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敖修大人!您不能擅自闖入啊!」
侍衛的聲音在耀炔閣響起。
「蒼昊廠敖修沒理會侍衛的攔阻,一把推開房門,看見一個頎長的身影背對著自己。
「原來是敖修,好久不見了。」蒼昊,也就是玉帝,一聽見敖修的聲音,立刻放下手裡的書本朝他走近。
「玉帝,東海龍王閣下說是有急事,所以沒等候通報就……」
「沒關係,朕和敖修是老朋友了。」蒼昊揮手示意隨從退下,然後才轉向一臉神色陰霾的敖修問道:「敖修,你是怎麼回事?幾十年不見,你卻沉著一張臉來見朕?太不夠意思了吧?」
蒼昊與敖修當年曾經在西王母娘娘的瑤池一起住過一段日子,年紀相近的兩個少年因此而結識,一直以來也保持著聯絡。
後來蒼昊繼任玉帝之位,當上了金闕雲宮的主人,而敖修也樓下了東海龍王的職務,掌理著東海龍宮,雖然因為忙碌而鮮少見面,但是偶爾仍會見面敘舊。
也因此,蒼昊與敖修之間有著近似兄弟般的情誼。
「蒼昊,我要見雲鏡公主。」敖修試著想穩定情緒,無奈一想到柳若笙可能正在雲鏡公主手中,他的語氣就緩和不下來。
「雲鏡?我好些日子沒見著她了。」蒼昊納悶地問道:「瞧你氣成這樣,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極有可能強行帶走了我的未婚妻。」敖修的眉心已經糾結成一團,「蒼昊,雲鏡到底在哪裡?你應該找得到她吧?」
「慢點,敖修,你說雲鏡帶走了你的未婚妻?」蒼昊笑道:「別說笑了,你什麼時候有了未婚妻?朕一直以為你是喜歡雲鏡的!」
「我跟雲鏡一點關係都沒有!」
敖修覺得自己的耐性正一點一滴地消逝。
「別發那麼大脾氣,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蒼昊推著敖修在圓椅上落座,然後親自倒了杯茶遞上,「喏,稍微冷靜點,然後把事情說一遍給朕聽。」
「我一直都很冷靜。」敖修知道自己不該對無辜的蒼昊發脾氣,所以仍是捺著性子說明:「我的未婚妻是東祈國的公主柳若笙,雲鏡公主認為她搶走了我,所以擅自從東海龍宮將若笙警。」
「你可有證據?」蒼昊不以為然地搖頭,「雲鏡她乖巧得很,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
「那只是表面上而己。」敖修已經受不了蒼昊的自以為是,忍不住出口反駁:
「如果她真的夠乖巧,真的那麼懂事,何以王母娘娘會禁止她踏人瑤池一步?為什麼眾仙會聯名告狀,要你好好管教她?」
「可是雲鏡一直都表現得很乖……應該都是大家誤會她,雲鏡也說過,她根本沒有到處鬧事,更何況她也沒有理由鬧事吧?」蒼昊對於那個貌勝百花的妹妹有著莫名的疼愛,所以旁人的抗議,他向來只當成耳邊風,左耳進,右耳出,完全不打算相信。
他訣為那不過是無聊的嫉妒而已。
「那麼,你是認為大家都在說謊嗎?」敖修冷聲問道。
「當然不可能,所以朕才說這些都是誤會,不是嗎?」蒼昊搖了搖頭,反問道:「話說回來,你今天的脾氣真的很差,到底那個東祈國公主是什麼樣的人,竟然可以讓你為了她動怒至此,甚至寧願選擇她,而捨棄我們家的雲鏡?」
敖修冷漠地應道:「蒼昊,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別再認為我和雲鏡公主之間有任何不清不白的關係存在,還有,過去不論你從雲鏡公主那邊聽見了什麼,那都是她在扯謊罷了。」
對於敖修近乎翻臉不認人的態度,蒼昊一方面感到不明白,另一方又因為自己護妹心切,所以情緒也跟著開始波動起來。
「敖修,朕敬你是東誨龍王,所以才處處禮遇你,對你退讓,你別因此而得寸進尺,甚至在朕的面前污蔑雲鏡!」
「如果你夠瞭解我,就會知道我說的一切都是實話。」敖修沒有因蒼昊的恐嚇而退卻,他現在只想找出雲鏡公主,好要回自己心愛的若笙。
「既然你說的是實話,那就拿出證明來!」蒼昊皺起眉頭,不悅的心情一見即知。
「在若笙的房裡,飄散著淡淡的沉蘭香。」敖修冷冷地道:「你應該知道吧?沉蘭是金闕雲宮才有的香木,而且千年以來才生得幾株,向來是雲鏡公主最愛的香味,幾乎只有她一人所用,所以那是種很稀有的味道。」
「那也不表示留下沉蘭香的人就是雲鏡吧?」蒼昊不贊同地駁斥道:「只要是金闕雲宮的人,都有可能拿得到沉蘭香不是嗎?而且,說不定雲鏡曾經拿它送給旁人,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吧?」
「是嗎?」敖修冷笑道:「蒼昊,別騙自己了,你幾時見過雲鏡公主以外的人身上帶著沉蘭香?」
「在金闕雲宮來來去去的人何其多?朕如何能一一記得?」蒼昊沉下臉,「敖修,你夠了吧!為什麼一定要將責任推給雲鏡?她待你不薄,你卻如此回應她的感情?」
「我從來沒有打算回應她的感情。」敖修搖頭,「現在和以後都不會。」
「敖修!」蒼昊憤恨地咬牙嚷道:「雲鏡說她與你已經私訂終生,難道這也是她在說謊嗎?」
「沒錯!」敖修連想都沒想,毫不考慮地一口反駁。
「你是打算辜負雲鏡嗎?」蒼昊指著敖修,不甚愉悅的面孔上已經泛起怒容,身上的神力更是不受控制地散發,震得整座耀炔閣晃苗不已。
「我從未喜歡過她,又何來辜負之說?」敖修的一頭黑髮進出金芒,顯示他正以神力與蒼昊對抗。
兩股互相作用的力量在耀炔閣交錯,震動甚至傳遍了整座金闕雲宮。
事情已經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因為若是敖修使盡全力與蒼昊對抗,只怕金闕雲宮將承受不住兩人的力量而崩毀。
「你們兩個都給我住手!」
西王母的聲音插入劍拔弩張的兩人之間,打散了一觸即發的危險氣氛。
「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廣西王母步上前去,在敖修與蒼昊兩人來得及反應前,一人給他們一個巴掌。
「王母娘娘。」敖修被打了個巴掌,火辣辣的感覺令他清醒許多。
而蒼昊則是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被打,腦袋裡瞬間一片空白,3直布耀炔閣的神力也因而消退。
「蒼昊,我警告過你多少次,身為金闕雲宮的主人,身為玉帝,你必須隨時隨地都保持冷靜,難道你不知道自己的力量足以毀天滅地嗎?」西王母毫不客氣地教訓起蒼昊來。
「自小是她照顧蒼昊長大,所以蒼昊對她自然敬重有加,而她也就理所當然地負起了教育蒼昊的重任,如今蒼昊與敖修這場失去理智的對抗,無疑是在證實她的教育失敗。
「王母娘娘,這件事是敖修先惹起的!」蒼昊不平地反駁。
「你給我住口!」
西王母一個目光閃過,凌厲的威儀就連身為玉帝的蒼昊都只能在震懾之中閉上嘴。
「王母娘娘,對不起,是我太過莽撞了。」敖修歉然地道。
「不是你的錯。」西王母瞪著蒼昊,訓道:「剛才若非敖修以他的神力與你相抗,你那失衡的神力早就將整座金闕雲宮給拆了!」
蒼昊只是沉默,冷靜之後的他,很清楚西王母所言並不假。
「王母娘娘,是我太過心急想找回若笙,所以才與蒼昊起了衝突。」敖修勸道,「先找出雲鏡公主吧,我很擔心若笙。」
「蒼昊,雲鏡呢?」西王母瞧著一臉漠然的蒼昊,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問道:「她向來喜歡纏著你,有什麼事應該都會告訴你,是吧?」
「朕已經好些天沒見著她了。」蒼昊搖頭,「她這些日子似乎都把自己關在鏡閣裡。」
「若笙大概就在那邊吧!」西王母催促著敖修,「你先走吧,我和蒼昊隨後就到。」
「若笙!」
敖修排開雲鏡公主的侍女闖入鏡閣,四下搜尋卻沒見著任何人。
「敖修大人,我們一整天都沒見著公主.想來公主應該是出去了吧!」侍女們面面相覷,回答的都是相同的答案。
「她一定在這兒。」敖修心急地四下張望著。
「那也要找得到人才算數吧?」
隨後而來的是蒼昊與西王母,後頭還跟著匆匆趕到的敖煌。
蒼昊環視四周,根本沒看見任何影子,他苦笑著搖頭,「王母娘娘,這樣子你和敖修還堅持是雲鏡的錯嗎?」
「先別急,仔細找找鏡閣吧!」西王母對敖修和敖煌指示著。
「王母娘娘,我總覺得好像聽見什麼聲音……」敖煌出聲打岔。
「是若笙嗎?」敖修問道。
「好像是從這個方向傳來的。」敖煌伸手往窗台指去。
「那邊只有朕送給雲鏡的如意寶珠而已。」蒼昊指著擱置在窗邊,散發出微微晶亮的圓潤寶珠。「若是那邊有聲音,大概是雲鏡在寶珠裡吧!」
當初因為這顆如意寶珠能夠幻化出各形各色的景象,所以雲鏡公主非常喜歡,一直纏著蒼昊,所以蒼昊才將它賜給了雲鏡公主。
敖修等人聽了立刻三步並作兩步,聚集到如意寶珠旁邊。
「蒼昊,你可以讓寶珠裡的景象顯現出來是吧?」西王母說道。
「當然可以。」蒼昊隨手一指,只見如意寶珠的上空開始浮現迷濛棍沌的霧氣,緊跟著便出現了朦朧的景象。
「好像有人……」敖煌瞧著聚集成的影像說道。
「若笙!」敖修認出那身月牙銀的衣衫,忍不住驚叫。
「雲鏡!」蒼昊吃驚地瞧著自己的妹妹,訝異地發現她手中正舉著一把亮晃晃的匕首。
「蒼昊,快點阻止雲鏡公主!」西王母催促著蒼昊。…蒼昊連應聲的時間都投有伊聚氣往如意寶珠灌人,只一瞬間,雲鏡公主與柳若笙便從如意寶珠裡的幻境被移了出來。
「雲鏡!」
蒼昊連忙上前奪下妹妹手裡的刀子。
「若笙!」敖修緊張地上前查看,卻在柳若笙的左臂上瞧見一道血痕。
「敖兄!」柳若笙一見到敖修,身子一軟便往他懷裡倒下。
「若笙!」敖修心疼地瞧著她血色盡失的臉龐,「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柳若笙大口地吸吐著空氣,剛才有一瞬間,她以為自己就要死在雲鏡公主的手裡了,沒想到竟然還能見到敖修。
「我要殺了你!」雲鏡公主還想撲上去,卻被敖煌給制止。
「雲鏡!你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來?」蒼昊簡直不敢相信,至少到方纔那件事發生之前,他一直都很相信這個唯一的胞妹。
但是……
剛才雲鏡持刀傷害柳若笙的景象歷歷在目,連他這個天帝都無法再為她辯駁些什麼了。
「昊兄,你快點替我下旨殺了這個女人,我不要她搶走敖修!」雲鏡公主氣憤不已,連理智都失去了。
「在那之前,我會先殺了你。」敖修回眸瞪向尖聲叫嚷的雲鏡公主,「就憑你傷了我龍神一族的血脈,我就可以率軍進攻金闕雲宮!」
「敖修!」西王母沒料到事情比她所想的還要嚴重許多,連忙出面打著圓場,「夠了,你冷靜一點!若笙不過是傷了手臂,你還不快點替她治療?」
「敖兄……我真的沒事……你別這麼生氣……」柳若笙扯住敖修的衣袖,就怕他一時克制不住而動怒,到時候可就是她的罪過了。
「你別說話,我先替你治傷。」敖修沒再搭理雲鏡公主的咆哮,逕自替柳若笙治起傷口。
「敖修,你不可以碰她,你是我一個人的!」雲鏡公主不死心地尖叫。
「夠了,雲鏡,別再鬧事了。」蒼昊知道,事情既然已演變至此,理虧的絕對是自己這邊,所以他不想再讓雲鏡錯得更加離譜。
使出定身法暫時封住雲鏡的行動和言語,蒼昊回轉過身,對西王母說道:「這件事確實是我不對,今後我會好好管教雲鏡的。」
「我不認為這丫頭如此刁蠻的個性可以由你來糾正。」西王母不以為然地應道。
「那麼王母娘娘打算怎麼做?」蒼昊歎道。
「處罰還是必要的,再怎麼說,她傷了龍神一族的血脈是事實。」西王母瞥了眼柳若笙,「雖然若笙的血緣甚淺,但是她仍屬於龍神一族,你若是不想在天界挑起戰端.最好給敖修一個交代。」
「這……」蒼昊看了看敖修,卻得到冷漠的回應。
「對不起……」柳若笙瞧著蒼昊,突兀地出聲問道:「請問,您就是玉帝嗎?」
「沒錯。」蒼昊點頭。
「我是東祈國的公主柳若笙,玉帝,請您收回禁止降雨東祈國的旨意吧!否則東祈國的百姓會更加痛苦的。」柳若笙不顧自己的傷口尚未完全治癒,而且還淌著血絲,便掙脫了敖修的懷抱,一個勁兒地跪下磕頭。
「東祈國?」蒼昊這才想起,西王母似乎提過相同的事情。
「我明白父王無道,因而使得東祈國內血流成河,但是百姓們是無辜的啊!請您可憐、可憐東祈國的百姓,別再讓他們受苦了。」柳若笙祈求道:「如果您真的不願意原諒父王,執意要處罰東祈國的話,那就請您責罰我吧!我願意代替百姓們受乾旱之苦!」
血絲緩緩泛出,沿著柳若笙的白皙手臂流下,令人觸目驚中。
而蒼昊,則陷入了兩難的局面。
收回成命,等於是他承認自己的錯判,致使東祈國百姓遭逢此劫,但是不收回命令,依現在的情況,又可能會引來天界的戰端。
他到底該怎麼做決定?
「蒼昊,你就聽聽我的意思吧廣西王母知道天帝難為,於是出聲打岔:「既然若笙願意代父受過,剛才雲鏡公主讓她受的刀傷,你就當是抵了東祈國兩年的乾旱,今兒個便讓敖修為東祈國降雨去吧!」
蒼昊知道西王母在為他找退路,於是他也順理成章地接口:「我知道了,那就這麼辦吧!」
「謝謝玉帝!」柳若笙驚喜地直磕頭。
「快起來吧!」蒼昊揮了揮手。
再讓柳若笙負傷對他磕頭下去,不知道敖修會不會又發火。
「東祈國的事情是解決了,那麼……」敖煌突兀地插入一句:「雲鏡公主該如何處置?」
西王母低頭略微沉思,轉向玉帝問道:「蒼昊,我記得你當初為了處罰敖廣私自降雨,所以罰他關滿百日才准出來是嗎?」
蒼昊點點頭。「沒錯。」
「那麼就這麼辦吧,讓雲鏡公主代替敖廣幽閉在天界盡頭,直到敖廣的百日期限屆滿為止再放她出來。」西王母笑吟吟地說道:「當然,在她被幽閉的期間,我會自理池派人前去看守,而在那之後,若是雲鏡公主仍然積習難改,蒼昊你便得負起責任來,看是要將她繼續幽閉,還是剝奪她的神力都可以。」
之所以如此決定,是因為西王母擔心蒼昊會念在兄妹之情,而偷偷將雲鏡公主放走。
「就依王母娘娘說的去做吧!」事已至此,蒼昊再不能為雲鏡辯解些什麼了。
西乏母點頭。「那好,待會兒雲鏡公主就由我帶走,至於你呢,快些下令命敖修降雨去吧。」
「朕明白。」蒼昊轉向敖修,「柳姑娘的傷勢可有大礙?」
「已經沒事了。」敖修在柳若笙的勸告下,稍稍斂起怒容。
「那麼,現在即刻令你降雨,行嗎?」蒼昊問道。
「當然。」敖修點點頭,扶起了柳若笙,「不知玉帝旨童如何?」
「朕即刻頒旨,著水官放龍,令風部、雲部、雨部會合,與你前去東祈國境界,於今日今時,降雨五尺零四十二點。」
蒼昊旨意一下,敖修立刻拱手行禮。
「謹遵旨意,即刻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