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妮子,真是寶貝一個。」他笑瞇瞇地自語著。
卻在說完話的下一秒鐘就被個毫無預兆的動靜給嚇了好大一跳。
因為自己背的那個袋子竟然蠕動了起來,快速地將袋子扔到地上,然後阿標往後跳了好大一步,兩眼快凸出來似地盯著那個一點一點鬆開的袋口瞧著。
「嗨!」
從袋口冒出了個對著他一臉甜笑的小人頭,先是整個身體離開袋子,然後慢慢地長大著……
阿標吐了口氣,然後慍怒地吼了出來。「宓兒。」
「嗨,阿標哥哥。」一個甜美的可人兒微笑的對他打聲招呼。
「宓兒?」阿標真的是活生生地快被她的出現給嚇死了。「你在這裡做什麼?」
本來笑得眼睛都快瞇成一條線的用宓兒被他這麼一吼,笑容陡然整個消逸無蹤。在他的灼灼目光下,她的身子開始抖了起來,嘴裡囁嚅地說:「阿標哥哥,你生氣了?」
「我……」
見她被自己的怒氣嚇到了,阿標緊張地問:「有誰知道你跟我一起跑出來了嗎?」
「沒有。」田宓兒很快地拍胸脯保證著。
她知道如果讓自己喜歡的阿標哥哥知道大王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躲進他的袋子裡,自己鐵定是吃不完兜著走了。
俊秀的眉頭仍緊鎖著,不過在聽了她的保證後,他總算怒氣消逝了不少。望著又開始笑得一臉燦爛的小仙子,阿標訥訥地問:「宓兒,你跟著我來人類世界幹什麼?」
「人家在妖精王國待得好無聊嘛,小嘉跟小芙她們又都不在,我好想她們。」平靜的聲音裡有著微細的波動。「阿標哥哥,你不要生我的氣喔。」
「我……我怎麼會呢?」不自覺地輕聲喟歎了聲,阿標想著自己的粗心大意,竟然被人偷溜進隨身的袋子都不知道。「但是你以後不准再這麼做了,知道嗎?」
「我可以出去跟小嘉碰面嗎?」田宓兒作勢就要往外走了。
阿標緊張地一把將她拉了回來。
「小嘉現在看不到你啦,我們在這兒看看她就行了。」將她呵護地拉進自己的懷裡,阿標已經忘記了原先要她做的保證。「乖乖地不要出聲哦,我們待會兒再去瞧瞧小芙。」
「好。」臉上掛著一抹詭計得逞的笑,田宓兒悄悄地將自己更深地偎進他那溫柔的箝制。
○○○○○○
當凌少齊跟凌少峰夫婦接到吳彩雲的電話,要他們今天提早回家采一起吃飯慶祝時,他們就已經是一頭霧水不得其解。而車子停在門口看到眼前的那一幕時,他們更是吃驚得連手上提著的公事包掉在地上都渾然不知。
吳彩雲跟他們聯絡時都不肯提說到底要慶祝些什麼,只是口氣神秘的告訴他們是一件會讓他們喘不過氣的驚喜。
聽到媽媽的口氣裡有著異樣的輕鬆與喜悅,凌少齊很快地在心裡推斷,是什麼事情讓已經愁眉不展將近一年的媽媽突然會有這種舉動?一定是爸爸,除了爸爸的事以外,媽媽一定不會那麼激動。
是不是小嘉又做了些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惹爸爸發火了?
或者是……
實在是捺不住心頭提心吊膽的疑惑,凌少齊決定今天提早下班,回家一探究竟,沒想到還在街口就跟也同樣是因為憂心而提早回來的凌少峰夫婦碰到了。
隔著一小段距離的車窗兩兄弟互換了一個擔憂的眼神,然後一前一後地將車駛上了車道,三個人走下車來時看到了庭院裡的情形,真的是被嚇了一大跳。
凌克鳴竟然坐在輪椅上,而且是在外面的庭院裡!
三個不敢置信的人都呆站在那兒不動,也不知道是站了多久的時間了,直到在院子裡忙碌地翻土埋花種的人看到這三個人樁。
「爸,媽,你們回來啦?」
首先發現到他們的是玩得一身汗的凌皓南,他只是大聲地問候了聲,給了父母一個興致高昂的笑容,然後又埋首繼續盡責地做著手上的工作。
倒是凌克鳴的眼裡倏地衝上了熱潮,望著眼前自己摯愛的兩個兒子跟媳婦,他知道在自己頹廢棄置生命的這一段日子裡,他們的心裡一定跟自己一樣的苦悶。
「你們三個人盡顧著站在那兒幹什麼?又不是發生了什麼大驚小怪的事情。」凌克鳴粗聲地說。
凌少齊率先走了進來,他先尋找那雙已經在自己心底深深烙下印子的漂亮眼眸,瞧見了它們正頑皮地悄悄對他眨了眨眼,然後他會意地移了開來。
此時此刻,凌少齊突然地有一股衝動,他好想將她緊緊地擁進自己的懷裡,不是為了她幫助爸爸走出了心底的陰影,而是為了自己。
為了他想摟緊她,必須摟緊她,渴望摟緊她。
哽著嗓子,吳彩雲見半晌都沒人開口,大伙全都沉浸在這令人意外的驚喜時刻。她努力地讓聲音從自己同樣激動乾啞的喉嚨發出來。
「你們將車先開進來,在外頭陪陪你爸爸和小嘉,他們已經種了一下午的花了,晚飯要再過一會兒才會好。」
命令地說完這些話後,吳彩雲就再也忍不住地躲到屋子裡去了。
她必須好好地痛快哭一頓,為這個她眼巴巴地等待了近一年的願望實現。
見吳彩雲的身子很快地閃進房子裡,穆培琳附在凌少峰耳邊輕聲說了幾句,然後也走了進來。經過皓皓身邊時,她輕拍了拍兒子的頭;然後給了畢小嘉一個感激的眼光,最後她停在凌克鳴的身邊。
低頭凝視著抬起眼來回視著自己的那雙如今似乎又充滿了生命力的眼睛,穆培琳感動地淚水霎時衝上了眼眶,她傾身在凌克鳴的頰上印下一吻,輕聲而充滿感情的說:「爸爸,歡迎你回到我們身邊。」然後輕抽了下鼻子,跟著吳彩雲之前的步子很快地走進了屋子裡。
見凌少峰走向父親,凌少齊沒有跟著走過去,卻先走向悶著一顆腦袋在掘土的畢小嘉,然後在她的身前蹲了下來,耐心地等她將眼光投向自己。
「丫頭,謝謝你。」他沙啞著聲音說。
畢小嘉第一次覺得這聲鴨頭竟然是那麼悅耳好聽,而且不再讓自己產生那種排斥的感覺了。但是突然而來的羞意讓畢小嘉又再將頭垂了下去,她微抿的唇角浮上一絲赧然的笑,細聲地說:「謝什麼?我又沒做什麼事情。」
將她不好意思的表情盡收眼底,凌少齊好笑地發覺到這個每次都「恰北北」的小女人竟然雙頰泛起兩抹嫣紅,一副羞澀的模樣。揶揄地勸誘著忙碌的拿著鏟子在挖土就是不肯再看向他的畢小嘉,凌少齊強抿住快掩不住笑意的唇,語氣淡然地說:
「真的嗎?你今天不是又欺負爸爸了?」
粗心的畢小嘉沒有注意到凌少齊在爸爸前面並沒有加上一個所有詞,她只是雙頰燥熱地想到,這個白癡男人今天怎麼變聰明了,猜得那麼接近事實,瞄了他一眼,畢小嘉不滿地抗議著:「我才沒有欺負他哪,他不要欺負我,我就該躲在被子裡偷笑了。」
「丫頭嬸嬸,你騙人,你下午明明在跟爺爺扯著大嗓門吵架。」
一直在一旁忙碌的皓皓,雖然一雙小手在忙著掘土,耳朵可也沒閒下來,聽到了畢小嘉的辯解,他連忙出聲向叔叔告著狀。在他的小小心靈裡,只要聲音一大,聽起來就是吵架了。
「我才沒有,你這小鬼亂講。」被皓皓扯了後腿,畢小嘉的臉更紅了,她連忙將箭頭轉向皓皓。
「你威脅爺爺啊,奶奶也有聽到,奶奶可以作證。」皓皓還不知道自己惹到了一顆超級大的大炸彈,理直氣壯地指出實情。
壓抑著滿心的笑意,凌少齊故意板起一張臉,將皓皓拉到自己身前,一本正經地哄著早就一臉急欲將所有經過都供出來的皓皓說:「皓皓,丫頭嬸嬸是怎麼威脅爺爺的?」
給凌少齊這麼一鼓勵,皓皓真的就開始一五一十的跟凌少齊比手劃腳地形容起下午的經過,還不時火上加油地添了幾句他的感想。
恨恨地在一旁盯著凌皓南不停張合的小嘴,畢小嘉翹著一張唇型優美的嘴,不時地在皓皓停下來換口氣的空檔時間裡罵他一句「大嘴巴」。
這兩個寶貝蛋的表演讓凌少齊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才不至於會當場笑彎腰,而且他知道凌少峰的感覺一定跟自己一樣。
凌少峰早在皓皓告狀之際就已經走向了他們,只是一個急著告狀、另一個急著阻止,所以除了凌少齊外,那兩個人並沒有發現到他。
「皓皓,你又在亂告狀了!」待皓皓終於決定告一個段落時,凌少峰出聲喚著兒子。
「對啊,皓皓有張世界上最大的嘴巴。」畢小嘉逮著機會在羞辱著凌皓南,她氣死了皓皓的那張嘴巴了。
雖然少齊聽了皓皓的話後,看她的眼光溫柔得異常,但是他那麼孝順,要是給他知道自己是怎麼欺負老爸爸的,她今天晚上一定會死得很慘的。而這全都得怪這個死皓皓,竟然敢窩裡反地反捅她一刀!明天不買冰淇淋給臭皓皓吃了,畢小嘉生氣地決定將每天給皓皓的福利給撤消了。
「我才沒有。」皓皓有些百口莫辯的急切向著凌少峰站了起來。「爸,是丫頭嬸嬸她……」
「爸爸知道,現在你先讓叔叔跟丫頭嬸嬸談一下話好不好?爺爺找你,你要不要去陪爺爺聊一下天?」凌少峰聰明地將皓皓支開,要不然看這一大一小的兩個孩子氣重的人似乎大有要好好爭辯一番的架式了。
有些猶豫地望了望畢小嘉,皓皓最後才好像有些不捨的往前走了幾步說:「好吧。」然後朝著凌克鳴跑去。雖然他跟丫頭嬸嬸常常鬧口角,可是他都知道丫頭嬸嬸常常都是跟自己玩的,所以現在的他最喜歡的人就是丫頭嬸嬸了。
「小嘉,謝謝你所做的這一切。」待皓皓一離開聽力範圍後,凌少峰對也已經站了起來的畢小嘉輕聲說著。
投給了他一個不解的笑容,畢小嘉再好奇地瞧了凌少齊一眼。為什麼他們在知道了自己真的有藉機欺負老爸爸後仍沒有生氣?雖然她也知道老爸爸很難得地讓自己出來曬太陽,可是,這不是兩碼子事嗎?幾分鐘後,畢小嘉實在是忍不住地出聲問:「你們都不生氣我在欺負你們的爸爸?」
「原來皓皓說的都是真的?」見畢小嘉死命的不願居功,凌少齊順著她的意地抓住她話中的小辮子。
「才不是哪,我……」看見那兩雙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笑眼,畢小嘉俯首認罪地歎聲氣承認了。「好吧,好吧,皓皓說的都是真的。可是,是老爸爸先惹我生氣的,要不然我也不會欺負他的。」她忍不住還要為自己加一句辯解。
兩個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的兄弟互視了一眼,凌少峰只拍了拍凌少齊的肩頭,然後走向聊得正起勁的祖孫倆,留下畢小嘉感覺怪怪的瞪著凌少齊。
「你真的不生氣?」她小心翼翼地問。
心裡著實地在仔細盤算著目前的情形,雖然她知道老爸爸終於肯自願地下了那張死躺著的床鋪,凌家的人一定都高興死了。這可以從老媽媽一下午那種欣喜若狂的模樣和這凌少峰他們幾個人回來後的臉上表情看出來。
甚至於連那個老爸爸雖然躺在床上時給她的話氣得半死,但一坐上那張有輪子的奇怪椅子被推到門廊那陽光照射不到的陰影下後,除了口氣很粗啞地叫了她好幾次死丫頭、臭丫頭的,卻也沒像畢小嘉自己原先所設想的那般惡言相向。
最重要的是孝順的凌家兩兄弟竟然放過了她,真是奇怪的一家人。
「丫頭,你有沒有想要什麼東西?」臉上是突如其來的急切神色,凌少齊改變話題地說。
想要什麼東西?腦子裡實在是搞不清楚凌少齊突然問這句話有什麼用意,但是畢小嘉還是聽話的歪著腦袋想了好一會兒,然後搖了搖頭。
「目前沒有耶,等我想到了再跟你要行不行?」她聰明地先聲明,為自己保留權益。
「當然可以。」凌少齊毫不考慮就答應了。
「答應了就不能反悔哦。」畢小嘉不放心地說。
「你放心啦,我絕不會食言而肥的。」他保證地說。
凌少齊看著她的眼神實在溫暖地讓她忽然想起了這些日子以來,那些睡得舒服有加的感覺。
那個沙發床真的是可以讓人睡得早上都會不想起床,畢小嘉無限眷戀地想著。有時晚上剛躺上去時,怎麼換都換不到半個可以讓自己覺得舒服的姿勢,但是每天早上當她從睡夢中醒來時,她都知道自己昨天晚上睡得非常好。
在每一個甜甜的夢中,她都有一種好像被個柔柔的物體給包裹在其中保護著的感覺,那種讓自己無法形容的感覺就好像……現在被凌少齊專注凝視的感覺!
「少齊,你知道嗎?你房裡的那張沙發床睡起來很舒服耶。」為了要轉移自己心頭突然湧起的奇怪熱源,畢小嘉不加思索地告訴他剛剛自己腦子裡想的問題。
「真的?」凌少齊的笑容是表示寵愛的那種,但是卻含了一些畢小嘉看不懂的怪異神色,好像他知道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你以前睡那張沙發床的時候都沒有這種感覺嗎?」她企圖要讓凌少齊也贊同自己每天晚上所體會的那種心情。
「我以前很少睡那張沙發床。」輕快的解釋著自己好奇的原因,凌少齊反過來好奇地問畢小嘉。「丫頭,那是怎樣的感覺?」
「很溫暖、很舒服……好奇怪,你知道嗎?有時候第二天早上醒來,竟然會有一種整個晚上都被人保護似地摟在懷裡的感覺呢。」畢小嘉誠實地描述著那股讓自己玩味的暖意。
凌少齊的腦子浮上些害羞的怯意,他想開口,但又很聰明地讓自己緊閉住嘴不告訴畢小嘉實話。
要是自己跟看起來很世故,但其實還天真得可以跟皓皓相比的小嘉說,其實自從第一天晚上她跌到沙發床下好幾次後開始,之後的每晚只要她一閉上眼睛睡熟了,他都將她抱上房裡的那張舒服的大床,跟自己相擁而眠,她會有什麼反應?
想到只要小嘉一被自己抱上床後,身體就會很自然地偎向自己,將臉貼上他的肩窩……凌少齊打從心底湧起了一股滿足的歸屬感。
當然,只要盡量不去想到她那隨著心跳而上下起伏的誘人胸脯,以及整個緊貼在自己身上的熱源體,還有她無數次不小心地碰觸到一些不該碰到的地方,除了這些,他是萬分樂意夜夜都以這種方式人眠。
真碰上這個惱人的時候,自己只要咬緊牙根地猛掐著自己的大腿,或是狠狠地將預備在床頭櫃上的大頭針拿來在大腿上刺上幾下。凌少齊安慰地讚揚自己,直到目前都還勉強能克制住那種會殺死人的慾望而沒有乘人之危。
「你真的這麼覺得?」凌少齊的聲音更柔了。
「嗯,真奇怪。」
見畢小嘉還一臉傻乎乎的神情不住地想發掘出實情,凌少齊忍不住想挑明了跟她透露一些事實。
「丫頭,你有沒有想換到那張舒服的大床來睡?」他的聲音有些躊躇地問。
「為什麼?」畢小嘉打量著凌少齊故作從容的臉,然後一臉恍然大悟地嘲弄著他說:「我知道了啦,你是不是因為聽到我說那張床睡得很舒服,所以現在後悔了想跟我換床鋪睡?」
雖然知道凌少齊每天都忙到像條狗一樣,而且都比自己晚睡,但是畢小嘉可不打算同情他。「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冷冷地哼了一聲,再給他一個不屑的眼光,畢小嘉拍了拍沾了些泥巴的屁股得意地朝已經站在門外嚷著開飯的穆培琳走去。
留下凌少齊一臉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畢小嘉得意揚揚的背影,那神態真像是只驕傲的母孔雀般。
無奈地搖了搖頭,凌少齊給了正用著調侃的神情看著自己的凌少峰一個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