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授在老管家的帶領下跟其他的同學一起在城堡中參觀,一路走來才發現這座城堡真的有點像是迷宮,上上下下的樓梯、寬寬窄窄的走廊交錯在其中,一個轉彎就可能走到完全相反的地方。一般來說歐洲城堡的建築通常很簡單,外觀雄偉、空間大、房間間數多,構造並不複雜,而這座城堡的建築卻是個相當特例。
「據說阿爾西亞二世候爵是個迷宮狂,他所建築的城堡全都擁有這種特色,可惜在其他地方的城堡絕大多數都在戰火中被摧毀,或者是年久失修而頹敗,這座城堡算是保存得最好的一座,這也是因為阿爾西亞家族在十五世紀之後便世代居住在此地的關係。」
「科洛司朗古堡是目前世界上保存得最好的城堡之一,得以保存良好的主要原因是因為我們並不開放給外界參觀,在地圖、旅遊雜誌甚至官方的記錄中都沒有明顯的記載,所以知道的人很少。你們是我們近百年來所招待過人數最多的隊伍。」
老管家鉅細靡遺地述說著老城堡的故事,他領著他們穿過一條長廊來到一扇巨大的門前。
「這裡就是幾百年來阿爾西亞家族聚會、討論的地方。」
他推開門,古老的木門無聲無息地滑開,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間華麗至極的書房。
「哇!」
「天啊--」
考古系的學生們簡直像是進入了寶山一般,那是一屋子古色古香的傢俱與擺飾及裝訂保存良好的上古書籍。
天哪,這簡直是所有考古學家的夢想。
他們魚貫地進入。老教授的眼睛亮得像是孩子一般,只見他走進書房裡,不停輕手輕腳地碰碰這裡、摸摸那裡,嘴裡喃喃自語:
「這太不可思議了!怎麼可能會保存得那麼好——怎麼會呢--」
老管家微微一笑。
「我會在門口等你們,你們參觀結束就叫我一聲。」
「謝謝。」
管家將門關上,真的一點也不擔心地守在門外,任由他們在屋子裡盡情地參觀。
「這種地方有什麼好看的啊?」關駱軍有點不耐煩,一屋子都是老得快灰飛煙滅的老古董有什麼新奇?
但是其他人顯然不這麼想,他們個個雙眼發光,簡直手腳發抖地膜拜著這個地方。
小雙走到牆邊,那裡掛著一幅人像。
畫上的男子有著金髮、深褐色眼睛,穿著英國爵士的華麗服裝。男人的雙眼炯炯有神,腰間所配的長劍還微微發著光,顯然是一位英勇的戰士。
「阿爾西亞二世--」小雙抬起頭疑視著畫裡的人。「他就是這間城堡的主人。」
關駱軍側著頭打量著那幅畫。
「呵!這裡的人也真奇怪,怎麼幾百年前的人和現在的人會長得一模一樣?」
其他人也發現到這一點了,畫上的男人的確和昨天晚上他們所見到的城堡主人相當神似。
「咦?真的耶!家族遺傳的力量還真可怕。」
老教授走到他們後面解釋:
「這在歐洲是很常見的事,如果東方人也像他們一樣喜歡留著祖先的畫像的話,我想也會發現遺傳的力量的確相當大。再加上古代的歐洲人有時為了保持家族血統的純正,經常有兄妹,姊弟結婚的傳統,這雖然讓他們多出了許多精神失常或者畸形的後代,但無疑也在保持家族血統方面有了貢獻,因為這樣他們的後代與祖先的相似度高於東方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高??」關駱軍指著牆上的畫說:「這哪裡是高?這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嘛。」
「真的很像嗎?」小雙沒見過城堡的主人,只能楞楞地注視著畫像上的男人。好奇怪,當時的畫家畫起這種人像還真的十分傳神,她甚至可以感覺到畫像的眼光——
「依莎貝--」
鍾小雙愣了一下,她連忙回頭。
「什麼?」她後面的同學已經散去,各自在屋子裡研究,只有關駱軍百般無聊地站在她身後。
「依莎貝--」
才回過頭,那聲音又來了。小雙沒好氣地轉身對著關駱軍大叫:
「關駱軍!你看不懂就算了,幹什麼裝神弄鬼的嚇人?」
關駱軍一臉莫名其妙。
「什麼?」
「你……」
「依莎貝--」
鍾小雙當下變了臉色,這次她真的聽到了。關駱軍就站在她的面前,而那聲音卻從她的身後來,她的身後——
她的身後沒人——或者說,她身後唯一的人是畫像上那個已經死了幾百年的人。
△△△△△△
「動作快一點!」
經過一整天的工作,廣告公司的人正忙著在太陽下山之前把滿地的電線和那一大堆的道具收拾妥當。
這座古堡裡完全沒有電燈,聽說是為了避免破壞建築物的完整性和真實性,所以幾百年來古堡裡用的都是原始的油燈、蠟燭。
這使得這座古堡更顯得神秘,但是一到晚上他們便不能工作也是很傷腦筋的一件事,雖然有小型發電機,但是一整天下來發電機也快燒掉了,所以晚上更不堪使用。
「大家休息吧,晚餐馬上就要開始了。」
這次廣告表現的手法是以一長達一百分鐘的戲劇片,計劃在三台的新聞過後,每天播出五到十分鐘,足足可以播出二十集,如此一來可以養成觀眾的收視習慣,而片中的主要商品——信用卡,自然也會深入民心,達到不同凡響的廣告效果。
蘇安妮便是扮演片中那個穿梭時空的女主角,造型複雜多變,時而現代美艷、時而傳統,而他們這群考古系的學生所扮演的則是自己,一群到處挖來挖去的考古學家。
這樣的組合自然前所未有,從來沒有廣告公司嘗試以真正的考古學者扮演角色,光是這一點在新聞價值上就足以大書特書。這也是信用卡公司肯花大錢做這個企劃的最主要原因。
聽說廣告公司的人昨天達成共識,等古堡的這個部分完成之後將會移師中國上海,雖然這本不在他們的行程之內,但是大家當然都願意繼續跟下去——只除了猶豫不決的鍾小雙。
「小雙,你還好吧?」
趁著現場一片忙碌的時候,楚陽已悄然來到她的身邊,昨天晚上她的氣色就一直很差,再加上工作了一天之後看起來更疲憊了,簡直就像個殘弱不堪的布娃娃。
鍾小雙坐在角落,眼神呆滯。看到楚陽的她不如怎麼的好想哭,眼眶蓄滿了淚水,可是卻強忍著不讓淚水落下。
楚陽見狀只拉住她的手往外走,城堡大廳外面有個小花園,在距離大廳一段距離之外還有個小涼亭。
楚陽扶著小雙在涼亭裡坐下。
「低下頭深呼吸,我可不希望你在這裡昏倒。」
小雙盲目的低下頭,那清新的空氣果然讓她感覺好一點,她不由得深深吸口氣,希望那一切都是一場詭譎的夢境,或者是她神經極度衰弱下才有的幻覺。
「發生了什麼事?」楚陽在她面前蹲下來,就像個多年老友一樣關心著她。
「我不知道。」小雙強笑著搖頭。「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怎麼回事。」
楚陽搖搖頭問:
「我問你發生了什麼事,不是你是怎麼回事。」
小雙避開他那雙專注的眼睛,她要是真的說出她所感覺到的事,所聽到的幻音及夢境中所見到的一切,他一定會當她是神經病。說不定會馬上把她送回台灣,想到這裡小雙突然愣了一下。昨天聽到那詭異的聲音之後她一直想回台灣,可是現在一點也不想了。
「小雙?」
「我--沒事,只是有點累了。我想我可能不太適應長途飛行。」
楚陽不太相信她的說詞,但真的非常擔心她的身體。
「真的嗎?我送你去看醫生好不好?」
「不不不!」小雙連忙搖頭。「真的不用了,我只是有點累而已。晚一點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
「但是你看起來糟糕透頂。」楚陽凝視著她的臉低語。
那聲音溫柔裡還夾雜著心痛,聽在小雙的耳裡卻有一點悲傷。
她隻字未言地低著頭。
楚陽歎口氣,說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第一次在街上看到她,心庇深處便被什麼東西狠狠地觸動了一下,之後內心身處彷彿有某種沉睡已久的神經緩緩清醒過來,見她的次數愈多,那種感覺越發明顯。
城堡裡點起了油燈,昏暗的夕陽下映得古堡裡人影叢叢,那像是幽魂似的人影有點不真實,甚至微風裡傳來的談話聲也虛無縹緲、不切實際。
小雙不由得抬起頭,似乎這世界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是真實存在的,或者其他人都是真的,而她和楚陽卻是假的。
楚陽的手一直沒放開她的,她看到自己小小的手被握在楚陽那雙強健有力的手掌中,感覺自己好柔弱——卻也很不適當。
她連忙抽回自己的手。
「他們一定在找你了。」
「讓他們找吧,他們總要習慣獨立作業。」楚陽心不在焉地回答,眼光似乎有些失望。彼此沉默半晌。楚陽問道:
「你知道『科洛司朗』這個名字用古蘇蘭語翻譯出來是什麼意思嗎?」
小雙搖頭。
他環視古堡周圍才緩緩回答:
「它的意思是:『魔鬼之城』或者是不死鬼之城。」
小雙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麼不吉利的名字,為什麼這裡的主人還不改名字?」
「沒人知道為什麼,法國的鄉野傳說裡有一段故事就說過不死鬼的故事,事實上法國也曾有一座科洛司朗堡,沒有人知道它們是不是同一個主人所建,但是它的確曾經存在過。故事上說科洛司朗堡裡住著不死鬼,那是一種傳說中永遠不會死亡的人類,但是又和吸血鬼不一樣,不死之鬼不用吸食人血,他們擁有可以飛行的翅膀、外型與一般人無異,但是個性嗜血好殺成性。」楚陽低低地說著,他的聲音平板,聽起來更平添可怕的感覺。
小雙只覺得背脊一陣一陣地涼了起來,微風一吹,窣窣窸窸地彷彿可以聽到不死鬼冷笑的聲音。
「他們聽說科洛司朗堡裡的一個不死鬼愛上了村裡一個醫術很好的女子,她的名字叫依莎貝。」
楚陽的眼光無比溫柔,彷彿在訴說自己的故事,故事裡的依莎貝他形容得像是活生生從小雙面前走了出來。
「依莎貝很美,她的父親是個英國紳士,醫術很高明,自然他也將自己的醫術傳給女兒,在他死後依莎貝便留在村裡照顧病弱的村人。」
小雙愣愣地看著他,楚陽的眼光定在遙遠夕陽的另外一邊。說話的語氣、神情,好像他正看到著一場悲劇正在上演般。一股寒意自風裡傳到她的腦海中,但她卻動彈不得地看著他,怎麼也無法叫自己不去聽。
「古堡裡的不死鬼在高原裡遇上了外出採藥的依莎貝,他們一見鍾情很快陷入熱戀中。依莎貝一直不知道不死鬼的真實身份,原來那不死鬼也不打算讓她知道,他希望可以帶著依莎貝遠走高飛,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然後說服依莎貝也成為不死鬼一族。但是故事當然不可能這麼順利。」
他慘笑兩聲,彷彿也身受其痛。
「古堡裡另一個不死鬼竟惡意的洩漏了這個秘密,命運也這麼捉弄人,秘密洩漏之後村裡便有許多人染上了黑死病,造成病死之人無數。村人相信這是由於依莎貝的關係,他們更相信依莎貝也是魔鬼的一族。於是他們忿恨的抓住她,將她綁在木樁上,用石頭扔她、放火燒她,詛咒她是惡魔、巫婆……」
小雙怔怔地看著他,腦海像放映電影一般將當日的情況重演一次--
「燒死她!燒死她!」
「魔女!」
「巫婆!」
「燒死巫婆!」
巴黎廣場工人們群情激憤地聚集在一起,他們憤恨的眼光惡狠狠地瞪著被綁在木樁上的少女。
她有一頭金色、陽光般燦爛的長髮,那湛藍色如大海般的眸子曾是這城裡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珍寶。
她的皮膚雪白,像牛奶一樣的顏色讓所有的女人都為之嫉妒,而她的歌聲更是城裡每個人早晨起來時便期望聽到的天籟。
但是現在他們都渴望殺死她,讓她的血淌流在巴黎的街道上,讓她的頭顱高高地懸掛在黑夜的城門之上。
「巫婆!」
一個婦女衝出來對著她嘶吼!她的手上拿著石塊毫不留情地扔在少女的身上。血絲從她的身上緩緩流下,而那婦女殘忍地微笑,同時朝她吐口水詛咒:
「你這個巫婆--我希望你下地獄去,永世不得超生!」婦女忘了眼前的少女曾為她即將病死的獨子治病,讓她免於成為悲傷的母親。
「對!下地獄去!」
「永世不得超生!」
群眾大聲嘶喊著,石塊有如飛箭般無情地擊來。
少女的身上血跡斑斑,她低聲痛苦呻吟,並祈禱上帝能讓這恐怖的折磨立刻消失。
「讓我死吧,上帝,如果你真的眷愛過我,那麼讓我死吧!不要用這種方式懲罰我。」她的淚水一點一滴地淌下,而她的血正無止境地從她身上滴落。
「去死吧!」一個青年衝到木樁前面,手中的大石頭無情地扔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擊中她的額頭。
「住手!」一聲暴喝中斷了混亂的場面,人群霎時平靜下來。
遠處一條黑色的人影正騰空飛來。
「妖怪!」
「不,是死神,死神來救她了。」
無知的人群紛紛大聲喧嘩。
「是怪物!是那個不死的怪物……」
他停在木樁前,不可思議看著奄奄一息地少女。
「老天——」他痛苦不已地低語:「我來了,依莎貝,醒一醒!別離開我啊。」
少女聽到他的呼喚,她勉強睜開腫脹的眼睛。
「孚……」
「殺死他們!」
人群裡突然爆出激烈的吼叫聲。石塊再度如下雨般激烈地掃射。
「殺死這對妖怪!殺死他們!」
他憤怒無比地護住少女的身體,那雙暗金色的眼睛爆出怒光。
「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人類!該死!統統該死!」
「不!」少女拼著最後一絲氣力阻止。「不要——他們不明白,不是他們的錯。」
他聽不到她的聲音,他只知道這些人背棄了依莎貝,在她為他們做了那麼多的事情之後,他們竟然愚昧的為她冠上了巫婆的罪名。
他忿怒地拔出黑色的長劍,撲向人群之中。
「該死!」
「不要--」依莎貝拚命喊著,眼看著他就要大開殺戒,她拼著最後的力氣掙扎。「不要!」
人群驚慌地四下奔逃。而他就像是奔入羊群中的惡狼一般,手中的長劍不停地揮砍,直到廣場上屍橫遍地、血流成河。
依莎貝驚恐地睜大了雙眼,那殘忍的景象不就是地獄的寫照嗎?
「不要啊--」她無比悲慘地哭了起來,那雙已滿是血跡的手,怎麼也掙不開那束縛。「孚——不要這樣——」
廣場上已經沒有半個人影了。他氣喘吁吁轉過身,飛上木樁將她抱了下來。
「別怕,我可以救你,我可以讓你跟我一樣擁有永恆的生命。」
他微笑地注視著她,冀望之情在他的眼裡燃起。沒有人可以忍受這樣無情的對待,還是對人類懷有感情的。
「答應我,跟我回去。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
「不——」依莎貝的唇角留下鮮色的血跡,她勉強自己擠出笑意,頭卻無力地垂下。「不要——」
「依莎貝?」他惶恐地注視著她,眼看著生命力已經一點一滴她而去,而她卻不願意與他一起遁入永恆。
「我是該死的。」
「你怎麼能這麼說?你不是巫婆,你救了這些人的命。他們……」
「他們只是無知,而你卻為了我而殺死他們。」依莎貝喘息著拉住他的衣袖繼續說:「孚——別嘗試救我,讓我死吧,我到上帝的身邊去為你贖罪。」
「去他的贖罪!我不要你為我贖罪!」他忿怒而且恐慌地大喊:「我只要你留在我的身邊,你聽到了沒有!我只要你留在我的身邊!」
「別哭……」依莎貝顫抖地伸出手,輕輕撫著他的臉。「我愛你啊--你知道嗎?我是多麼的愛你……別哭——」
「依莎貝。」他輕輕地喊,眼看著她已經閉上了眼睛。「張開眼睛啊!依莎貝,不要留下我——」
她的手緩緩地滑落,那一縷芳魂幽幽杳緲地消失,只留下臉上那帶不走的一絲遺憾。
「依莎貝--我的依莎貝!」
△△△△△△
也許這個地方真的住著不死鬼的冤魂。
她自己不禁啞然失笑。不死鬼之所以被稱為不死鬼當然是因為是不會死的,既然不會死又怎麼會有鬼魂?
楚陽把故事說得栩栩如生,她甚至覺得自己看到他眼中的盈盈淚光。呵!但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像楚陽這樣一個強悍的男人怎麼會流淚?
後來他親自送她回房,不管其他人的奇異眼光,更不管蘇安妮那足以致命的犀利眼神。
躺在床上的她還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蘇安妮那種怨恨的眼神所帶給她的震撼。這幾天所發生的一切都太奇怪了,以至於她雖然早已疲累不堪,但似乎無助睡意,整個晚上忽睡忽醒始終沒辦法好好睡一覺,更別提那些讓她心神不寧的夢境了。
小雙歎口氣睜開眼睛索性放棄再度入睡的念頭。
楚陽所說的故事好真實,腦海中所顯現的那一幕更是栩栩如生。好像她就在現場般,可以清楚感受到那痛楚,可以聽到那哭嚎。
是她太敏感?還是真有其事?為什麼她會覺得楚陽是故意要說給她聽的?為什麼她會覺得楚陽也希望知道她的反應?
鋼床上掛著繡有美麗圖案的錦織,她看著上面的圖案傻傻地發楞,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腦海裡只充斥著亂七八糟的影像和楚陽的面孔,怎麼也無法將思緒平靜下來。
她好想念若葳,要是若葳在她身邊就好了。她一定可以用她那尖酸刻薄的言辭替她找到合理的答案。呵!這話可不能讓她聽見,要不然一定會氣綠了她那張美麗的臉孔。
「吱——」
她被門推開的聲音嚇得睜大了眼睛,那聲音在黑夜裡特別清晰、懾人。
有人推開她的房門走進來了。她完全不敢動彈地定在床上,甚至把眼睛緊緊閉上,連看也不敢看是誰推開她的門。
只聽見有人赤著腳踩在厚重的地毯上,燭光愈來愈亮,那人終於走到她的床前。
小雙緊緊閉著雙眼,那人的呼吸聲有些急促,床簾也被掀開了,一陣涼意襲來--
「離楚陽遠一點。」
是蘇安妮的聲音。小雙立刻睜開眼睛,真的是蘇安妮,她披散著頭髮、手中拿著燭台站在她的床前,晃動著燭光將她原本艷麗的面孔映得有些詭異。看起來似人似鬼,而那陰森的目光更讓人覺得恐怖。那哪是人的眼光?簡直像是鬼魅的慘綠眼神。
一股說不出的詭譎氣氛漫延在空氣中。
蘇安妮極度陰冷地瞪著她。
「離楚陽遠一點,他是我的。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從我手中奪走他。」
「你……」小雙終於鼓起勇氣說:「你三更半夜到我的房裡來就為了告訴我這件事嗎?
這太離譜了吧?」
蘇安妮猛然靠近她,燭光晃動了一下,她的臉變得猙獰無比。
「你要是還繼續糾纏著我的楚陽,保證還會有更離譜的事情發生。」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跟楚先生現在連朋友都還不算。」
「那很好,但是還不夠好。」蘇安妮陰森地注視她繼續說道:「你要是希望平平安安的過完之後的日子,最好的方法就是回台灣。你立刻回去,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這太離譜了,她憑什麼這麼要求我?
小雙忍不住坐直了身子。
「蘇小姐——」
「這是我對你最後的警告。你要是不聽我的話,後果如何你自己負責。」蘇安妮簡單地說完,猛然轉身端著燭台往外走。
「我不會走的。」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她竟然深吸一口氣回答:「我絕對不會因為你的威脅就離開這個地方的。」
「呵……」蘇安妮淒淒冷冷地鬼笑,沒回頭的聲音冷得像是冬天刺骨的寒風。「那你可以不要走,永遠留在這裡。」
小雙冷冷地打個寒顫。她的話是什麼意思?這個女人難不成瘋了?
她竟然希望她死在這裡,只因為一個男人。
蘇安妮真的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