「真巧,我們又見面了,你來吃飯嗎?」
「廢話!進館子不是為了填飽肚子,難不成來借茅房?」
「要走了嗎?」他微笑,毫不介意想想的態度。
「沒位置不走幹嘛?坐地上啊?」
「沒位置?不會吧?」
服務生即時迎出來,又彎腰又駝背,狗腿得令人生厭。
想想不得不感歎這前後天與地的差別待遇。
「宋先生,好久不見,歡迎、歡迎,真是歡迎,請,裡面請!」
「還有位置嗎?」
「當然,裡頭有雅座。」
「為什麼他有位置我就得等?」想想氣焰直升腦門,衝口問。
「宋先生是本店的老顧客了。」說得理所當然,她算什麼東東?
「我每月至少光顧貴店兩次,已持續一年,不算老顧客嗎?」
「很抱歉,我並不認識你。」
「因為你有眼無珠!」
「小姐,不介意的話和我一起坐吧?」宋季遠忙打圓場。
「我介意!」睜大雙眼,咬牙切齒。
「呃……還是不肯讓我請客嗎?不如我們各付各的。」
「不,我介意在這家有階級意識的館子吃飯,如果你是誠心想請我,就必須換家館子。」敢惹她,讓他們沒生意做!
「好,當然好。」
宋季遠舌頭打結了,這女孩嫉惡如仇,得理不饒人的氣勢讓他大開眼界。他得提醒自己,千萬別得罪她,否則光她那張嘴他就難以招架了。
想想勝利的姿態白了服務生一眼,傲氣十足的轉身。宋季遠緊跟著她步向門外。
「宋先生請留步——」服務生在他身後喊。
「我勸你啊,以後別再來這家店,沒品質、沒格調、沒水準,差勁透頂了!」想想故意說得大聲,讓得罪她的服務生怨歎一輩子。
宋季遠只是微笑,認真的傾聽想想的每句話,不失為一個有風度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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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林夜市
想想已經解決三碗乾面,外帶將一桌子的菜吃的盤底朝天。
現在,她又點了一碗紅燒面,四盤小菜。
坐在她對面的宋季遠幾乎沒動過筷子,一碗早涼了的面還完好如初的擺在他面前。
「早該想到你吃不慣LPT。」她滿嘴油膩,口齒不清的說。
「LPT!是什麼?」
「路邊攤哪。」說著再次低頭進攻美食。
「喔,不、不會。」
「虛偽。」她啐道。
過分客套就是虛偽,令人討厭。
「我說真的,路邊攤經濟又實惠,很好啊。」
「你感謝我沒選上大餐廳吧?否則像我這種吃法,不把你吃垮才怪。」
想想天生有著多疑的性格,喜歡揣測別人的本意,這點她倒和她厭惡的康熙很像。而且她喜歡不留情面的點破別人心思,不惜讓人難堪。
「呃……」該如何接口才恰當?
她雖然不至於會吃垮他,食量卻驚人,他再笨也不會對一個女孩子說她胃口大,除非不想活了!
「想不到宋祖惜那種能言善道的政客,卻有個不善言詞的兒子。」
「我當然不能和我父親相提並論。」
「你還有一丁點沒滅絕的善良。」
「這話,似乎非褒而是貶了。我想,你對我父親有些誤解吧?」
「呵,我跟他又不熟,說誤解太沉重。」
「既然如此就太好了。那天你離開高爾夫球場後,我父親得知我沒留下你的聯絡方式,甚至連你的名字也沒問清楚,他還直怪我呢。」
「怎麼?搞清楚了好防我、害我,還是整我啊?」
「不不!」想想的咄咄逼人讓他冒冷汗。「我父親為了你的幾句話,把宣傳單的樣式都改了,還說要感謝你寶貴的意見。加上那天的冒犯感到過意不去,所以想找機會請你打球、吃飯,順便道歉。」
「免了吧!志不同道不合,一起打球必然無聊至極,吃飯也難消化。」
「也許並不如你想像的無聊,你可以趁此認清家父,他並非你所想的,其實他是一個可親和藹的長者。」老宋賣瓜。
「可親和藹?!」想想想作惡。
同時,她盤算著,既然是他一再的要求,也就不算利用他了,她也不見得是去挖內幕的,而是如他說的「認清」,就當是去認清他的真實面目吧,沒不可告人之事最好。
「好吧!我答應你的邀請。」她爽聲答應。
「太好了!」
值得那麼高興嗎?想想又對宋季遠的反應有意見了。
她抓下他西裝上的鋼筆,抽了張桌上的面紙,在上頭飛舞了幾個字,再把筆連同面紙推到他面前。
錢想想!宋季遠默念著她的名字,她隨性的令人讚歎。
「老闆,我要打包五份煎魚。」想想揚聲。
「你……還吃得下啊?」他頓嚥了口口水。
「呵,我的貓啦!」難得她會露出一絲尷尬,像孩子似的憨笑。「總不能自己吃飽了不管貓的死活吧?它和我一樣處於半飢餓狀態好幾天了。」
他注意到她的纖瘦,是處於半飢餓狀態的成果嗎?這女孩真是無時不帶給他驚訝!
她的特別就像磁,而他是任由吸引的鐵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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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運屋」的櫃檯上
想想無聊至極的趴著,店裡只有兩桌的客人,兩對情侶,真是冷清得可憐。
拖拖像團內球霸佔著窗邊的一個雅座。
那是想想最喜歡的位置,透過玻璃窗能將基隆河的美麗夜景盡收眼底,有點浪漫、有點迷離、有點如夢似幻。
也許,談場戀愛吧?!想想想著。
但,戀愛對像少不了要有點條件限制吧?
一、要有經濟基礎,至少有付她三千萬贍養費能力的才行。
二、要身心健康,有打不死的蟑螂精神加鬥志,否則如何保護的了她。
三、要看的順眼,帶出門才有面子嘛。
四、要能愛她一輩子。
五、要比她長命,她可不想重蹈老媽的一生。
世上找得到這樣的人嗎?
難喔,至少沒一個男人知道自己會活到幾歲吧?
而且,此人絕對不能怕麻煩,否則哪受得了她!
綜合想想的徵婚條件,其實也可以簡單的說,她的理想情人就是「白瑞德」那型的。
白瑞德是衛道者眼中的不義之徒,卻也是那些自稱紳士者所忌妒的勇者。一個突破封鎖線的男人,他夠壞,卻也夠專情。郝思嘉是毒癮,他卻願冒險為了她把自己毀掉!更重要的是,這個壞男人從不虛偽隱藏自己的邪惡,他嘲弄世人,是個標準的投機主義者,但,他活得理直氣壯。
想想非常進入狀況的想像她塑造的「另一半」,嘴角溢著夢幻的微笑。
難怪佟童總說,她的志向是「發呆一輩子」,想想體會到了掙錢之外的人生樂趣——發呆,活在自己的想像裡,也算幸福的事!
風鈴響起,想想還在神遊。
拖拖很盡責的醒來,懶洋洋的伸伸懶腰,跳下桌子,像團毛球滾到櫃抬底下,一躍,跳到想想的腦袋邊。
客人都杵在她面前老半天了,她還發呆。
拖拖拿它的頭去摩挲想想發呆的豬頭。
「拖拖,你好煩哪!」
好夢被打擾的想想抗議,她抬起頭,定眼一看:
「哇!」她拍拍胸脯。「你是鬼啊?幹嘛不出聲?」
「連貓都看不過去了,想什麼想的那麼入神?」康熙眼裡閃過一抹光芒,深邃的眼盯緊她,彷彿看進了她的心坎。「要你管。」口氣惡劣。
這時候出現在面前的應該是「克拉克蓋伯」,怎麼是這傢伙!
「你也會被嚇到嗎?我以為你是萬夫莫敵,天不怕地不怕。」
「幹嘛?你是特地來研究我怕什麼的?真是無聊!」
他瀟灑的聳肩,眼底是刻薄及嘲弄。
「我以為我會收到生平的第一張法院傳單,結果卻出乎我的意料,這讓我忍不住想確定,你是不是還活在地球上?」
「如果證實我已經消失在地球上了,是不是會讓你少失望一點?」
「知道你只是單純的放棄挑戰,確實讓我大失所望。」
「你很期待我去告你嘛!」
「老實說,我並不希望脫下律師袍後,還得無時無刻的和人爭辯。所以,我們是不是可以停戰了?」
「你不知道自己的職業病很嚴重嗎?喜歡猜忌、不時想佔上風審判別人,你的不希望是自找的,活該,」
「如若我的問題是職業病,你呢?你之所以逞強好鬥、得理不饒人,莫非是天生?」
「我沒義務回答你的問題,如果你是來喝咖啡的,請你安分的像個正常的客人,隨便找個位置坐吧;如果你是神智不清,才錯把我的店當成醫院的精神科,我會盡可能的體諒你是個心帶殘疾的人,不過你得立刻滾出我的視線,否則!」
「否則,你又要告我了?」
「我會請松山療養院的人來帶你走。」
他不以為意的笑笑。「這次肯做我的生意了?」
「為什麼不做?大不了拿你的爛錢去做善事,也算功德一件。」她倒要看看他真正的目的何在。
「OK,反正我有的是錢,我們就各取所需吧。現在,請讓我見識貴店最優的服務。」
他一副傲慢姿態轉身。
瞧他囂張的語氣和想用錢壓死人的霸氣,想想真想砸碎他的嘴臉。
讓她更嘔的是,他哪個位置不好選,偏偏選中拖拖之前睡懶覺的地方,也就是想想最喜歡的寶座。
好,是他自已送上門來的,她就好好的給他服務服務,包管讓他有種進來,沒力出去。想想眼露陰險耍詐的光芒。
她拿起托盤,隱忍住氣,一副死裝出來的誠懇朝他而去。
「久等了,這是本店最香純的招牌咖啡。」臉上的笑容更是虛假到了極點。
放下咖啡,還杵在他桌邊,她要親眼看他喝下那杯毒藥。勝利的光芒隱藏在她的嘴邊,只差臨門一角了,喝吧!地獄之門為他開著呢。
康熙沒看她,聲音如地底伏流的冒出,如鬼魅一般:
「說吧,你想讓我怎麼死的?」
想想腳一拐,身體往旁一傾,心裡嘀咕:靠,他有第三隻眼啊?
「咳,先生,你真是愛說笑啊!」怎能讓他看出自己的心虛呢。
「你沒種放毒藥,最普遍的方法,應該是瀉藥,對嗎?」他攪動杯裡的液體,莫測高深的神色讓人發毛。
「哎唷!你想太『都』了啦!」
死鴨子嘴硬的女人。
「這杯咖啡就是最好的『證據』,不如送到檢驗局吧,請他們來告訴我,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吹毛求疵的男人,幹嘛加重語音強調她的發音不準。
想想瞇起眼睛,將托盤抱在胸前,透過眼縫盯著她的對手——這男人,太狡猾了,千萬不可低估。
這時,他端起咖啡湊到嘴邊。
「你幹嘛?」想想即時抓住他的手。
「拿自己當試驗品,也算是最快的證明辦法。從下午開始我還沒吃過別的東西,如果有什麼不適,除了這杯咖啡有問題外,不會再有其它。」
她雙手搶下他的杯子。「咖啡冷了,我幫你重新煮過。」
掩滅證據!識時務者為俊傑。
她匆忙轉身。
「,你從不問客人點什麼的嗎?還是你的店比較特殊,全由老闆作主?」
死傢伙!想想頓下腳步,背對他,咬牙切齒的說:
「小店沒那麼多菜色給客倌選擇,隨便說吧,要點什麼?」
「就來杯Espresso吧。」
她才提起腳步,尚未著地,他的聲音又響起:
「你不會又再咖啡裡加些不該有的配料吧?我的味覺極度靈敏,多點糖都瞞不了我。順便提醒你,我這人耐性很有限,容得了一次玩笑,可無法忍受第二次的錯誤。」
「說完了嗎?」她背對他,語氣粗重。
「你還希望我說些什麼呢?」他的聲音相反的輕鬆無比。
她臉部抽搐變形,頭頂差點冒煙,他根本是吃定她了!此仇不報非君子。
氣呼呼的倒掉被他看穿的傑作,想想碎碎念:
「也不過是多加了五匙咖啡粉,還便宜你咧!你不知道這義大利進口的咖啡豆多貴啊。有啦,我承認,還多加了兩顆獸醫給拖拖的解便藥,這樣就能毒死你嗎!疑神疑鬼的,早晚得神經病!」
送走了兩桌的客人,想想才姍姍來遲的走到他桌邊,匡啷一聲放下杯子。
「還有十分鐘本店就要打烊了,你沒時間慢用。」
他默不作聲,逕自端起咖啡啜飲。
想想掉頭轉身時,不經意的瞥見他大腿上的熟悉物體,這還得了!
她兩大步靠近他,俯身,辟哩啪啦罵起來:
「死拖拖,你幹嘛睡在這傢伙腿上?你不知道他跟我是宿敵啊!你這胳臂向外彎的勢利貓!說,他給你什麼好處了?」身手就要去搶貓。
康熙一手擒住她的雙腕,表情平淡,眼中卻閃過惡意,挑起眉。
「你想幹嘛?」
「幹嘛?你誘拐我的貓我沒時間跟你算帳,我要它立刻遠離你這傢伙。」
「你將侵犯的可是我的『私人地帶』,我有權說no。」
「我不管,把我的貓還我!」
「它跟我很投緣,我一看到它就喜歡,這貓真是比它的主人可愛多了。」
「你……別太得意!」她甩開他的掌握。「你小心點,它可是我派去的奸細,到時候絕子絕孫可別怪我沒警告你!」「多謝你的提醒,如果每個對手都像你這麼體貼就好啦。這貓是女的嗎?我沒戀貓癖,你放心吧。」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裝傻。
「它呀,不是『女』的,也不是母的,是公的!而且在被我閹了之後就有同性戀的傾向。凡是雄性動物,也不管是貓是狗是牛還是豬,老扒著人家不放。」想想扳回」局的學他惡意扯嘴微笑。
「真是慘無人道,我能想像它的無奈,可憐的貓。」
他低頭順撫著拖拖的毛,每天得面對著一個異於常人的主人,怎麼不無奈可憐呢?
「看不出你還有點同情心嘛,難不成你……也被閹了嗎?」她語帶嘲諷。
他抬頭,惡意的盯著她的可笑。
「你可以試試。」
「試什麼試,想閹我啊?真是笑話!」
「你可以試試我是不是『不行』。」
她的腦袋慢了半拍,才瞭然。
「去!跟你不如跟太監,我沒那麼倒霉。」對他的厭惡全表現在臉上。
「你知不知道,跟一個和你認識不久的男人聊這露骨的話題,你很可能惹來危險。除非是生性放蕩,否則一般女人應該學會自我保護。」
「遇上你任何危險都是可能的,防不勝防!」此刻她眼中只有一個壞人,就是他。「我不跟你扯了,我再給你六分鐘,喝完咖啡趕快滾,我還忙得哩。還有,先買單,一百八加二十元服務費,兩百元拿來。」她攤開掌心伸到他眼前,一副怕他賴帳的樣子。
六分鐘能護一生嗎?
他慢條斯理的掏出皮夾,抽出鈔票,冷眸瞥了她一眼,才將兩百元交到她手上。見識到這種愛錢愛到不顧情面的女人,他算開了眼界!
把鈔票握在掌心,她轉身順便丟下警告:
「滾蛋的時候記得把拖拖放下,否則我去告你誘拐家貓。」
「你的口水不難喝,不是每個客人都像我這麼榮幸能喝到吧!」他又在她背後揚聲。
可惡!他怎麼知道她吐了口水在杯裡?
想想思緒飛快的轉著,這時候要以不變應萬變,仔細的計劃如何應付將來的戰局。他會自動上門來,表示大戰才即將開始,她可不要成為他的手下敗將。
想想果真不理他,逕自去準備打烊。
小把戲,小心眼的女人通常就愛玩些過時的把戲。康熙的透視眼盯著想想忙碌的身影。
洗杯盤、掃地、拖地、倒垃圾,全得自己來,這麼辛苦無非是想多賺點錢。十點打烊,整理完雜物十一點,回到家十二點,一點前上床,睡不到六小時又得開始新的一天。
七點出門,每天早上都有不同的差事,下午兩點開店,好像從沒一刻是閒的,一天當四十八小時用,只怕她早晚會得過勞症而死。
為了防止客人再上門,她先將鐵門拉下一半,然後帶上塑膠手套,開始東擦西抹。
把自己跟一個不相干的男人關在一間屋裡,加上她無警覺性的東忙西竄,要不是她自認長得太安全,就是根本沒大腦。
康熙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他原以為錢想想不過是個十指不碰陽春水,光會吆喝指使別人的勢利女人,沒想到她什麼都自己來,那使勁勞動的模樣,真像個勞碌命。
看來,他得重新評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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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那傢伙什麼時候走的?
想想忙完一陣子,倏然抬頭,康熙已經不在位置上了。
也好,省得還要趕他。她想。
「拖拖,我們回家嘍!」拿出鑰匙,背起包包,揚聲。
她還得趁夜市收攤前去打包些糧食回家,今天除了早餐外就沒再進食了。
「拖拖——」她拉長聲音,不耐的,這隻貓什麼時候學會跟她作對了?竟然躲給她找,八成是康熙那傢伙傳染給它的。
康熙!
不會吧?屋裡根本沒貓影,一定是被那傢伙帶走了!
好哇!敢明知故犯,除非他敢帶貓私奔逃到天涯海角,否則她明天就去告他綁架!
她一點也不著急愛貓不見了,反而自鳴得意起來,這次是贏定了,綁架之罪非同小可,肉票是貓也一樣。
沒想到,結果竟非她想像的
「怪了!竟然連車也不見了!」她在路邊繞了一圈。
「明明停在這的,不可能被拖走啊,又沒違規停放。」她碎碎念,團團轉。
「找車嗎?」一輛銀灰色跑車停到她身邊。
想想回頭一看。「你?!」
康熙探出頭來。
「喔!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偷了我的車。」想想一口咬定。
「我偷你那輛破車!說了誰會相信?」
「我就相信,還有我的貓,你把它拐到哪去了?」想想篤定而火大的口氣,眼睛一瞄,驚呼:「拖拖!」
可不是,那只又懶又肥的貓,正睡在側座。
「是它黏著我不放的,不信你問它。」康熙撇清她的指控。
「我問它?你當我白癡啊!」
「我以為你會通貓語呢。老是把貓當你兒子一樣教訓,雖然它連甩都不甩你。」
「廢話少說,拐貓的事實俱在。我的車呢?」
「我請人開走了,那輛車早就該進廢車場處理了。」他說得輕鬆當然。
「什麼!你這惡霸,當律師就可以為所欲為嗎?我……」
「你不是要我賠償你嗎?我乾脆幫你把車子送到維修場,省得你亂開價碼,趁機揩油。」
「你雞婆也得先經過我同意吧?」鬆了口氣,惡劣態度照舊。
「我認為正確的事,從不喜歡浪費瑣碎的過程。」
多專制的論調啊!
「喂!你這人真是……」
「你打算繼續像潑婦一樣罵街嗎?」
「我是潑婦?你還是莽夫咧。」
這女人從不肯吃一下虧,他說一句,她非得頂回兩句才甘心,他早已見怪不怪了。
「看在你的貓和我如此投緣的份上,我可以考慮請你吃消夜。」
「你考慮,我還不願意咧。」說得太快了,現在都十一點多,沒了代步的烏龜車,想回家實在有點麻煩,何況肚子早咕咕叫了。
想想自忖,雖然討厭他,但若能白吃他一頓,也算撈了點便宜。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當下就暫且不論他的可恨。
「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枉做小人了。你自己保重,這附近不好叫車吧?」
「,等一下。」她快步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把拖拖抱起,鑽進車裡,才說:「既然拖拖都上你的車了,我看就不好辜負你的好意,我委屈一點陪你吃消夜好了。」
還委屈?這女人!
車子滑上了車道,他穩健的以單手握著方向盤,一隻胳膊靠在窗上,視線專注的盯著前方。
「,我們吃什麼?去凱悅還是晶華?或者去夜總會?不過先聲明哪,我不和你跳舞喔,那可是會降低我的格調。」意思是要吃就越貴越好,反正她也沒哈機會出入那類豪華飯店,今天總算有機會見識一下,重點是要吃垮他。
「什麼都好,最好是不需要穿西裝打領帶,還得正襟危坐的。」說得真平淡。
她以為他是標準的西裝族!打領帶之於他,是突顯身份,是白領階級的象徵,他應該習慣,應該自豪。因為想想眼中的他,是一個自傲於自己身份地位的狂徒。
留神一看,竟然不如她預料。
沒打領帶穿西裝,一頭自然蓬鬆而濃密的黑髮,簡單的咖啡色針織毛衣,肩上隨意的披著一件灰色厚毛衣,白色的牛仔褲,輕便的球鞋,質料考究,搭配清爽,看來舒服。
她有點不甘心,不該出乎她意料的。
微風吹在臉上,順道帶來深秋的寒意。
想想猛地打了噴嚏。
他側頭瞥她一眼,一襲鵝黃色的棉質連身洋裝,露出了纖細的半截小腿,腳上是雙白色的涼鞋,肩上披著白色的針織短披肩。
女人,似乎總認為「戀衣無罪,愛美有理」!
即使是想想這愛錢到了極點的女人,想必也會為美麗衣服花大把鈔票,為了愛美不惜受寒受凍。
「喂,你不會把窗子關起來啊,很冷耶!」想想吸吸鼻子,抗議,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的男人。
「冷嗎?我怎麼不覺得。」他的話比風更冷。
「你穿得像只企鵝當然不冷!」死男人就會說風涼話。她可不願承認他穿衣服還滿講究的。
「有些人就是該受點教訓,以後才會學乖。讓你感冒受凍一次,下次大概就會配合天氣穿適當的衣服了,而不是要別人配合你。」
想想咬咬牙,拉緊披肩御寒,抱緊身體溫熱的肥貓。這刻薄的傢伙,千萬別妄想他會有那種脫下大衣披上女伴肩上的浪漫體貼舉動。
連牙齒都打顫了,她實在沒力氣跟他辯。
「我實在受不了T市的空氣,儘管是深夜還是污濁的讓人受不了。」他說著按下車窗自動關啟的控制鈕。
自私的傢伙,只會以自己的角度出發,想想白他一眼。
她當然不會注意到他同時打開了車內的暖氣。
想想很自動的伸手按下音響play鍵,跟這男人關在一個密閉空間裡,要是不找點轉移注意的事,她會悶死。
音樂悠揚的傳出。
「是德布西的《回憶》!」
「你知道德布西?!」他回頭看她一眼,少不了驚訝。
「想不到大律師也聽古典音樂!」樂調也太憂傷了點,很難跟他的形象聯想。
「你以為我該和你一樣沒文化?」
「哼,狗眼看人低,還不知道是誰沒水準哩!」
康熙微微一笑,罵人是她的專長,計較只是白費唇舌,更會顯得自己不夠成熟。這是他今天才認清的事實。
「下車吧。」停下車子。
「什麼?」她往車窗外一看,饒河街!「你要我吃路邊攤?!」
「路邊攤是最能吃得輕鬆隨意的地方,應有盡有的美食能任君選擇,又可順便逛街看熱鬧,不錯吧?」
從學生時代就逛遍了全省的大小夜市,除了享受美食,他更愛那不受拘束的樸實感。而現在,更多了點年少歲月的美好回憶。
想想氣歪了嘴,計劃又泡湯了,這傢伙八成比她還會算,肯定是只鐵公雞。而且,她又一次料錯了他,他竟然吃路邊攤!無法料準敵人的想法,她豈不是輸定了?
康熙把她的反應全看在眼裡。
他想,大多數的女人都不喜歡坐在路邊的小攤子吃東西,不是嫌髒,就是怕破壞形象,這勢利加做作的女人怎可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