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上官青楓……
青楓,你喜歡我嗎……
讓我們說說「男人」之間的體己話……
「男人、男人、男人啊——」原本泡在熱水中閉目養神的青楓忽然睜開眼睛,失心瘋般地大喊著。而這突如其來的喊叫嚇得意雲一個措手不及,把端在手上的藥材全都灑了一地。
「青楓,半夜了耶!你在鬼叫什麼勁啊?」意雲沒好氣地瞪了坐在浴桶中、只穿了一件中衣的青楓一眼後,蹲下身來整理被弄亂的藥材。
「抱歉。」青楓略顯疲倦的臉上有著一絲歉意。其實在平常這個時間意雲早就該睡了,現在卻為了她的傷,特地睜著直要閉上的雙眼來為她進行治療,她的心中不禁有點感動。
意雲深深地打了個呵欠,把藥材整理分類好,再用布包起來,緩緩放入熱水中,接著從懷中取出小瓷瓶,倒了一些粉末,使其洛在水裡。
「丫頭,這是什麼啊?」青楓疑惑地問。
「這是我發明的藥草浴,可以促進氣血循環、褪盡瘀血、安神定心。如何?感覺不錯吧?」
「是還不錯。」青楓深吸了口氣,淡淡的藥草味環繞著她,的確還挺舒服的。
「那就好。」意雲又打了個大呵欠,有點睏了呢!朦朧的視野中不經意地瞥見一個奇怪的東西。「青楓,你脖子上……」小小的瞳眸睜大確認。沒錯,不是幻覺。「你的脖子是怎麼回事?」
青楓隨手拿起一旁的小銅鏡,往自己身上照去。不看還好,一看大驚,只見頸部上隱約有淡紅的齒痕,天啊!下一瞬間她連忙手忙腳亂地拉緊衣領蓋住脖子。
「沒事!可能是被蚊蟲咬了。」她苦笑道,打死她也不願意說出實情——這是籐原天河的傑作。
「是嗎?」意雲皺眉。「可是那個傷口好像太大了一些……」這世間上有那麼大的蚊子嗎?「呵呵,他們可能是成群結隊地來咬我的吧!」青楓開始覺得有些招架不住,心中祈禱意雲這丫頭愛發問的毛病別在此時發作。
「是喔……」意雲半信半疑的,隨即又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
「困了吧?丫頭,我看你先去睡好啦!今天好像是輪到和二哥一起睡吧?搞不好他已經在等你了。」意雲這丫頭有個壞毛病,一定要和人共寢才能睡得安穩,而大哥和二哥這兩個愛妹如命的人哪有不陪睡的道理?從小到大,丫頭就在這兩個溫暖的胸膛中來來去去,不知羨煞多少懷春少女了!
「二哥還沒回府。」意雲苦著一張臉。她好困!但缺少那熟悉又溫暖結實的「枕頭」,她很難入睡。
「凡那傢伙不在,還有大哥我啊!」清朗的嗓音隔著屏風在室內響起。「阿楓,泡澡啊?」上官劍非輕搖紙扇,一臉愉悅地問道。
「錯!我在接受治療。」藥草的芬芳薰得她全身懶洋洋的。
聽見大哥的聲音,意雲高興地繞過屏風,投向他的懷抱。
「對啊,這是我發明的喔!」而且是「最新」發明,沒人試過。不過這句話意雲可不敢講出來,怕青楓一知道便跳出浴桶,逃之夭夭,那她就缺少這項治療的記錄了。
劍非愛憐地揉揉意雲的頭髮,看著她可愛如鹿眸般的眼睛早已欲「張」乏力,當下便抱起愛妹小巧的身軀。「凡不在,可以找你親愛大哥我陪你睡啊!」溫柔的笑臉滿溢寵愛之情。
「可是劍非哥你最近公務繁忙……」雖然百般受寵,但意雲可不是被慣壞的小孩,體貼他人這一點她是知道的。
「別這麼說,大哥我不怕被打擾,你來找我,我高興都來不及呢!」
「劍非哥……」意雲有點感動。
「丫頭……」劍非滿臉柔情。
「拜託你們別又開始了,這裡可是有病人的。」青楓翻翻白眼,光是隔著屏風聽,她就已經受不了了。「夜深了,快去睡啦!」老是愛表演這種「兄妹情深」的戲碼,唉!大哥溺愛丫頭的程度快修練到「變態」的境界了。
「喔。」杵在原地的一大一小應了一聲後,大的旋即抱著小的轉身準備離去。
「阿楓,你繼續泡喔,大哥不打擾你了。」
「青楓,記得要泡兩刻鐘才能起來喔。」
「好啦好啦!」她揮揮手,在確定那一對寶兄寶妹真的離去後,便又閉上雙眼,陷入最初的沉思中。
「男人」之間的體己話……耳邊又再度想起天河對她說的話;他說他喜歡她,喜歡上官青楓。可是上官青楓是個男人啊!這點毫無疑問的,天河很明白,然而他還是對她說了,對上官青楓這位「男子」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也就是說,籐原天河,這個男人的心上人也是個男人……
喝!這樣不是擺明天河的癖好異於常人嗎?在心中她很不願意去承認他有斷袖之癖的可能,但是,他對她這個「男人」有著極高的興趣卻是不爭的事實。
一想到他們之間那些親蔫的接觸,她就不禁紅了臉。在外人眼中,他們是不是很變態?兩個男人抱在一起,做一些親密的舉動,以前光是想像就覺得亂噁心一把的,但是現在呢?她迷惘了,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釐清自己目前紛亂的頭腦。若天河真的喜歡男性,倘若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是否會拂袖而去?但這也只是假設罷了,因為她知道她不可能會洩漏這個秘密的;她喜歡現在的自己,縱使喜歡上天河,她仍是那位在商場上呼風喚雨,有著冷靜頭腦,以及紅粉知己的「上官三公子」,以前是,以後更是。
只是……「男人」之間的體己話啊?唉!唉!唉!真是煩惱,今後,她該拿什麼態度去面對他啊?
***
冷若雪瞪著面前的東西發呆。
天要下紅雨了嗎?被囚禁了好些天,今天居然會讓她踏出她以為會待上一輩子的黑暗房間。現下的她正身處在庭院的涼亭內,而眼前更擺上了一副精緻的好琴,教她不得不懷疑這是個別有用心的陰謀。
「怎麼了?」
身旁的人重新引回她的注意力,她抬頭看向隨侍一旁的蘭,出聲詢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只是怕你悶壞了,找了把琴替你解悶。」蘭對若雪溫柔地笑道。
是這樣子嗎?若雪一臉狐疑。她總覺得事情並不單純,但在直覺上,她相信蘭並不會害她,因此便放下心來,伸出雙手撫上琴弦,悠揚的樂聲隨著美人玉指的撫弄,在庭院間流瀉開來。
不遠處的樓閣上,兩道身影佇立欄前,將涼亭內的景象盡納眼底。
「義父,還滿意嗎?」有著暗色瞳眸的男子詢問面前的長者,慵懶的口氣隱含著一股桀驚不馴。
長者凝視著涼亭內的佳人片刻後,反問道:「你覺得她如何?」
魅影沒料到會被問到這種問題,愣了一會兒,隨即笑道:「女人還不都是一樣,只不過她比別人多會幾樣才藝,更具幾分姿色罷了。」低沉的語調平鋪直敘,不帶任何感情。
長者回頭凝視男子半晌。「你對她沒有半分感情嗎?」
「我對她能有什麼感情,義父?」魅影冷冷反問。
長者聞言歎了口氣,緩緩走回房中。「叫蘭送她回去吧!」口氣中有明顯的無奈。
「為什麼?」魅影冷邪的臉上陰晴不定。
「答案很明顯,不是嗎?她不合格。」
「她是京城第一美人。」魅影強調著。「我搞不懂你的標準在哪兒?義父。」
「你自己都不覺得滿意的東西,你認為我會如何看待?」長者轉過原本背對魅影的身子,與他嚴肅相對。
「你好好想想吧!」長者再度歎了一口氣,結束兩人的沉默對峙,留下魅影一人陰鬱地站在樓中。
***
折騰了許多天,也煩惱了許多天,青楓決定長痛不如短痛,該來的還是得面對,此時的她,正站在自家的客房前,也不管天有多黑,夜有多深。
沒錯!她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來拒絕他的「好意」!
「誰?」在她禮貌性地敲了敲門後,門內傳來微弱而熟悉的低沉嗓音,在暗夜中聽來分外性感。
性感?她心頭一驚,暗斥自己:上官青楓,你是怎麼了?地上的殘雪都還未盡,你發什麼春啊你!等會兒一定要保持理智和冷靜,你是來講理的,切記,切記。
「是我。」做好心理建設後,她對著門板說道。
「進來吧!」門內的人似乎並不驚訝。
她推門而入,屋內十分昏暗,只有內廳的桌上燃了一盞燭火,於是她往內廳走去。
「你總算來了!這幾天過得好嗎?」籐原天河由床上坐起身來,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光裸結實的胸膛在輕薄的單衣下若隱若現。
「不好。」她在椅子上坐定,星眸死命地盯著燭火,努力告誡自己:不能看!雖然床上的他很養眼,但她今天要當個柳下惠,絕對不能中了「美男計」。
「不好?為什麼?」他作勢要起身,她瞥眼注意到他的企圖後驚得跳起來。「你……你別過來,坐在那裡就好,拜託。」開什麼玩笑,要是再讓他靠近她,誰知道他又會做出什麼驚人之舉?
冰眸饒富興味地將她的反應看在眼底。「好吧!」他坐回床沿,雙手環抱在胸前,等待她接下來的反應。
「天河,我今天來,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說。」
「我在聽。」
「嗯,那個……」真是難以啟齒,她艱困地吞了香口水。「你還記得你前幾天對我說過的話嗎?」
「記得,我也沒忘記你對我說的話。」看著她臉色鐵青的反應,他的嘴角揚起壞壞的笑容,不過由於她太專注於談話的內容,因此沒注意到。
「那……你可不可以把它忘掉?」她抱著一點點的希望試探著。
「為什麼?」他濃眉一挑。
「為什麼!呃,這……男人和男人……你知道的嘛……」這麼可恥的事怎麼教人說得出口?她開始有點結巴。
「我不知道。」籐原天河顯然非常不合作。
「你……」她氣得一口氣提不上來。這個人分明是在裝傻!「陰陽本來就是相契合的,違反這個定律就是不自然,你懂嗎?所以就算我們……『那樣』,」她的臉微微一紅,續道:「也不能改變這個自古以來不變的事實。」
「我所知道的唯一事實就是我們倆之所以『那樣』,是因為屬意彼此,互相愛慕。」
「那個……不算啦……」她囁嚅著。「總之,你的好意我心領啦!」說什麼她也不願助長他的斷袖癖好。
「心領?」籐原天河冷笑一聲。青楓到現在還不肯面對現實?她是扮男人扮太久,扮到忘了自己原是女兒身了嗎?「你的身體不是這麼說的,我記得當初你的柔唇可是很『自然』地就貼上我……」話還沒說完,就被她一個箭步衝上來摀住嘴,剩下的字串全都化為模糊不清的咕噥聲。
「不、準、說!」她星目圓睜,氣急敗壞地恐嚇他。天啊!她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如果這裡真的有一個洞的話。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我們之間到此為止!以後別再對我毛手毛腳了,兩個大男人……說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你以前不是也很討厭這樣的嗎?唉,真不懂你的腦袋在想什麼?」
「兩個大男人,嗯?」他輕笑。
「幹麼!有什麼不對?」她有點心虛地說道。
「你很煩惱?」
「對啦!」她瞪他一眼,但後者絲毫一點罪惡感也沒有。
「你說你不懂我腦袋裡在想什麼,那我現在告訴你好了。」一抹算計的邪惡光芒在冰眸深處一閃即逝。
「什麼?」
「過來一點。」他示意她的耳朵湊近他嘴邊。
待她不疑有詐地靠向他後,性感的薄唇才以低沉的嗓音說道:「我的腦袋裡所想的,全都是——你。」
喝!又上當了!她震驚地想往後退,他的一雙大手卻早已圈住她的腰身,讓她動彈不得。看著幾近半裸的他緩緩向自己靠近,她頓時覺得呼吸困難。
「你、你說過不會靠近我的!」她此時此刻迫切地需要柳下惠的精神。
冰眸染上一抹溫暖的笑意。「我只答應我不會『過去』,若是你『過來』那又是另當別論。」看來今夜他又得以一親芳澤了。
「你……」話還未說完,朱唇就被他所徹底侵佔。
上官青楓,你是蠢豬啊?一次失敗的經驗還不夠,這下好了吧!打從娘胎出世以來,她第一次輸得非常淒慘,一點翻身的餘地都沒有。
「唔嗯!」當他的溫舌輕盈地鑽入她的口中時,她便無暇再繼續自怨自艾下去,整個人變得昏昏沉沉的,全身又熱又燙,像發高燒一般。這種吻法真的很奇妙,令人覺得不可思議……她一邊在心中模模糊糊地想著,一邊好奇地伸出粉舌,依樣畫葫蘆,把他在她身上做過的,照單全收「回報」給他。
他呻吟一聲,臉上的表情不知是快樂抑或是痛苦,隨即逐漸將重量慢慢加諸在她身上,最後將她整個人壓陷在柔軟蓬鬆的床被中。
「我本來只想給你一個彬彬有禮的吻。」他沙啞的低語,吐息間熱氣不時地拂過她臉上,冰眸緊緊地鎖住她的瞳眸,若有所思。「但是現在,今晚,我不想放你走了。」話尾剛落,炙熱的薄唇再度狂猛地攫住她如櫻的唇瓣。
她還來不及細想他話中的涵義,就又陷入一陣令人昏眩的風暴中,直到他修長的手指來到她的胸口,解開她衣領的襟帶,欲撥開她的上衣時,她才猛然自激情中驚醒。「不行!」她急忙伸出手拉緊衣領,一副如臨大敵、死也不肯退讓的樣子。
「為什麼不行?」冰眸深沉地看著她。
「因為……因為……因為我胸前有傷口,很難看嘛!」她胡亂找借口。
「我不介意。」他伸手欲拉她的衣擺。
她閃了開。「再說,男人和男人……」她支支吾吾地說。
「我不在乎。」不待她再找藉口搪塞,他再度吻上了她。
「嗯……不行……不可以啦……」她在他的唇舌間斷斷續續地吐出拒絕的話語,雙手依然緊緊守住胸前的防線。
「可以。」他深深地吻住她。「我不覺得現在有什麼事能阻礙我們這麼做。」性感的薄唇來到纖細的頸項,挑逗性地輕咬了一口。
她顫抖了一下。「天河!我們不能……不能這麼做。」天知道她微弱的語調多麼缺乏說服力。但,若他真的有斷袖之癖,她就不該任由事情發展下去。
「喔,不能做?」他挑眉。「就因為你其實是個女的?」低沉的語氣輕柔卻充滿危險,但青楓此時精明的腦袋早已停擺,只能呆呆地自尋死路。
「對。」咦?她點頭回答後才發覺情況不對,當下心中警鈴大作,小心翼翼地看向仍將她壓在身下的人。「你……你為何這麼說?」
「因為我看過了。」他給她一個曖昧的微笑。
「看過了……什麼?」老實說,看著他詭異的笑容,她有種倒大霉的預感。
「你的身體。」
什、什麼?他看過她的身體!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她都不知道?
看著身下的人兒一副下巴快掉下來的模樣,他滿意地輕笑。「你以為在客棧的那一夜,是誰幫你包紮傷口的?」
「我一直以為是丫頭她……」她仍一副不敢置信的震驚模樣,忽然,像想到什麼似的,她眼一橫地瞪向他。「所以,你因為不滿我一直瞞著你,才這樣整我的嗎?」英氣勃勃的星眸開始凝聚怒意。
「猜對一半,」他親暱地吻了一下她的俏鼻。「誰叫你害我為了莫須有的事煩惱了好久?撇去你的性別不談,我對你說的話都是真心真意的。」
「真的?你不是因為我是個男的所以才喜歡我?」
籐原天河皺了皺濃眉。「為什麼我要?」
「有些男子長得特別美麗,就會受到一些人的覬覦啊!像——」看到他那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後,她決定還是住口的好。沒辦法,「人在他身下」,不得不低頭啊!「你……不是在開玩笑?」換個安全的話題好了。
「懷疑嗎?」他賊笑。「那我們繼續進行剛才未完成的事好了。」說完作勢又要剝她衣服。哇啊!這個話題一點也不安全。「天河,別鬧了!」她伸手拍掉他的毛手。
「好吧!今天到此為止。」他鬆開她。「現在你該給我個交代了吧?」
她坐起身來,知道他提的是她女扮男裝的事。「你真要聽?這事可說來話長了。」
「願聞其詳,我們有一整夜的時間。」他微笑。
「好吧!這事得從我很小很小的時候說起。你聽過『指腹為婚』嗎?」怕他再對她毛手毛腳,她急忙和他拉開距離,正襟危坐。
「嗯。」他點頭。
「我曾經有位未婚夫……嗯,也不完全是,怎麼說呢……」看到他眼中出現了疑問,她繼續說道:「這麼說吧!當我尚未出生時,我爹被當地太守強迫定下了指腹為婚的約定,雖然我爹當時是揚州首富,但仍然無法斷然拒絕對方。因為再怎麼說我們也只是百姓,哪裡敵得過官宦士族?於是我爹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採取了唯一能守護我的方法……」
「宣稱生了兒子,把你當男孩子養?」
「嗯,除了家人外,對外人一律保密。」她微笑道。「所以這些造就了今天的上官青楓,以及上官府。」
「你……後悔嗎?」他溫暖的大掌撫上她的頰,萬分憐惜地摩挲著。
「不,我並不後悔。我十分感謝我爹給予我的,他讓我的視野變得更寬闊。」她笑著,星眸散發出躍動的光輝。「我喜歡我的生活方式。」學武讀書,跟著父親經商,若是身為女兒身,這些經歷恐怕是一輩子也不會觸及的。
「想必那太守大人的下場必然不怎麼好看。」他清朗帶點磁性的笑聲在黑暗中想起,讓她感到一股溫暖流過心底。
「想當然耳,別看我大哥那樣漫不經心,其實他很會記恨的;在他新官上任的第一天,就摘了那狗官的烏紗帽,也保住意雲丫頭免遭那狗官的逼婚。」
「痛快嗎?」他長臂一攬,便把她納入懷中,親暱地輕吻她的俏鼻。
「當然,上官家的家訓向來是以牙還牙。」她在他懷中開心地輕笑。「這是商人所奉行的第一條準則。」
「再多說點吧!我忽然有點想認識以前的你。」他溫柔的眼眸鎖住她。「想必一定是個令人驚奇的小鬼。」
「謝謝誇獎。」她誇張地扮了個鬼臉,在他懷中找個最舒適的姿勢。「那我這說書人就多為客倌您多說一點故事了。」
在寧靜的深夜裡,房內的一對人影就著微弱的燭光,第一次以最真實的自我,面對彼此……
***
天光微亮的清晨,上官鏢局大門前瀰漫一片凝重之氣。上官劍凡才剛上馬欲打道回府,便被兩位不速之客攔下。
「有何貴幹?」劍凡在馬背上冷冷地俯視攔住他的兩道身影,他簡短地詢問站在面前、有著一雙湛藍瞳眸的女孩,而女孩身後的人則穿著斗篷,令人看不清楚面孔。
「我有一項東西想請你親自護送。」女孩一臉笑容可掬。
劍凡挑高了眉。「東西,地點?」
「就是這位,至於地點,她自會向你說明,這是訂金。」女孩將身後的人推至他面前。「那麼,就拜託你了。」之後,她深深地作了一個揖,還不待劍凡回答即轉身離去,消失在寒涼的晨霧中。
劍凡看向早無女孩蹤跡的街道,眼光再回到站在面前的人。「上馬。」他簡短地命令道。
對方聞言走近馬邊,無奈七手八腳地總是攀不上馬背。劍凡皺了一下眉頭,長臂一伸,將在馬肚上兀自掙扎的人拉上馬背。而對方似乎嚇了一跳,只見一個重心不穩又得摔下馬,劍凡見狀急忙伸出雙臂將之攬回馬背上,無意間忽然感覺到掌中柔軟圓潤的觸感——
沒想到是位女子!「你……」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在清晨冷冽的空氣中響起,打斷了上官劍凡未竟的話語。
「登徒子!」斗篷的帽子悄然抖落,冷若雪脹紅了臉孔瞪向眼前臉上有她五指掌印的男人。
***
上官府——
「三少爺,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打從忠榮一踏進府裡,就一路不停興奮地嚷嚷。
「吵死了,忠榮。」意雲一邊打呵欠,一邊從劍非的院落走出來。二哥昨夜又是徹夜未歸,害她一直等他熬到半夜才去找大哥求救。
「小姐,您有看到三少爺嗎?」
「怎麼,青楓不在楓築啊?」粉紅色的櫻桃小口再度打了個大呵欠。
忠榮搖搖頭。
「那、大概在客房吧!」青楓和籐原大哥之間到底解決了沒?意雲失神地想著。
「那小的告辭了。」忠榮迅速離去,他快等不及看到主子獲知這個喜訊時的高興模樣了。
來到客房前,憨直的忠榮興奮地想也不想就一頭衝進屋裡。「三少爺,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樸實的他在下一刻忽然噤了聲,原本小小的綠豆眼在此時暴增為好幾倍,一雙眼珠在看到床上的景象只差沒掉出眼眶。
他崇拜的主子……居然睡在那位美麗客人半裸的懷裡!雖然是和衣而睡,但、但,衣衫顯得有些凌亂,更別說現在是晌午,主子秀逸的睡臉上卻還有著明顯的倦意,這是不是擺明在暗示昨夜主子……
徹夜未眠,而且做了一些「會讓人很累」、而且「很花力氣和精神」的事!
床上的人幾乎是同時驚醒的,籐原天河在發現有不速之客闖入後,立即坐起身來護住身後的青楓。雖然她並未洩漏春光,但他仍不想讓其他人分享她毫無防備、慵懶清麗的睡顏。
「有何貴幹?」薄唇吐出的話語雖然輕柔,但卻冰冷至極,顯示了他的極度不悅。
「我……我有喜訊要告訴三少爺。」忠榮如履薄冰地小心說道,深怕一個不小心惹惱眼前美麗優雅的客人。
「什麼喜訊?」終於完全清醒的青楓在籐原天河身後探出頭來,他略微不快地瞥向衣衫凌亂的她,一雙大手開始為她整理儀容。
忠榮略微吞了吞口水,不太習慣眼前兩人間親暱的氣氛。「那個,冷姑娘找到了!」
「真的嗎?她在哪裡?」
「現在二少爺和她正在回府的路上。」
「不愧是二哥。」
「那個……」忠榮頓了頓。「冷姑娘並不是二少爺找到的。」
「不是二哥,那是誰?」青楓訝異地說道。
「好像是有人將冷姑娘送到二少爺那邊的。」
什麼!若雪她……這可奇了!暗盟有這麼容易就放人嗎?
「等會兒親自問不就知道了。」籐原天河為她整裝完畢,大手親暱地揉向她的額頭。「還會累嗎?」昨夜他們幾乎徹夜未眠地談心,直到天剛發白才就寢。
「啁,有點。」她打了個呵欠。「都是你,誰叫你纏著我那麼久,害我整晚都沒睡。」一直叫她講下去,害她撐到天亮才不支倒地。
旁邊的忠榮倒抽了一口氣。
「抱歉,下次改進。」
「還有,你沒事塊頭長那麼大幹麼?有好幾次都快把我壓扁了,害我現在全身酸痛!」追根究柢都是客房的床太小,兩人睡一張床,連翻身都有困難。
旁邊的忠榮再度倒抽一口氣。
「忠榮?你怎麼了?」此時青楓才注意到家僕的不對勁。「不舒服嗎?臉色怎麼那麼難看?你下去找意雲把把脈吧,看看是什麼毛病?」
「是,小的告退。」嗚,他不相信!他英明傑出的主子怎麼可能會和男人有不清不白的關係?!忠榮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後便匆匆退下。
看著家僕走遠,青楓回頭疑惑地問向籐原天河。「他怎麼了?」
「不知道,大概是樂昏頭了吧!」
兩人面面相覷,不明白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一向樂觀樸實的忠榮垮下他那黑黝黝的臉來。
***
在楓築,待平安歸來的若雪喝了熱茶稍微鎮定下來後,青楓便忍不住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看她這樣的神色,應該沒受到什麼傷害才是。
「詳情我也不是很清楚,被軟禁了一陣子,他們就派人把我送回來了。」
「是這樣嗎……」青楓沉吟了一會兒,隨即道:「總之,你沒受到傷害就好,綺香樓那邊你就別回去了,先住在上官府吧!」
「為什麼?」
「你住在府裡,戒備森嚴,比較安全一些,而且我怕綺香樓中有人知道你安全歸來,會對你做出不利的舉動。」
「你是說……艷羅和這件事情有關?」美目微微瞇起,在得到青楓肯定的答覆後,更是讓她怒火中燒。「那個女人真惡毒!」
「好了好了,你別氣,這筆帳我會幫你算的。」像是忽然想到什麼似的,青楓又問:「對了,你和二哥之間怎麼了?」方纔她去門口迎接兩人時,便覺氣氛詭異,若雪鼓著腮幫子生悶氣不說,二哥更是僵著一張比平常嚴肅好幾倍的臉,而最令人感到驚異的,莫過於二哥臉上鮮明的掌印;二哥明明是武功高手,怎麼會躲不過一個巴掌呢?特別這個巴掌極有可能是出自毫無功夫的若雪的傑作。若雪聞言,脹紅了俏臉。「關於這件事我不想說。」一提這事她就肝火上升,從小到大,什麼苦她都吃過,但是被男人從「正面」佔便宜,還是第一次。而更過分的是,對方佔了便宜後還皺起眉頭,彷彿吃虧的是他自己?真是氣煞人了!好歹她也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可那個臭男人卻一副好像她長得很抱歉的樣子,避她如蛇蠍……若雪愈想愈覺得委屈,眼眶一紅,眼看就要掉下淚來。
青楓見狀,急忙將好友攬入懷中安慰。看來得好好問一問二哥到底對若雪做了什麼,否則依若雪好強的個性是絕不輕易掉淚的。只是,向來不近女色的二哥能對若雪做出什麼「好事」呢?她很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