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對寒志傑的誤會冰釋後,點心才想起自己來找他的目的。
「文生沒有傷害你吧?」他緊張地問。
「沒有。」點心一臉頹喪,只要想到許文生,她的心情就很難好起來,難道真如琪琳說的,她做錯了?真是這樣,那又該如何收尾?當面跟許文生說清楚、講明白?還是像現在這樣躲著他?
「那就好。」他鬆了口氣,才稍稍地放下心,想不到點心的下一句話差點讓他的心臟跳出來。
「可是我差一點就被他強行帶走了。」點心歎息。倘若逃避可以解決問題,她情願一輩子都窩在花坊不走,問題是,逃得了一時,逃下了一世啊。
「什麼?」寒志傑心驚地吼出聲。強行帶走?那跟綁架有什麼差別?
「你這麼大聲做什麼?」害她嚇了一跳,印象中他一向溫文儒雅,從沒看過他這麼失控的模樣。
「對……對不起,我只是擔心你。」他眉頭緊蹙,眼底淨是不安。原以為文生會出手傷人,僅是一時的情緒失控,沒想到他的後續動作如此激烈,若是她有個什麼差錯,教他如何是好?她是他的陽光,沒有她,他的花圃不再美麗;就算她的眼裡沒有他,她也是他的一切,他不能讓她受到任何一點傷害。
「別擔心,我不是好好地在這兒嗎?」她笑著拍了拍他受驚的圓臉兒,問道:「你真的這麼關心我啊?」
「嗯。」他關心她的一切。
黝黑的面頰有著淡淡的紅暈,他是她見過最會臉紅的男生。
「你會保護我,對不對?」如果他真的這麼在乎她的話。
「我會用我的生命來保護你。」他堅決的眼眸毋庸置疑。
「我就知道。」她來找他是找對了,像這樣的男人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就算他的外表不夠亮眼,也沒得挑了。
「我看你這幾天就暫時先別去上班好了。」他擔心她的安危,看來有機會他得跟文生好好地談談。
「我的假都請光了,再不去上班,飯碗可能就沒了。」點心無奈地說道。恨自己下聽妹妹的金玉良言,如今把許文生惹毛了,看如何收拾!
「別管工作了,安全最重要,失去生命等於一無所有。」她是他捧在手心的珍寶,他不能讓她出一點差錯,更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就算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也不能。
「如果我失業了,就算不被許文生殺死,也一樣會餓死。」點心垮下臉,覺得自己最近的運氣實在背到家了,無端惹來一身腥。「我不會讓你餓死,如果你願意,我……」他輕咳了一聲,吞了吞口水,面頰又開始泛紅。
「你怎樣?」她很有求知精神地問。好奇什麼樣的話,可以讓一個大男人的臉紅成一顆熟蘋果?
「我……我……」他吞吞吐吐地,一句話梗在喉頭,怎麼也說不出口。
「奇怪,怎麼又結巴了啊?」她記得他這個症狀好久沒出現了啊,該不會是生病了吧?
「我……沒什麼。」他懊惱地重吐了一口氣。
「咦,你不說了嗎?」點心怪異地凝視著他,有點失望。
「說,我要說!」他緊張得汗流浹背,深吸了口氣才道:「你可以住下來,呃……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你願意和我住在一起……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你願意,可以在花坊住下來,直到你安全為止。」一口氣說完,心裡踏實多了,不過他卻緊張得不敢多看她一眼,對於她的回答,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好啊。」點心想也不想一口答應下來。她信任他。
「你說「好」?」寒志傑驚訝得張大眼,心喜若狂。
「有人要供我吃住,為什麼不好?還是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是在騙我的?」她挑起眉,煞有其事地審視著他。「你的心機應該沒這麼重吧?」
「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我是不是在作夢?」她答應了?她居然答應了?天啊!他從沒想過自己可以跟她如此貼近。
她笑著捏了捏他肥嫩嫩的面頰。「如果你會痛,那就不是嘍。」
會痛,寒志傑呆怔了三秒,隨即一陣歡呼。
「呀呼——」他興奮得繞著花坊跑:「我不是在作夢!我不是在作夢耶!」
看著他興高采烈的模樣,點心也不由自主地感到喜悅,緣份真是很難抓得准的,同他相親時她還一度把他評得一文不值,誰會相信幾個月後她會對他有好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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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你要跟禿頭男同居?」李琪琳發出高八度的音量,響徹雲霄。
「不是同居,只是暫時住在他那裡。」點心瞪了李琪琳一眼,認為她大驚小怪。
「有什麼差別?」除非是家人,否則她才不相信一男一女住在一起會有單純的關係咧。
「差很多好不好?我和他清白得很,不是像你想的那樣。」她是個保守主義者,同居這種大膽的行為,她還做不出來。
「我想的怎樣?男女雙方有好感,怎麼可能清白地住在一起?」李琪琳哼笑了兩聲,笑點心的天真。
「為什麼不可能?我承認我對志傑非常有好感,也打算接受他的追求,成為他的女朋友,但是,除非我非常確定我對他的感覺,不然我是不會輕易地把自己交給他的。」她可不是一個隨便的女人。
「哇!向來眼高於頂,對感情遲鈍,而且少根筋的女人,突然有精神起來了哦!沒想到愛情的力量有這麼偉大,竟然能讓一個笨女人變聰明,太神奇了!」不是說戀愛中的人都是最盲目的嗎?
「死冰淇淋!別以為我聽不出你用的是反諷法。」
「天地良心啊,我是真心的耶!老實說,雖然我很高興你能拋棄以往愛俊男的陳腐思想,接受禿頭男,但要搬去跟禿頭男同居,還真嚇我一下呢!」李琪琳認真地說,生平第一次真心地佩服點心。
「說過多少次了,他叫寒志傑。還有,別故意顛倒是非,我剛才解釋過了,我沒有要跟他同居。」點心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看來要妹妹改變對志傑的稱呼是很難了。
「一樣啦,反正是早晚的事嘛。」
「喂,別太過份了哦,別以為你是我的親妹妹,就沒有生命危險,當心被我砍了。如果不是許文生,我也不會想搬去花坊躲一躲。」她也是不得已的耶。
「說得好像很委屈似的,許大哥固然是其中一個因素,但是你敢保證,你不是因為擔心那個丁小英又回過頭去找禿頭男,所以才藉著躲避許文生的理由,搬去花坊住的?」李琪琳清澈的眼眸緊緊地審視著她,看得點心心虛地移開視線。
「你又知道了?」她才沒有這麼小心眼咧。
「我就是知道。」她太瞭解點心了。
「懶得聽你胡說八道,我要去整理行李了。」被琪琳說得心慌意亂,怕洩露了底,點心找借口想逃回房間去。
「你不承認也就算了,但別怪我沒提醒你哦。」李琪琳無所謂地聳聳肩,道:「如果老媽知道你搬去同禿頭男住,後果一定不堪設想。」
對喔,她怎麼沒有想到這個問題?萬一讓老媽知道了這件事,不打死她才怪。
頓時,點心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垮下臉,倒霉的是,李母這時候正推門進來。
「什麼事情不堪設想?」李母奇怪地問。
完了……點心在心裡哀號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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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抵死耍賴到底,但實在拗不過李母的威脅與恫喝,點心只好從實招了,這會兒可把李母給氣炸了。
「你這死丫頭!也不想想自個兒是女孩子,居然提著行李要去跟一個男的同居,你不要臉,我還要呢!」李母氣呼呼地罵道。她早就知道那個叫寒志傑的老男人不是什麼好東西了,現在可好了,不知道給她女兒下了什麼迷藥,居然要跑去跟他同居。
「媽,不是同居,只是暫時借住。原因我都跟你說了。」點心無力地解釋,看這情況是沒完沒了了。
「你那什麼鬼原因啊,自己不要臉也不要撒個謊來騙我,我還沒老呢!腦筋還很清楚,不會這麼容易上當的。」李母的心全然向著許文生。
「媽,姊說的是實話,許大哥是真的威脅過姊。」難得李琪琳跳出來幫點心說話。
「說什麼鬼話!我才不信文生那孩子會做出這樣的事,你們姊妹倆早就串通好了要來騙我,是不是?」李家與許家是世交,她從小看著許文生長大,那孩子一向明理懂事,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偏激行為?更別提他會出手傷人了。李母是壓根不信。
「是真的,琪琳都看見了!」點心快投降了。也難怪母親不相信,在他們印象裡,許文生的個性沉穩內斂,而且是積極進取、前途無限的青年才俊,若非事實擺在眼前,她也不相信他是那麼一個可怕的人。
「你這丫頭,那個男的又醜又老,值得讓你為他向我撒謊,甚至要搬去跟他同居嗎?」李母氣昏了,沒想到自己的女兒這麼不識大體。
「媽,我沒有撒謊,也沒有要跟人家同居,哎喲,我要怎麼說你才信啊。」點心煩躁地來回踱步,不知道該如何向母親解釋。經過這一次,母親對寒志傑的印象應該更差了吧。
「那就什麼都別說了。」李琪琳突然插話。
「死冰淇淋!你居然雪上加霜。」點心氣得瞪她一眼。
「別瞪我,我只是客觀分析,既然媽不讓你搬過去,你就別搬啦,讓事實來證明吧。」琪琳神情認真地道。
「你的事實就是看著你唯一的親姊姊遭受不測嗎?」真沒手足愛。
「死丫頭,淨說些不吉利的話,儘管放一百個心,文生那麼喜歡你,不會對你怎麼樣啦,你最好不要再去找那個老男人了,不然我就把這件事告訴你爸,讓他來處理。」李母威脅著說。
「媽,把爸拾出來是沒用的。」李琪琳客觀地判斷。
「怎麼沒用?你們不怕你爸生氣?」
「放心,爸如果知道姊有意中人,鼓掌都來不及,還生什麼氣?搞不好還會替她打包行李咧。」李琪琳笑著說。
「說的也是,爸也愛種花,說不定會跟他一見如故哦。」點心打著如意算盤。在家裡,爸爸是最開明的人,當初她要搬出來,爸爸雖然反對,但也沒有母親的強烈反彈。
「什麼話!你們不懂事,你爸才不會跟著你們犯糊塗!」李母氣著說道,打算破釜沉舟:「你給我聽清楚了,點心!如果你真的搬去跟那個老男人住,那我就跟你斷絕母女關係。」
殊不知李母話一出口,點心和琪琳竟忍不住笑出聲。
「媽,這一招在上次點心要搬出來住時,已經用過了啦。」李琪琳笑著提醒。
「對喔,我們已經斷絕過一次了。」點心也跟著道,心裡憋笑。不是她故意跟母親作對,實在是母親太不講理了。
「死丫頭!翅膀硬啦,開始學會跟我頂嘴了,是不是?」
「我哪敢啊。」點心嘟噥著。
「不敢最好!這裡我說了算,我不准你搬過去,如果你堅持要去那個老男人那裡住,那就給我搬回家。」李母下通牒了。
「哪有人這樣的?」簡直是現代武則天嘛。
「別嘀嘀咕咕地,我說的話你聽見了嗎?」李母瞪著眼睛問道。
「聽到了啦。」點心沒轍,看來今天是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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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心原本與寒志傑約好回家整理行李就搬來花坊的,但寒志傑在花坊等了一天,仍然看不到點心的身影,焦慮不安的情緒漸漸襲上他的心,擔心點心的安危,他決定親自到點心的住處跑一趟。
「老伯,請問有什麼需要我服務的嗎?」寒志傑客氣地問,一走出花坊就看見一位老先生蹲在花坊的籬笆牆外,像找到寶似的,雙眼直勾勾地往內瞧。寒志傑尋著他的視線望去,落在一簇玫瑰花圃上:「老伯對花也有興趣嗎?」
「那個……呃……那個……那個應該是「藍色玫瑰」吧?」老伯頭也沒抬,指著籬笆內的玫瑰,口氣儘是驚歎。
「化苞還沒全開,還不能確定是藍玫瑰。」寒志傑客氣地回道。
錯不了的,雖然僅長出一朵小花苞,但花的色澤清晰可辨。
「不,我敢說它一定是一朵藍玫瑰。」老伯篤定地說。在《天方夜譚》的故事裡,曾經出現過一個可以變出藍色玫瑰花的魔術師,但在現實的世界還無人能培育出藍色玫瑰,想不到在他有生之年競可以親眼瞧見,太不可思議了。
「謝謝老伯給我的鼓勵,不管將來它開出來的是不是一朵藍色玫瑰,我都會記得老伯對我的肯定。」植花養盆是他的興趣,能得到同好者的認同,對他而言是一種莫大的鼓舞。
「你種的?」老伯伯的嘴咧得大大的,驚奇地看著眼前這個小伙子,瞧他也不過三十出頭,年輕氣盛,怎麼有如此的雅性培育花木?
「是啊,是我培育的。」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太了不起了!」老伯露出讚賞神情。
「哪裡。」
「怎麼會想到要研究藍玫瑰呢?」除了黑玫瑰之外,從來沒有人對藍玫瑰感到好奇。
「我想要創造一份獨一無二的禮物。」他的眼神飄向遠方。
「送給女朋友?」老先生會心地笑了。
寒志傑沒有回答,露出靦腆的笑容。
「你這個小伙子還真是有心啊,你女朋友是個幸運的女孩。
「我希望我有這個福氣可以將禮物送給她。」藍玫瑰獨一無二,她更是獨一無二。
「放心,老天爺會幫助有心人的。」
「謝謝。」一想到點心,一顆心不由得焦慮起來,他必須盡快見到她才能放心。
儘管心喜遇到知音,但掛慮點心的安危,不敢再多耗時間,寒志傑委婉地道:「對不起,老伯,我現在有重要的事必須馬上去處理,不能陪你聊了,如果老伯對藍玫瑰有興趣,請您留下電話,不管是不是藍玫瑰,只要花一開,我就馬上打電話通知您,好嗎?」
「當然好啊,不過,我可以再留在這裡看一下下嗎?」真的太神奇了,活了大半輩子,頭一次見到藍玫瑰,不多瞧兩眼,怎麼能甘心?
「進去看吧。老伯想離開時,再幫我把門靠上,好嗎?」寒志傑厚道地道,又贏得老先生一陣證賞。
「你不怕我偷東西?」他驚訝地問。
「裡面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只有我種植的花草,喜愛的人才會拿,倘若老伯對花草有興趣,儘管拿走沒有關係,就當是我送老伯的見面禮。」
「萬一我拿走的是藍玫瑰呢?」老先生懷疑地問。發現新品種是一項大創舉,心血被偷走也無所謂嗎?
「那我只好再重新創造一份禮物嘍。」他笑著轉身離開。
「真是個笨小子,難道你不知道藍玫瑰可以為你帶來多少財富嗎?」老先生嘀咕地走進花坊,老臉浮出滿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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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
「你來做什麼?」李母防備地看著寒志傑,眼裡的鄙視展露無疑。
「我來找點心,請問她在家嗎?」沒有將李母的無禮放在心上,寒志傑客氣地問。
「不在。」李母下客氣地回道,擺明就是不想讓他見點心。
回答得太快,讓人懷疑李母沒有說實話。說來說去都該怪他,李伯母一定是因為他的關係,所以才不肯說實話,但他真的很擔心點心的安危,掛慮她的心情讓他像熱鍋上的螞蟻,忐忑不安,在沒有確定點心的安全以前,他是不會罷休的。
「伯母,點心今天和我約好要搬到花坊來,可是我等了一天都沒有見到她,我真的很擔心,如果點心在家,能不能讓我見見她,至少讓我知道她安然無恙,這樣我才能放心。」他清楚點心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女孩,一定出什麼事了。
「少作夢了,我不會讓你見我們家點心的,你快定吧!省得我等一下拿掃把趕人。」哼,也不想想自個兒有幾兩重,想拐她女兒,門兒都沒有!
「媽,拿掃把趕人不會太過份了嗎?」點心匆匆地跑到門口,在樓上她就聽到爭吵的聲音了。
「我拿掃把趕一個要把我女兒拐跑的人,哪裡過份了?」李母生氣地說,眼睛還不時地瞄向寒志傑,巴望著他能識相定人。
「人家沒有拐我什麼啦,你不請人家進去坐,好歹讓我跟他說說話吧。」她擔心地望向寒志傑,怕李母的言詞傷害了他。
「不行,萬一你跟他跑了怎麼辦?」李母仍然很堅持,讓點心無奈極了,莫怪最初她會那麼排斥寒志傑,原來起因是來自老媽,母女倆都是「外貌協會」的會員。不起眼的外貌造就了母親對他的偏見。
寒志傑對她微微一笑,輕輕地搖了搖頭,暗示她不要跟李母起衝突。
「我才……」收到他的提示,點心硬生生地將要反駁的話給吞了回去,她深吸了口氣,學童於軍舉起手來發誓:「我保證不偷跑,這樣總行了吧?」
「你保證真的不會偷跑?」李母瞇著眼詢問,有點懷疑她的話。
「保證啦,你快進去。」點心推著李母進到客廳,隨手帶上門,不好意思地望向寒志傑,說道:「對不起。」
「沒關係,我只是擔心你,所以過來看看。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寒志傑貼心地笑了笑,不讓她為了自己而皺眉,笑容比較適合她。
「剛才謝謝你提醒我,不然我就要跟我媽翻瞼了。」只怕這一吵,後果不堪收拾了。
「生氣的時候,總會有一些無心的舉動,我不想你將來後悔。」
「可是她剛才差一點就拿掃把趕你了耶。」她無奈地扁了扁嘴,好懷疑他是不是菩薩轉世的,否則面對旁人的鄙視,為什麼還可以無動於衷,甚至還要她這個為他出頭的人平心靜氣?如果他不是無慾無求,就是一個對自己有相當自信的人;想到相親時的第一眼印象,她還把他當成一個沒自信的男生,真的有點可笑。難怪琪琳老是說她眼睛長在頭頂上,認不清一個真實的人。
「我知道她沒有惡意。」
「答應我,別生氣好嗎?我媽只是不瞭解你。」她擔心他會介意,心裡因此而難過。不知道為什麼,她好像愈來愈在乎他的感覺了。
「我只擔心你。」其它的,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也不在乎。有她的地方,他的眼裡只有她。「你,還好嗎?」
「其實也沒什麼事,因為我媽不讓我出門,也不讓我打電話告訴你一聲,所以……真的很抱歉,我爽約了。」都怪她那個勢利眼老媽啦。
「沒事就好,我……」該怎麼說呢?這一天之中,他的心情如波海一樣翻高蕩低的,見不到她的時候,他擔心得幾乎要忘了呼吸;知道她平安無事後,他的心更是迴盪不已;李母對他的不信任,讓他惶恐,他只怕自己會失去她。
「怎麼了?」怎麼突然臉色發白呢?她伸出小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奇怪,沒有發燒啊。」
「我……」他握住她的小手將她攬進懷裡,就怕雙手一放,她就像斷了線的風;箏,飛得無影無蹤。
「你今天晚上怪怪的耶。」從來不敢主動的人居然主動抱她了,儘管窩在他厚實的胸懷裡,是那麼地溫柔,但還是覺得一點點僵硬。
「我只想抱抱你。喜歡她倚偎在他懷中的感覺,靠著他、摟著他,好像他是她全世界唯一可以依賴的人。控制不住奔流放肆在心中的癡愛,氤氳的愛戀迷濛了他的眼;如果他有足夠的勇氣,他最想要的是她的吻,他想感受她的存在,她真的屬於他……「你還是很介意的對不對?」他果然不是菩薩,只希望別因此而讓他喪失自信。
「不,我介意的是會失去你。」他搖搖頭,深情地凝望著她,從她答應他的追求開始,總感覺自己像在作夢一樣,擔心一朝醒來,夢境破滅,一切將灰飛煙滅,到頭來一場空。所以他擔心、他害怕,擔心她因為她母親的反對而離開他;害怕她因許文生的恐嚇而受到傷害,如此的戒慎恐懼,讓他恨不得將她永遠地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好生保護。
「你在發抖耶。」點心驚訝地發現。
「點心……」
「哇,你叫我點心耶。」點心既驚喜又感動T這是他第一次當著她的面叫她的名字。
寒志傑有些哭笑不得,難得他有這麼大的勇氣向她說出心中的感覺,難道她一點都感受不到?
「你想說什麼?我在聽呢!」她喜孜孜地笑道,心喜他的開竅。原來愛情也可以這麼平凡幸福,就因為他喊了她的名字而感動得似飛上了天。
「我……」
「別又結巴了哦,我聽不慣。」她知道他的結巴是有選擇性的,像他對小朋友說故事的時候就沒有結巴。
「再也不會了。」他笑了。心喜地發現,她是在乎他的。
「那就好。」她可不要有差別待遇。
「不知道為什麼,自懂事以來,跟女孩子在一起,我總是沒辦法正常說話。」這應該算是一種天生的心理障礙吧。
「那你和那個丁小英說話也會結巴嗎?」她酸溜溜地問。
「嗯。」
「便宜超商的小姐呢?」她就不信有這麼誇張。
「會。」
真的會哦?太誇張了。
「檳榔西施咧?」
「我不知道,因為沒有接觸過。」他不吃檳榔。
說的也是。
「那你現在為什麼又不會了?」她好奇地問,莫名其妙地想知道答案。
「因為你。」
「我?」這就奇了,她又不是醫生。
「嗯。」他深情地凝視著她。「和你在一起,讓我覺得自在,是你給我自信,無形之中治好我的結巴。」
小時候因外貌而常常被人取笑,或許因為這個緣故,造成他的心理壓力,無法和年紀相仿的女孩正常說話,一旦有人肯接納他、給他信心,自然可以不藥而癒;而她就是他的良藥,最佳的安定丸。
「真的嗎?」沒想到她有這麼大的力量,她好感動。這樣一個深愛她的男人,就算有一天,她變老了、變醜了,也會愛她一輩子。
「我不會對你說謊。」愛情並非全然地盲目,很多時候也賦予人改造自我的力量。為了她,他努力地修正自己的缺點,讓自己變得更好,只為了配得上她。
「我知道啊。」她笑了。
「點心。」褐色的眼眸突然加深,他語氣甚重地問道:「如果伯母堅持不讓你跟我在一起,你……會怎麼做?」
「你對我沒信心?」點心有些明白了,原來他剛才的種種不正常舉動,都是為了這個。
「我不想讓你為難。」他捨不得她傷心難過。
「你會因為我媽不喜歡你,就不愛我了嗎?」
「不會。」他答得非常肯定。
「那你會因為我媽討厭你,你就退縮嗎?」
「我的心不會變。」就算最後她選擇離開他也一樣。
「既然這樣,那有什麼好為難的?」這個笨男人,永遠只會為別人設想,從來部不想想自己。
「點心,你……」
「難道我不值得讓你為我排除萬難嗎?」若是為了一點小小的阻礙就退縮,那表示他的自信還不夠,對她也不夠信任。
「你不怕嗎?」要跟自己的父母對抗需要多大的勇氣?就為了他這個微不足道的男人,他何德何能?
「我只怕你沒有自信。」她主動獻上紼紅的雙唇,柔軟而甜蜜的觸感輕碰在他厚實的唇上,熱流迅速竄自全身。
意外飛來的艷福,讓寒志傑整個人都呆了。
淺淡的唇印需要多大的勇氣,這可是她的初吻呢!
點心紅了雙頰,沒想到自己會做出這麼大膽的舉動,就連寒志傑的臉也紅得跟夏日的夕紅似的,因為這個吻,兩人都尷尬地僵在那裡,久久不能回復。
「那……我進去了。」點心羞澀地抿了抿唇,迅速躲進屋裡去。
撫著自己發燙的雙唇,寒志傑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作夢?沒道理他心裡所想的,這麼快就成真了。
為了這個吻,他可以死一萬次。
「點心!為了你,我願意改變,讓你母親認同我,而且絕不放棄。」他告訴自己,暗暗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