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兒子所問為何,羅雨潔溫柔淺笑的回視著他。
「因為娘看得出來,那個女孩對你很重要。」
楚皓平抿了抿唇,斂眉垂眼,不願正視母親探詢的目光。
「我可以用自己的方法救她。」
「不!那太危險了,朝天已經失了理智,激怒了他,恐怕柔兒會是第一個遭殃的,她沒理由成為我們楚家內鬥的犧牲者。」
「但她是大哥派來的臥底,只不過是一個背叛者罷了。」他強迫自己說出絕情的冷語。
「傻兒子,你當真信朝天所說的?」
受傷的神色在他眸裡一閃而過,隨即被掩飾藏匿。「她自己也承認了不是嗎?」
「娘還以為你會一輩子理智、冷靜,原來愛情真會叫人亂了方寸。」
「娘?」
「你只是被妒意給左右了,我不相信柔兒是那種女孩,她肯定有難言之隱。」
「例如?」冷哼了聲,他不抱太大的希望。
羅雨潔輕輕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你和柔兒之間出現了極大的問題。」
楚皓平抿唇不語,靜待著母親下結論。
「信任!這就是橫亙在你們之間的問題。」
◆◆◆
身為人質的耿柔被關在那間曾經是楚皓平的房間裡。
夜上三更,蜷縮在床鋪上的耿柔卻了無睡意,原本明亮的翦水雙瞳此時黯淡無光,一副了無生氣的頹然樣。
他不會來的!
環抱著曲起的雙膝,將下巴頂在膝蓋上,耿柔微偏著頭,喪氣的想著。
他畢竟容不得背叛者,一個像他那般傲然不屈的男人肯定無法忍受有人背叛他。
從他透露出失望的眼神中,她知道他信了楚朝天的話。
他寧願相信楚朝天,卻不願信她?
「唉……」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耿柔強忍住盈眶的淚水。
「該死的楚皓平!」她洩憤地重捶著無辜的枕頭。「為什麼你看不出我是在演戲,我像是會出賣你的人嗎?連你娘都願意用一切來交換我的安全,你卻該死的不吭一聲。」
心裡受的悶氣不發不快,掄起拳頭,她拿枕頭當沙包捶。
不料
某種硬物擊破紙窗的細微聲音傳來,下一瞬,置放在桌上的燭火驀地熄滅,留下一室暗黑岑寂。
耿柔敏銳地察覺到門外有人。
背脊忽地發寒,恐懼迅速擴散開來。就算再怎麼遲鈍,耿柔也知道她現在的處境岌岌可危。
思及楚朝天盯著她瞧的那種猥瑣眼神,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她有預感,楚朝天絕對不會放過她的,只怕屆時他不但要血玉,也要她。
她真是白癡,竟會相信那個老奸巨猾的男人,她可不想將清白失身於他,那會對不起皓平的。
想到楚皓平凝望著她的那種失望神情,耿柔的胸口一陣悶痛。或許痛徹心肺指的就是這種感覺吧!她想。
不行,她得逃,即使皓平誤會了她,即使他不會來救她,她也得為了他逃走,她沒理由讓楚夫人用僅剩的一切來交換她,更不能讓楚朝天玷污了她,她要為了皓平而逃,就算會因此喪命她也認了。
主意已定,她悄然躲到床帳之後,打算等來人欺近時出其不意給予一擊。
然而她似乎高估了自身的功力,當床帳被掀開,緊握的粉拳壓根沒有落下的機會,她便被抱入一個堅硬的懷抱裡,還來不及疾聲呼救,唇瓣已被人蠻悍的侵佔。
耿柔驚惶的瞪大了雙眼,黑暗中,看不清那個霸道奪吻的人,只知那人的吻粗暴且急猛,甚至還飽含了懲罰的意味,像是惡意要她求饒似的。
奮力掙脫開受困的雙手,明知是徒勞無功,她依舊反抗的將拳落在那人的肩上。
似乎是被惹惱了,那人伸手扣住她的雙頰,用力一捏,耿柔痛呼了一聲,溫熱的舌順勢滑入她的檀口,翻攪探索。
力氣的懸殊讓耿柔幾乎無從抵抗,繫在腰間的衣帶已被抽走,半敞開的衣襟露出了賽雪的滑嫩酥胸。
懸在眼眶的水珠不爭氣的滑落,她是寧願自盡也不願受這委屈—遺憾的是,在臨死之前無法見到皓平。
察覺到她臉頰上的濕潤,感覺到懷中的人兒明顯的凝氣提神,楚皓平不難猜到她的意圖。
「唉!」
他鬆開了耿柔誘人的唇,是心疼也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埋首在她的頸窩中,汲取她淡雅的馨香。
「我真該把你吊起來打屁股的,不乖乖待在客棧裡等我、不相信我有能耐救你出來,甚至還誘導我誤會你。」
「皓平?!」
「你居然不認得我的吻!」他咬牙低咒的指控著她,這個該死的小女人,不但認不得他的吻,還打算以死保節,看樣子她還需要再調教、調教。
「真的是你?」耿柔驚喜交加的撫著他的臉龐,眼淚愈掉愈猛。
輕柔地吻去佈滿她粉頰的淚珠,楚皓平滿懷妒意的貼著她的唇瓣說:「除了我以外,難道你還會讓其他人這樣親你嗎?」
「你——」
受辱的委屈一擁而上,耿柔憤而抬腳一踢,目標是他的下半身。
楚皓平俐落一閃,避開了她的攻擊,再一翻身,耿柔完全被他壓制於身下,雙膝也被抵住,動彈不得。
「你來做什麼?」原本滿心期待他來救她的好心情全在這一瞬間消失殆盡。
「怎麼?難道你希望進來的人不是我?」
撇過頭,耿柔賭氣倔強不語。
「他有欺負你嗎?」黑暗中,如炬的雙眸裡跳動著火焰,如果楚朝天膽敢動他的女人,他會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不知道。」她鐵了心不說。
真是該死的男人,難道他看不出她願意為他守身的決心嗎?即便是一死,她也絕不會讓楚朝天碰她的,萬萬想不到,天殺的楚皓平居然這樣問她。
「不知道?」嫉妒之火燒得楚皓平失了平日的冷靜。
「沒關係。」他俊眸微瞇。「我會有法子知道的。」
聽出他語中透露出的危險訊息,耿柔微微一怔,才想反抗,忽感胸前一陣涼意襲過,蔽體的羅衫已叫楚皓平褪去。
「走開!不許你碰我!」拔尖的聲音響起,她不要楚皓平碰她的身子,至少,不是在他失了理智的時候。
不讓她有所抗拒,楚皓平的唇舌直接入侵她的,霸道跋扈的在她身上烙下屬於他的印記。他從不知道他向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會因一個女人而喪失,耿柔彷彿有著一種魔力,一種叫他魂牽夢縈的魔力,讓他即使明知危機重重,也要為了她硬闖。
霸氣十足的吻在察覺身下的人兒不再緊繃時,緩緩轉為溫柔繾綣的細吻,他要她,從他第一眼見著女扮男裝的她時便已知道,這個念頭是怎麼也抹殺不去的。
撩人的碎吻移至耿柔的頸畔,逐漸移轉往下,他輕輕啃咬著她的肩、她的鎖骨、她誘人高聳的渾圓。
耿柔伸出雙手抵在他的胸前,她以為自己可以推離他,然而身體彷彿有了自己的意識,手臂不聽使喚的繞過他的背,讓自己與他更為貼近。
楚皓平笑了,耿柔的主動還是第一次哩!
這表示小妮子的心中也有他羅?
他掰開了她修長勻稱的雙腿,厚實的大掌眷戀地游移在絲綢般滑順的肌膚上,最後停留在她慾望的核心,揉捻撥弄。
「怕不怕痛?」他盯著她目光迷離渙散的雙眸。
她咬著下唇,遲疑地輕搖著螓首,嫣紅似火的雙頰,逐漸發燙的體溫,在在說明了她正受慾望所苦。
憐惜的吻落在她小巧的鼻尖。
「乖!會有點痛,不需要忍耐、不必覺得難堪,你可以喊出聲。」
「皓平……」焚人的熱潮一波波襲向她,她禁不住以舌舔唇,讓喉間的燥熱呻吟出聲。
楚皓平唇角的笑意愈勾愈深,一個挺身,他如願的攻陷了她的身、她的心……
夜上四更,激情過後,楚皓平心疼地摟著身旁的軟玉溫香。
「你都是這樣懲罰背叛者的嗎?」窩在他的懷裡,耿柔含著笑意,悶聲問道。
「只有你例外。」
他的手指在她光潔裸露的背脊上輕輕摩挲,以十足的柔情叫她身陷其中。
耿柔將身子更往他的懷裡鑽,貪婪地汲取他所提供的溫暖。
「柔兒,別再鑽了,你這是在考驗我的定力,要是再這麼下去,我們可能天都亮了還沒離開此地。」
事情的發展有些出乎意料,他原本是潛入來救她的,不料卻陷入溫柔鄉中,耽誤了離開的時機。
天底下大概也只有她能如此攪亂他的方向。
「怕什麼?你既然敢隻身闖入就一定有把握能帶我走,不是嗎?」
「現在不再假扮背叛者惹我惱怒了?」
「情況不同嘛!當時我以為你一定逃不開,楚朝天在暗地裡派了十幾名弓箭手埋伏,我不想見你受到任何傷害。」
「就憑那些人還嚇不了我,倒是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多麼愚蠢的事,我就算是向天借膽也不夠你嚇。」
「但你還是來了,我知道你一定會救我出去的。」耿柔微皺俏鼻,小女孩的嬌態盡顯無疑。
「要我救你出去還得要你的配合。」他貪婪的凝視著她無所遮蔽的玉體。
「什麼意思?」
楚皓平忍下心頭的悸動,拉過掉落在一旁的衣裳蓋住她的嬌軀。
「穿好衣服,否則我們別想出這扇門。」
天啊!因她而起的慾念竟是那麼難以平復,他又想要她了。
◆◆◆
摟著耿柔的身子,楚皓平不費吹灰之力的翻過一堵牆,輕鬆自在的離開楚府。
楚皓平施展輕功,利用樹枝借力飛蹬,一路抱著耿柔來到河邊。
跳上了其中一艘渡船,楚皓平踢了踢船篷子,從裡頭走出一名頭戴斗笠的船夫。
「大爺,請問你要上哪兒?」船夫暗啞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剛睡醒。
「到對岸。」
他抱著耿柔至船尾坐下,低頭對著懷中人說:「臨福和文燁在對岸等我們。」
「尹文燁也來了?」
「他那人就是愛湊熱鬧。」
船夫撐起船竿,用力地往河底一撐,船緩緩的駛向河中央。
清風習習,掠過河面,籠罩在河上的薄霧緩緩散開,楚皓平才想將披風拉開攏住耿柔,卻意外地發現週遭的船隻竟也同時動了起來。
他舉目搜尋,不安的預感在心底擴散開來。
不會那麼剛好,有這麼多的人都選在這天微亮的清晨渡河吧?
「柔兒。」他將披風脫下包裹住她。
「嗯。」耿柔嚶嚀的應了聲,被濃濃睡意侵襲的她猶不知處境的危險。
「答應我一件事,等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別輕易離開我身邊。」
「怎麼了?」她察覺到摟抱著她的手臂緊繃地收緊。
「看來似乎有人捨不得我們走。」
「是楚朝天的人?」
「八九不離十。」
十幾艘船往他們的方向移動!以他們為中心點,團團圍住。
「東西沒留下就想走了?未免太不給我面子了吧。」
楚朝天從其中的一艘船篷中走了出來,臉上掛著算計的笑容。
「我早料到你會來劫人,也是啦!換做是我也擱不下這麼誘人的可人兒不管。柔兒,你還真是個好誘餌,看來今天是我的幸運日,不但可以殺了皓平,還能取得夢寐以求的血玉,更可以得到一個小美人。」
「你休想!」森狠的掃了楚朝天一眼,他瞧著耿柔的貪婪模樣讓楚皓平面露殘冽之色。
將耿柔護於身後,奪過船夫手裡的竿子,楚皓平提氣準備應戰。
「還不上?」
楚朝天下了命令,數十道持劍的人影凌空翻越,楚皓平成了攻擊的目標。
平凡的船竿在他手裡成了一項利器,只見楚皓平急速揮動著手裡的船竿,游刃有餘地將來襲著一一擊落河裡。
那些人壓根不是他的對手,充其量只夠他活動、活動筋骨,正當他冷笑著收起戾氣,轉身要將船竿拋回給船夫時——
「小心!」
耿柔驀地拔聲驚呼。
白色的粉末在他眼前擴散開來,他還來不及閉上雙眼便覺眼睛一陣刺痛。
下一瞬間,耿柔模糊的身影朝他飛奔過來,她猛地撞進他懷裡,朦朧中,他看見船夫手裡似乎有個亮晃晃的東西,接下來,黏稠的液體流過他抱著耿柔的手。
耿柔竟然為他擋下了一刀!
沒有細想,他抱著她,直接縱身躍入河裡。
「爺——」
「皓平——」
尹文燁和臨福在渡口的另一頭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楚皓平和耿柔的人影,心中的不安癒合愈大,兩人當下決定前往一探究竟,而就在他們心急如焚的趕到時,看見的就是這麼令人驚心動魄的一幕。
臨福護主心切,趕緊縱身一跳,跟著潛入水裡。
尹文燁則是不假思索地拔出腰間佩劍,挑斷了船夫的手筋,再一躍足,足尖輕點船頭飛越至楚朝天所處的船上,利劍直指他的咽喉。
「我很少管別人的家務事,但是你實在太令人礙眼了,就算我想要不插手都覺得有違良心。」
「大爺,饒……饒命啊!」楚朝天不敢大聲說話,只因喉頭上抵著一把劍,就怕咽喉上下滑動會劃過利劍。
尹文燁握著劍的力道加重,在楚朝天的頸項上劃出一道淺淺的傷口,讓鮮血緩緩流下。
他沒興趣殺人,讓楚朝天見血純粹只是想給他一點教訓罷了。
他劍眉怒挑,「要我饒命?可以,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要怎麼做。」
「我會走得遠遠的,啊——劍下留人。」
尹文燁手上的劍劃得更深了。
「就這樣?」
「我還會放棄楚家所有的一切,將一切歸還給皓平。」
「好極了,這正是我想聽的答案。」
收劍入鞘,他轉身欲離去,不料楚朝天見機不可失,拔出預藏在懷裡的匕首朝尹文燁的背後刺去。
鏗噹一聲,兵器相交的聲音響起,下一瞬間,便是楚朝天臨死前哀號呼叫的淒慘叫聲。
看著倒臥血泊中的人,尹文燁無奈地搖著頭,「別怨我,是你逼我動手的。」
他不是楚皓平,對於楚朝天沒有手足之間的顧忌,或許,由他來下手會比較好。
解決完楚朝天後,尹文燁探頭看了深不見底的河水一眼,喃喃自語:「唉!真會給我找麻煩,撐著點,我來了。」
深吸了口氣,尹文燁縱身躍入水裡加入了救人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