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詭異的景象,讓莫容潔笑到噴淚。
大男傭要下廚表現廚藝,但卻把簡單易做的義大利面搞得亂糟糟,連廚房都像剛經歷過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戰似的。
真的只是義大利面而已,醬料還是荊家廚娘送來的完成品,他只要將麵條煮熟,就可以享用到充滿異國情調的義大利午餐了。
只可惜,大男傭太臭屁了,他以為煮義大利麵條就和泡麵一樣簡單,只要水滾了,麵條加進去滾一滾就一切OK,哪管什麼技術和注意事項?
也就是因為這樣,坐在一旁當觀眾的莫容潔看得笑到噴淚,無法自制。
「有這麼好笑嗎?」荊堂懊惱地瞪著他的觀眾。
莫容潔擦了擦眼角的淚。「有,義大利面不能這麼下鍋的,二少爺您真的太隨興了……」
「這面為什麼要以扇形投入,為何不能一把丟?反正都是面!」荊二少爺很不甘心。
她搖搖頭,看著鍋子裡糊成一團的麵團,笑到彎了腰。「不知道,這是前人傳承的,大家煮義大利面都會這麼做,或許是麵條很細,需要空間呼吸,不然就會像你現在這樣全部黏成一團,哈∼∼」
荊二少爺完全不信前人經驗這一套,他皺眉抱怨:「麵條要呼吸?最好是啦,那我還真想訪問這些麵條需要多少空氣才夠呼吸?糊成這一團又有什麼感想?不過我一點感想也沒有,明明肚子餓個半死,卻還要在廚房和這些愛呼吸的麵團瞎攪和!」
莫容潔擦擦眼淚。「交棒吧,把廚房還給我好了,如果你有誠意的話,可以幫我做後續收拾的工作。」雖然收拾廚房這工作很簡單,但她仍懷疑這荊二少爺是不是也會搞得一團亂?
「可是沒面了。」他很帥地聳肩。
莫容潔驚愕地瞪大眼。「全讓你玩完了?!」
「對。」
一個沒注意,講究效率的二少爺居然把所有的麵條一股腦兒全丟進滾滾的熱水裡,難怪會變成一團大麵糊。
莫容潔哈哈大笑。「那是我們最後的主食,你慘了!」
因為她的傷勢,這兩天荊堂都留在度假小屋沒有外出,這是和平的兩天,她總有個錯覺,覺得這是場夢,她和荊堂不可能這麼和樂融融,他們聊天、看星星、研究星象,他們像老夫老妻,蓋著棉被聊著自己童年的回憶,聊聊家人,罵罵可惡任性的荊玫。
而且,顧及到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荊堂對她只有呵護,沒有逾矩,有時候兩人視線相對,她知道他想吻她,但卻會立刻撇頭換話題,她很明顯地感受到,荊堂將她當成最珍貴的寶物細心照顧著,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時常在想,當夢醒了的時候,她可能還在荒郊野外,躺在山崖下,全身是傷,等著被救援……
「我們出去吃飯。」
荊二少爺正式宣佈放棄,他大步一邁,到二樓拿了自己和容容的外套及外出鞋。
「你真的要出去吃飯?可是我頭髮亂亂的,你等我一下啦∼∼」容容哇哇抗議。
荊堂將容容抱下高腳椅,啄吻著她紅嫩的唇。「你夠美了,別讓我和偷瞄你的男人打架。」
她臉一紅,害羞地道:「喂,不管你怎麼說,我沒梳頭髮是不出門的。」
她仰頭看他,很衝動地踮起腳尖,拉下他的頭,吻了他帶笑的薄唇,然後立刻放開跑掉。
就算是作夢也罷,現在的快樂和甜蜜讓她根本不想醒來,他們沒有爭吵,沒有什麼復仇,兩個人彼此相愛,對,就是這麼簡單,說她逃避也好,反正什麼都無所謂了。
「十五分鐘。」她笑道。
荊堂看著容容飛舞的身影,伸手碰碰嘴唇,臉上噙著寵愛的笑。
從容容被救回來那一刻開始,他對自己承諾,從今爾後,容容就是他的一切,他會呵護她、照顧她,總有一天,他一定會得到她的心。
這就是荊堂充滿自信的氣魄。
十五分鐘後莫容潔走下樓,她換了件高領毛衣,長髮輕輕柔柔地披在肩上,素淨的臉上只有搽了些唇蜜,雙頰喜悅的酡紅讓她美得讓人停止呼吸。
荊堂揚著笑,握住她的手。「坐好,來穿鞋了。」
他服侍她入座。「我的公主,你好漂亮。」
「謝謝你的誇讚。」
他蹲下來,手上的手工鞋是老師傅連夜趕出來的,事發的第二天,他便叫老師傅來小屋替容容量身訂製,款式是米白色圓頭包鞋,簡單卻不失流行,重點是皮質很軟,穿起來很舒服。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望著荊堂的頭頂,莫容潔的心頭好暖好暖。
他掬起她赤裸白皙的小腳,輕聲道:「我的公主,這是我的責任。」
她紅著臉看著他,他的手指輕輕按摩著她的腳,腳是最多神經和穴道的部位,他每個碰觸都可以讓她深呼吸、可以讓她的臉倏地燥熱脹紅。
他輕撫她的腳趾,見她不自覺縮了一下,放開了笑。「你怕癢?」
「沒錯!」
夠啦!她想尖叫。
莫容潔搶過另一隻鞋。「我自己來。」趕緊穿好鞋後,她站起身。
「你很緊張?」
「不會。」她搖搖頭,避著他的眼。
荊堂將她擁入懷中,他挑起她的下顎。「你傷口好了嗎?」
她點頭,兩天沒離床,沒拉扯到傷口,自然已好得差不多了。「嗯,應該好了。」
荊堂凝視著她,眼中有無法忽略的熱火。「如果不去吃飯會怎樣?」
她呼吸一窒,不是不明白他的暗示,她紅著臉,趕緊搖頭。「我們會餓肚子,冰箱和櫥櫃都沒食物了。」
她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喉頭一樣。
荊堂摸摸失控亂叫的肚子,嗯,這的確是現在極需解決的事,他放開她,改牽起她的手。「吃飯去。」
「嗯。」
莫容潔笑著附和,卻無法漠視自己心中怪異的感覺,似乎吃飯並不是那麼重要,她想留下來,她想念兩人曾經迸發的火花,如果他執意留下來,或許她會配合……
老天,她在想什麼啦?!
「你臉好紅。」
她力持冷靜。「今天好像回暖了,穿高領毛衣有點熱。」
荊堂只是笑了笑,沒說話,凝視著她的眼神清晰到像是可以洞悉她心裡的小秘密。
「看什麼看?」她瞪他。
「看你漂亮啊!」他耍嘴皮。
兩人上了車,車子是日系的品牌。雖然她不懂車,但也看得出來這輛車價格不菲,她輕歎了口氣,荊家還真是不簡單啊!
莫容潔見過荊家三兄妹,荊堂的野心、荊靖的冷靜、荊玫的初生之犢不畏虎,就算是繼承家產,但以他們的活力和衝勁,荊家的事業絕對會更加壯大甚至錦上添花,超越上一代的成就。
「這一片人造林是公有的嗎?」
「是我的。」他的語氣很驕傲。
「那你其他兄妹呢?」
「他們的住所都在別處,我們彼此都有對方的鑰匙可以自由進出,不過荊玫的鑰匙我收回來了!」提到那個該死的小妹,荊堂依舊是氣得牙癢癢。
車子開出荊家的範圍,她這才看到傳說中輕井澤的豪華別墅區,根本和荊家度假小屋有一段距離,難怪那天她從日正當中走到夜幕低垂,仍走不出這片森林。
「欸,你們荊家到底有多少產業?」她問。
他打趣地看著她。「你到現在才好奇?」
她聳聳肩。「隨口問問。」父母視荊家為超級大肥羊果然不是沒原因的,荊家已經不單單只是成功的企業家了。
來到市區,荊堂熟門熟路地找到一家傳統的中華料理店,他將車停在公用停車場,下了車後,牽著容容的手,往店家走去。
莫容潔很意外,她原以為荊堂會走尊貴路線,會去吃那種很昂貴、量很少又不見得好吃的高級餐廳,但沒想到……
荊堂看出容容的疑惑,柔聲問道:「這個很好吃,你喜歡嗎?」
她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喜歡。」否則她不會去中華食堂學習廚藝。
小店門口大排長龍,店家老闆一見到荊堂立刻走出來招呼。「二少爺,稀客稀客。」
「容容,這位是潘叔。」
「潘叔好。」
潘叔很開心,大大的笑容掛在臉上。「二少奶奶客氣了,聽說二少爺在台灣結婚,我開心極了,只可惜我家那口子最近在坐月子,實在走不開,不然絕對會到台灣親自參加二少爺的喜宴!二少爺啊,接下來就等著喝您和二少奶奶的滿月酒嘍!」
這是一個頗為尷尬的話題,兩位主角笑而不答。
潘叔熱情又有活力,店內座位全坐滿了,他帶著兩人到員工休憩的地方,領著他們坐下。「小地方,委屈兩位了,二少爺、二少奶奶今天想吃什麼?」
兩人入座後,荊堂始終握著容容的小手,眼眸之間的勾挑,親親愛愛的感覺就像在度蜜月般甜蜜。「都可以,潘叔,我餓得可以吃下一頭牛了。」
「好,沒問題,飯菜立刻來!」
潘叔離開後,莫容潔一臉疑惑地問道:「潘叔是——」
在荊堂的解釋下,莫容潔瞭解了潘叔和荊家的關係,潘叔原本在荊家香港主屋做事,是荊堂父親的司機之一,但卻有一身家傳的好廚藝,時常下廚客串廚子料理荊家三餐,荊堂的父親認為潘叔不應該受限在荊家,於是便出錢出力讓潘叔來日本開店,主要也是因為三個孩子和妻子的別墅都在東京,這樣也能就近滿足妻小的口腹之慾。
潘叔的料理很快便送上桌,莫容潔先喝了口湯後,忍不住在心中發出讚歎。難怪荊家人對潘叔的好手藝像著了迷一樣,只要人在東京一定會天天光顧。
兩個人餓到不行,瞬間狼吞虎嚥地吃光了主食。
「好吃嗎?」荊堂笑問。
才剛結束豐盛可口的大餐,莫容潔現在正吃著潘叔手工製作的杏仁凍,幸福地瞇起眼來。「好好吃∼∼」
她挖了一口送到荊堂面前。「你吃吃看。」
「我不吃甜食。」
「不管不管,你一定要吃吃看!」
她太滿足了,急於和荊堂分享這美味的甜點,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嬌嗲的嗓音和動作無疑開啟了一道慾望之門。
荊堂張開口,準備接受她的餵食時,突然握住她的手,拉她向前,他前傾,封吻住她的唇,他飢渴的舌尖刷過她的貝齒,捲著、吸吮著,激烈的舌吻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他放開她,回味地吮著唇,壞壞地道:「這才叫美味。」
莫容潔紅著臉,抱著玻璃杯刻意閃得遠遠的。「才怪。」
午餐結束。
在潘叔的小店吃飯,荊家人絕對是堅持付帳的,結完帳後,在潘叔的目送下,兩人外帶了一堆食物,緩步離開小店。
他們手牽著手,愜意的散步著,今天天氣很好,雖然氣溫還是偏低,但因為有溫暖的陽光,所以減輕了不少寒意。
這樣的日子就是她夢想版圖中很重要的一塊,和自己心愛的人漫步在午後暖陽裡,感覺連週遭的空氣都變得慵懶而浪漫。
她投入他懷中,輕輕摟著他有力的腰,仰起頭,對著他愉快地笑。
荊堂將她緊擁入懷,打趣地道:「不要那樣對我笑,我會當那是邀請,而你也別想散步逛街了。」
雖說是玩笑話,但荊堂灼熱的眼神可是再認真不過了……
莫容潔心一悸,兩人深深地凝視彼此。
他們之間總是存在著一觸即發的情火,等著看誰第一個點燃。
鈴!
突然,荊堂的手機響起,他接起電話,應了幾句後收線,面色凝重。
莫容潔心一緊,趕緊問道:「怎麼了?」
「我媽要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