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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歸零 第七章 作者:張若虛
    蕭逸塘醉醺醺地回到城堡一般的蕭宅。

    剛好撞上哭泣著跑出來的董海媚。

    「你怎麼啦?」他晃著身子淡然而不感興趣地問,眼神找不著焦距。

    董海媚拉扯住他:「求求你,幫——」

    「少爺,夫人叫你進去。」管家恰巧出來截住了他,把他拉了進去,並重重關上了鐵門,把董海媚忘在了外面。

    「她——找我?」蕭逸塘回頭眨了眨眼,大著舌頭笑道:「也、也好,我也……正想找她呢,呵呵……」

    「夫人,少爺來了。」

    「嗯,你下去吧。」夏怡芳皺著眉聞著兒子滿身的酒氣,揮了揮手,讓管家下去。

    「你給我說說,是發生了什麼事讓你醉成這樣子的,要是讓你爸爸看見了他會怎麼想?」她氣結地坐回椅子上,望著這個愈來愈不爭氣的兒子。

    「他會怎麼想?覺得我不像樣、不爭氣,不配接他的峰冠吧!?」他無所謂地笑著,眼眶又泛起酸意,他的媽媽永遠關心她的權益,她沒看見她的兒子喝了酒跟人打過架了嗎?她沒看見他需要休息需要安慰嗎?

    「你知道還出去混到現在?!你想讓媽媽傷心失望是不是——」

    「你是讓我傷心失望吧,媽媽?」蕭逸塘痛苦地看著她,一身頹廢。「什麼爸爸對不起你,外面的狐狸精搶了爸爸、破壞咱們家……全都是你編的是不是?呵,你是全天底下最偉大的劇作家,導演……」

    「你在胡說些什麼?!」夏怡芳臉色鐵青,眼神陰銳地射向他,「你喝醉了,回去洗澡睡覺去!醒來,再跟我說說是怎麼一回事。」

    「我……沒醉!」蕭逸塘趔趄地趨近她,悲傷地凝望她,低語:

    「媽媽,你破壞了我心中所有的一切,你讓我知道原來我的世界全都是假的……假的!哈……」看見她眼底的驚慌,他大笑著走回了自已的房裡,把自己甩上床,兩眼一閉,希望在夢中的世界能偷到一點兒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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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日滿天地,火雲成山嶽。

    他又渴又熱,輾轉低喃著,在沙漠中跑呀跑,卻找不到綠洲……他想休息,好想休息,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停,一停下來就會被曬死了……

    忽然一陣冰涼覆住他,流竄進他乾涸的軀體裡,使他舒緩了緊蹙的眉宇,漸漸安靜睡去。

    夢裡面,有一雙很溫暖很溫暖的大掌,護圍住了他……

    好久好久,他才微睜開眼,盯注著窗外白熾的陽光灑在玻璃上,反射著異彩的爍動……果真是夏日炎炎……

    「你醒了?」

    渾厚低沉的男音傳來,他猛地轉過頭,沙啞著聲訝然叫道:「爸?!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記得父親一年到頭是難得回這個家幾回的,每次來了也是匆匆而去。

    「你生病了,發高燒,我剛好回來。」蕭河淡道,「肚子餓了嗎,我剛去叫貞嫂幫你煮了點粥,待會就可以吃了。」

    「爸——」昨天晚上是他照顧自己一晚的?瞧著父親剛清洗過的臉龐,他不禁鼻頭一酸,小時候,也只有他生病時父親才會陪在他身旁,照顧他。

    「唉,你跟零的事我也略略知道一些,那個雅齊對你真有那麼重要嗎?」兩個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誰也不能幫啊,蕭河歎息著注視大兒子,偏偏他欠他們的太多。

    「不!是媽媽,她、她騙了我,她……」蕭逸塘仍舊無法接受,他一直以為自己真的就像自己的母親所說的那樣,是她惟一的支柱和依靠,可是到頭來他卻發現自己只是她編造謊言利用來打戰爭取利益的棋子,虧他還傻傻地一直努力地想博取她的愛……」

    「我知道。」蕭河一手搭放在他肩膀上,剛毅的眼裡流露出深切的痛楚,他怎麼會不清楚他妻子打的主意,就是如此他才會長年冷淡地對待自己的兒子,他也是傷他的人之一啊。「你一向是爸的好兒子,是我們對不起你,我也對不起零和他母親,我不是個完美的好父親、好丈夫,是我……」

    「爸——」蕭逸塘靠在他胸前,無聲地流著淚,他從沒想過掙扎在中間的父親也有著他難言的痛苦,為什麼他們這些人會變得如此?全都活在虛偽的表相下,為自己的痛苦、別人的痛苦掙扎著。

    「好了,傷心後就該振作起來,你可是我蕭河的兒子,峰冠企業以後的接班人呢,不能太軟弱。你媽呢,孝順她是應該的,但是你的生命是屬於你自己的,該過什麼樣的生活做什麼樣的事你要自己選擇、拿主意,知道嗎?過兩天身子好些,就來上班吧。」

    「爸?!」蕭逸塘訝異地看著父親,沒想到他有把峰冠交給他的念頭。

    「你驚訝什麼?」蕭河笑睨著他,「這些年你的努力和成績難道我沒看在眼裡?看著你一步一步從基層做起,表現出色我內心高興得很哪!零那孩子雖然聰明,但太野性,對峰冠也不感興趣,要把我幾十年的心血交給他我還不放心呢!而且他也有了自己的事業……好了,我也不多說了,我去看看貞嫂的粥煮好了沒,你吃完再休息一下吧,我出去了。」

    點了點頭,望著父親挺直剛健的背影,蕭逸塘內心湧起一股奇怪的感覺,彷彿自己和父親貼近了不少,他從沒像今天這般,感受到自己是被愛的,感受到自己真正地成長成熟。

    在內心的深處,他一直為家庭、父母、和自己的無依惶恐所困,母親的欺騙讓他真正地發現他一直以來所奉為佳皋的理念原來竟是那麼地脆弱、錯誤、不堪一擊……知道父親一直以來對他沒有宣之於口的肯定,讓他在崩潰的邊緣清醒了過來。他的生命是自己的,他的生活該為自己過……

    為什麼不呢?是母親自己放棄了他的……

    他還有默默愛他的父親,有事業,有……打過一架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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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JS大樓總裁休息室。

    「媽,求求你,不要再整我行不行?」

    蕭北零呻吟著扶著沉重的腦袋,從床上掙扎著半坐起來。早知道昨晚就不喝那麼多酒了,省得一大早還得受母親的魔音穿腦之苦。

    緊瞇著的鳳眼也睜開一條縫,適應了強烈的光線後,來回地掃視著熟悉的休息室,尋覓不著心心掛念的人影兒,不禁在心裡低罵雅齊不夠一意,一大早就落跑,剩他自己飽受摧殘。

    她也太愛害羞了,明明和他已心心相印,天下皆知了,還一天到晚又是避嫌又是擔心人家說閒話的,跟她求婚她又不答應,唉!究竟自己是哪一個步驟做錯了呢?

    「求我?行啊!」夏怡香笑瞇瞇地坐在他旁邊,近乎道:「那你告訴我,昨晚做什麼把雅齊拐走沒回金家吃飯?你知不知道你媽我對著人家等不著你們回去有多尷尬啊?你也太沒大沒小了,不把我們這些長輩放在眼裡,改天要記得去道歉,解釋解釋知道嗎?」

    「我知道了。」蕭北零乾脆下了床,走進浴室開始涮牙洗臉。等他走出來的時候卻發現夏怡香還沒走,於嬉笑問道:「等我一起吃飯呀?」

    夏怡香挑了下眉,正經起來。「不要對我嬉皮笑臉,發生了什麼事,我看見你身上的傷了。」

    糟糕!他一心逃避母親追問昨晚沒回去的原因卻忘了薄被下自己裸露的上半身有著多處瘀青——愛面子的他除了臉孔,哪都不怕打,蕭逸塘比他還慘。

    耙了耙頭,他乾脆直說。

    「我昨晚和蕭逸塘打了一架。」

    夏怡香怔住。「我不是叫你——」

    「別惹蕭家那些人嘛,我知道,可是昨晚是他來惹我耶,媽你叫我不要還手嗎?」

    「是因為雅齊嗎?」難道在他們兄弟這一代還要重複她們的歷史?上次的報紙事件她一直只當是報紙週刊胡亂報導揣測,因為雅齊那孩子怎麼看都不像是玩弄感情的人呀,難道不是那麼一回事?

    「你不要想歪了,是他發現我的身份,以為我是為了報復才接近雅齊的,更大的部分是因為他的***事……」他淡淡地道。

    昨天晚上那一架打得非常好,大家的心結和糾纏都攤得明明白白,誰都解放!他徹底放開上一輩的恩怨,相信蕭逸塘那傢伙也必定開始走向自己的人生。

    「我是不是錯了?」夏怡香黯然地低下頭,她一直在為難自己的兒子,她知道,可是若不強迫他不去計較,他如何走自己的人生?

    「你沒錯,媽媽。」他走了過去攬住她,微笑如陽光:「如果沒有你和爸爸,我怎麼能來到這個美好的世上,怎麼能夠遇上雅齊,又怎麼能夠發現愛情的美妙?!我要謝謝您,媽媽。」

    是呀,生下這個兒子是她最驕傲的一件事。夏怡香溫柔地撫著他的頭髮不語。

    「好啦,我要回去了,你還要上班吧,要記得先吃飯喔。」

    「是。」蕭北零笑著站了起來,皮皮的應道,仿若回到了小時候媽媽叮囑頑皮的自己別忘吃飯的快樂時光。

    夏怡香好像也想到了相同的事,失笑地跟著站了起來,拿起了手提包,才走到門口,還沒打開門,就撞見雅齊手拎著一堆食物推門走了進來。

    「伯母?!」雅齊驚訝地叫道,再看看她身後還裸著上身的蕭北零,頓時玉臉浮霞,窘不可言。昨晚是她第一次沒回家睡覺,她該不會是因為這個而跑到這裡來尋人的吧?!

    「這個是給零買的早餐吧?」夏怡香笑得揶揄,「你可真好命呀,兒子。」

    原來她不是溜走,而是幫他買早餐去了!

    蕭北零黑眸熠熠注視著羞赧無措的雅齊,內心的溫柔幸福洶湧如滔,得意暢懷之餘差點仰天長嘯,哪還聽得見母親的調侃。

    「呃,伯母要不要一起用餐?」雅齊熱辣著小臉問。

    夏怡香搖了搖頭,說道:「我早吃過了,還是你們自個兒吃吧,我就不打擾了,再見。」說完越過雅齊向兒子眨了眨眼,還替他們關上了門。

    「你、你起床啦?」他幹嘛這樣盯著她,好奇怪。

    她說這句話的表情動作讓他想發笑,內心卻毫無理由地對她更呵憐了起來。

    「被我媽吵醒。」他走過去,溫柔地吻了下她的額,接過了她手上的東西,找來了盆碗,把它們放好。

    接著他又從保險櫃裡拿出一個檀木製的小盒子來,拉著她讓她端坐在床沿,而他則單膝跪在地毯上,鳳目深邃濃情地盯注著她,執起她的玉手,把小盒子放到她的手上,柔著聲啞道:「這是我爸留給我媽的家傳翠玉戒指,現在我把它給你,嫁給我好不好?我發誓愛你一生一世,不教你受委屈。」

    雅齊怔怔地望著他,小手動了動,打開了盒子,裡面一枚精巧細緻的翠玉戒正安放在紅緞上,在熾陽的照映下,似乎可以看得見裡面流動的異彩,令人驚歎。

    她遞上左手,顧盼流波,輕言淺語:「幫我戴上。」

    蕭北零大喜過望,顫著手,小心翼翼地幫她戴上了戒指,大手握緊了她的:「你答應嫁給我了?!」

    雅齊眨著盈霧的大眼,嬌睨著他:「是呀,雖然地點是在休息室的床邊,我沒有穿漂亮的衣服,你也只穿一條短睡褲,又沒有鮮花,不過好歹你還有只吸引人的戒指,我答應了。」

    「你是說你是為了戒指才答應嫁我的嘍!?沒有別的原因嗎?」他執起她的柔夷送到唇邊,邪惡地舔著,吮著,青蔥玉指,一根一根,啃得津津有味。眼神也一轉轉為壞壞地勾引,逼近她香馥的身子,邪惡地在她耳畔吹氣。「例如我的身體啦,我記得你昨晚就對他挺愛不釋手的……」

    「你……你住嘴!」

    她臉紅耳赤地嬌斥著他,身子又縮又退地躲到了床上去,懷疑他的腦子裡到底塞了些什麼東西,一天到晚就只想著……那些事兒!

    「住了嘴我怎麼吻你,我記得你昨晚還不讓我停……」她愈躲,他愈起勁,又吻又摸地,很快就解了她的衣裳,整個人直黏在她身上,磨蹭著,燃起熊熊情火。

    雅齊嬌喘著,手突然抓到一旁的薄被,神志一醒,一個翻身,合著被猛把他給蓋壓在身下,嗔道:「早飯都還沒吃,你……你是不是想得腎虧呀!」昨晚「忙」了一晚還不累嗎?

    蕭北零一愣,哈哈大笑起來,什麼慾火情火全消了。

    「原來娘子是擔心為夫以後的……能力問題呀?」

    「我、我有這麼說嗎?」她臉上更燙,怎麼自己說的話被他聽來卻總成了那回事?「你思想不純!」她責道。

    「思……」我的天啊!和她躺在床上,兩人又衣衫不整的,要是思想能純,那還……蕭北零又呵然笑了起來,「你真是太可愛了!也罷,咱們就先吃早餐再來繼續……」話未說完又悶笑了起來。

    「你就是喜歡耍我是吧?」雅齊嘟著嘴瞪他,「看來結婚一事該慎重考慮才是。」

    蕭北零馬上住了嘴,雙手扶住昂坐在身上的她,癢作驚恐道:「不是吧,老婆,我絕對沒有那意思,求求你,跟我結婚吧……」

    「還耍寶!起來啦。」她報復地用力捏了下他的挺鼻。

    他嘻嘻一笑,用力拉下她,親了下她的小嘴,再來是下巴、頸項、胸口……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裳半敞,裡面秀麗風光讓他看了大半天,不禁羞得連肌膚都漾起紅暈,在陽光下特別嬌嫩艷麗,看得他口齒流涎,又不得不「遺憾」地幫她繫上扣子,吃愛心早餐去。

    「對了,我想告訴你,悠園的裝修已經完工了,你找一天去看看吧。」

    「好,看看我們金大設計師的傑作。」他津津有味地吃著冷了的食物,笑瞇了眼。

    「你不是說要給伯母一個驚喜嗎?什麼時候搬進去,我也去幫忙。」

    「好啊,嚇我媽一跳。」蕭北零黠笑了起來,想像著母親發現屋子全空時的表情。

    再回神笑凝著眼前嬌美的佳人,他更加暢懷,結婚後,她也將住進他的城堡裡去,為他生兒育女,做他的親親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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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的日子總過得特別快,愛情的酒愈釀愈香,情人之間的濃情蜜意既似夏日炎陽般的熾烈狂猛、霸道貪歡,又如夏夜般清柔喁喁、深邃神秘,蕭北零和金雅齊兩人把婚期定在金秋十月。

    秋天,是收穫的季節,圓滿的季節。

    日子一定,金、蕭兩家的人一下子變得忙碌起來,有人歡喜有人愁。

    「雖然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準備,不過該準備的事兒也多,得快些計劃計劃才行。」

    最熱心的算是余小雅和夏怡香這倆當***,頭一次替兒女操辦婚姻,內心酸喜難以言喻,都希望辦得溫馨熱鬧、莊嚴盛大。

    時間還長,雅齊一點都沒有當新嫁娘的緊迫感,懵懵懂懂的她偶爾配合一下長輩的按排和準新郎官這兒試試衣服那兒拍拍照也就過去,照舊做她的工作,約她的會,每天高高興興,甜甜蜜蜜。

    蕭北零就比較有感覺了,想著再過不了多少時間就能完全擁有雅齊,擁有一個完美的家,在明陽山新落成的悠園裡,有奶奶、爸爸、媽媽、有像他或雅齊的小精靈,他就忍不住笑呵呵,工作起來效率驚人,整天進出公司都哼著歌。

    看得他的兩好友,一個搖頭,一個滿臉嫉妒。朱勝絕越看他的笑臉就越覺得礙眼,憑什麼他比他晚交女友卻先結婚,老天爺真是太不公平了!

    今天,朱勝絕的小女朋友賀雲依十七歲生日,小作慶祝之餘聽著蕭北零的幸福論。

    「結婚後,我們剛好可以去度個悠閒甜美的蜜月,你們說是熱情的意大利好呢還是浪漫的法國好?……」

    這些國家雅齊都去過,聽起來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只要和他在一起,到哪兒都好。

    一向被禁止見「世面」的小壽星賀雲依倒是興致勃勃:「我覺得兩個地方都不錯——」

    「或者到內地來個神州逍遙游怎麼樣,內地山明水秀,奇景處處,也是新婚徜徉的好地方!」蕭北零又道。

    「是到西藏數鐵路還是到內蒙古草原數羊啊?」朱勝絕酸酸地咕噥。

    「嗤,沒有想像力,西藏有布達拉宮嘛,草原也很有意境啊,天蒼蒼,野茫茫你沒聽過呀?」賀雲依怒瞪著他,她正在為她未來的蜜月預習去處,他卻總潑冷水,看來她未來的結婚生活也甭提有多浪漫了。

    「怎麼會?」見是心上人反駁,朱勝絕回得小心翼翼,「只是那裡交通的確不太方便嘛……」

    「是去蜜月耶,又不是去堪察地形地貌的,你考慮那麼多做什麼?!」現實!

    「我是怕你辛苦啊……」

    ……

    奇怪,怎麼變得他們倆在說了?辯解了大半天,朱勝絕回神抬頭一看,大家正吃著蛋糕或點心飲料,聽得津津有味呢!

    賀雲依也發現了眾人的矚目,不好意思地紅著小臉躲進朱勝絕的懷裡。

    眾了嬉笑了一陣,沈霽省起一事道:「不知道該不該說,我聽說董氏企業好像快倒了。」

    「董氏企業?!」雅齊驚呼,那不是董海媚家的嗎?雖然她不從商,但她爸爸是商界名人,好歹也聽過一些,這董氏企業在台灣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大企業耶,怎麼可能說倒就倒的?

    「商場就是這樣,一但行差踏錯,多的是打落水狗的。」蕭北零淡道。

    「很糟糕嗎?」賀雲依問出了雅齊的心聲。「他們不是跟蕭家,我是說峰冠很好嗎?多少應該能幫點吧?」

    「那辛庭的幸福世界基金剛開始可能只是給董氏一點教訓,不過董氏得罪的人不少,本身在關鍵時刻卻又欠缺大筆資金,於是袖手旁觀和落井下石的紛紜,董海媚親自去過蕭家,被拒之門外。」

    「蕭逸塘和蕭伯伯不像是那種人啊?」

    蕭北零鄙夷道:「她找錯地方了,她以為她很得夏怡芳的歡心,其實她該去的地方是峰冠企業大廈。一旦沒了財勢,夏怡芳哪還會把她放在眼裡?」那女人就是蠢,識人不清,還害雅齊受了那麼多罪。

    「零,你該不會也是落井下石的一員吧?」雅齊疑惑地看向他,想起在天母酒吧裡他們晦暖不清的說話。依蕭北零的個性,的確不能忍受有人欺負她而不管,董海媚的那一巴掌他會無動於衷嗎?

    哼了一聲,蕭北零不屑道:「都有人警告過那女人了,我幹嘛還摻上一腳?」顯示自己的慢手慢腳罷了,他才不幹那種滅自己威風的蠢事哩。不過那個大嘴巴的蘭婷清就沒那麼好運了,從此她只能在外國當三流週刊的封面女郎了。

    「唉,都是因為我的關係。」想到上百上千的人因為自己而可能失去工作,她就感到不安。

    朱勝絕看到她忐忑難安的樣子,不禁勸道:「或許是有那麼點關係,不過董氏本身就出現許多問題,得罪人多是它走至今天的大部分原因,你用不著內疚。」

    「她就是個傻瓜。」蕭北零歎了口氣,撫著她黑緞般滑順的秀髮。「我爸早晚聽到那個消息會對他們做點什麼的,董氏一時半會還倒不了,必竟他們缺的只是資金上的周轉。」

    「這樣我就放心了,台灣失業人數已經夠多了,沒必要再添上這千八百人。」雅齊微微一笑,心情一輕鬆,不由拈起盤上的點心又吃了起來。

    「就是就是,我們還是多吃好吃的食物比較划算!」賀雲依也笑著跟著吃了一塊。

    沈霽忽然笑道:「我瞧雅齊怎麼好像胖了不少?」

    朱勝絕也笑道:「肯定是零不停餵她的結果。」聽來像是養豬,賀雲依想起每回他的勸食不禁瞪了他一眼。

    嘴裡塞著食物,雅齊聞言瞪大了眼,瞄了瞄自己。「真的嗎,我是怎麼吃都吃不胖的體質呢。不過我最近東西的確是吃多了不少,容易餓。」

    蕭北零狠狠瞪了沈霽一眼,這小子不想活了,平日那麼關注雅齊的胖瘦做什麼?!見雅齊真的轉著眼珠子在打量著自身,於是緊摟著她溫言:「胖點好,你以前太瘦了,我抱起來總覺得沒什麼重量。」

    是嗎?雅齊抬起手臂,看了大半天,也沒胖多少呀?於是放下了手,放心地又吃起來。

    「我聽說懷孕的人容易餓,也會長胖哦。」賀雲依骨碌的圓眸在雅齊身上打轉,心無城腑地投下一枚炸彈。

    什——麼呀?!

    雅齊一口食物沒嚥下,嗆了起來。驚恐的大眼瞟向蕭北零。不會這麼「幸運」吧?!

    蕭北零也沒意想到,黝黑的鳳目閃電般地射向她的腹部,又驚又喜又惶恐,「我們這就去醫院查查。」

    天啊,她可能懷有身孕,而他卻一點兒也沒有發覺,讓她跑跑跳跳地,還與她激烈歡愛!

    心裡吊著水桶的人通常沒什麼耐性,尤其事關心愛的人兒,蕭北零更是說風就是風,三兩下收拾起外套和車鑰匙扶著雅齊就走。

    「哎——,怎麼真走了?」賀雲依叫道,她和雅齊姐還沒聊夠呢。

    「算了,反正你的禮物已經收到了,他們走不走也沒有關係。」朱勝絕安慰錯話又遭小拳一頓好打。

    沈霽莞爾,也跟著起身告辭,把天地留給有情人。

    開車到了醫院掛了婦產科,做了一系列檢查後,醫生的一句「恭喜了,小孩已有五周大。」震得他們頭暈目眩,飄飄然。

    雅齊雙手捂著腹,滿心惶恐,她還沒有做***準備。「怎麼辦?」

    「叫媽她們把婚禮提前。」蕭北零鎮定下來,冷靜道。

    「為什麼?」雅齊慌了手腳。

    「你不想挺著大肚子成親吧?」他笑道,倒是歡迎這個意外之喜。

    雅齊頓時垮下小臉,本來還悠哉悠哉的,誰知一下子事情全到了眼前,讓人措手不及。

    「那……要什麼時候啊?」小孩是不可能打掉的,也只能如此了。

    「下個月吧。」他溫柔地攬住她,一同體會這奇妙的一切,他們有了愛的結晶。

    雅齊把小臉埋進他寬闊溫暖的懷裡,汲取著令人心安的味道。「怎麼跟他們說?」

    「實話實說嘍,我不會讓她們罵你的。」吻了吻她柔嫩的芙頰,他深情道。

    想到要面對家人的眼光,她臉已先熱了起來,困窘萬分地怒捶著他。「你是罪魁禍首,當然要負起挨說挨罵的責任。」

    「是是是,」他抓住她的小手,笑著親了下。「是我不好。」

    沉默了一會,她突地又緊抓住了他。「怎麼辦,我、我不會當媽媽,我有點怕。」

    「別擔心,我也沒當過爸爸,我們一起學習。」他摟緊她安慰,心想是不是該到書店買幾本什麼「孕婦須知」之類的書,剛才醫生說過什麼話他都沒聽仔細,只記著要定期產檢。

    這算是什麼安慰人的話?!坐進車裡,雅齊兀自發起呆來。

    有個小生命在她的肚子裡孕育著,她就要做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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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的商業區最為忙碌的就是附近大大小小的餐廳了,余小雅和薛莉婭拖著雅齊說是要幫她採買一些家用品,逛了大半個早上,剛好到了這裡又渴又餓,想就近找一家餐廳用餐卻發覺要找一個有的坐又有的放東西的空座是那麼地難。

    「媽,要不算了吧,我們回家或是再等一段時間再吃吧,這裡人也很多。」光看就飽了,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才發覺台灣人口真的很多。

    「不行,連我和你薛姨都受不了了,何況你的身子不能太過疲累也餓不得。」余小雅強拉著她帶頭走進餐廳,說不定能幸運地找著餐位呢。

    「薛姨——」雅齊尷尬地望向一旁的薛莉婭,站在滿座的餐廳裡任人打量是多麼尷尬的事,她可從來沒做過。

    薛莉婭微笑著掂提了下手裡的包包,「就聽你媽的吧,薛姨也累了,想休息一下。」

    雅齊只好靜默不語,轉著頭,陪著她們邊往裡深入邊仔細地找餐位。

    「雅齊,哦還有雅姨,你們怎麼會在這裡?」蕭逸塘無聊四望的眼睛突然一亮,驚喜地向靠近的仨人打了招呼,雖然不認得薛莉婭,但仍禮貌地向她點了點頭。

    薛莉婭訝異地望著他,心忖,雅齊的這個男朋友怎麼好像不記得她了?

    雅齊和余小雅由於站在另一邊,比較慢半拍地看向蕭逸塘,驚訝得張大了口:「蕭逸塘你、你怎麼和夏媽媽在一起?」

    夏怡芳正因兒子的不冷不熱而恚怒不已,誰知道半路又殺出個程咬金打斷了她們的談話不說還把她認成了……夏怡香!她冷冰冰地睨了雅齊一眼,撇了撇嘴道:「什麼夏媽媽,沒事別亂認親戚。」

    「你——」余小雅正要說話,雅齊按住了她的手。其實剛才話才出口她就感到自己可能認錯了人,夏怡香從沒打扮得這麼高貴冰冷過,她一絲不苟的表情和穿著處在這熱鬧的餐廳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再聽她說出口的敘話就更證實了她的揣測。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你是蕭伯母吧?」

    余小雅和薛莉婭滿臉狐疑之時夏怡芳冷哼了一聲,皺眉轉向一旁一直插不上嘴的蕭逸塘,「逸塘,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

    「雅姨你們不如一起用餐吧?我看餐廳現在也沒什麼空位。」蕭逸塘奇怪地沒有搭理夏怡芳逕自微笑著邀余小雅她們用餐。

    見夏怡芳氣得臉色發青,余小雅心知內有玄機,居然也視而不見地應了蕭逸塘的話大大方方地在他們那一桌坐落了下來。「那我們就不客氣了,我們逛了半天正累著呢。」

    雅齊和薛莉婭對看了一眼,只得跟著坐了下來。

    「媽,你也坐下來吃飯吧。」蕭逸塘淡淡地叫著,無視著夏怡芳一陣青一陣紅怒意昂然的臉。

    夏怡芳考慮了一會兒,還是坐了下來。

    在這種不入流的餐廳,和一些不入流的人用餐她這還是第一次,但是她好不容易才和最近老避著她的兒子約好見面,不想就這麼放棄。她有一股慌恐感,她好像……快要失去兒子了!蕭逸塘最近像變了個人似地,淡漠有禮,對她不再如以往般關懷和聽話,反而突然對工作狂熱起來——他以前工作雖然負責,但從沒這麼熱情過,也許他是藉此在避著她。

    就在他喝酒喝得醉醺醺的那天,過後一切都不對勁了。她問過貞嫂,但也只知道他身體不太舒服休息了兩天而已,並沒發生什麼事啊?不,蕭河回過家,他是不是對他說過什麼?但是喝酒回家時逸塘對她的態度就不太對了……

    不是家裡人那麼就是外人對他做了什麼,使得他對自己態度大改,她得弄清楚,好掃清自己和兒子之間可能有的障礙,不然……

    互相介紹時蕭逸塘替她們介紹了夏怡芳,態度淡然得不像一個兒子該有的態度,余小雅和薛莉婭奇怪之餘也聯想到她與蕭北零的母親夏怡香兩人關係非同尋常,長得一模一樣耶,姓氏名字也相差無幾,說沒關係鬼也不相信。

    想到這裡,余小雅不由怨怪地睨了女兒一眼,怪她沒跟她說清楚害她差點出糗認錯人。

    叫來了飯菜的眾人大吃大喝了一會,雅齊終於得了個空朝蕭逸塘問道:「你最近還好嗎,那天……沒事吧?」

    兄弟倆打架相認的那一晚,蕭北零喝了不少酒,感傷難過時還有她陪伴身旁,而他……想到自己也是害他傷心失意的人之一,她就覺得有些歉疚。

    「不過喝了些酒。」蕭逸塘無所謂地笑了笑,「我現在挺好了,你看不出來嗎?」

    雅齊果真仔細地打量起來,瞧他雖然還有些憔悴,沒有過去般風雅倜儻,卻神采奕奕多了絲剛毅的男子氣,不由釋然地笑彎了眼,放下了心。

    桌上其他人聽得一頭霧水,夏怡芳卻耳尖地聽到了「喝酒」兩字,不由猜疑起來,逸塘和金雅齊處得好可能是聽了她的話與蕭北零爭取了她好感的結果,可看他倆之間並無男女間愛情的甜膩神色啊,莫非——

    「我們雅齊下個月十六號就要結婚了,到時候可要來觀禮啊。」余小雅實在不喜歡蕭逸塘的母親夏怡芳——虧她長得和夏怡香一模一樣,性子卻差了十萬八千里,跟她們坐在一起紆尊降貴似的,除了冷著一張臭臉,半天也不吭一聲。把話說清楚了也好斷了蕭逸塘的心,她慶幸當初女兒沒和他在一起,不然不知將來會受多少婆婆的氣呢。

    「請問令嬡是和哪家公子結親啊?」夏怡芳緩問,眼內儘是寒意,她猜對了嗎,她的兒子已經背叛了她和她的仇人走在了一起?

    呃?!

    眾人相顧愕然,這才想起她可能一直知道蕭北零的存在。

    蕭逸塘濃眉微蹙,「媽,你幹嘛問那麼多,又不關你的事。」

    這話說得無禮,不過反正已快撕開臉了也沒差這一點。憤怒萬分的夏怡芳下顎微抬,冷嘲道:「好歹她父親也是咱們峰冠的總經理,她結婚這個禮不能不到,問一問又犯了哪條法了?」

    余小雅微笑地打了和場。「姓蕭,我想蕭太太應該不認識的。」

    此言一出,夏怡芳也不好再追問。冷靜下來的她也不想現在就跟兒子撕破臉,畢竟她還有好多事需要他的幫忙才能成功。他現在雖然冷淡她、對她有不滿,但她可以解決,再怎麼說她都是他的親生母親不是嗎?這是永遠改變不了的。

    可是,金雅齊還有夏怡香的孽種……她非除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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