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霓緊緊攀住他,任由他帶著自己漂浮,不想也無法回到現實中來。
良久、良久以後,采霓才親吻他汗濕的額頭。「王爺,還醒著嗎?」
「嗯。」把臉埋在她雙乳間的子安低語。
「王爺。」
「不要趕我走。」他可憐兮兮的說。
采霓忍不住笑出來。
「你還忍心笑我,」子安像個孩子般撒嬌。「真殘忍。」
「王爺。」她睇著他喚。
「不准。」
采霓失笑。「人家什麼都還沒說呢!」
「可瞞不過我,」他說:「今晚你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誰都不准來爭寵。」
「但那是我們的兒子呀!」
「兩個兒子,」說到這裡,他已露出得意的笑容。「天啊!你更棒。」
「瞧,還不曉得誰比較惦著他們呢!」
「吃醋啦?」他笑道:「好讓你明白箇中滋味。」
「好哇!」采霓佯裝嗔怨的拍他一下。「就喜歡逗我。」
環緊她,子安坦承道:「我是愛逗你,因為我愛極了你,但你能怪我嗎?我可是整整『餓』了一個多月,都快餓壞了。」
采霓雙頰火熱,喃喃求道:「別說了嘛!想起臨盆在即,咱們兩人還貪歡,我就……」
「就怎麼樣?」他抬起頭來問。
「就……你壞透了啦!」
子安益發得意,益發憐惜的抱緊她。「夫妻相愛本屬份內,更何況我們這種三世夫妻。」
三世夫妻。
采霓的表情更加嫵媚柔和。對,他們的確是三世夫妻,第一世相識於三國,第二世重逢於元初,第三世深愛於當代。
他們全都想起來了,就在幾個月前他搶身過去,寧可犧牲自己也要救她,即便得知她身份不明也要愛她時,前兩世的記憶便全數回籠,「灌」進兩人的腦袋裡。
但采霓還是咬傷了舌頭,當鮮紅的血絲自她唇角溢出時,子安差點發狂,急忙張開右手扣住她雙頰,硬要她張嘴,再把左手食指伸進去,以防她再次咬舌。
想起那驚心動魄的一夜,采霓不禁又拉起他的左手來,吻上他的食指。
「好疼呀!」她說:「每次看到,我每次都心疼。」
「我才心疼,」子安摟住她。「想想你後來咬在我結實的手指頭上,都讓我流了些血了,更何況是你的丁香小舌,那滿嘴的血,嚇都嚇壞人。」
「你才嚇人,」采霓說:「若非四爺及時趕到,別說是你我,連十三爺都得遭殃。」
當時的情況的確危急,在最初的錯愕過後,容寬他們五人便回過神來,想要出手,但情勢已起變化。
先是胤祥那兩位侍女突地癱倒,原來胤祥早有防備,在她們以為成功下了迷藥的當口,反過來對她們動了手腳。
「胤祥,你……」當時容寬大喝,滿臉驚疑。
「對,」他擺出應敵的架勢,「十年來我日日夜夜鼓勵自己,等的就是這一天,就是樂焉帶來的赦命,你想我可能毫無準備嗎?」
「可惡!」容寬出手,又快又狠。
婷婷則和和尚聯手,想要對付根本已經忘了身外一切的子安和采霓。
「住手!」胤祀的怒吼讓一切終止。
當時的驚惶子安實在不太願意再去回想,他擁采霓入懷。「老天爺不會再讓我們分離,不是嗎?」
「你真樂觀。」
「不,以前我是最最悲觀的人,是你今這一切改觀。」他說。
「真的嗎?」
「真的,你的出現讓我擁有了妻子、擁有了孩子,又報了父母之仇,人生變得圓滿,所以當然是真的。」
伏在他的胸膛上,采霓全身放鬆。「不,應該說是你改變了我的命運,在遇到你之前,我可真如他們所言,是個半男半女的妖怪。」
「瞎說。」
「白日是姬采霓,晚上是誠霧飛,」直到如今,她的話聲中仍難掩悲淒。「不是妖怪,是什麼?」
「是我的妖精,」撫著她滑膩的背,子安以沉穩的聲音說:「我一個人的小妖精。」
采覽泫然欲泣。「你對我總是這麼好,完全不介意我的過去。」
「過去?那你嫁了一個滿手血腥的人,又怎麼說?」
「才不是呢!先皇不是說你根本沒殺過一個無辜的人。」
是,康熙已崩,如今掌管天下的是雍正皇帝,也就是昔日的四阿哥胤祀。
那夜他正是接了相同的詔命,才會趕往胤祥府邸,根據康熙的說法,原本還以為自己到時,子安必定已經代皇阿瑪赦了十三弟,兄弟可以歡聚重逢,不料竟是那樣的場面!
所幸他趕上了,解了受困之人的圍,還當場殺了那個讓自己背盡黑鍋的和尚。
「他是個假和尚,我府中的和尚可貨真價實,」胤祀跟子安說:「一向以來,你都誤會了。」
懷抱采霓,子安滿是失而復得的喜悅,仇恨之心早去了大半,甚至開口求胤祀放過容寬與婷婷。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胤祀以為自己聽錯了。
「知道。」
「那你可還記得他們三番兩次想取你性命,而且害了采霓的往事?」
「往事歷歷,從來不曾忘懷。」
「那怎麼還說——」
「四哥!」胤祥開口了。「我想當初皇阿瑪會重用子安,必有他一番道理在。」
「采霓,你怎麼說?」胤祀反問采霓,想到她嘴受傷再問:「也贊同你夫婿的做法嗎?」
儘管虛弱,她還是點了點頭。
「況且上頭還有個胤祀,」子安說:「稍後必有動盪,這個時候手足不宜起衝突,以免皇上憂心。」
「那!」胤祀雖盯住受縛的兩人看,但口氣顯然已現鬆動。
「何不將他們送回八哥府中,他是個聰明人,聞絃歌,必可知雅意。」胤祥提議。
「就照十三弟的意思辦。」
明知道他們被送回去的日子必不好過,但那已經是最恰當的做法了,子安便也點了頭。
見他半天沒有回應,采霓猜都猜得到他在想什麼。「仍在想歸隱山林的事?」
「先星不准,我無話可說,誰知道連當今皇上也不肯答應。」
采霓說:「皇上初登位,正需要良臣輔佐,你就勉為其難,再辛苦一陣子吧!」
「你喔!」子安無可奈何。
「你不怪我?」
「怪你什麼?」
「怕你怪我只為皇上及十三爺想,沒為你想。」
「傻瓜,」子安笑道:「我豈是那麼糊塗的人,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我若不糊塗,怎會沒有發覺霧飛與采霓是同一人?」
「子安!」她不禁掄起了小拳頭。
「夫人要打人!」貪看她的嬌態,子安繼續逗道。
「你討厭啦!明明知道人家最怕你提這事。」
「這事有什麼好怕我提的?我原本就覺得霧飛長得過度秀氣,有些奇怪,你早點告訴我不好嗎?要是沒有發生這一連串的事,結果捅出更大的樓子,那時又該怎麼辦?」
「什麼更大的樓子?」
「發現自己既愛上采霓,又愛上霧飛,不精神錯亂才怪。」
想像那種情況,采霓也忍不住笑開來。
「你還笑?」子安裝出一副委屈的模樣。
采霓又憐又愛,一邊親吻他一邊說:「其實還是要怪你。」
「怪我?」
「是啊!」采霓未語先羞,欲言又止。「要是你早點……」
「怎麼不說了?我沒聽清楚。」
她反悔了。「我什麼也沒說。」
但兩人濃情蜜意,心意早已相通,子安即刻猜到。「嫌我動作太慢?」
「子安!」她嗔道,小臉漲得通紅。「不要說,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子安哪會放過這個調情的機會,?「早知道讓你成為我的人後,就可以結束掉噩夢,我甚至該霸王硬上弓。」
「子安!」她的臉已經紅得不能再紅,索性翻了個身,不肯再面對他。
「生氣啦?」
采霓不說話。
「真生氣了?」
「誰教你壞!」她嘟著嘴說。
「不壞一些,孩子從何而來?」
「子安!」
那嬌羞難抑的聲音打動了子安,於是他閉上嘴,改用雙手和雙唇愛撫及親吻她。
「子安!」
「嗯?」
「剛剛才……別嘛!」
「好哇!」子安賴道:「你真的喜新厭舊。」
「你在胡說些什麼?」
「喜歡信霧與信飛,厭我呀!」子安說。
采霓稍稍扭過頭來看他。「你真吃孩子們的醋?」
「當然。」
「這算是哪門子的醋呀!」采霓失笑,「你真胡鬧。」
「我胡鬧?」子安不解。
「對呀!」采霓笑得更甜了。「孩子由你所出,我當然疼愛,更別提他們是多麼的像你了,我一下子多出了兩個子安,當然喜出望外,覺得再怎麼愛也不夠。」
「所以就可以把他們的爹拋在腦後?」
「我什麼時候那樣做了?」
「這一個月來呀,連咱們的房間我都不太敢進來。」
「我在坐月子嘛!」采霓解釋,「讓你進來,萬一……萬一我按捺不住相思,直往你懷裡鑽,那怎麼得了?」
這話他聽了滿意,便把她再摟緊了一些。
采霓的手搭上他環在自己腰間的手臂,繼續說:「而且剛生下孩子們時,我腰身仍粗,醜得很,怎麼敢見你?」
「把我說成什麼樣的人了,」子安不平則鳴。「我豈是那種只重外貌的男人。」
「當然知道你不是,」采霓說:「但女為悅己者容,我還是希望讓你見到我比較美好的一面。」
「你在我眼中永遠是最美好的,從三國時代即如此,直到現在依舊不變。」
「真的嗎?」
子安張開兩手的虎口,扣住她腰的兩側比畫。「瞧,這腰不又細回來了,你有什麼好操心的?我早說過你是我的妖精嘛!那天我還聽到府裡的下人私下議論,說從沒見過像福晉這種的,產後居然能比產前還要嬌艷如花,讓人既羨慕又嫉妒。」
「你呢?」采霓問他。
「我怎麼樣?」
「你也這麼想嗎!我並沒有變醜!」
子安開始從她的耳後親吻起。「只有變累,哪有變醜,兩個壯丁輪番哭鬧,你不累壞才怪。」
「有嬤嬤、侍女幫著,我怎麼可能累壞?」采霓笑道:「倒是你再繼續這樣寵我,小心把我寵壞。」
「寵你可是我最大的樂趣。」停頓一下,子安想到,「對了,往後霧兒和飛兒不回這裡來了。」
「什麼?」采霓大驚失色。「為什麼?」
「皇后已幫他們找好奶娘。」
「子安!」采霓想要轉身面對他,甚至想要起身跟他說個明白,但他哪裡肯放。「我想親自哺育他們。」
「不准。」
「子安。」
「除了這件事,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但就這件事我不准。」
「為什麼……嗯……」因為子安的十指往上滑,撫上她那對豐胸,采霓自然語不成聲。「別嘛!」
「我就是喜歡這樣,喜歡撫摸它們,」捏著、揉著、扣著,直把兩人都弄得氣喘咻咻。「只有你能夠讓我喘不過氣來。」
「不一樣了,」采霓說:「子安,別再揉,我怕……」
「我知道,別擔心。」
采霓詫異。「你知道?」
「當然,別忘了你的身體是你的,也是我的。」
她半呻吟半輕笑道:「你真是霸道。」
「所以你就不要再掙扎了,全聽我的。」
但這會采霓卻低呼一聲,並企圖掙扎起身。「子安,放開我,讓我起來一下,好不好?我保證馬上回來。」
「你怎麼了?」他自以為是的說:「我知道,你想丟下我去看兩個兒子。」
「此刻我的確需要他們。」采霓坦承道。
「什麼?」這下子安更不肯放手了。
采霓眼見沒辦法,只好吐實。「拜託嘛!爺,人家……人家都濕了啦!」
她指的自然是胸前,子安卻偏要一語雙關的挑逗。「哪裡濕了?是不是我最喜歡的『那裡』?」
「爺!」
子安含著她的耳垂舔舐著。「再多叫幾聲,知不知道每次你這麼一喊,我便全身酥麻,情不自禁,完全管不住自己?」
想求饒就得叫他,可叫他又會讓情況更火熱,采霓當真是左右為難,進退不得。
「至少……」只好改變戰術。「至少讓我起來擦擦身子,好不好?」
「不好。」
「但是——」
「交給我。」
采霓還來不及想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子安!」她先是驚呼,但很快的驚呼便轉為銷魂的呻吟,實在是他的唇舌太靈活了。
采霓知道抗拒無望,只得屈服,但流竄於血管內的熱流仍令她渾身微顫。
「爺……」終於再叫出來了。
「哦!」子安堪稱心滿意足。「寶貝,我的寶貝。」
「你這樣,」采霓還是嗔怨了。「以後我怎麼喂兩個孩子?」
「這正是我的用意。」子安卻說:「要讓你自然而然的只想到我,他們哪比得上我,是不是?」
「別說了,」采霓已被挑逗得全身燥熱。「好……好……」
「你想說什麼?」
「好羞人呢!」
「閨房之樂乃人生極樂之一,羞什麼?」
「爺,」不要說他喜歡聽,她其實也好愛、好愛這樣叫他
「怎麼?」他稍微抬起頭來,「不舒服嗎?」
「是怕你覺得腥。」她壓低聲音說。
「你想到哪裡去了?我覺得香極了。」他一邊說,一邊往下溜。
「子安,你想做什麼?」采霓其實已經大概猜到他的意圖了,但是——「啊!」
「就像這裡,也是誘人的香呢!」
「子安……不要,你快起來。」
原本還擔心一旦孩子產下,她就又會被打回原形,但現在已經都不怕了,因為他們原是緣定三生的佳侶,老天爺既安排他們相逢相愛,就不會再拆散他們。
「天啊!」子安讚歎。
采霓睜開眼睛,發現他已回到自己面前。「爺,我真是拿你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那是因為你知道我滿心都是你呀,恨不得時時刻刻都把你繫在我身上。」。
「子安!」
「喜歡嗎?」
舌尖則探進她的耳窩。
「爺,這表示我之前的擔心都是多餘的,對不對?」
「對。」
黑暗的、血腥的、混沌的、痛苦的、隱晦的種種已成為過去,從現在開始,安親王夫婦才要展開他們炫爛、廣闊的未來……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