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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非得已 第九章 作者:沈柔含
    當柏載文帶著滿身的飛揚帥氣出現汪紫嫣面前時,汪紫嫣週身也發生了不少變化。

    她辭去了工作,挺著七個月的身孕,安心在娘家待產。她全心準備迎接新生兒的到來,汪爹汪媽也熱昏頭似的給外孫添購了一堆嬰兒用品。從嬰兒的小衣服、小鞋子、奶瓶、奶嘴、奶粉罐,到搖籃、嬰兒床、學步車……應有盡有。

    柏載文來了,站在紫嫣面前,堆滿了笑容,手上還捧著一大束花。

    汪紫嫣無動於衷地看住他,揣測他的來意。

    「不讓我進去嗎?」

    汪紫嫣擋在門前,沒有退開的意思。「你來了?你來做什麼?」

    「今天是我生日。」柏載文說。

    「我知道,我沒忘記。」

    「陪我過生日好嗎?」

    汪紫嫣微笑不語。

    她聽榴紅說過那個酒店公主,那個小紫嫣……雖然大書那邊不透口風,她仍對載文與小紫嫣約會的事情略知一二。

    在乎嗎?怎麼會不在乎,她心裡翻倒了調味瓶,忌妒、吃醋、後悔、不屑,什麼滋味都有;而傷心、失望、無奈、怨恨的情緒也樣樣俱全。怎麼他此時又會突然冒出來邀她一起過生日?是找錯人還是吃錯藥?

    「載文,生日快樂!」不知是礙於矜持,還是出於賭氣,汪紫嫣說:「但我有事要辦,不能陪你,你去邀請大書他們陪你吧,我正準備要出門,再見。」

    「紫嫣,等等……」柏載文緊張極了。「自從你辭掉工作,大書又變回工作狂,每天不是工作就是熙陽,忙都忙不完,他怎麼有空來理我?你有事要辦我幫你去辦,事情結束後,你陪我度過今天吧?」這算什麼?汪紫嫣睨著他:「我的事情你幫不上忙,況且我也不要你幫忙,你走吧!」

    汪紫嫣逐客令一下,柏載文的笑容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個人笑容會消失得那麼快,那表示他的笑容根本不是真的,是假裝出來的。

    汪紫嫣刻意漠視自己隨後生起的不忍,一轉身把門關上。

    回到房間,她才發現自己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身體微微發抖著,似乎連腹中的胎兒也在不安地動著。隨著胎兒在腹中日漸長大,汪紫嫣的喜怒哀樂也經常引起孩子微妙的敏感力。

    她撫著肚子,輕輕說……

    「不怕不怕喔,媽媽在。」

    載文……半年多不見了,再一相見,情意仍在,他對她仍具吸引力。

    若不是載文在感情上曾經背叛她,她不會冷冰冰地拒絕他,甚至她會樂意與他共度生日,可惜一切畢竟不同了。

    汪紫嫣不想沉溺在舊情與感傷中,她驅逐那些雜訊,平靜載文在她心湖留下的層層漣漪,躺回床上去,說服自己好好睡個午覺。孕婦總是很依賴睡眠的,躺著躺著,睡意游移捲來,她幾乎真的要睡著了,可是半夢半醒間,她聽到載文被汪媽延請入室的聲音。

    汪媽正在熱情地招呼載文坐,招呼載文喝茶,而汪爹也不甘寂寞地邀載文對奕

    老天!汪紫嫣午睡不成,棉被一掀走到大廳去。

    「媽、老爹,你們在做什麼?」

    汪媽回頭,笑得一張圓圓的臉。「紫嫣哪,載文來了,還帶花來送你呢!他說今天是他生日,你快來陪他坐坐,你們聊一聊嘛。媽剛才打電話去訂了蛋糕,等待會兒蛋糕送來,我們一起切蛋糕。」

    汪紫嫣不悅地面向載文:「你走不走?」

    柏載文慌忙從籐椅上立起,難堪地發出乞求:「紫嫣……」

    「別說了,如果你不走,那就我走,你留在這吃蛋糕吧!」

    「紫嫣呀,這是幹什麼,載文來者是客,你怎麼這麼趕他呢?」汪瑪拉著紫嫣,全然不知他們之間是怎樣一筆賬。

    她困擾地握住汪媽的手:「媽,你別管,總之我要他走!」

    「紫嫣,別鬧孩子脾氣呀!」汪爹也說話了。「載文,你坐你坐,沒關係……」

    汪紫嫣急了,二老異口同聲地留載文下來,對她和載文還抱著破鏡重圓的希望,她怎能任由擺佈。

    汪紫嫣轉向汪爹,撒嬌地怪罪他:「老爹,你還留他坐,你存心和我作對!好啊,你們坐啊,我真要出去了。我出去後,再打電話回來,他什麼時候走,我什麼時候回來。」

    說完,汪紫嫣作勢就要出門。

    柏載文趕緊搖手說:「我走、我走,我立刻走。外面天氣冷得不得了,紫嫣挺著肚子出去會感冒的。」他慢慢往門外退去,一邊哄著說:「好啦,紫嫣,我走了,你不要生氣了,再見。」

    汪紫嫣毫不留戀,把門一關,轉回身來看著汪爹汪媽:「不要說我,也不要再放他進來,我回房間睡覺了。」

    汪爹瞪著眼,汪媽咧著嘴,二人面面相覷,倒真的不再叨念什麼,就寵著紫嫣任她關回房去。

    汪紫嫣再度躺上床,睡意卻不再。她扶著肚子,低低切切地說:「剛剛那是你爸爸呢,他來了,可是媽媽不要見他,因為……」她哽住了。

    盼載文盼了多久,只有她心裡清楚,好不容易盼來了他,卻又趕走了他,因為他在她心中還佔了太大的比重。如果不那麼看重他,她會大方一點,會自然一點,陪他過過生日,吃個燭光晚餐,問問他的近況,關懷他一下……她可以做到的,那並不難,只要她對他的感情真的淡了,還是可以當朋友。

    可是現在要她把載文當朋友看?可笑!她辦不到。

    當朋友做什麼?他一旦走來眼前,就會讓她憶起往日許多夫妻恩情,點點滴滴都攪亂她、捏痛她。她不想要這些,她本能地保護著自己。

    但她反告訴自己:別再只顧著保護自己了,別再自私了。

    上次一趟埔裡觀音寺之行,她以為自己從此能突破這一點,可事到臨頭,她依舊無法從考驗中走出來。

    柏載文一直沒走,他沮喪可悲地守在門口,就是離不開。

    紫嫣……高貴依然,典雅如故,而孕婦的體態,更使她散發著母性聖潔的銀輝。唉……再見到她,更確定對她情深似海,愛不能移。

    水仙叮嚀過他:「柏大哥,你去找她,她可能會趕你走,可是你不能當真,你不能走喔!如果她叫你走你就走,那下次你再想找她的時候,被接受的希望會更渺茫,所以你就當作你是為了約會好了。你不是說為了約會而等待遲到的女人,等待就變成一種藝術嗎?如果這樣你還想走,那你想想你的孩子,她最後不是還留著你的孩子嗎?可見她還愛你,沒忘記你,想想這些,你就走不掉了。」

    所以柏載文真的沒走,執著地等著。

    等著等著,等得腿好酸,等得像傻瓜,等到了汪媽為他訂來的蛋糕,然後自已付了錢,捧著沒人要陪他吃的蛋糕,繼續等。

    時間過去,天也黑了,柏載文在汪家們前凍得發抖、餓得發昏,不禁問自己:柏載文,你在幹什麼呀?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可憐,為一個拋棄過你的女人,甩開尊嚴,乖乖地像小狗蹲在她的門前?

    雖然這樣自問,但他仍不走。

    門從裡面被拉開了,他聽到紫嫣訝然的聲音。

    柏載文彈跳起來,滿臉又驚又喜,還有擔心。

    「你……」汪紫嫣指著他。

    「我……」柏載文指著自己:「嗯,我還沒走。」

    「你為什麼不走?」汪紫嫣望望地上的蛋糕,又望望載文。

    柏載文滿臉的狼狽落寞,正在那裡解釋不出原因來,還有點怕被挨罵似的。

    汪紫嫣不能再自私下去了,她是專程來門口找他的。關在房間想了一天,最後,她對自己說:我現在走出去,如果他還在,那我就回心轉意。

    其實汪紫嫣不相信他還會在,她只是想出來門口看一看,等到看不見人時,她才能安心,才能說服自己睡覺。

    可是……他居然在!汪紫嫣再也拒絕不了載文了。

    「我陪你過生日,現在。」汪紫嫣凝淚對他說。也許晚了一點,但今天還沒過去,她還有時間與載文共度生日……

    自此之後,柏載文和汪紫嫣開始漸漸又走在一起。

    像戀愛時期那樣的約會、談心,奇妙的時刻,奇妙的感覺,雖然少了夫妻關係,卻多了另一種依賴,另一種親情,另一種更稠更纏綿的情韻。何況,她的體內還有他的孩子,當孩子在子宮游動,小小的胎身觸過子宮內壁,汪紫嫣的動,常使得柏載文眼裡射出更灼烈的愛火!

    不過,他們之間暫時是沒有未來的。未來不可預知、不可思議,也被兩人避免提起。誰都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誰都不願對未來再許下承諾,因為他們曾許過承諾,曾違背承諾,那些煙消雲散過的承諾,難以再被信賴。

    不過,對於小紫嫣,汪紫嫣始終耿耿於懷,尤其是載文從來不談起也不解釋水仙的事,這讓她更想明白一切,但也讓她更堅持不主動發問。

    正因為如此,當他們相處時,她對載文還是拿不掉某種隔閡,某種生疏和客氣。

    汪紫嫣的心結一直懸掛在那,像雲懸掛在天空,偶爾會被風吹散,但是不知何時它又會再度出現,繼續懸掛在那。

    這種情形持續到水仙不期然出現的那一天。

    那天,她和載文見面吃完晚飯,大書的一通電話把載文召回公司。汪紫嫣隻身回到汪家,睡了幾個鐘頭,被胃裡的一陣翻騰擾醒了。晚餐吃下的牛排現在在胃裡作怪,汪紫嫣掩著嘴,她的胃似乎要跟著作嘔的那股熱氣湧上喉嚨。

    她壓抑著難受的感覺,到廚房搾了一杯檸檬汁,直到一杯檸檬汁喝乾,嘔吐感才逐漸消除。

    汪紫嫣走出門,大口呼吸著戶外新鮮的空氣,一邊散步,一邊看月色和星辰。

    就是在這個時候,她遇見了水仙。

    水仙從陰暗處閃身而出,無言地步向紫嫣,仰頭望著她,神色有輕微的淒苦,和微弱的笑意。

    「你是紫嫣,柏大哥的前妻?」

    汪紫嫣心頭僅掠過一絲怔然,很快地,她明白她是誰了。

    她不帶笑容地審視水仙,深深細細看著她,一遍又一遍。她的五官長得很好,很雅、很澄澈,混合著靈秀與清泓般的特質。

    這女孩確實有幾分像她,但嬌小玲瓏許多。

    「你是水仙?」汪紫嫣睬著她。「你找上了我,為什麼?」

    「我……」水仙手足無措,笨拙地解釋:「我只是好想見你一面,好想和你說說話,聽聽你的聲音而已。」

    「載文呢?他帶你來的嗎?」

    「柏大哥?」她失意地笑說:「他永遠不會帶我來見你。他不知道我來,見著你以後,我也不會告訴他。我知道你的地址,是因為我曾代柏大哥訂花送你。」

    著魔似的,她盯住紫嫣的臉龐,接著又將目光移到紫嫣隆高的小腹。

    「你真的很美,特別是懷孕的模樣……你好像在發亮,在月光下發亮,柏大哥沒有騙我,你真好看。」

    汪紫嫣輕鎖眉心,敵意如張開的網賬,悄悄披上全身。這女孩怎麼回事?大半夜跑來讚美她,這樣年紀的女孩應該想些什麼?難道她想來談判?或許吧,幼稚無聊的女孩。

    「你找我談判嗎?」汪紫嫣笑問,第一次,對水仙露出微笑。

    「我沒有……」她閃著眸子,瑟縮地說:「我沒有任何意思,只是很單純地想看看你。」

    「你已經看見了,不是嗎?還有呢?」

    「還有……」她無助地咬唇,傾吐:「我想請你對柏大哥好一點,可以嗎?他非常愛你。」

    莫名其妙而荒謬可笑,這女孩居然跑來請求這個?汪紫嫣意味深長地笑了。

    她望著她,清晰地說:「你知道我和載文已經離婚了嗎?」

    「是的,我知道。」水仙被動回答。

    「而且,我與你素昧平生,毫無交情,不是嗎?」

    「是的。」

    「那麼,你為什麼認為自己能夠這樣跑來我面前,請求我對前夫好一點呢?」汪紫嫣不解她的動機。

    「因為他很愛你。」

    「水仙,」汪紫嫣對她說:「你很可愛,很漂亮,我想追求你的人一定不少,如果有十個男人愛上你,你就預備對那十個男人好?預備嫁給那十個男人嗎?」

    「不,」水仙侷促地回應,紅著臉:「很愛我的男人,我不一定選擇他。」

    「那就是了。」

    「可是,」水仙的話還沒說完:「我會嫁給我很愛的人!」

    「哦?」汪紫嫣挑起眉,不感興趣哼著。

    「紫嫣,你根本就很愛他,你們都深愛對方,而柏大哥又已經對你低頭了,在愛情的天秤上,你勝利了,這樣還不夠嗎?你為什麼不對他好一點,只要一點點,他就會置身在天堂了。」

    汪紫嫣不悅了。

    若不是水仙嵌在嘴角的虛弱笑容,和滿佈哀求的愁苦表情,她大可一走了之,不必站在這裡和她廝纏下去……然而不論這個女孩有多少哀傷無助,禮節與分寸仍要顧及,而她卻逾越身份干涉自己!

    「知道嗎?你不可理喻。」這是汪紫嫣最保留的指責。

    「對不起、對不起……」水仙驚惶地立刻朝紫嫣躬身認錯。「我知道我沒資格說這些,但,我真的真的希望你們好,希望你們快樂!」

    她那自視卑下、自形渺小的鞠躬動作,軟化了汪紫嫣的心腸。

    收回微慍,汪紫嫣說:「水仙,你愛載文,是嗎?」

    「我愛他,我真的好愛他。」水仙哽著喉嚨,裡面有些哭音。

    「那麼你應該爭取他。把自己所愛的人拱手讓人,這絕對不叫善良。我和載文已沒有婚姻關係,你爭取他,並不需要有罪惡感。」

    「你應該猜得到的,我試過了。我問柏大哥愛不愛我?他閉上眼睛想了幾分鐘,然後抬起頭告訴我:他不愛我。」

    她淡淡地、哀愁地說,顯得非常非常平靜。

    「他說,他所愛的女人已經拋棄了他,但那拋棄他的女人沒有錯。除此之外,柏大哥還說了另外一些話,其他的那些,對我來說,是讓我死心的關鍵!總之,我知道他不會愛我,他和我約會,也只是因為我長得像你而已。」

    水仙撇開視線,不再看紫嫣。

    「事情就是這樣,我爭取過,也失敗了,所以我想,如果你們能夠和好如初,對我來說就足夠了。不論如何,我對他的愛無法改變,他要愛我或是愛你都可以,只要他幸福,也就等於我幸福,所以我大方地退出了。

    「實際上,我不退出也沒用,因為我只不過是在單戀,在做夢,在一廂情願……他是那麼愛你,你也是那麼愛他,你們都應該得償所願,至於我?我不算什麼的。」

    在紫嫣沒有說什麼,她對著水仙凝思起來。

    從一個女孩口中講出這番話來,是多麼殘酷!

    不可否認,水仙確實讓她大開眼界,水仙太懂事了,懂事得過分。

    她的苦難與思維遠超過她的年齡,一個這樣的小女孩,為什麼已經開始背負不該屬於她的創痛與悲淒呢?水仙本身什麼錯也沒有,這都是載文的錯。

    載文對水仙的傷害已不可磨滅,既然如此,她更不應該繼續加深對水仙的傷害。她的顰怒嗔恨,任何一個臉色和情緒,將比載文帶給水仙的傷害還更具殺傷力;所以她該對水仙寬厚一點,包容一點,和善一點……

    凝思中,腹中一陣胎動,汪紫嫣連忙用手在肚子上輕輕摩挲。

    「他在動嗎?」水仙被吸引了注意力,驚奇感動地問。

    「是的,寶寶在動。」汪紫嫣柔聲說。

    紫嫣望著腹部,半掩著眼,睫毛在眼下映著一排美麗的弧影,柔美的臉部線條……整個聖母般的姿態,讓水仙愛慕地看出了神。

    「我能摸摸看嗎?」水仙說。

    汪紫嫣點點頭。

    水仙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來,輕輕地用指尖觸著紫嫣的腹部。

    汪紫嫣笑說:「你這樣怎麼摸得出來?」她親蔫地抓著水仙的手,將她掌心壓平在自己肚子上。「感覺到嗎?他在滑動,他在游泳,有沒有?嗯?」

    「咦?沒有呀,他不動了。」

    「有,寶寶還在動呢,你再感覺看看。」

    水仙用心讓手掌去感覺,過了一會兒,還是感覺不出什麼動靜。

    「或者你聽聽看會比較清楚。」汪紫嫣對她鼓勵地笑道。

    水仙除著紫嫣,臉上是欣喜而甚至有點感激的。她蹲下來環抱紫嫣的腰,耳朵貼在紫嫣的肚子上靜靜地聽。

    「唔?」

    「聽見了嗎?」

    「我聽見寶寶的心跳。」

    「傻女孩,你怎麼聽得見寶寶的心跳,你聽見的是我的心跳聲。」

    「我真的聽見了,我聽見兩種心跳,你的和寶寶的……」她虔誠地仰頭向紫嫣說道:「真的喔!」

    「好,我相信你。」

    汪紫嫣捧著水仙的頭,輕撫她的髮鬢,就像汪媽對自己那樣。

    對呀,她只是個孩子罷了。汪紫嫣想。

    如果她是她的女兒,她看見她這麼小就為情場而苦,她會怎麼樣?她會痛得流眼淚吧!可憐的水仙,她的眼淚呢?有誰來幫她擦,有誰來幫她償。

    水仙突然想哭,而且真的默默地哭了。紫嫣的手好細,拂在臉上好舒服、好溫暖、好親切,像最親的親人……

    不能這樣……水仙站起來,離開紫嫣的身畔,急急擦掉眼淚,裝出笑容跟紫嫣說:

    「好了,我要走了。我知道你很愛柏大哥,我好高興!我沒有遺憾了!」

    「水仙,我並沒有說我愛載文呀。」此刻,她對水仙湧起一種保護的本能。

    「紫嫣……」水仙堅定的眼光中有瞭解與依戀。「我知道你不忍心傷害我,才不對我承認的。其實你深愛著柏大哥,因為你願意再見他,願意再和他約會、吃飯。你那麼心高氣傲,如果不是自始至終深愛著柏大哥,你絕不會回頭多看他一眼。」水仙停頓一下,抽了口氣,冰凍的空氣吸進鼻腔,惹來一陣寒顫。

    「冷嗎?」汪紫嫣關心問道。

    「不冷。」

    水仙知道她必須快一點把要對紫嫣說的話說完,要不然!她緊繃的心弦會崩斷的!

    「紫嫣,柏大哥告訴我,你雖然答應和他見面相處,可是卻對他忽遠忽近、若即若離;我猜到你是因為我的存在而耿耿於懷,你無法漠視柏大哥一時的背叛。其實,他沒有背叛你,我和柏大哥之間什麼都沒發生,他曾經有機會的,但是他沒有那麼做。」

    水仙的眼淚從眼裡冒出來。

    「我只是來告訴你,你不必介意我,不必把我放在眼裡,我在柏大哥心目中像棉花球一樣,談不上一點份量。而且,我要消失了,柏大哥這一輩子將不會再見到我這個人,他很快就會把我忘得一乾二淨,因為我從來沒有走進過他心裡,他心裡只有你。」

    她頓了下,擦了擦落下的淚。

    「還有,不要告訴他我來找過你。」水仙往後退著。「再見了,紫嫣。幫我愛他!」

    倏地,水仙一掉頭,往回奔跑。

    她飛快地跑,沒命地逃,每一個腳印都踏在心的碎片上。

    「水仙,你回來,水仙!」

    汪紫嫣喚著她,但是她追不上水仙。

    她強烈而激動地為這女孩心痛,而她更心痛自己不能為她做些什麼……今夜她巧遇了水仙,可是昨夜呢?前夜呢?

    這個女孩在多少個夜裡跑來找過她,在門邊躊躇徘徊多少遍?又曾經窺見載文送她回家幾次?水仙是用怎樣傷痛欲絕的心情在面對這一切?

    這一晚,汪紫嫣整夜為她流淚,為她更殘漏盡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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