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她便想到他這麼做的用意了,就跟她一樣,他不惜醜化自己,想讓宜瑛更加討厭他。
他們居然這麼有默契,在同一天選擇了相同的方法,她不禁噙笑的望住他。
「怎麼了?為什麼這麼看我?」
微一沉吟,錦珞輕輕啟口說:「永璜,在我的世界裡,一個男人只能有一個妻子。」
「那很好,除了你,我也沒打算再娶第二個女人。」他毫不猶豫的回答。
注視著他溫柔而堅定的眼神,她柔聲問:「你這話是真心的嗎?」不是為了哄她,討她歡心才這麼說的吧?
他墨黑的眼凝視著她,臉上的神情無比的認真,緩緩開口道:「我小時候,每天都看著我額娘殷殷期待著皇阿瑪的到來,即使一日又一日的失望,她還是深愛著皇阿瑪,日日盼著能見到他,那時,我就對自己發誓,以後我絕對不會讓我的妻子遭受到相同的對待,這也是我至今仍未曾納妾的原因。」其他的皇室成員在他這個年紀,早已有好幾名妻妾子。
聽見他這番話,錦珞很滿意的漾起笑靨,「我不跟別人分享我的男人,你若決定要我,就要有今生只有我一個女人的覺悟哦!」
「錦珞,愛上你時,我便想過,今生若能有你相伴,我已足夠。」
她粲笑的踮起腳尖,主動覆上他的唇。
在月光下,兩人緊緊相擁而吻,彷彿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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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開步在普濟寺外,仍可聽見裡面大殿傳來莊嚴肅穆的梵唱聲。
錦珞陪著太后在附近觀雲賞花,雖然看不見被太后命令在裡頭跟隨僧侶們誦經的永璜,但只要想到他在裡面,她的眼神便不時飄向大殿的方向。
自從太后前一陣子生病,這禮佛誦經的責任便全落在永璜的身上,因為太后對他說──
「永璜,文殊菩薩代表著智慧,你要虔心誦經拜佛,祈求文殊菩薩賜你智慧,好讓你能長長腦子,看能不能開竅,變得聰明些。」
因此清晨時,永璜必須早起隨同僧侶們做早課,平時則隨著僧侶們誦經修持經文,傍晚再做一次晚課。
所以他變成所有人裡最忙碌的一個,只有在入夜時才得清閒,他們也只有在那個時候才能單獨見面。
錦珞莞爾的想著,若是有朝一日老佛爺知道她這個孫子其實聰明絕頂時,不知會做何表情。
剛開始時應該是怒多於喜吧,畢竟被欺瞞這麼多年,一旦知道真相,任是誰都會覺得生氣吧。
她入宮兩年多了,知道這件事是絕不能讓皇上和太后他們知情的,因為這是欺君重罪,尤其永璜又貴為皇子,皇上若是知道他被自己的兒子騙了,絕對會大為震怒。
所以直到他們離開前,這件事都必須保守秘密,不能讓任何人得知。
「錦珞。」
聽到叫喚聲,她連忙回神,
「老佛爺叫錦珞嗎?」
「哀家叫你兩聲了,你心不在焉的在想什麼?」
「回老佛爺,錦珞剛才聽大殿裡傳來的梵唄聲聽得入迷,一時沒聽見老佛爺的話,還請老佛爺恕罪。」她趕緊福身道。
「你之前不是說一聽誦經聲就想睡嗎?怎麼今天反而聽得入迷?」太后問。
她不慌不忙的解釋,「也許是這陣子在這裡聽慣了誦經聲,最近再聽見梵唱聲,錦珞便不會再想睡了。」
聽見她的話,太后似乎頗為滿意,「你能有這樣的改變,這趟五台山也不算白來。對了,方才永瑱說明日想帶你去望海峰觀日出,這幾天你忙著照顧哀家,都沒時間四處走走,明天就跟永瑱一起去吧。」
「只有我跟他兩個人嗎?」
「你放心,以永瑱的武功足夠保護你了,你就安心跟他一塊去吧。」
她瞟了眼侍立在旁的永瑱,見他也在看著她,那笑容裡透著幾分得意,彷彿在說──看吧,你不想跟我去看日出,我還是有辦法讓你去。
她垂眸思索了下,接著不疾不徐的開口說:「老佛爺,這望海峰的日出據說是五台山上最美的景色之一,來五台山一定要賞過這日出才不枉此行,所以錦珞想,老佛爺最近身子恢復了不少,不如咱們一塊去賞日出吧,咱們今天就先到望海寺,這樣一來,等明天一早就能看到日出了。」
老佛爺被她的話給說動了,點頭道:「也好,那就大家一塊去吧,也熱鬧些,永瑱,你去準備準備,咱們今天就先到望海寺住下,明天再一起觀日出。」
「是,永瑱這就命人去準備。」他恭敬的應道。
雖然他氣惱錦珞,心裡卻也不禁為她的機智而佩服,虧她想得出來這個方法拒絕他,這更加深他想得到她的決心。
不久,一行人便在侍衛的保護下,前往位於望海峰的望海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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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光未亮,眾人已起身,準備前往觀日出。
只有永璜被留在望海寺裡,隨那裡的僧眾做早課,太后規定他要做完早課才能過去賞日出。
一行人來到望海峰的觀日台上,這時天邊剛顯露出一抹魚肚白,混沌不明的天地,在這抹魚肚白下劃出界線,慢慢的,一抹紅光呈放射狀的渲染開來,初升的旭日冉冉從山巒處升起,朝霞映紅了整個天際,變幻著各種瑰麗的顏色。
這絢爛奪目的奇景,讓眾人為之屏息,個個眼睛眨也不眨的靜靜看著,唯恐一出聲便會驚擾了這絕妙的景色。
就在眾人沉浸在這日出的美景中時,突然一道大喝聲打破了這靜謐──
「那個老太婆就是太后,快抓住她!」
眾人頃刻間回神,霍然發現通往這觀日台的山徑上,不知何時竟竄上來了十來個人。
永瑱率先反應過來,立刻調度侍衛保護太后,一邊指揮屬下抓住這些突然冒出來的刺客。
金戈交鳴的聲音驚起了初醒的鳥禽,觀日台上陷入一片混亂。
看見這批刺客的身手個個不俗,侍衛們一時無法制住他們,永瑱立即想到,他們應該就是日前接獲的消息中所說的那批人,他質問:「你們可是海捕文書上追捕的那批江洋大盜?」
「沒錯,就是咱們。」那幾人一臉得意的回答。
接著另一名臉上有刀疤的大漢道:「你們乖乖讓咱們帶走太后,咱們可以饒你們一命。」
聽見對方如此不敬的話,永瑱怒喝,「你們既然知道太后鑾駕在此,還敢來驚擾,你們不要命了嗎?」
另一名蓄著滿臉落腮鬍的大漢狂傲的說:「咱們可是亡命之徒,早就把這條爛命豁出去了,咱們要抓的只有太后,你們要命的就快退開,不要阻擋咱們。」
聽見他們的目標是太后,永瑱退回守在太后跟前,不解的問:「你們為什麼要抓太后?」
一名粗獷壯碩,兩手各舞著一把銅錘的大漢答道:「咱們大哥和三哥被你們這些清狗抓進了牢裡,咱們要用這老太婆去換回咱們大哥和三哥。」
被他手裡那兩把銅錘掃到的侍衛,瞬間吐血的飛了出去。
這些人都是江湖中的亡命之徒,殺起人來完全不眨眼。
眼看帶來的這批侍衛一個個倒下,永瑱鎮靜的臉色也漸漸焦躁起來,憑他一個人,還能同時應付三、四個人,但那些侍衛若單打獨鬥,個個都不是那些人的對手,若繼續下去,難保太后不會被他們給劫走。
他飛快的尋思後,安排了八個人守在太后身邊,接著下達指示。
「所有的侍衛聽令,你們每四個人負責困住一個人,其他的交由我來對付。」
命令一下,沒有受傷的侍衛立即每四人包圍住一個人。
永瑱一人攔住其中三人,準備速戰速決了結這三人,再回頭收拾其他人。
那些人似乎也沒料到永瑱身手這麼矯健勇猛,一時之間竟無法得逞,雙方陷入一陣混戰。
不久,永瑱便解決了其中兩人,剩下的人見同伴被殺,反而激發了更強烈的鬥志,不要命的猛攻。
揮舞著銅錘的大漢發狠的將手裡的銅錘朝守在太后身邊的幾名侍衛砸過去,頃刻間砸死了兩名侍衛,他再凶狠的舞動手裡的銅錘,一路殺到太后面前。
眼看就要抓到太后,橫空一支飛劍朝他射來,沒入他的肩頭。
那大漢側頭,便見一名俊美無禱的男子手持一把劍,噹的一聲,震飛了他手裡的銅錘,他吃了一驚,還來不及反應,一名侍衛見機不可失,一劍從他背後刺入,透胸而出,再狠狠拔出劍柄,嘩的一道血柱從他胸口噴出,他不敢置信的低頭看了一眼,接著高壯的身軀轟然倒下。
剩下的同伴見狀怒不可遏,驀然間有人高聲叫道:「不要抓太后了,改抓那兩個女的也一樣,她們是格格。」
此時錦珞和宜瑛縮在一旁,看著眼前這紊亂血腥的混戰,兩人早已嚇得面無血色,突然間有人衝向她們,一把刀架上了宜瑛的頸子。
另一人則將錦珞攔腰扛上肩頭,轉身就跑。
「放開我、放開我……」頭下腳上的被扛在肩上,錦珞反胃得想吐,驚惶的捶打著男人的背。
男人沒理會她那點力氣,健步如飛朝山下逃去。
一名侍衛見狀,下意識的舉起手裡的劍吱朝那人的腿射過去,想阻止那人帶走錦珞,完全沒有顧慮到那劍若是射偏,也許會射中被扛在肩上的錦珞。
「住手!」看見這情景的永瑱大喝出聲,想阻止侍衛的愚行,卻已來不及,那劍已射出。
通往觀日台的山徑十分狹隘,一旦那人中劍,恐將跌落一旁的山谷,這樣一來的話,被他挾持的錦珞勢必也會跟著一起摔落。
永瑱只能驚駭的眼睜睜看著劍朝那人飛去,無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