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江湖恩怨,女扮男裝 >> 千山暮雪作者:薇凌 | 收藏本站
千山暮雪 page 8 作者:薇凌
    後五紋截了他的話,快嘴說道:「我兄妹二人路過此境,是……是四處遊覽了過來,見此地景物優美,就停留下來遊玩遊玩!」

    澹台明月一聽他們是兄妹,當即看了白玉溪一眼,笑了起來,十分清朗,但白玉溪一雙冷霜一般的眼睛,嚇得他不敢多瞧!訥訥地不知該說些什麼,才能讓佳人青睞於他?

    後五紋瞧著這中間的微妙,早已在肚子裡笑翻了天。臉上還是一派平靜,給澹台明月找話題道:「澹台兄,既然是本地人,不知有什麼名勝好去處,能說給我們聽聽……」他清了清喉嚨,留意著澹台明月的表情,逗他道:「最好兄台可以親自帶我們去,給我們解說解說當地的人情風俗,那該多好!就不知道,澹台兄有沒有空?」

    「有啊!」澹台明月幾乎是立刻回答道。話一出口,他自己倒是臉上紅了一紅,青嫩得可愛!

    後五紋忍不住哧哧直笑,笑得澹台明月臉紅滿臉,羞赧尷尬。

    白玉溪抓起一雙筷子,「啪」的一聲在他面前折斷。揚手一揮,甩了出去,抽袖起身,當先走了出去——這一連貫的動作有一種懾人的氣勢,讓後五紋怔了一怔,嬉皮笑臉倏然斂了起來!

    他感覺到白玉溪對他的殺意——

    這個少年,縱使武功全失,也是有令人害怕的本錢!

    後五紋突然意識到這點。

    第七章回莊

    回到凝香雅居。

    白玉溪只覺意氣難平!

    一聲不哼地扯下身上的衣物,和烏髮上那奇形怪狀的簪子與羞人的玉堂春,一概扔在地上,一腳踢到角落裡去。

    身上依然穿著他那雪白掛素的錦袍,雙手一負,當堂而立。眼眸裡閃爍著一股令人害怕的,驕傲的,寧死不辱的寒光冷意。

    目光如一道劍光般穿刺過剛剛進門來的後五紋的心臟——

    後五紋心上一陣收縮。臉上依然笑意盈然,雙手分別托住兩隻小酒罈,上面貼著紅紙條,渾黑的墨字:萬里香。

    萬里香是落月鎮的名酒,白玉溪當然知道。

    只是不知道他又要耍什麼把戲。

    白玉溪兩手抓緊,右手中藏著一樣東西!

    後五紋辨了辨他的臉色,眼中的笑意蘊而不發。優哉游哉地行將過來,也不說話,逕自把兩罈酒放在桌面上。

    白玉溪此刻離他有三步之遙,手指裡攥著一支尖細的,足可致人死命的髮簪子。他雖未必定要他死,但總不能一再受其要挾!罔顧了白玉山莊的名聲——

    白玉山莊的名聲比什麼都重要,甚至比他的尊嚴與性命都重要!

    那是多少人,用性命換回來的尊貴與崇高!

    不許褻瀆!

    白玉溪的內心激盪,但表面一派沉靜,完全看不見一絲的蕩漾,一絲的起伏波瀾!

    後五紋緩緩地向他走過來,似乎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死期也許將會不遠。一步,兩步,他的腳再次抬起來……

    白玉溪正待他走近,遠了他不能一招得手——

    不能一招得手,以他現在的境況,那簡直是在自取其辱!誰知道激怒了這個無常的小賊,他的報復又是什麼?

    白玉溪的心跳得微微有點快!

    因為這事,他沒有把握。

    後五紋的腳步方向一改,向他身旁的角落走了過去。他笑著去拾起被白玉溪扔在地上的綢緞錦衣,接下來的動作,直叫白玉溪吃驚!

    他竟把衣服披在了自己的身上,竟還十分認真地把它穿好。

    他……他……他有斷袖之癖?

    白玉溪臉色稍稍怪異,看著他的眼神更是充滿了警惕。手中的簪子握得更緊了一些!

    敗類!

    白玉溪神色不屑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後五紋穿好了衣服,神色依然是嘻嘻哈哈的,一派的玩世不恭。身上穿著女子的衣物,頭上梳著男子的髻子,不倫不類,不男不女,他卻毫不在意。悠悠晃晃地走過去,在客房的木案上供著的花瓶裡,折下三朵鮮艷欲滴,嬌媚妖冶的唐桑梓。

    那三朵唐桑梓,艷紅中暗透絳紫,香瓣層疊如累,華貴之中帶著三分邪野,一份清逸。

    後五紋持著花,走過來,離著白玉溪一步之遙,緩緩地把那三朵香花遞到他的面前,一雙眼眸瑩瑩亮亮,卻是不說話。

    「怎麼?」白玉溪動氣道。

    後五紋一笑,頑皮中帶著釋然,清音說道:「我知道你在生氣!生氣我捉弄了你,對不對?可是,我想和你一起上街去玩,如果不把你變一個把戲,那麼多的人認識你,我武功又低微,到時候別說要挾得了你,說不準反過來給別人整了,就算是死了,可能還不知道死在誰的手裡?」他微笑著加問了一句:「你說,是不是?」

    白玉溪臉色依然沒有變,他知道不能對這詭計多端的小賊心軟。

    後五紋溜溜他的神色,真真切切地歎了一聲,說道:「我自小在山村裡長大,也沒有什麼夥伴跟我玩!見你和我年紀差不多,又有緣遇著。」他輕輕一笑,竟有些苦悶之意,低聲說道:「你穿過女子的衣服,我現在也穿了,這一下算是打平了!還有,我往你頭髮上前前後後簪過三朵鮮花,哪……」把手裡的花兒一遞,說道:「你簪回來吧!我不討你的便宜!」

    原來如此!

    白玉溪還是疑惑地望著他,問道:「你玩了這麼多花樣,就只是為了和我交上朋友?」

    後五紋自嘲地笑道:「我知道自己的性子有點異於常人!可是,我和你一起上了一回街,也沒幹出什麼讓你難堪的事來啊?至於那個澹台公子什麼的,我不過見他好玩,逗了他一下,也沒有騙他錢財,也沒有損了小白你的威風,也沒幹出什麼傷害天理的事情啊?嗯?」

    他眼睛一瞪,明亮亮地看著人,像一個生性頑皮,卻又不至於奸狡的孩子!

    白玉溪凝視了他半晌,伸手接過他的花兒,三下兩下,把它們毫不客氣地簪在他烏油油的髮髻上。一打量他的怪模樣,不由露齒笑了起來!

    後五紋乍然歡呼一聲,似乎比什麼都高興,歡叫道:「這麼說,你不生氣了?和我做朋友了?」

    白玉溪搖搖頭,伸出已藏好了簪子的右手。

    後五紋眼珠子一轉,立刻會意,嘻嘻笑著,探手進衣服裡,摸到後腰里拉拔了一下,扯出那柄矜貴的紅穗青銅寶劍,毫不猶豫地交到白玉溪的手裡。問道:「這下滿意了?」

    白玉溪緊緊抓住寶劍,依然搖頭,眸色不變。

    後五紋卻在桌子旁坐下,蹺起了二郎腿,不緊不慢地掀開那兩罈美酒,然後把一壇放在白玉溪跟前,說道:「既然你現在還不把我當朋友,那麼我只好再要挾你一件事了!」

    他向白玉溪舉目一笑,唇邊笑靨充滿了深意,「我想到白玉山莊去做客!如果你答應,我就給你解藥,並且相信小白你的一諾千金。」

    他雖然沒有說如果不答應,會怎樣,但白玉溪不能再耽誤時間,如今離那天下第一劍的比試日子已不逾十日。

    實在不能再和他糾纏下去,無期無了。

    白玉溪權衡輕重急緩,毅然答應道:「好,我可以應許你!不過,我立刻要『軟筋散』的解藥!」這一句話自然是防著他反悔的!

    後五紋自然聽得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不立刻給解藥,我就不可以應許你!也就沒有諾言可踐!厲害!

    他朝白玉溪一舉拇指,雙眼瞇著,然後使拇指往下一倒,神秘兮兮地一笑,再指著酒罈,輕鬆地說道:「解藥早在裡面等候多時!」

    白玉溪望著他臉上自得的笑意,心下一驚:這小賊的心術,可與他的脾氣一樣異於常人!似乎料定他一定會答應他似的,老早就將他一心想法子換取的解藥,倒在了他觸手可及,卻完全沒有估計到的酒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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