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穿了一件薄薄褻衣的紀傾顏臉色非常不好看,因為她昨晚被折騰得不輕,醒來的時候,渾身酸軟得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
想到昨晚自己像個放浪的青樓女子在他身下求歡,口中發出淫蕩的嬌吟,她甚至在他故意挑逗著她的情慾卻不肯滿足她時,不顧尊嚴的哭著求他。
醒來後,那個被慾望所控的她,就如同被利刃刺得滿身瘡痍,在心中留下揮之不去的怨慰和憤怒。
「主子,您先吃點東西吧,不然這粥涼了就不好喝了。」
在身邊勸她吃粥的玉蝶,當初是趙元承在精挑細選之下才派給她的宮娥,因為很機靈又盡心服侍,在她身邊待的時間最長。
雖然她沒了皇后的身份,可忘憂宮裡伺候她的太監和宮娥卻一個都不少。
所有的奴才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得出來,皇上廢後的舉動,不過只是一個懲罰皇后娘娘不聽話的小手段,終究是沒狠下心將這個天仙般的人兒往死裡整。
而在宮裡伺候的奴才,既無法再稱呼她皇后娘娘,便改口喊主子。
但紀傾顏對玉蝶的話置若罔聞,別過視線,無力的躺在床上,瞅都不瞅一眼。
趙元承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她側躺在床上,鬆軟的薄衫順著肩膀落了下來,露出一截瘦削而優美的脊背。
那嬌嫩的肌膚白得不像話,比皇宮裡被視若珍寶的白玉還要晶瑩剔透幾分。
兩旁伺候的人們見皇上駕到,紛紛跪下請安,可床上那人分明聽到皇上來了,反而眼皮一闔,理都不理,仍用屁股對著那個讓她恨之入骨的傢伙。
趟元承並不惱怒,反而面帶邪笑走向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側躺在床上的小女人,「昨晚被折騰得那麼辛苦,若不及時補充體力,身子骨會吃不消的。」
這番話徹底激怒了床上的紀傾顏,她回身狠狠瞪了他一眼,甩手便將一顆枕頭扔了出去。
趙元承順手接過,坐到床頭,一把將發火的她攬進懷裡,略帶寵溺的點了點她俏挺的小鼻子,「這天底下恐怕只有你這個小混蛋膽敢襲擊朕。」
紀傾顏在他懷裡使勁掙扎,小臉氣得通紅,「既然我冒犯了皇上,皇上為什麼不把我拉出去午門斬首?」
他笑盈盈的把她牢牢固定在自己懷中,「朕這麼疼你,怎麼捨得送你去死?」
說著,他接過玉蝶手中的玉碗,輕輕舀起一勺粥送到她嘴邊,「乖一點,把飯吃了。」
被迫躺在他懷裡的紀傾顏別過俏臉,死死閉著嘴巴,樣子就像一個和大人賭氣的孩子。
趙元承也不惱怒,不疾不徐的將勺子放回碗裡,臉上依舊掛著寵溺的笑容。
「就算和朕嘔氣,也不該虐待自己的身體啊,不吃東西,你怎麼有力氣繼續承受朕賜給你的寵愛?」
這話就如同導火線,再次惹火了她,紀傾顏用盡全力起身,一把打掉他手中的粥碗,好好一個價值連城的玉碗,就這麼變成了碎片,裡面的粥也灑了滿地,有幾滴還濺到他的袍子上。
宮裡的奴才一個個都嚇得伏跪在地,大氣不敢喘一聲。
趙元承瞇了瞇眼,看著懷裡眼中滿是怒火的小東西,怒意在眼底一閃而逝,很快便露出戲譫的淺笑,「你就不怕朕因為你的任性,而責罰你整個宮裡的奴才一同陪著你餓肚子?」
紀傾顏冷冷一笑,「皇上想做昏君就儘管做去,我才不在乎。」
「你這個小傻瓜,朕從來都沒說過自己是明君,而昏君、暴君的確有人在私底下這樣稱呼過朕,可你覺得這些批評,朕會在意嗎?」笑著捏了捏她柔軟的臉頰,轉過臉的那一瞬,俊容上已經染滿殘佞,「劉福,立刻要人擬旨通知戶部增加蒼越國所有人民的稅收……」
話音剛落,紀傾顏便慌忙拉開嗓門高喊,「趙元承,你這個無道昏君!」
某無道昏君再次露出戲譫的笑容,「那麼你到底吃不吃東西呢?」
她恨恨瞪了他一眼,無奈妥協,原本跪在地上的玉蝶很快便再盛了碗粥過來,趙元承接過,一勺一勺,很享受的餵她一口一口的吃。
見有幾滴粥沾在她的唇角,他還細心的拿著帕子給她擦乾淨,直到她將整碗粥喝光,他才命人將剛剛被她打破的粥碗碎片打掃乾淨,揮退房裡跪著的奴才。
「以後不准不吃東西,否則朕一個心情不好,說不定就會降些不利於蒼越國的旨意,讓那些老百姓陪著你一起受罪。」
紀傾顏塵在床上一聽,惱得腳丫子用力蹬了一下,「很不小心」的蹬到了他的腿上。
雖然她那一腳踹得極狠,可軟綿綿的小腳卻被趙元承接住,他勾起輕佻微笑,拾起那白嫩小腳丫然後輕吻,動作一氣呵成。
昨晚被吃干抹淨折騰了一整晚的紀傾顏,又羞又恨的想抽回腳丫子,他卻強硬的握在手中死活不肯放開。
她紅著臉怒氣沖沖的瞪著他,眼底好似冒著火,偏偏她這副氣惱的樣子令她看來格外明艷,再一次刺激了趙元承的感官。
這小東西的五官長得這麼精緻無瑕,就像一件價值連城的寶貝,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無論是生氣、撒嬌、發脾氣還是整人時,都那麼討人喜歡,不忍心責罰她。
這個尖銳的、驕傲的、不可一世的小女人是他的,只要一想到這個事實,心底就彷彿被幸福和滿足填滿了,那滋味實在是美妙得不可書喻。
內心深處突然有種強烈的渴望,想佔有她、撕裂她、霸佔她的靈魂,讓她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屬於他。
蠻橫的吻就這麼襲了下去,不顧她的反抗尖叫、撕打掙扎,他就像一隻被囚禁飢餓多年的野獸,終於找到了符合心意的獵物,不願就這麼簡單放手。
「放開我!放開我……」掙扎之際,她一巴掌甩到了他的臉上。
聲音大得幾乎響徹整個忘憂宮,完全沉浸在慾望之中的趙元承,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掌打得一怔。
雖然她的力道並不足以傷害到他,可身為一個上位者、一個皇帝、一個號令天下的王,被自己養的小寵物揮爪子打了,自尊還是有些承受不了。
他本能的抬起手,一耳光就要打下去,卻在看到她髮絲凌亂和淚眼婆娑的模樣時,冷靜了下來。
輕撫著微微刺痛的臉頰,他不客氣的揪起她的下巴,「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你的爪子怎麼還沒被朕給磨平?是不是要承受更多的教訓和懲罰才會學乖?」
她忍住恐懼哼哼一笑,「皇上終於忍不住要傷害我的身體,逼我屈服了嗎?」
他瞇起雙眼,「朕的確很想用世上最殘酷的手段來逼你屈服,比如把你鎖在床上每天任由朕為所欲為;比如割斷你的手筋腳筋,打斷你的雙腿……」
隨著他的威脅一句句說出口,她的臉色變得越來越慘白。
趙元承突然笑出聲,只是眼底卻沒有任何笑意。「如果你不想讓朕對你那麼做的話,就盡快學會服從朕。」
「服從?不!我不要在你身下屈服,乖乖當你的性奴!我不要做個沒有思想,沒有感情,只能服從你、每天只能張開雙腿任你予取予求的妓女!」
「誰這麼說了?為什麼你不認為,朕是真心想寵你,真心想愛你?朕會給你一切,只要你乖一點別老是反抗朕,做個聽話的女人,朕什麼都願意賞賜給你。」
「愛我?一個毀我家園,殺我父親的劊子手會愛我?」她冷冷嘲諷。
「紀傾顏!」他咬牙切齒的叫出她的名字,眼底是不容反抗的霸氣,「誰都明白兩國交兵,死傷難免,如果當初戰敗的不是蒼越,那麼現在的金晟所面臨的一切,也和你蒼越無異。
「而你以為蒼越的統治者比朕更仁慈嗎?你怨恨朕也要講些道理,想想那場戰爭究竟因何而起?造成所有悲劇的罪魁禍首究竟是誰?是你們蒼越。不要總覺得你亡國、失親、淪為階下囚都是朕害的,就整天對朕任性耍賴。」
慢慢俯下身,俊容湊到她的面前,「顏兒,朕寵你,是發自內心的,不要將這份恩寵當成罪孽,你睜開眼睛看一看,這整個後宮的女人,哪個不嫉妒著你、羨慕著你,為什麼你不試著去享受、去珍惜呢?」
她笑得十分諷刺,「你會恩寵豢養寵物到幾時?」
他眸底瞬間冷卻下去,被這一句話戳中心頭。
寵物?是的,他最初的確將她當成一隻難馴的寵物在養。
這麼美的女人,她的存在耀眼奪目,使周圍的一切都失去光華,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他不惜用盡一切辦法,讓這頭難以馴服的美麗小獸,徹底臣服。
可她的性格太過驕傲、脾氣太過刁蠻,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反抗他,甚至不斷的挑戰著他忍耐的底線。
日子久了,主寵關係好像一點一點被瓦解,有時候他會問自己,他到底是想讓她心甘情願的臣服在他身下,還是心甘情願的……愛上他?
他不屑做這種思考,更恨自己身為這天下的王,竟然像個初懂情事的少年般,纏綿於這無聊的兒女情長中。他一如往常的拋開那個問題,不去思索。
臨走前,他丟給她一句話,「既然你已經做了朕的女人,就試著慢慢接受這個事實,即使你不情願,也要極力演好這角色,誰教你……是個階下囚呢。」
他明白最後那句話有多傷她的自尊,可那又怎樣?她總該認清自己的立場,明白後位和庶民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差距,明白她最好服從他。
自那日趙元承離開忘憂宮後,他便賭氣的沒再出現。
休養了幾天之後,被他折騰得渾身酸軟的紀傾顏又恢復了往日的生龍活虎,只是心中仍充滿對他的惱恨。
玉蝶在陪她逛花園的時候,忍不住勸道:「主子您這又何必呢,萬歲爺對您多好,這宮裡伺候的人可都是有目共睹,您整日和萬歲爺鬥氣,到頭來吃苦受罪的還不是主子您?」
她小步跟在紀傾顏身後,又說:「這後宮妃子不計其數,可真正能入萬歲爺眼的,如今就只剩下您一個,您入宮之後,萬歲爺已經很久沒翻過其他宮的牌子,就算在冷落了您的那一個月裡,也是清心寡慾,每日以國事為重……」
紀傾顏彷彿在聽,又彷彿什麼都沒聽進去。
她手中捏著那剛從園子裡摘下的一朵牡丹,慢條斯理的彎下身,衝著池塘裡不斷游動的小魚揮著手中的花枝。
幾片花瓣脫落掉進水裡,魚兒紛紛靠近,並圍著花瓣轉來轉去。
玉蝶也陪著她一起彎下身,繼續在她耳邊嘮叨,「主子啊,奴婢說這話您可能不愛聽,但奴婢是真心為您好,您想想,萬歲爺膝下如今一個子嗣也沒有,如果您能為他生下一兒半女,這皇后之位還不又是您的嗎?
「您也別怪我多嘴,自古以來兩國交鋒,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都是天經地義的事,就算萬歲爺奪了您的家園、害了您的親人,那也是形式所逼,您即使恨著萬歲爺,偶爾也得體諒一下他呀。
「女人這一輩子圖的究竟是什麼?不就是嫁一個好夫君,生一雙好兒女,雖然萬歲爺後宮裡還有一堆和您爭寵的妃子,可她們又怎麼比得過您在萬歲爺心裡的地位?」
苦口婆心嘮叨好一陣子的玉蝶,等了老半天也沒等到回應,不由得有些沮喪。
她可是領了劉公公的命令在這位主子耳邊勸說呢,沒半點用處要怎麼辦?
劉公公偷偷告訴她,皇上雖然賭氣沒來忘憂宮,心裡是十分不痛快。
說到底,能讓皇上如此不痛快的,除了這天不怕、地不怕的紀傾顏,還真找不到第二個人了。
劉公公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便私下找丁她,讓她沒事就勸勸這固執倔強的主子。
本以為不會有回應,要放棄勸說,結果卻聽耳邊傳來主子那嬌脆的嗓音——
「你認為被當一個寵物養著到了最後,又能有什麼好結果?」
伴隨著那道美妙嗓音,紀傾顏慢慢起身,臉上露出嘲弄的微笑。
「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皇上當初賜給我一個皇后的位置,可這偌大的後宮中,真正服我的又有幾個?
「就算我真的給皇上生了孩子,以我敵國俘虜的身份,又怎麼可能保他一世安穩?宮廷中到處充滿了血腥和殺戮,從他在我腹中那刻開始,就會有無數雙黑手,準備讓那個影響他們前途的小生命消失。
「玉蝶,你講的固然有道理,但你有沒有想過,這樣的生活是我想要的嗎?」
被反問的玉蝶無聲的看著主子的側臉。她印象中的紀傾顏是那樣驕橫跋扈、野蠻刁鑽,脾氣大得驚人,還時不時把自己看不順眼的人整得死去活來,沒半點好印象。
可今日的紀傾顏,彷彿被愁緒佔滿,眼底全是深深的悲哀。
她突然很同情這個美麗的姑娘,小小年紀就要承受滅國失親之痛,孤身一人被囚禁在這危機四伏的偌大皇宮中,只能用倔強囂張掩飾脆弱。
雖然皇上總覺得他很可憐,可這個姑娘又何嘗不可憐?
想說點什麼安慰她的玉蝶,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說話聲。
循聲望去,原來是劉福正在吩咐一個小太監做事,小太監唯唯諾諾的點頭,最後接過大總管遞給他的一塊金腰牌,恭恭敬敬的收進懷裡。
劉福吩咐完,一轉身就看到紀傾顏和玉蝶,忙不迭小跑著過來,笑盈盈的給前皇后行了個禮。
「紀主子今兒個怎麼有空在這花園裡逛?」
「我來這花園裡逛還要通知劉公公嗎?」
剛剛的哀慟在瞬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玉蝶所熟悉的刁蠻霸道以及高高在上的驕傲面孔。
劉福急忙賠笑,「紀主子這說的是什麼話?這後宮您想怎麼逛就怎麼逛,奴才是半點也管不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