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飛揚快馬加鞭的趕回來,但迎接他的卻是一室的寂然。
「這丫頭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他滿懷懊惱,滿腔的熱切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難受極了。待會她一回來,非好好數落她一頓不可,都已經要嫁人了,還這麼東奔西跑的,怎麼成?
然而他不但找不到小蠻,連莊裡上上下下的人也不知都跑哪兒去,從剛剛回來到現在,一個人影也沒見著。
他心中泛起微怒,真是太久沒有整頓,越來越沒有規矩了,要是敵人在此時趁虛而入,易水山莊乾脆雙手送人算了。
「慢著!」好不容易見到一個僕人匆匆而過,凌飛揚連忙出聲喝阻。
「小姐呢?」他不悅的道,「還有莊裡的人都到哪兒去了?怎麼不見半個人影?」
「小姐……小姐……」僕人聞言面色大變,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衣衫都給冷汗給浸濕了。
凌飛揚頓時心中一沈,心中隱隱有不祥的預兆。
「怎麼回事?」
「小姐失蹤,連表小姐也不見了。」僕人深吸口氣把話一次說完,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凌飛揚胸口猛地一震,腳步登時虛浮,差點站不住。
他深吸了一口氣,勉強穩住心情。
「四堂堂主呢?漱玉呢?斷月呢?這事怎麼發生的?」
「四堂堂主已經動員人手去找了,現在還沒有消息。文護衛已出門辦事數天了。」僕人戰戰兢兢的回答。
哦……對哦……他摸摸冰涼的額頭,文漱玉是他派出去的,一時情急,反倒給忘了。
「莊主。」一聲低沈的叫喚,原來是青龍堂堂主龍翔風塵僕僕的趕回來了。
「龍翔,怎麼回事?」
「斷月在下午發現小姐一直不見蹤影,便四處尋找,直到該找的地方全都找遍了,還是見不著人,她這才慌了,趕過來向我報告。我接獲報告後,馬上動員全莊的人在莊內、城裡徹底搜索,仍然不見人影。這時才發現,表小姐竟然也同時不見了。」
「鄰近的武林同道呢?」
「已派人去打過招呼了,暫時沒有動靜。」
「把守門口的弟兄有沒有看到她們出入?」
「弟兄們說沒有見過。」
凌飛揚眼神一凝,「會不會是……霸王堂那幫人?」
龍翔在心中沈吟一會,才開口言道:「可能性不大,光應付炯林的圍剿就夠他們受的了,我不信他們還有能力擄人。」
「雖說可能性不大,但畢竟也是一條線索。龍翔,派探子去看看有沒有消息。」
「是!」
凌飛揚抬頭望望天色,天就要暗了,她們兩人仍然不見蹤影,搜索行動勢必更加困難。
小蠻……你人在哪裡呢?
***
小蠻迷迷糊糊的醒來,微弱的陽光透過樹葉點點灑在她身上,帶來些許暖意。她一抬頭,不小心扯動全身的肌肉,這才感到全身酸疼,骨頭像快散了似的。
她記得幽人摔下了斷崖,她也跟著掉了下去,沒想到她的命真大,居然還活著,對了!幽人呢?
小蠻強忍著全身的不適,坐起身來,才發現她們幸運地落在一堆爛泥上,上面又有樹枝減緩衝力,這才能夠平安無事,她略一梭巡週遭,發現幽人就在離她身邊不遠處。
小蠻連忙爬過去,探探她的鼻息。還好,人還活著,她們真是太幸運了。
「幽人……幽人……席幽人……快點醒來。」她拍拍她的臉頰,企圖喚醒她。
喚了好一會兒,幽人仍然昏迷不醒,小蠻心想老是待在爛泥地裡也不是辦法,便試圖將她拖到乾燥地去,起碼那兒乾淨些。
正當小蠻吃力地拖著她行動時,幽人昏迷的腦子被她的震動給驚擾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啊……你……你……」幽人差點尖叫出聲,眼前的人除了一雙明眸仍然清亮之外,全身上下沾滿了污泥,臉頰上也沒有一處是完整的,另外還有大片的鳥青和擦傷。
如果不是她的眼神,她還真認不出眼前的人是誰。
「醒啦?」小蠻沒好氣地,幽人看起來弱不禁風,沒想到重的可以,害她這把飽受摧殘的骨頭差點散了一地。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輕聲質問,難道連尋死她也擺脫不了她的影子?
「你掉下來,我也不小心跟著掉了下來,就這麼簡單。」小蠻聳聳肩,不以為意。「還好有東西擋著,」她指指頭上的樹枝,「要不然摔下來,不死也會變成殘廢。」
「好啦!看看身上有沒有哪裡受傷,咱們失蹤好一陣子了,再不回去要是被發現了,肯定不得了,得趕緊想辦法回去。」小蠻提醒她。
幽人忍著全身的疼痛,試著站起來,「哎啃……」突然跌坐於地,一張臉痛得刷白,眼淚直流。
「我看看。」小蠻抬起她的腳檢查一下,不由得皺了皺眉,「傷到腳筋了,還好不怎麼嚴重,你忍一忍。」說著在她腳上揉搓幾下,猛地一拉扯,疼得幽人五臟六腑全都絞成一團。
「好了,」小蠻滿意的道:「我再找些草藥幫你敷上,過幾天就沒事了。」
幽人一臉不可置信問道:「你治好了?」
「是啊!」小蠻露出一臉陽光似的笑容,炫的幽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我從小就幫隔壁家的牛啊羊的治病,從來沒出過事兒,你放心好啦!」
「你……你……」幽人結結巴巴,話都說不出來。「當我是那些牛羊?」
小蠻點點頭,「骨頭是細了一些,不過構造上大致來說都差不多。」見幽人嚇得臉色一陣白一陣青,不由得安慰她說:「別擔心,我的醫術沒問題。」
見她說得那麼有信心,幽人只好點點頭,事實上,在這個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地方,她除了小蠻外,還能再依靠誰?
「你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去找找看有沒有合適的草藥,馬上就回來。」
小蠻扶著幽人,在一棵虯髯糾結的大樹下,找一個位置讓她坐好,小心叮嚀道:「在這兒等我,可別到處亂跑。」
語畢正要轉身出發,幽人連忙捉住她要離去的身子,小蠻回首,見著幽人眸中的淚光,其中有恐懼、有害怕,還有更多的不知所措,風華絕代的臉龐上沾了好幾處污泥,卻絲毫無損她的清麗容顏,那副我見猶憐的樣子,連小蠻見了都忍不住想好好疼惜。
「你……可要……早點回來……」幽人囁囁嚅嚅的說:「我一個人會怕…」從小養在深閨中的大家千金,幾時遇過這樣的陣仗?以前的風風雨雨,小時候有雙親,父母過世後就由表哥幫她擋著,她一直是大樹底下青蔥翠綠的一株小花,受著無微不至的呵護而長大,這樣的意外委實讓她不知所措。
小蠻用肯定的眼神回答她,「放心,我會盡快趕回來的。」
望著她堅定的臉龐和充滿自信心的眼神,幽人不由自主的被說服,逐漸鬆開緊捉住她的那雙手,目送她離去的背影,漸行漸遠,直到看不見為止,才收回眷戀的目光,耐心的等待。
***
「有消息了嗎?」凌飛揚對著剛飛奔回報的弟兄問道。
「沒有。」大漢冷靜的回答,「不過在後山『眺遠亭』邊發現了線索,龍堂主請您過去一趟。」
凌飛揚深吸一口氣,回道:「知道了,我這就趕去。」
隨著時光的流逝,他心中的焦灼也日益加深,深怕情況真如他所想像的。他的外表仍如平常那樣的冷靜,可是內心深處,早巳不可自抑的顫慄不止,深怕一時的疏忽,釀成永世難忘的遺憾。
眨眼間來到山崖處,傍晚的風特別大,吹起他的衣衫颯颯作響。天邊的雲霞幻化成千百種不同的顏色,萬紫千紅、光芒奪目。
龍翔大踏步迎來,抱拳行禮。
凌飛揚擺擺手,開門見山地問:「線索呢?」
龍翔伸手向前一指,凌飛揚隨他所指之處望去,心中驀然一緊,「是『一線天』?」
一條赤紅色、盈尺長的可愛小蛇,以極奇怪的姿勢橫屍在地,地上還有一些凌亂的腳印。
這種看似可愛的小蛇有個名字叫做「一線天」,聽起來別緻,毒性卻極強,力大無窮。一條鐵錚錚的大漢在被咬之後,不出百步必死無疑,就算能及時發現,能否救活仍屬未定之數,所以牠的別號就叫「一線天」,是取生死一線之意。
這種蛇類由於顏色鮮艷,容易被人發現,而又常常致人於死地,經由易水山莊的人撲殺之後,幾乎已經絕跡,沒想到今天會出現在這裡。
「我們在附近發現兩組不同的腳印,相信是屬於不同的女子所有。現場的情況凌亂,明顯的有經過搏鬥。另外……」
龍翔沈重的望向崖邊,指著一處被壓碎的野草,周圍的泥上有幾處被翻起,出現較他處為濕潤的泥上,說道:「有人曾經在此處掙扎過,結果恐怕不樂觀。」
凌飛揚聞言暗地裡捏緊拳頭,「確定是她們兩人嗎?」
龍翔沈重的道:「後山是易水山莊的範圍,一般人不易進入。我清點過莊內的人數,並沒有失蹤的人,恐怕……我已經派人下去查看了,相信不久之後就會有消息。」
凌飛揚對他的報告恍若末聞,幾個踏步上前,站在崖邊向下俯視,底下一片雲霧迷漫,超過幾尺的距離就啥也看不見,這樣深不見底的山崖,萬一其中有人被咬傷了,那……
他阻止自己再往下猜想,此刻心中一片混亂,毫無頭緒,似乎平素他賴以為傲的冷靜和機智,這下全不管用了,只能呆呆地站在這裡,等待下崖的弟兄們帶給他消息。
「莊主……」龍翔緊張地向前一步,見到凌飛揚臉上脆弱的神情時心中一驚,怕他有個萬一,他小心翼翼地道:「崖上風大,您還是到亭裡等消息吧!兩位小姐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是嗎?」他恍恍惚惚的道:「如果不是我粗心沒看好她,她也不會出事……」
他是江湖四霸天之一,雄踞北方的易水山莊是他赤手空拳打下來的,他與兄弟間情若手足,但是卻從沒有對誰付出過男女之情。他常常懷疑一個人怎麼可能對另一個人生死相許,這是他怎麼想都難以瞭解的事。
他喜歡小蠻,原本也以為對她的感情僅此而已。她可以逗他笑,她可愛純真的臉,總可以讓他一整天的疲憊在見她之後消失於無形。
他更喜歡他倆一同用膳的時光,雖然短暫,但兩人之間總有說不完的話題,她生活週遭的瑣事讓他聽得津津有味,他有時候想想,有她為妻相伴,其實很不錯。
只要想到未來的日子裡有她,他都會不禁會心一笑。
但他從沒預料到她失蹤的事會對他造成這麼大的打擊,這是他自始至終沒有料到的。難道……在不知不覺中,她在他的心裡已經佔據了重要的位置?
身旁眾人聞言互視一眼,心下均是一驚。他們只知凌飛揚寵愛容小蠻,從平常的言行舉止不難看出,但沒想到她在他的心目中,竟然佔有這麼大的份量。
他平素是個感情極為內斂的人,從不輕易洩露心中的情緒,見他的表情如此暗沈,沒有人敢在這時輕捻虎鬚。
時光就在眾人沈寂的心情中度過,過了約莫一個時辰,繩索有了動靜,眾人連忙七手八腳拉他上來。
眼見兩人頭髮凌亂,衣服被勾破了好幾處,全身上下狼狽不堪,就知道這一趟下去並不容易。凌飛揚由他們的模樣聯想到小蠻,不由得心中一疼。
其中一人喘息的報告搜尋結果,「下面雲霧繚繞,伸手不見五指,崖底是一片茂密的樹林,沒有見到任何線索,也沒看見小姐她們的……」屍體。吞了一口唾液,再也不敢繼續,因為凌飛揚一雙冰冷的眼眸直盯著他。
龍翔抬頭一看天色已暗,勸凌飛揚道:「莊主,天色已黑,咱們實在無法繼續搜索,還是等到明日一早吧!到時全莊動員,一定能找到她們的下落的。」
凌飛揚沈默不語,始終面無表情,沒有人知道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良久,他開口道:「小蠻還活著,我感覺得到,她正等著我去救她。」
「但是……」
凌飛揚抬手阻止,「不用多說,我相信自己的直覺。生,我要見到她的人……」他閉上眼睛,過一會才接道:「死,我也要見到她的屍。」話中意志無比堅定。
龍翔看他的模樣,心中暗暗歎口氣,知道現在不管說什麼都勸阻不了。
凌飛揚立即起身,雙眸精光四射,全身猶如蓄滿力量的豹子般充盈著衝勁。他下令道:「全部人員除留守外,分成十隊,各由一人率領,到崖下展開全面搜索,如果見到她們的蹤跡,立即發出信號,我會馬上趕到。」
眾人齊聲允諾,各自分頭準備。
凌飛揚望著闃黑的崖底,深吸一口氣,在心中默默喃道:「小蠻,撐著點兒,等我。」
***
小蠻在睡夢中突然驚醒,有一剎那,彷彿聽到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不過,那是不可能。外面雨下得這麼大,就算飛揚發現她們失蹤,也要好一陣子才會查出她們墜崖的事實。
她更加瑟縮起來,身形蜷曲如球,雖然有升起火堆取暖,但依然擋不了洞外刺骨的寒風。
她找到草藥後,趕緊將它敷上幽人的腳踝,趁著天黑之前找到一處天然洞穴,並且將她背過來安置。
她永遠忘不了幽人見到她回來那一剎那的表情,各種情感在她臉上交織,有羞愧、有喜悅,然而更多的是感動,之後她始終沈默不語,小蠻也不瞭解她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此時耳聞一陣窸窣,小蠻轉頭一看,原本入睡的幽人正吃力的坐起身來。
兩人默默無語,都不知道要說什麼,要不是今天這件突發事件,或許她們倆永遠不會有交集,她是恪守禮教的大家閨秀,而她不過是鄉下來的野姑娘,更別提她們還身處於微妙的對立立場。
「雨下得好大!」小蠻無話找話說,心裡實在有些尷尬。
她不是對席幽人懷有敵意,只是從來沒有接觸過,不知該如何與她相處,要是對象是她以前那群朋友,早就搭起肩,聊得不亦樂乎了。
「是啊!」幽人呆望著洞外的雨,看得有些失神。
洞內火光通明,洞外被雨做成的簾幕綿綿密密織成一大片,牢牢的蓋住天與地,以及外面的世界。
兩人又陷入了沈默。
火燒得柴劈里啪啦的響,帶來些許暖意。
「有一陣子我很恨你,不想見到你。」幽人突然啟口說道。
小蠻一愕,小心翼翼的問:「是因為飛揚的關係?」
幽人輕輕點頭,依舊凝視著火堆,彷彿意識已抽離出她的身體,有些恍惚。
「我從小父母雙亡,是姨丈收留我,才不致成為孤兒。表哥從小就文武雙全、非常出色,每次偷偷看他練功的時候,我就想要是以後有幸嫁他為妻,那真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福。
所以琴、棋、書、畫樣樣我都學習,努力充實自己,想要成為一個配得上他的女人,將來與他站在一起的時候,能更添加他的光彩。
縫衣、刺繡、下廚……縱然有些我不喜歡,可是我仍然努力去學,因為我想做他的好妻子,我也曾經幻想過表哥向我求婚的情景,我想到時我一定會歡喜得昏過去,沒想到……這一切都只是夢。
那一天,他帶你回來,介紹你是他的未婚妻時,我的心當場碎了。可是我仍然不放棄,我為了他做了這麼多的努力,我自信對他的瞭解比誰都深,他不會輕易對任何人付出感情,但是一旦付出,就是一生一世的承諾,我不認為他對你有這樣的感情。
直到我在亭內泡茶的那一天,你跑了過來,氣喘吁吁,表哥看你的目光充滿溫柔和憐愛,我霎時明白,他已經對你付出了此生不渝的感情……」
她苦笑一下,續道:「我當時心裡非常痛苦,想要恨你,但又辦不到,眼見表哥柔情傾注的對象是另一名女子,我心痛得無以復加,沒想到……今天救我的人竟然會是你!」
小蠻靦腆笑道:「你一定會覺得輸得很冤枉,你知書達禮,什麼都懂,而我……不過是個鄉下來的野丫頭……」
幽人搖搖頭,不同意她的說法,「你純真質樸,精靈活潑,也許表哥正是喜愛你的性子,再說感情的事本來就很難預測的。」
小蠻服氣的望向她,「你人這麼好,難怪府裡的丫鬟和家丁,都替你抱不平,跟我過不去,我還以為我是什麼地方得罪他們了。」
席幽人聞言一怔,有些歉然,更有感動。「可能他們與我相處較久,在感情上總會偏袒我一些,絕對不是對你有什麼不滿,你別介意。」
「想介意都沒辦法羅!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出得去。」小蠻自嘲道。
「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
「你別這麼說,我無法見死不救的……」小蠻安慰她,想撫平她的不安。「夜深了,還是快睡吧,明天一早還得去找出路呢!」
「嗯!」席幽人聞言躺下。
深秋露重,夜寒如水,幽人凍得輕輕顫抖,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怎麼?睡下著嗎?」小蠻試探地問。
「不是。」
「太冷了?」
席幽人不好意思的點頭承認。
「太好了,我也正凍得發僵,只是不好意思說,咱們並睡取暖吧!」小蠻提議道。
於是兩位有著微妙關係的姑娘,在雨夜中相偎在一起,兩人相視一笑,一切恩仇俱泯,正要安穩的入睡,幽人卻在此時側頭,作一個傾聽的姿勢。
小蠻不解的問:「怎麼啦?」
「我好像聽到人的聲音。」
「是嗎?」她聞言一怔,也側耳傾聽,好半晌卻一點聲音也沒有,只有雨聲嘩啦嘩啦的。
「大概是我聽錯了,還是早點睡吧!」
小蠻抬頭又向外望了一眼,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柔情。
「他不知道回來了沒有?要是知道我失蹤,不曉得會有什麼反應?」她在心中思忖。
不知為何,小蠻竟強烈地思念起他,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微笑、他皺眉的神情,一一清晰的浮現在她眼前,似乎一伸手就可以碰得著他。也許……就是在這麼寂寞的夜裡,才會令人更憶起思念的人吧!
洞外雨潺潺,秋意闌珊,看來將有一場好眠呢!
***
一大清早,兩人一起醒過來,一夜未曾進食,都有些餓了。
小蠻提議道:「你的腳受傷不方便,不如由我去找吃的帶回來,你看如何?」
幽人想也不想便拒絕,「不行,你對這裡不熟,萬一迷了路怎麼辦?我看你昨晚東闖西撞的,要不是運氣好,也不會讓你找到這個山洞。」
小蠻眨眨眼,一臉無辜的道:「我又不是故意的,這裡到處都是樹,誰分辨得出方向?」她頑皮地扮了個鬼臉,續道:「要不是我運氣好,咱們老早就去見閻王了,哪還有機會在這裡抬槓?」
幽人失笑道:「都有你說的。」
「不然依你說該怎麼辦?」
幽人沈吟一會道:「我的腳也好些了,不如你扶著我走吧!或許能早些找到出路。」
「這樣也好。」
收集昨晚的雨水潤潤喉,辨了辨方向,兩個姑娘互相扶持著,找尋出路去了。
***
才不過一晚,凌飛揚就憔悴了不少,眼眶凹陷,只是雙眸仍然有神。
昨晚他們淋了一晚的雨,什麼線索也沒找到,正沮喪間,在遠處彷彿見到火光,只是雨下得太大,他們叫喚了一夜,什麼也沒找著,或許關心太過,看花了眼也說不定,他苦笑著承認。
眼見弟兄們面有疲色,經過整晚的搜索也都累了,更何況還是冒著大雨,於是他下令道:「各組原地休息進食,三個時辰以後出發。」
拒絕了弟兄們遞過來的乾糧,凌飛揚獨自一人沈思踱步,不知不覺間,來到溪水邊。
都已經是第二天的晌午了,她們人到底在哪兒?是否無恙?
一抬眼--
「小蠻--」他簡直不敢置信眼前所見。
小蠻聞言回頭,一見是他,大喜過望,向他跑去。
凌飛揚大步前進,一伸健臂,將她緊緊擁在懷中,從來沒有像這一刻讓他感到這麼踏實、這麼放心。擁著她,一顆提心吊瞻、為她徹夜難眠、不安的心終於放下。
他俯下頭,熱烈的吻住她。
不同於上一次試探性、小心翼翼、柔情繾綣的吻,這一次是熱情如火、令人神魂顛倒的吻,將他所有的不安和喜悅,全都藉由這一吻傳達給她。他火熱的舌趁著小蠻一時不注意,撬開她的守衛,與她的香舌糾繞纏綿,吻得她神魂俱醉,差點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