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自兩百多年?!」永璜訝然的挑起眉峰。「可是我記得你出生在北京城,你小時候我還曾見過你。」
「呃,換種方式說好了,正確的說法應該是說,我的靈魂來自兩百多年後的世界。」她把事情的經過約略的告訴他,「那天我跟姊姊去參觀雍和宮,我偷跑去摸了裡面的一座轉經輪,結果忽然間發生了地震,我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昏了過去,醒過來後,就變成錦珞了。」
永璜定定望著她,半晌沒有開口。
「我知道這種話很難讓人置信,但是我真的沒有騙你,我……」
她話還沒說完,他便開口道:「我相信,只要是你說的話我就相信。」從聽說她跟大病之前的錦珞性子判若兩人這件事,便足以解釋她確實不是以前的錦珞。
當初她進宮時,他就已發現她的與眾不同,所以才會好奇的刻意去親近她,也因此才會愛上她。
「你真的相信?」錦珞有些意外,沒有想到他居然這麼快就接受了她來自兩百多年後的事。
「嗯,我相信,因為你很不一樣,而且我早就察覺到你心裡似乎隱藏了什麼秘密。」只是沒想到是這麼驚人而離奇的事。
她猶疑了下,問:「那……你還願意跟我回到兩百多年後的世界嗎?」
他毫不猶豫的點頭,「願意。只要有你在的地方,不管是哪裡我都願意去。」
聽見他肯定的回答,錦珞笑逐顏開,「不過要回去,必須等到太陽風暴那天,正確的日期我還要再向劉大人確定才行。」
接下來,她叨叨絮絮的告訴他,兩百多年後的世界是什麼樣子,那裡的人是怎麼生活。
「這麼說,大清在那時候已經滅亡了?」半晌後,他從她的話裡,聽出了這件事。
錦珞安慰道:「沒錯,你要知道朝代的更迭是任何人都無法阻止的,就像明朝亡於大清,大宋亡於蒙古一樣,大清也是會有覆滅的一天。」
「我知道,我從來不認為大清的基業能萬古不滅,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滅亡了。」
「誰叫大清的皇帝昏庸無能呢。」不經意的脫口而出後,她小心翼翼的望向他解釋,「呃……那個,我是說……有很多原因導致大清的滅亡。」
擁著她,他俊美的臉上揚起一抹笑道:「大清後代子孫守不住江山,是他們的事,與我無關,我也不在乎,我現在唯一在乎的只有你。」說著,他溫柔的覆上她的唇,熾烈的吻著她。
錦珞輕輕闔上眼,回應著他的吻。
吐露了深藏心裡的秘密,同時也得知了他的秘密,這一刻,他們兩人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隔閡,兩心相契。
被自己愛上的人如此的深愛著,她只覺得這一刻就算是死了,也沒有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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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休養了幾天,這日精神好了些,在錦珞的扶持下來到普濟寺外散步。
錦珞發現侍衛的人數似乎比昨日多出了不少,悄悄數了數,人數果然比之前增加了兩倍之多,她正要開口將自己的發現告訴太后時,便看見永瑱朝她們走了過來。
「永瑱拜見老佛爺,老佛爺您今天的氣色好了很多。」
「嗯,只是還有點乏。對了,永瑱,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不用錦珞說,她也察覺到侍衛的增加,一眼就看出一定有事發生。
「回稟老佛爺,我昨天接獲消息,聽說最近有一批江洋大盜流竄到這一帶來,為防萬一,所以我加派了人手來保護老佛爺。」
聞言,太后皺起眉,「哀家今早讓永璜陪宜瑛到望海寺去請寺裡的圓智大師來講經,若是途中遇上了那批亡命之徒可就不好了。」她原本是有意藉此讓永璜和宜瑛獨處,好讓小兩口培養感情,她現下卻擔心起永璜武藝不精,可不要遇上那批人了。
永瑱立刻道:「老佛爺不要擔心,我立即派人去保護他們。」
「好,你快去吧。」
他隨即找來副將,吩咐了幾句話後,抽調了幾名侍衛,前去保護兩人。
錦珞則一點也不緊張,她想起之前永璜是怎樣整昏阿克圖這個蒙古第一勇士的事,莞爾的想,若是讓那些江洋大盜遇上他,吃虧的恐怕是他們。
此刻讓她比較在意的,反而是太后似乎有意想要撮合永璜與宜瑛,這兩日她常常藉故讓他們兩人單獨出去。
不久,太后道:「錦珞,哀家有些累了,扶哀家回房吧。」
「是。」
回到太后的寢房,太后朝她揮揮手說:「你不用陪著哀家了,哀家要睡會兒,你去找永瑱聊聊吧。」
「呃,好。」走出太后寢房,她不打算真的去找永瑱,既然對他無意,她就不想給他任何機會。
不過她不去找他,他卻找上了她,在迴廊前攔下她。
她悄悄歎了口氣,「有事嗎?」
「聽說望海峰那兒的日出很美,不如明早我們一起去觀日出。」永瑱邀請她。
「我還要服侍老佛爺,不能跟你去,不如你找宜瑛陪你去看吧。」她只想跟永璜一起去,只是這陣子太后病了,兩人還沒有機會成行,她打算等過幾天太后康復後,再跟他一起去。
「錦珞,不要把我推給宜瑛,我約的人是你。」永瑱微帶慍怒的道。
她不想跟他爭執,立刻道歉,「對不起,我只是覺得宜瑛應該會很樂意陪你去觀日出。」
「但我希望陪我去看的人是你。」她老是迴避著他,讓他很生氣,卻又不能因此而對她發怒。
「我沒辦法陪你去。」錦珞索性直截了當的拒絕。
永瑱緩下臉色說:「若你是因為老佛爺的緣故,我可以去稟明老佛爺,請她允許你跟我一起去賞日出,前幾日老佛爺曾同我說過,讓我有空帶你出去走走。」
「可是我不想去賞日出。」是不想跟他一起去。
「你不愛看日出,我們可以去看雲海。」他立刻道。
他怎麼還不死心呀!不願把話說得太絕,錦珞頗為為難,
「永瑱,你很好,少年有為,是大部分女子眼中的好男兒,也許是因為我會變那些把戲,所以讓你覺得很新奇,可是我會的也只有那些,其他的我都不會,琴棋書畫我樣樣不通,連女紅也不會。」她停頓了下再說:「我想等你過一陣子看透了我之後,你就會發現我也不過爾爾,實在不值得你在我身上花心思。」
真是不容易呀,為了要拒絕別人,她居然得貶抑自己。
他挑起眉峰,俊朗的臉上一臉認真的開口,「錦珞,你弄錯了,我喜歡的是你落落大方的性情,你自信開朗而有見地,獨立又堅強,不像一般的女人沒有自個兒的想法,柔弱得只想依附男人,至於你會不會琴棋書畫,我壓根兒不在乎。」
聽見他的讚美,錦珞自嘲的想,他嘴裡說的這些優點,若是放到二十一世紀,隨便一抓都能抓到一大把這樣的女人,根本就沒什麼。
但她當然不能這麼說,偏著頭,蹙起眉心,她想了須臾後道:「我老實告訴你吧,我睡覺會打呼,還會流口水,嫉妒心很重,將來我的丈夫眼裡只能有我一個,他若去看別的女人一眼,我會罰他跪算盤兩天,他若是敢移情別戀,我說不定會拿剪刀剪下他的命根子拿去餵狗,這樣你也覺得沒關係嗎?」她都已經自我醜化到這種地步了,不信他還能說不在乎。
果然,永瑱略略遲疑了下,接著歎氣道:「為了拒絕我,你竟不惜自我貶低到這種地步。」
「我說的是真的,我不會允許我的相公除了我之外,還有第二個女人,我要求的婚姻是要彼此忠誠,不只是女人,男人也一樣,三妻四妾這種事在我身上是行不通的,即使是逢場作戲也不行,娶了我就要一心一意的愛我。永瑱,你認為你是這樣的男人嗎?你能接受這種事嗎?」
永瑱蹙起眉心。他雖然還沒有福晉,卻早就有幾名妾室,自然是不可能做到她所要求的事。
「你覺得永璜就能做到嗎?」他反問。
眉一揚,錦珞道:「他若不能,我會毫不猶豫的離開他。」永瑱的話提醒她,她來自一夫一妻的世界,但永璜卻是活在這個以男人為天的世界裡。
他會不會也認為三妻四妾是理所當然的事?
「若是他能做到的話,我也能,回去後我就立刻遣散我府裡的那幾個姬妾。」永瑱不服輸的回應。
錦珞抬眼看他一眼,歎息的開口,「就算你現在可以做到,那以後呢?」她抬手阻止要再開口說話的他,「你現在先不要急著回答我,回去好好想想我說的話,終此一生,你是不是能夠一心一意對待一個女人,永遠不變心?」
說畢,她逕自旋身走回屋內,一邊思索著她也應該要找個機會,跟永璜好好談談這件事。
她必須讓他明白自己的原則,他若是想要她,她是不會允許他再有其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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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眾人皆入睡後,有兩道人影悄悄離開普濟寺。
「錦珞,前面是山路,不好走,我抱你吧。」
望著朦朧月光照映下的山徑,錦珞略一遲疑,輕輕點頭後,被永璜攔腰抱起。
接著他的腿宛如安裝了彈簧似的,在幽靜的山路上迅速飛躍著。
她兩手攀著他的頸子,先是屏住了氣息,驚奇的看著四周快速倒退的景色,接著面露驚喜的問:「這就是傳說中的輕功對嗎?」
「對。」他低笑道。
「這種輕功會很難練嗎?」她滿臉期待的問,若是不難她也要學,這在兩百多年後可是已經失傳了的絕技耶。
「尋常人可能要練上十幾年,才能學會些粗淺的輕功。」
她立刻了悟,「也就是說,像你這樣的輕功算是很厲害的嗎?」
「應該算是吧,以你的資質加上有我的指點,我想也許十年,你就能跳上牆頭了。」
她有些不滿的道:「只能跳上牆頭而已?」
見她噘起嘴嬌嗔的可愛模樣,他胸腔震動出笑意「錦珞,你若要學到像我這樣的輕功可能……」
「可能什麼?」
「可能要徹底的脫胎換骨才行。」他笑道。
換句話說,她完全沒有學武的資質就是了!
她瞇了瞇眼,跟著也露出了笑,「沒關係,你會就好了,以後要上哪去,我就讓你這樣帶我去也是一樣的。」既然有他這樣好用又可靠的挑夫,不用白不用。
「好。」他一口答應,樂意當她的挑夫。接著,他停下腳步,仰起下巴朝天空一指,「錦珞,你看。」
她抬起頭,看見一抹圓月懸在闃黑的蒼穹上。
永璜放下她,牽著她往西邊走了幾步,然後指向前方說:「你看那裡,像什麼?」
定睛望過去,她噫的一聲,「從這個角度看,月亮看起來好像掛在山峰上。」
「所以那裡又叫掛月峰。」
山上沁寒的夜風讓錦珞微微顫抖了下,她拉拉身上披著的斗蓬,下一刻,一雙手臂便將她摟進一具寬厚溫暖的懷抱裡。
偎靠在他的懷裡,想起今天的事,錦珞抬眸問:「永璜,你今天和宜瑛去望海寺請那裡的圓智大師來講經時,不是遇到了麻煩,你是怎麼解決的?」
回來時,他並沒有提起這件事,這事是宜瑛說的,繪聲繪影的說是菩薩顯靈,趕跑了那幾個歹徒。
她才不相信,知道一定是他暗中動了手腳。
「那只是幾個地痞流氓,我暗中拿石頭彈向他們,結果惹得他們以為是菩薩顯靈,大叫著逃跑了。」
「那為什麼你們回來後,宜瑛看見你,臉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看。」
提起這件事,永璜喉嚨滾出了笑聲,「那是因為,當時我嚇得發抖的躲在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