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僕僕的夢淮一路上吃了不少自己抓的烤野鴨,自己摘的野果子,還跟山洞裡的老虎猜拳贏了睡覺的窩,卻粘了不少臭兮兮的虎毛。
所以等到他來到數來堡時,第一件事就是先尋間客棧好痛痛快快洗個熱水澡,把一身臭不拉嘰的虎騷味給洗掉。
當他滿是風塵灰塵卻俊美尊貴依舊地出現在數來堡第一大客棧時,閱人無數的店小二半點也不敢怠慢,捏著鼻子哈著腰迎上前來。
「這位公子,快快進來坐,您是要住店還是要吃飯?」
夢淮笑瞇瞇好脾氣地道:「我要住店兼吃飯,對了,還要洗一個熱熱的熱水澡。」
店小二點頭如搗蒜,「是是是,馬上就給您準備熱水,您的確也該洗澡了……來來來,請這邊來。」
「你們客棧的服務真好。」夢淮忍不住讚賞,隨手掏了一枚碎金角子賞給了他,「來,賞你的,辛苦了。」
「我、我、我的天啊!」店小二這下子也顧不得捏鼻子了,做夢般抓著那隻小小的金角子,「謝爺的賞……是金子,真的是金子哪!」
夢淮笑吟吟,拍拍一臉驚喜不敢置信的店小二,「麻煩你幫我找一間普通點兒的房間,不用太好。」
店小二好不容易從怦怦狂跳中清醒過來,迷惑地望著他,「可是公子,您光是賞錢就足以住我們店裡上好頂極客房兩天了……」
「我喜歡樸素一點的房間。」不要像他家裡被爺爺強硬佈置成金光閃閃的那種臥房,害他從小到大睡一覺的時候,就連閉上眼睛都覺得被很大的太陽金光曬著。
店小二搔搔頭,聽說越有錢的人越有怪癖,看來這位公子也不例外哩。
他乖乖點頭,哈著腰道:「是,小的明白了,公子請這邊走。」
夢淮優雅秀氣地邁著步,跟著上樓去了,一點兒也沒有注意到客棧大廳有一桌凶神惡煞的客人,正虎視眈眈,露出垂涎的目光盯著他。
「喂,老伍,你看到沒有?那個小子一出手就是一枚碎金子的賞錢,瞧他包袱鼓鼓的樣子,裡頭一定塞了不少金銀財寶。」高瘦漢子臉上有一道疤,眼睛是倒三角,賊兮兮凶巴巴的模樣,教人一見就忍不住退避三舍。
同桌的那個名喚老伍,胖嘟嘟虎背熊腰,還有個大大的酒糟鼻,他正嘖嘖挑著牙縫裡的肉絲,聞言呸了一聲:「呸,你瞧他那個窮酸樣、包袱都破破爛爛的,哪有可能裝什麼金銀財寶?還有,你沒聽見他要住普通的客房嗎?鐵定是個窮鬼;要不就是要進京趕考的窮書生。」
「可是那一枚碎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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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伍不以為意地揮了揮手,「唉呀,那鐵定是做做樣子的,假裝很有錢很大方,這樣子接下來住宿賒賬也不會太難看啊!這種窮痞子我見得多了,老陸,虧你也是在江湖上混過的人,怎麼這點眼力都沒有?」
老陸一時語塞,「可是我瞧他的樣子……」
「在這種窮書生身上打主意,倒還不如去搶真正的錢窩……」老伍眼睛亮晶,「你忘了咱們兄弟倆下山來,就是衝著史藥錢賭坊來的,我聽說呀,那兒成天湧進的錢財起碼有幾百兩……如果給我們劫上一票,嘿嘿,吃個大半年都不用愁啦!」
「話倒沒錯,只不過這史藥錢賭坊有名得很,雖說當家的只是兩個乳臭未乾的丫頭片子,可打開張到現在還沒人敢動她們的腦筋……你說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玄機?」老陸看起來腦袋靈光許多,沉吟道。
「玄什麼機?不過就是兩個丫頭嘛,嘿嘿,聽說還美得很哩,到時候咱們就來個劫財順便劫色,你一個我一個……」老伍說得口水直流,好像美人兒已經到手似的。
「你確定咱們不用先探聽一下嗎?」
「探什麼聽?今晚就去給它大幹一票!」老伍豪氣干雲地道。
老陸點點頭,對於剛剛那個窮書生,他還是有一些猶豫……
「老伍,要不這麼好了,咱們晚上先去摸摸窮書生的包袱,若沒有什麼玩意兒就罷,如果有的話,那豈不正好,一晚干兩票,咱們就可以一整年都不用煩惱啦!」他極力說服著。
老伍好不容易把牙縫裡塞著的肉絲給挑出來了,他怪形怪狀地皺眉想了一想,「……好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就順便摸摸。」
「那咱們可得好好計劃計劃……」
只是沒想到在舒舒服服洗完了熱水澡,滿滿足足吃了一碗紅燒大肉飯和兩顆白饅頭與一碗酸辣湯後,窮書生並沒有照他們所想的那樣,回房裡睡覺。
夢淮興致高昂得很,反而還背著包袱問店小二,這數來堡哪兒有晚上可以逛逛的地方。
「多著囉,公子,」店小二好不慇勤,扳著手指頭道:「東大街的夜市又長又好玩兒,什麼吃的玩的用的應有盡有,還有西大街的鶯鶯燕燕街……嘿嘿,姑娘們又美又風騷,保證你一晚快活……」
看夢淮一臉茫然,店小二輕咳了一聲,有點不好意思,連忙轉移話題:「當然啦,如果您想要玩兩把,那更是來對地方了,我們數來堡別的沒有,賭場最多,尤其是遠近都馳名的那一家史藥錢賭坊,不但好玩好賭又公道,兩個當家娘子又巧又俏……」
「賭坊啊。」他摩挲著下巴,研究著。
「而且裡頭有好茶好點心,賭累了還能聽聽古箏演奏什麼的,」店小二兩眼發光,「啊,簡直就是賭界極致的享受啊。」
看店小二一臉嚮往的模樣,倒激起了夢淮無比的好奇心和興趣。
「這間史藥錢賭坊該往哪兒走喔?」
「我跟您說,好找得不得了,出了店門往右走……直走到底那間最大最漂亮的小樓就是了,約莫一盞茶辰光就到了。」店小二興沖沖指點。
夢淮點點頭,謝過店小二後拎著包袱就走出去了。
老伍和老陸互覷了一眼,隨後也跟了上去。
「該死的,這窮書生覺不睡要去哪裡?」
「反正就跟著吧,待會兒趁人多的時候下手搶他的包袱,再順道拐彎兒到史藥錢賭坊去。」
他們倆在後頭竊竊私語算計討論著,腳步卻不停地跟隨著夢淮。
數來堡不愧是個大鎮,華燈初上時分,熱鬧正要開始,大街上人來人往,到處都可以聽見小販吆喝和行人談話聲。
他們跟著跟著……覷著了個機會,一把搶過夢淮肩上的包袱飛快地跑。
「喂,你們搶我的包袱做什……」夢淮一個不察,愣愣地望著一胖一瘦兩個身影抓走他的包袱消失在人群中。
行人被驚動,紛紛圍上前來。
「唉呀,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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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搶了還是怎的?」
「我的包袱……」夢淮眨眨眼,隨即對著眾人一笑,無奈地歎了口氣。「沒關係,裡頭只有幾件衣裳。」
熱心的群眾「啊」的一聲,這才各自散去。
唉,那可是他從家裡帶出來的,準備跟著他浪跡天涯的衣服……他都有感情了哩!
究竟是誰那麼沒良心,連幾件衣裳都不放過?
他撓撓頭,不甚明白。
「不過江湖果然險惡啊。」他突然高興了起來,摸著胸口暗自慶幸,「幸虧我有出來闖蕩江湖,要不然怎麼能遇上這種新鮮事喔?爹和爺爺一定羨慕我羨慕的不得了。」
啊,腰間的幾枚明珠摳得他真不舒服,快快去史藥錢賭坊見識見識,看看能不能順便把珠子們給處理掉。
想起隨手擱在客棧棉被底下的金銀珠寶,他又歎了口氣。
究竟到幾時才用得完?
史藥錢賭坊
「來來來,下注下注……」盈盈再度冷靜地縱橫賭桌,一手骰盅出神人化,圍觀擠著的賭客人山人海,人人撓耳搔首聚精會神,猶豫著不知該押大押小或是押和。
這一把可以說是定生死,桌上的賭金像小山般高,莊家跟前的銀兩怕也有上百兩吧?再加上其他賭.客的,要是誰贏了這一把,接下來一年吃穿就不用愁了。
夢淮好奇地擠人人群中,睜大眼睛瞅著桌上那個奇形怪狀的布面……幹嗎隔出個三格,還用大大的紅字寫著「大」、「小,』、「和」?
「請問一下這是怎麼玩的?」他發揮不恥下問的精神,虛心求教於身邊的一個老頭子。
老頭子滿頭熱汗,不耐煩地瞥了他一眼,「連這個都不懂?你是個剛下場的雛兒吧?就把你要下注的錢放在大、小或和上頭,看莊家開出什麼樣的骰花就行了。」
雖然老頭子解釋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夢淮還是恍然大悟,自以為懂了。
原來賭錢這麼簡單!
他興高采烈地把懷裡的明珠如數掏出,沒頭沒腦地往那個空蕩蕩、完全沒人押的「和」放去。
那個「大」跟「小」都被銀子擠滿了,幾個珠子擺也擺不上去,說不定還會滿地滾,還是擱在「和」那一格好了。
他那幾顆瑩然滾圓的上好珍珠一出手,所有的人都「嘩」了一聲,吃驚地往他這頭望來。
就連盈盈也情不自禁瞥了他一眼。
這幾顆上好的珍珠隨隨便便也值個兩三百銀子,他要這麼隨便就盡數押了嗎?
「你要押『和』?」老頭子像看見瘋子般瞪著他。
「有什麼不對嗎?」他一驚,以為自己犯了什麼規……
怎麼……大家都瞪著他?
老頭子氣急敗壞,一臉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果然是個愣頭愣腦的愣小子,閒家擲出了四點,莊家隨隨便便擲個四點以上,就吃了大的;要是用手勁兒擲出了個別十,就是大小通吃,你押個和,不是存心輸錢的嗎?」
原來如此。
他感激地對老頭子一笑,氣定神閒地道:「沒關係,那我還是押和。」
盈盈瞅著他俊秀清雅,又半是憨厚的笑意,不知怎的,心兒沒來由地砰咚了一下。
是只大羊牯喔!
沒頭沒腦傻里傻氣的,看來是第一次進賭場,等會兒鐵定會給剝到全身脫光光沒半毛錢的。
賭場遇到這種初出茅廬的雛兒向來是大歡迎特歡迎……難得天上掉下來的活寶貝,若不好好「款待款待」他,就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只不過……盈盈忍不住再偷偷覷了他一眼。
這個年輕人看起來二十幾歲模樣,雖是一身的布衣,也掩不住清俊儒雅的氣質,雖然表情看起來是傻氣了點兒,卻還是流露出一絲絲舒展自若的英氣來。
盈盈心兒又亂七八糟咚咚亂跳了幾下,她強自捺下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眼見大夥兒下注都下得差不多了,纖纖玉手骰盅再起,精準地搖晃了起來。
這一局就隨隨便便給個小吧!
她信心準準地傾耳一聽,唇畔兒揚起了一抹彎月般的微笑,小手蓋定。
「一二三……」盅蓋一掀,她自己也傻眼了,「……和?!』,
怎麼會是和?她明明要搖出個別十的!
所有的人都不敢置信地望著骰盅上無辜的骰子們……
「和?竟然是和?天哪!」
閒家和賭客們捶胸頓足,他們把銀子通通押大要不就是小,誰曉得做夢會冒出個和來?
剎那間失望和驚呼聲爆炸開來,夢淮一時之間成了眾人眼紅欣羨注目的對象,他納悶地打量著四周投來的滾圓眼光……有些躊躇不安起來。
「呃……我贏了嗎?」他遲疑地問。
盈盈首先從驚愕中醒來,還是要表現出她當家娘子的風度,小手一掃,將滿滿的銀子銅錢和銀票掃到他面前來。
「是的,這位公子,你贏了。」
他抬頭,驀然和盈盈的眸光交觸了————
好美……的姑娘……
盈盈被他真摯坦白又讚歎的眼神惹得心下亂糟糟,連忙低下頭來,輕咳了一聲,「公子,請把銀子收回去,我們要另起新局了。」
他癡癡地望著她,半天才回過神來,慌忙點頭,「噢,是……姑娘說得是,我馬上收……馬上收……」
只是……這麼多銀子怎麼收喔?他有點傷神地對著那堆小山般的銀子發呆。
盈盈噗地一笑,連忙忍住,正經地對身邊的阿東道:「拿個搭褳來幫公子收銀子,順道準備些點心來,大夥兒賭得也餓了。」
「是,盈姑娘。」阿東利落地準備去了。
夢淮感激地凝望著盈盈,玉面有些微紅,「多謝姑娘。」
「公子不用客氣。」她忍不住對他另眼相看,也開始掂量起他的份量,「您還要繼續玩嗎?」
看來這個年輕公子深藏不露,擁有尋常人沒有的賭運和賭技,才能夠破解這一局。
她可得專心點兒了。
「呃,我還可以再玩嗎?」他實在很怕自己的好狗運,到時候莫名其妙把全場錢贏光光,可能會直著進來橫著出去。
「當然,本賭坊全天開放,不論輸贏,來的全都是我們的好客人。」她眸兒又黑又亮。
這就是江湖女子的豪氣風情吧!
他無比艷羨地盯著她——這位盈姑娘不但人長得清秀動人,連說話都這麼輕脆好聽,比起郝家莊上上下下前前後後數千名的姑娘們好得太多太多了。
夢淮當下決定————
好!他要把身上所有贏來的錢通通輸給這位盈姑娘。
但願到時候能夠博她歡然一笑。
而在這時,倒霉到極點的老伍和老陸氣苦地邊走邊捶胸,方才搶來的那個破包袱已經給他們扔進小河裡去了。
他們邊罵邊往史藥錢賭坊的方向走去……
「媽的,果然只是個窮書生,裡頭真只擺了兩三件破衣裳。」
「可是瞧他剛剛的包袱鼓鼓的,哪裡知道裡頭連半個銅錢都沒有?看來這小子挺精明的,故意拎個破包袱來拐我們。」
他們哪裡知道夢淮不是精明,他壓根是嫌金銀珠寶拎出門來太麻煩,而且在他眼裡,那幾件從家鄉帶出來的衣裳遠比硬邦邦的珠寶們重要多了。
老伍埋怨地瞪了老陸一眼,「事到如今,你還以為那個窮書生有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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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可什麼是?老子打從十歲出來闖蕩江湖到現在,還沒有這麼丟臉過,居然去搶一個破破爛爛沒半毛錢的包袱,要傳了出去,我飛天胖鼠老伍還有那個臉在江湖稱萬兒嗎?」老伍狠狠一瞪他。
老陸縮了縮脖子,「老伍哥息怒……不要緊,反正咱們真正的目的是史藥錢賭坊,這次準不會失手的了。」
說起史藥錢,老伍又笑得出來了。
「嘿嘿。」他摩拳擦掌地道,「咱們得準備個大口袋,晚上趁人多嘴雜又亂的時候,衝進去就是大刀一陣猛揮亂劈,先嚇得那些龜孫子不敢動彈,然後再把所有的銀子通通掃進口袋裡……臨走之前咱們再撂下句狠話,要是誰敢報官追究,咱們就殺得他們全家雞血鴨毛片甲不留!」
「老伍哥果然不愧是前輩。」老陸不禁油然生起一股敬佩之意,「好,咱們就這麼幹!」
「現在時辰也差不多了,待會兒先看看情況,等我使了眼色,咱們倆就衝進去。」
「好,一切都聽你的。」
他們倆好像已經看見白花花的銀子和金燦燦的金子堆在眼前了,高興得走起路來都搖來晃去,活像喝醉酒了。一切行動果然如當初計劃的那般迅雷不及掩耳……只不過開始得很快,卻也結束得很快。
他們照原定計劃揮舞著大刀衝了進去,卻不偏不倚被夢淮剛巧拎起、要往肩上一掃一扛的重重搭鏈給打中,裡頭兩三百兩銀子和銅錢狠狠地撞暈了老伍,他整個人唉呀一聲往後倒,那柄沉甸甸的大刀又正好敲中了緊緊跟隨而來的老陸。
「哇……」
等賭客和賭場夥計們意識過來有人要打劫這回事時,兩個氣概萬千的大盜已經在不到眨眼間就相繼暈倒在地上,可憐壯志未酬身先昏……
聽到響亮的「砰」「咚」兩聲,夢淮扛搭褳的動作霎時一僵,他傻住了,不敢回頭。
「糟了,我是不是撞到人了?」他求助地望了盈盈一眼。
盈盈是從頭到尾都看傻了眼,手上的骰盅也掉了,下巴差點掉下來。
就在這時,樓上鬥雞場剛鬥畢的多多抱著那只經常欺負她,卻又屢屢告捷,害她總是找不到機會把它宰了燉人參喝的大鬥雞,蹦蹦跳跳下樓來,納悶地看著一室呆傻住的人。
「你們……都怎麼子?耶?地上的那兩個人是怎麼回事啊?怎麼來賭錢還帶兩把大刀啊?」
多多的話像是一盆涼水,瞬間潑醒了全場人,氣氛頓時亂起來。
「這兩個還蒙著臉,肯定是來打劫的。」
「對啊,你瞧他們還帶著亮晃晃的大刀喔!」
「可惡,咱們在這兒賭得流血流汗,他們竟然想要貪漁翁之利,趁咱們不注意的時候打劫……兄弟們,給他們兩個好看!」
「對對對,綁起來先海扁一頓再說!」
兩個剛暈過去的大盜渾然未覺,被眾人你拉來我拉去,很快就用阿東獻上的牛皮繩綁了個老緊,眾人正要開扁時————
夢淮眨眨眼,有點不忍地叫道:「眾人請先別生氣,事情還未問清楚,要不要等他們醒了,弄明白了再打也不遲?」
眾人回過頭來,七嘴八舌————
「還用得著問什麼?先打扁他們再說!」少他眼睜睜看著一堆賭輸錢,正火氣貴張的賭客們就要下手,急忙轉頭對盈盈道:「盈姑娘,你怎麼說喔?你是賭坊的當家娘子,由您發落最公道了。」
盈盈白嫩小臉清雅動人,沒有絲毫火氣,文靜得像剛剛睡醒的荷花……她淺淺一笑,點點頭。
「嗯,公子說的有理,各位聽我說一句。」盈姑娘發話了,眾人都乖乖轉頭過來等她發落,「他們看起來就是來搶劫的,這一點是不會錯的了,但是我們史藥錢賭坊雖說是賭場,也是個奉公守法講道理的地方……」
「盈姑娘,那你預備放他們走嗎?」眾人張大了嘴,有點不甘心。
夢淮深邃清亮的眸子望著她,心底滿是敬意————盈姑娘果然是個知書達禮、守法講理的好姑娘。
「所以扭送官府是必要的……」盈盈嫣然一笑,隨即叉腰變色道,「但是要先狠狠地開扁一頓再說!兄弟們,給我打!」
眾人歡呼一聲,不由分說就乒乒乓乓拳打腳踢了起來。
夢淮下巴瞬間掉下來————
盈盈哼地一聲,自顧向看得津津有味的多多走去——誰教她今天也輸得很慘,火氣自然一點兒也不比其他賭客小了。
「吃消夜吃消夜,阿東,場子就給你顧了。」姑娘今天心情實在太壞了。
「是,盈姑娘。」
夢淮只得眼睜睜看著那個窈窕的身影拉著另一個姑娘,頭也不回地上樓去了。
「唉,都是我的錯。」他懊悔得不得了。
他明明每一把都想輸的,可是怎麼知道把把都贏……
扛著滿肩的銀子,夢淮卻有欲哭無淚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