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宓側著身子打量了鏡中的自己,一切都感覺尚滿意之後,這才把擱置在梳妝台上的一對白色瓷花耳環戴上。
今天心情好,鏡中的自己看起來也格外的令自己滿意。她低了頭看表,五點四十五了,該下樓了。
當她翩然的出現在樓梯口時,曲震夫婦訝異的互望了一眼,心下均想:女兒平時穿著雖也講究,但是如此刻意還是頭一回。
光是看那束閃著流光般的烏髮就知道了。她一向喜歡把頭髮束成馬尾或隨意的往後腦勺一挽省事,今天竟會把頭發放下……唔……怪哦!
「小呆,今天晚上有約會?」陳亭儒試探的問。
曲宓笑而不答。
「是啊,你今天好漂亮!是哪個幸運者值得你作這番打扮?」若不是要約會,一向以輕鬆為主旨的女兒不會在樓上吹了近半個鐘頭的頭髮。
「才沒什麼幸運者呢!」她恬靜的一笑,「我只是心血來潮想改變個心情罷了。」
「心血來潮?」曲震哈哈大笑,「心血來潮的想交個男朋友改變心情?」唉!盼了半天,這天總給盼著了!畢竟都是研究生了,再沒交男朋友,他這老頭子可得要拉下老臉登報為女征夫了。
說也奇怪,女兒從幼稚園開始就有小男生獻慇勤,把點心、玩具都當成賄賂品送給女兒,國小、國中、高中、大學……一直到研究所都不乏男生追求,偏偏這姑娘對誰都不心動、愛理不理的,是誰有這能耐教女兒動了心,開始「女為悅己者容」?
「怎麼當人家父親的說這等話?」陳亭儒笑著輕責丈夫,「你啊,真是為老不尊。」
「我是關心女兒嘛!就這麼一個心肝寶貝,她的交友對像怎能不問個明白?」曲震笑著說,接著又問曲宓:「小呆,你的朋友爸爸見過嗎?」
「爸——」曲宓有些好笑的看著父親焦急的模樣。「他不是我的朋友,我也不是要去約會。」立場不說清楚,屆時鬧了笑話她可承擔不住。「那個人只是要帶我去挑一把大提琴,因為他把我的琴撞斷了,理應賠我的。」
「齊傲?」曲震訝異的叫了出來,「他要陪你去挑琴?」他忽地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下女兒。心底忽地起了個夢想——若是他倆能成為一對兒,那是再好不過了。
他心中如此想時,妻子心裡也納悶著。只是和齊傲去挑把琴,以女兒的個性,若無其他特殊因素不太可能花時間刻意的裝扮才是,莫非……
夫妻倆很有默契的交換了一個令曲宓倍覺不安的笑容。曲宓坐立不安的看了下表。
「我和他的的時間到了。」她匆匆的逃離了那個令自己如坐針氈的客廳。
離開了父母的視線才鬆了一口氣。曲宓低垂著臉搖了搖頭,喃喃自語的說:「想到哪兒去了嘛!」一個抬頭赫然發現齊傲不知何時已來到,正悠閒的倚著車子看她。
一身黑衣勁裝的他冷傲中帶有危險氣息。頎長的體格、修長的腿的他佔盡了視覺優勢,隨便一個姿勢都優雅而帥氣。
「你來多久了?」曲宓故意看了一下表,「正好六點整,我沒遲到。」
齊傲聳了下肩,仍是惜話如金的沒開口。此刻的他沒戴墨鏡,一雙純黑色的眸子深邃得如同兩潭不見底的井一般,幽幽深深的緊扣著探視者的心。
這雙眼睛是曲宓在齊傲身上找到惟一有些熱度的地方。冷井是不該有熱度,但是,她似乎可以感受到他的些許……也許是錯覺……不管是錯覺抑或是事實,那股熱度卻足以挑起她內心深處的些許情愫——那情愫被她上了一把鎖,深鎖著她自己不想去理解的感受。
一切不去想就不複雜了,她別開了眼。
「上車吧,買完琴我還有事要做。」
她注意到他今天開了一部有篷的轎車,不是下午的那部會令人成為黑毛獅王的吉普車。
「幹啥換車?吉普車不是比較帥?」上了車之後她挖苦的說。
「換個心情。」他淡淡的說。
換心情?曲宓不禁想,他這個人說話習慣留個謎教人去猜嗎?
「你這個人說話有時像要人猜謎,偏偏我又好奇心特強,不弄個清楚會很難受。」言下之意自是要他自己公佈答案。沉默了一分鐘她見齊傲仍是緊抿著唇,她知道,這謎又成了「謎」了。幽幽的一歎,有些無奈的聳著肩,「算了,算我沒說。」
曲宓有些無力感的靠著車座,這個男人是塊徹頭徹尾的冰。憑她,似乎是沒足夠的能力溶化他。
呼吸著車內沉悶的空氣,她忽然覺得今天刻意的打扮似乎有些自作多情的味道。連父母都注意到她刻意裝扮過,齊傲會沒發覺?他是個精明的人?不可能沒感受到。
自作多情?!多可怕的恥辱?!她皺著眉摘下了耳環,然後負氣似的把頭髮束成了馬尾,如果現在可以換掉衣服,她會毫不猶豫的換了。
齊傲看了她一眼,好一會兒才開口:「美的一面為什麼要隱藏?」
「沒人會欣賞何必自作多情?」
齊傲若有所思的低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掩去了他經由眸子所透出的情緒,待他再度把眼睛平視前方時,眼眸中已不帶任何情緒,又是一雙冷眼。
沉默的車內忽地一陣電話聲響,齊傲接起。電話的另一端傳來悅耳的女子聲音——
「齊傲,我是黃娟,有急事請立刻到『老地方』相見。」說完就掛了電話。
齊傲收了線,好一會兒才開口:「曲小姐,我臨時有急事不能陪你去選琴,我開張支票給你……」
不待齊傲把話說完,曲宓趁著一個紅綠燈停車之際即推開門走了出去,在摔上車門之前才說:「省下你的錢吧!」
在曲宓摔上門的同時,齊傲原本想制止她,話才要出口,腦海中卻有個細微的聲音提醒他——齊傲,愛情這玩意兒沾不得!及時回頭吧!
他緩緩的放下伸在半空中的手,一把拍向方向盤。眼睜睜的看著曲宓優雅的身影消逝在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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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曲宓,李佳萍一大早就殺到曲家來了。還沒進門就聽到從屋裡傳來的鋼琴聲。
「唉、唉,怎麼一大早就彈鋼琴吵死人?彈的還是『愛的故事』!幹啥,失戀啦廣李佳萍宏亮的嗓子使得曲宓停止了指上的旋律,她回頭看了好友一眼。
「怎麼這麼早來找我?」
「心中掛念就過來嘍!」
「打通電話過來不就行了?」曲宓不在意的聳了聳肩。
「喂!你說話可憑良心,我昨天可是打了不下六通電話耶,曲媽說你不太舒服,不想接電話。」她橫了曲宓一眼,「我今天可是克服了多大的睡眠誘惑才早起來看你,手上也不過少了些慰問晶和水果就這麼不領情!」她促狹的說。
「你少來,真正有情有義早該在昨天就趕過來探視我了,還等到今天早上?」老爸和老媽晨間運動去,家中只有她一人在家,因此和李佳萍的對話百無禁忌。
「好啦、好啦,算我說不過你,行不行?」
「不是說不過我,是你理虧,我得理不饒人!」曲宓向她走了過來,為她倒了杯牛奶,並且替自己倒了一杯且啜了一口。「心情有些糟。」
「演奏會的事?」這是她直接想到能令追求完美的曲宓心情糟的原因。
令人訝異的,曲宓搖了頭,淡淡的說:「演奏的事情都很順利,就等著明天驗收成果。」
「不是這問題?那又是為啥事情心情糟?」李佳萍一笑,開玩笑的說:「不會真的是為了感情問題吧?」就李佳萍所知,只有曲宓有本事令那些追求她卻追求不到的癡情男們心情糟,還沒有任何男士有能力左右她的心情,更甭說令她心情糟了。
曲宓又啜了一口牛奶,沉默了許久才說:「佳萍,你有沒有曾經對某個異性好奇過?」
李佳萍一臉好笑的說:「有啊!這可多了,我對貴花田很好奇,好奇他怎能吃得如此肥?對豬哥亮很好奇,好奇他簽大家樂怎能欠下一屁股債……」
曲宓一聽一翻白眼,這寶貝能不能正常一點,「我是跟你說真的,我所謂的好奇是……」她忽地支支吾吾的找措辭。「我是說……對一個還不太……討厭的異性想進一步瞭解。」
「你——」李佳萍像發覺新大陸一般。「你是說,你對某個喜歡的異性產生進一步瞭解的感受?」老天,怎麼才數日不見,這小妮子的一顆芳心已經有些被竊盜的跡象?動心得太快了吧!
她的話惹得曲宓一張臉迅速的轉紅,吶吶的說:「我只是說『不太討厭』,可沒說喜歡他。」喜歡?這詞聽起來有些令人尷尬。
唔……才討論到「不太討厭」與「喜歡」這兩種不同程度的感覺就可以羞成這樣,可見她這次是來真的喔!李佳萍私自揣測。
「喂!那個人我認識嗎?」李佳萍試探性的問,在她心中已經開始過濾可疑的對象了。
「那是一個世伯的兒子,我們從來沒見過面,只是常聽我爸爸提起他,和他見面是昨天的事,」她把與齊傲相識的過程略述了一了。「……他樣子冷、眼神冷……總之,他像極了一塊冰,而我……」
「試圖想去使冰融化!」這小妮子有被虐待狂?第一次想交男朋友就挑上一顆不融化的冰。
「我……也不知道,也許只是對他好奇罷了。」曲宓輕輕的說,彷彿只是說給自己聽。「但是……」她眼底掠過了淡淡的愁,心中想著想開口卻又不知如何開口的心情。但是……她多麼希望他會多在意她一些。
「但是什麼?」
曲宓苦笑的搖了搖頭不打算把心情說出來,就讓她承認自己自作多情好了,這段還沒開始就結束的心動就到此為止吧。
真奇怪,一個才認識不到四十八小時的男人居然在她心中起了如此大的影響力,這種男人的「殺傷力」也未免太大了吧?!
對於齊傲是一見鍾情嗎?也許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暗生情愫,只是心中高傲的個性抗拒得很厲害,不願承認罷了。
他像一陣和著雪的風吹開了她的心扉、輕啟了她的感情世界;而她卻融化不了他,他依然擁有他完整的也界不與人分享。
「他真的有那麼好嗎?」李佳萍看得出曲宓真的是動心了。「你方才說的那個人的個性使我想到乾媽兒子的一個朋友,他也是渾身罩著霜雪的男子,那種人啊「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她想到初次在官容寬家看到齊傲的情景。那塊「萬年冰」不知哪艘破冰船有能力制伏他喔!
「放心吧,那樣的男子有朝一日還是會被某個女人制伏的。」曲宓歎了一口氣。「像我所認識的那個世伯的兒子還不一樣,昨天他原本要帶我去挑大提琴,才到半途就給一個女子給CaU走了。他雖沒把我放在心上,但不見得任何女子在他心中都沒影響力。」
「他有女朋友了?」
「那女孩叫黃娟。」昨天晚上當齊傲的行動電話響時,她的耳朵就豎著等候接受訊息了。他用右手接電話,坐在他右手邊的自己不難聽到對方的說話內容。
「那你是不可能再遙步行動的。」是老朋友了,當然瞭解她。曲宓最看不慣半途插入人家感情世界的第三者。她既然討厭第三者,自己當然不可能當第三者!李佳萍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吧,以你的條件將來還怕遇不到比他更好條件的人嗎?世界上冰山是很多座的,下座冰山會更好。」
曲宓原本沉沉的心情給她如此一說,沉悶的感覺去了泰半,不由得笑了出來,「你在說什麼?」
「喂,今天外頭天氣挺好的,一塊兒出去走走吧!」
「不了,明天要公演了,我還是老老實實的在家作準備吧,喂,這次你沒表演,那明天你會去捧場吧?」
「三天內發售票搶購一空的演奏會怎可錯過?我還打算帶個擴音器進去大喊安可呢!」
「小心你被當成精神病患而被請了出去。」
「對了,你方才不是說大提琴給那個人撞斷了嗎?明天你用什麼演奏?」
「指揮家中有一把,他會帶來借我,這件事不必費心。」一提到大提琴她又想起齊傲,一想起他,心情又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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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演奏會相當的成功I現場局朋滿座、座無虛席。待一切的演奏曲目結束之後,聽眾的安可聲仍不絕於耳,於是樂團再度應聽眾要求演奏了兩首曲子,最後一首是白居易的「花非花」,重頭戲擺在大提琴手身上。
當聚光燈打在曲宓身上時,台下聽眾除了沉醉於大提琴略微低沉的優美旋律中外,更驚艷於大提琴手的絕色容貌,一襲白色長裙的她自有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出塵靈氣。
曲震夫婦坐在貴賓席,不時聽到身旁傳來「那大提琴手是誰?好美!」、「這首曲子演奏得真好!」……等等的讚美聲,夫婦倆頻頻相視而笑,心中有說不出的驕傲。
曲宓演奏著這首曲子時,心中也低吟著這闕詞——花非花、霧非霧……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這不正是她和齊傲那份沒來由得緣分最佳的寫照?
她淒然的心情化作旋律緊扣著在場的聽眾的聽覺神經,包括那一向要求嚴格的指揮都對她露出讚賞的眼光,下垂的嚴肅嘴角也略上揚了。
曲子一結束,台下爆出如雷般的掌聲,安可聲再度揚起,待幕簾緩緩的垂下又升起,全體樂團人員站在台上謝幕,一群人衝向台上獻花,曲宓所收到的花束差些淹沒了她,可見她受歡迎程度。
回到了後台,指揮向她走了過來。他的神情仍沉肅,不過任誰都看得出來,此刻他心情非常愉快,能接二連三謝幕的樂團並不多。
「好孩子,今天表現得令人激賞廠指揮有力的手掌拍著曲宓的肩。深造於維也納音樂學院的傑出音樂家要對人說出「激賞」兩字並不容易。「你把情感和音樂融合得恰到好處,帶領著聽眾進入音樂的情感世界。」
「謝謝。」曲宓開心的笑著,畢竟要受到指揮的讚美並不容易。之後指揮走向曲震夫婦。
「今天的演奏會很成功,恭喜!」曲震笑著和有過數面之緣的指揮打招呼。
「有曲將軍賢伉儷蒞臨,當真是使演奏會增色不少。」頓了一下,他說:「曲宓今天的表現不同凡響廠
「是您指導有方——」陳亭儒客氣的說。
大夥兒又寒暄了一會兒,指揮才走向其他團員。
「小呆——」陳亭儒欣慰的看著女兒。「你今天的演出令我和你爸爸引以為傲!」她有些激動的啞了聲音。
繼而是曲震一個有力的手掌往她肩上一拍,「我曲震的女兒真的與眾不同!」生了這麼一個人中之鳳,任何父母都會引以為傲。
擁著女兒走向停車場,打算前往慶功宴的會場途中,口袋的一張卡片使得方才「得意忘形」的曲震想起一件事情。他急著開口:「差點忘了!」他一開口,妻子也同時想起同一件事。
「小呆,方纔的演奏會齊傲有來,你有看到他嗎?」陳亭儒催促著丈夫把卡片拿出來。「演奏會散場後,我們要到後台找你的時候他才把這卡片交給我們,要我們把卡片交給你。」
「他……」曲宓的聲音忽地抖了起來,為了不讓父母知道她情緒的激動,索性閉上了嘴。接過復著封套的卡片她並沒有直接拆開,而把它放進皮包中。
「不打開看看他寫了些什麼?」曲震對卡片的內容有些好奇。
「大概……只……只是一些祝賀的話吧?沒啥好看的。」她試著擠出自然一些的笑容,只可惜很不成功,幸好在黑暗中曲震夫妻也沒發現。
他來了?!他……他怎會出席在我們的演奏會中呢?坐哪兒?她怎麼會沒發覺到?望著皮包她愣愣的出了神,心裡頭惦著那卡片中的內容。他會寫些什麼?想知道!真的想知道,只是礙於在父母的面前,她不能表現出對齊傲太在意,否則他們會多心。
好不容易到了慶功宴會場,曲宓對著曲震夫婦說她要到化妝室補個妝後,就一溜煙的跑掉。
要進化妝室之前,她發現化妝室的通廊盡頭是個戶外休閒場所,在那兒看卡片比窩在化妝室好些吧?二話不說的,她走向盡頭,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
幾乎是顫著手,她取出了卡片,然後很快的撕開信封取出卡片,映人眼簾的是一張海藍色的卡片,雖然在照明不足的地方閱信,仍能清楚的分辨得出卡片是海藍色的——那顏色很適合他,不是?
淡藍色的卡片上寫著:
樂團的演出令人讚賞,尤其是你壓軸的那曲花非花更別有意境!恭喜演出成功。
為你訂購的大提琴幾天之樂器行會送至你家,再一次為上一次的莽撞行為致歉。
齊傲
閱完了卡片上的內容之後,曲宓有些許失望的歎了口氣,原以為一張卡片能把彼此的距離拉近,卻沒想到仍不過是張致歉函罷了。
在他心目中,他不過只是欠她一把大提琴罷了,一思及此,她心裡難過得無法言喻,原來感情是如此苦澀的東西,怪不得有人不輕嘗。而自己呢?不也是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枷鎖?
她不明齊傲有什麼好,教她才見數次面就忍不住的心動。感情這東西教人迷惘。為什麼她要如此自作多情?不是告訴自己要忘了這個人嗎?
望著淡藍色的卡片她怔怔的出了神,下一個動作卻是將卡片撕裂成一片片,在撕裂卡片的同時,她壓抑已久的淚水終於潰了堤。
「忘了吧,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
「女人究竟有多少淚水?」
一個富磁性的聲音在曲宓身後響起,她一個回頭看到一臉譏諷笑意的男子佇立在她身後,他慵懶的依靠在一棵大樹上,樹形掩去他大半邊的臉,和齊傲相同的,他有一雙修長的腿。
「你是什麼人?」曲宓不太喜歡有人窺視她的一舉一動。這個無禮的男子更加無可饒恕的看到她在哭泣。
那男子帶著笑意走向她,一張略帶嘲弄意味的俊俏臉龐很難教女孩子拒絕得了。他很符合「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的特質。
「女孩子都習慣用眼淚來解決問題嗎?」男子仍是臉嘲弄的笑意。「無怪乎女人的名字叫弱者。」
曲宓一股怒氣在心裡正巧無處可洩,她用一種近乎厭惡的眼光瞪了他一眼,語氣好得嚇人,「你這種男人八成剛被女人甩了,無處可宜洩心中的窩囊氣,只好找個你自以為是弱者的女人來恥笑一番。」
聽她如此說,男子的笑意更深,他挑了挑眉毛,「很不幸的,你就是那被我誤認為是弱者的女子嘍!」敢如此跟他說話的女人,她是第一個,「女人太刁蠻不見得是好事。」
「男人患偷窺狂更是不良嗜好!」
「你很『恰』喔!」
「你很『Хфガ』喔!」
「很合我胃口。」
「你閃到太平洋去吧!」曲宓狠狠的給了他一大記衛生眼,忿忿地離開現場。當她走進了通廊還聽得到那男子的得意笑聲。
「歹年冬,多瘋子!」她下了評語。
天啊!她今天到底招誰惹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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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在這裡能夠找到你。」裴宇風在沙灘上找到了齊傲。每當在找邊他可能到的地方找不到他時,來到齊家在海邊的洋房找他就對了。
這小子沒別的嗜好,只是對海洋特別情有獨鍾。也難怪嘛,「南極冰山」不是和海洋相依相偎的嗎?
「找我有事?」齊傲望著海洋盡頭,在那裡他可以說盡心中的千言萬語,而海洋也會毫無怨言的聽他傾訴。
「能不能換句台詞?每一次都以此當你自己的開場白,老掉牙啦!」對於這塊冰,他真的是有些無可奈何。「喂,聽說母老虎找上你啦廠他口中的「母老虎」是指組織裡頭惟一的一朵花——黃娟。
黃娟長得漂亮,辦事能力更是不輸給風雲組織的其他男性同儕,個性獨立而火爆,因此索有「母老虎」之稱。
「她接獲任務了,要我在必要時給予協助。」
「她只找你?!這就怪了,同在國內,她為啥只找你不找我?這隻母老虎別有用心喔。」裴宇風誇張的扮了個鬼臉,「莫非母老虎相中你當她相公?嗯……有可能喔!怪不得在總部時她除了上級之外,只願和你偶爾開口打招呼。」
「她之所以會如此,大概是個性和我較相近。」
「你是說『物以類聚』嗎?」裴宇風笑了出來,「你終於也承認自己是『悶騷鍋』了,其實母老虎那人也沒什麼不好,就是個性嚴肅了些,我想她是挺適合笑的,像你們這種人吶,八成都是表面嚴肅,內心火熱的。」他又開始發表長篇大論。「能揭穿你們是悶騷的不二法門就是讓你們去談一場戀愛……呃……說到戀愛,你難道還沒有動心的對象?」算命仔不是說齊傲最近紅鑾星動?怎麼看他還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
在他說完了一大堆話之後,齊傲卻是連看也沒看他一眼的遠眺著遠方,只在他說末句話時,齊傲眼神中有了短暫的柔情。
心動?有些事情不必說出來,有些心情自己知道就好了。對女孩子,他一定是有了想念的感覺,才短短幾天不見,想她的心情卻是如潮水一般,一波波的襲上他的心思、無法漠視這種心情的存在。
很刁鑽的一個女孩,不是嗎?不明白他怎會對如此的一個女子……動心呢?雖然他很不願承認那「心動」兩字的意義,但是,他一向不願自欺。
一個刁鑽、個性火烈的才華洋溢女子,他敢打賭,曲宓絕對是個天使與撒旦的綜合體。思及此,齊傲不禁想到初相見時,他撞壞了她心愛的大提琴,她一怒之下動手打他的情形,那一掌摑得他愕然,有生以來第一次被摑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對方還是個嬌弱女子,這種事要是傳回總部,不!不必如此多人知道,只要身旁這位惟恐天下不亂的好友知道,沒幾天曲宓非給傳成惡婆娘不可,而自己命運也好不到哪兒去,大概有事沒事被拿來當取笑的對象吧?
不過,說真的,那一掌摑得夠狠!也虧她動手打人之後,還能「打人喊救命」的告訴她父母,他想非禮她?!又是令他錯愕的一件事。
在曲震夫婦面前,她絕對是個十足乖巧又略怕事的溫和女子,她那一張斯文而我見猶憐的臉的確也容易扮演這樣的乖角色,但是她一旦離開父母的視線,那張臉自然不可能變,但是,眼神馬上變得聰穎慧黠了起來。照這種情形推論,她父母除了知道女兒有天生不群的音樂細胞之外,大概不知道她還有一身俐落的身手。這女孩不是個普通的角色。
「喂,你癡癡的望著遠方想些什麼?」問齊傲「非任務」的問題都要有一個心理準備——當在和啞巴說話。因為他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機率不會回答你所問的問題。於是乎,早已習慣他沉默寡言的裴宇風只得再問下一個問題:「對了,上一回你向我要的那張演奏會的票,有去欣賞吧?」他敢不去,自己鐵定殺了他!那場演奏會的票是多少人想買卻買不到的。要不是那樂團中有一位團員是官容寬老媽的乾女兒,她送了五張票到官家,而裴家和官家又是鄰居,官容寬送一張給自己,自己才沒那張票給齊傲瞧見,而理所當然的帶走哩。
「那是一場不錯的演奏會。」
總算沒把票浪費了!「你啥時候對音樂有興趣的?我還以為你是音盲呢!」裴字風開玩笑的說,想刺激齊傲反駁的多說幾句話。真是為他擔心耶,真擔心他太「懶」得說話,會不會有朝一日連人類的語言都忘光了。
叫一個橫笛好手為「音盲」夠教人生氣的吧。一般人一定會站出來替自己的才能說嘴一番,呃……不過,這是指正常人,不包含像齊傲這種「不太正常」的人。果然,他淡淡的看了自己一眼之後,什麼也沒說。
唉、唉、令人失望!和他說話真的有夠累!最氣人的是,偏偏自己又欣賞這個朋友,喜歡和他說說話。不!這不叫說說話,而是對著他自言自語。唉,習慣就好。
「那場演奏會有啥看頭?」唉!這話兒八成又是自言自語,裴宇風已經有心理準備,打算再找問題問他。
「團員的索質頗具水準。壓軸的那曲花非花,大提琴獨奏的部分相當出色。我覺得那大提琴手是真的融人了感情,令人激賞的一段旋津。」
他的話令裴宇風十分訝異,裴宇風不可思議的轉頭看他。齊傲難得如此多話!他的話少有超過十個字的,如今……他居然一口氣說了那麼「一大段」耶!
呃,那麼「一大段」文字中,大半是在讚美大提琴手,那大提琴手真的如此出色嗎?出色到連惜話如金的齊傲都忍不住的讚美他?
「看來對於那大提琴的部分,你是挺情有獨鍾的喔。」
情有獨鍾?齊傲忽地心虛的看了一眼裴宇風。裴宇風對於那突來的一眼有些不知所措。他一臉無辜的說:「幹啥這樣看我,聽你方才對那大提琴手讚賞有加,不是你對他所演奏的部分情有獨鍾嗎?」
原來是我多心了。齊傲心中如釋重負。「她的確出色。」
提到這場演奏會,他想到了官容寬,於是裴宇風又開口:「下個星期三是容寬他母親的生日,『頭頭』要咱們選一份禮物送給她,聊表心意。」看齊傲沒任何表示,他以為齊傲不去送禮,於是他又說:「頭頭的話也算是任務吧?你別想叫我一個人去送禮。」
「嗯。」又站在原地看了一下海,正打算進屋子時,身上的呼叫器忽地響了起來。齊傲看了一下呼叫器螢幕上的號碼。
「誰在Call你啊?」裴宇風問。
「黃娟。」
聽完了齊傲的回答,裴宇風嘴型立刻成誇張的「O」字型,然後嘻皮笑臉的說:「母老虎在呼叫伴侶啦?」
不理會他的「瘋」言「瘋」語,齊傲逕自往屋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