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銘鶴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悶悶地開了一價又一價的酒,他連連向侍者喊酒名。「宜賜碧春、瓊花露,錦波春,銀光,蒙泉……」他喝得頭昏腦脹,而名妓梅菁菁想他今兒個肯定又要在這兒過夜了,頻頻遞酒眉開眼笑。
這時突然老鵠笑瞇瞇地踱進廂房,對賓客們宣佈道:「我們今兒個來了個新姑娘,叫蓉蓉,哪位大爺有興趣?」
蓉蓉?譚銘鶴渾身一僵,拉住老鵠。「你說叫什麼名字?」
「蓉蓉呀!?」
眾人喧嘩。「怎有這樣巧的事?」
「銘鶴你別激動——」曹梓安撫好友。「叫蓉蓉的多得是……」真正的任蓉蓉早死了。
然而這名字依然教譚銘鶴悸動,他起身對老鵠說道:「我要會會這位姑娘!」
梅菁青嫉妒地向媽媽桑抱怨。「姨娘,你幹麼來攪局嘛!我陪譚公子陪得好好的,你這是幹啥刊擺明讓我難看!」
「你呀你,什麼時候輪到你作主了?」老鵠笑腿腿地對譚銘鶴道:「譚公子,這位蓉蓉姑娘開的價碼可不低,而且想和她過夜還得看她的意思,不過我保證她的三絃琴彈得好極了,氣質是一流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呢!」
譚銘鶴不廢話,拿出一錠金子遞到老鵠面前。「麻煩你幫我引見……」
「大爺請跟我來……」老鵠笑瞇瞇地收下金子,領著他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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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進樓上的廂房.撲鼻的植香味迎面襲來。房裡燭燈微弱,比一般房間暗上許多。譚銘鶴因之無法看清楚桌前坐著的女子,然而他並不在意她的容貌,他來是因為她的名字。
「你叫蓉蓉?」
「是的,小女子叫任蓉蓉……」她的聲音溫婉細膩,十分悅耳動人。
任蓉蓉?譚銘鶴幾乎窒息,這是一場夢嗎?如果是,他害怕輕輕一個呼氣,都會將夢驚醒。
任蓉蓉清靈的雙眸裡,倒映著他驚愕的臉。「大爺要不要聽小女子彈琴?」
譚銘鶴緩緩生了下來,她伸手彈指輕輕撥動懷裡的三絃琴,低喃如泣的旋律似水輕瀉,她的手彷彿也撥動了他心底無聲的那把弦。
「蓉蓉……」他沉吟道。「那只夜光杯你拿去了是嗎?」
「公子似乎醉了……」她客氣地詢問。
譚銘鶴忽然想到蓉蓉很喜歡的一闕詞——————夜闌更秉燭,相對如夢寐。如此貼切地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他寧願相信此刻坐在對面的就是蓉蓉。
「公子常來這兒嗎?」
譚銘鶴沉默地倒了一杯酒,覺得傭懶而昏眩。
她停了弦音。「公子,相談無趣,不如來行酒令。」
譚銘鶴苦澀地笑了。「贏了如何?輸又如何?」
「贏了蓉蓉陪您一晚,輸了公子再不踏進八仙樓,公子敢賭嗎?」
他呵呵笑了。「我不可能輸的,你可知你在和誰打賭?」
「在和一個酒鬼賭。」她伶俐道。是啊,在她眼中他的的確確是個爛醉的酒客。早已沒有昔日意氣風發的丰采。
「蓉蓉……」他的聲音如此溫柔。「我和你賭。」
她自信滿滿地出題。「就對拆字令!」不可能輸的,這是她最拿手的。
「好,就對拆字令,請。」
「章,剖為六,立、日、十、早、及章。」
他雖醉腦子卻依然竅活,迅速回她。「查:剖為十、木、日、旦、一、及查。」
如此來回十幾次不分勝負,她於是提議改下圍棋。
譚銘鶴爽快地答應下來,蓉蓉使白子,一路主攻,眼看就要大勝黑子,豈料在
關鍵的一步,譚銘鶴身子忽然傾近,低問:「你真是蓉蓉?」棋下得這樣出色。
她因他的靠近而緊張得後退,白子下錯一路,情勢竟大大逆轉,黑子一路攻破她的路數,殲滅她最後一粒白子。
她竟然輸了?怎麼可能?這不在龍心意意料之中!她一向是聰明過人的啊……
譚銘鶴猛的抓住她手臂,將她整個人從椅上垃起,電光石火間炙熱地吻上她的唇,她的心房瞬間崩塌瓦解,輸的可不只是一盤棋……
窗外細雨綿綿,雨滴答答敲打濕灑的屋簷,窗內只有月光透窗蔓延,燭燈已滅。床上紅艷的鴛鴦被裹著纏綿約兩個人,熱燙的體溫驅走寒意。
「蓉蓉……」譚銘鶴親吻她的面頰,久違的情條讓他禁不住眼眶發燙。
然而眼眶發燙的不只他一人,心意的心是激動而惶恐的,她該阻止他嗎?腦中不停地掙扎這個問題,當他溫暖的手解開她衣襟,她該出聲阻止……當他濕熱的吻在她頸上蔓延,她該阻止……可是她竟然沒有,她竟然只是昏眩,只是無助她聽見他喊著另一個女人的名字!
他的手掌又太又溫暖,輕輕覆上她圓潤的胸脯,她如雪般細緻光滑的皮膚,軌著月光他在她身上用吻烙印,點燃一族又一簇火焰,粗糙的手在她身上如輕撫游移,結實的身體壓在她纖瘦玲瓏的嬌軀上。
龍心意已經亂了分寸,如何應對?她對他的親密感到羞怯又新奇刺激,只能任他帶領,只能相信直覺……
慾望的產生是那麼自然,譚銘鶴侵略似的將她扳過身子,啃咬她的肩膀,他沙啞地低喃,輕咬著她的耳垂。「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幾乎是憤怒而激動地囁咬她的頸背。他將她的雙手狠狠按至床頭,毫不猶豫地侵入她體內,剎那間因她溫熱的柔軟而深深悸動。
龍心意卻驚恐得渾身僵直,她感受到慾望初始的劇痛,感覺到他的巨大和粗魯撕裂她,她卻咬著牙吞沒那令地想吶喊的疼痛,他的衝刺兇猛而強烈,他的溫柔因炙熱的情感而變得殘酷,像是要將她狠狠嵌進體內般劇烈地佔有她,絲毫末覺她的異樣。
龍心意嘗到鹹鹹的血腥味,原來她竟痛得咬破了唇。他的汗滴落上她赤裸的背,濡濕了她的身體……她幾乎是被迫地習慣他的存在,然而卻在一陣痛楚後感到不可思議的充實。
他將她轉過身來親吻她額上的冷汗,緊密的衝刺並未停止,每一次退開都讓她空虛,每一次強烈的進入都讓她忘我她感到滿足……是怎樣矛盾的滋味?
龍心意雪白的雙手攀上他的肩膀,他的汗水烙印在她身上,當那衝刺變得激烈,她開始有一股想呼喊的衝動,莫名強烈的快感在他的勾勒下甦醒而澎潛起來,她咬唇抓牢他的背,在狂野而深猛的撞擊下,攀上極樂的顛峰,激動的眼淚奪眶而出,在他背上,留下一道鮮紅的爪痕。
這種瘋狂而激烈的感受,今生不會有第二次,龍心意知道她將永生難忘……
纏綿過後,譚銘鶴只管緊緊樓抱住她赤裸的胴體,他沒有勇氣去點燃蠟燭看清楚她的臉,心底著實明白她不是那個的蓉蓉。
激情消褪了,他竟是更覺無助空虛和悲傷,藉她的體溫來暖心口的傷,然而慰藉過後,疼痛卻加倍了,像是在傷口上撒鹽,令自己疼痛難抑更加憔悴。
真奇怪,心痛成那樣卻不會死,活著又活成行屍走肉,他想起龍浩天的話……真不明白龍浩天哪兒來的勇氣,敢一句一句殘酷地挑明蓉蓉已死的事實。
「你不是我的蓉蓉……」他感慨地歎息。
龍心意背對著他凝視窗外逐漸隱沒的月光。「是的……我不是。」心也在逐漸的下沉。
然後他疲倦地環抱著她睡了,而龍心意即一夜未合眼。
她回身,在黑暗中凝視他的臉,他睡得很沈,像一個無辜又可憐的孩童。青色的鬍髭一點點,纏綿的時候刺痛了她的頰,薄薄的嘴唇性感迷人,滄桑的面容,頹廢的氣質,他的身上散發著一股特殊的魅力吸引著她,也許是因為那雙迷濛深情的眼瞳,令她禁不住受他勾引。他是那樣出色的一個男人,那樣約滿腹才情,卻為情所困掙脫不出,龍心意迷戀上他為情受苦的傻勁,諷刺的是她竟也跟著他一塊兒淪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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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亮起,公雞開始啼叫,晨霧一被曙光映照便頃刻消散,宛如這握不牢的愛意,理不清的情愫,龍心意傾身在他唇上留下一個吻,和衣穿戴整齊地步出廂房,她按約定給老鵠一錠銀子當謝禮,然後隻身步入寒冷陰晦的長街,踱往龍鳳酒館,將昨夜的纏綿拋落身後……
龍心意走後不久,譚銘鶴便甦醒過來,他睜開眼看見曙光射進窗內,宿醉的頭疼依舊侵擾著他,揉著額際想起昨夜如夢般的纏綿,轉身枕畔已不見佳人蹤影,淡色床襟上赫然驚見一抹赭紅,怵目驚心地烙印著,他登時睡意全消,難道昨晚是那女子的初夜!?
譚銘鶴心中一緊,立即下床詢問女子的去向,得到的竟是她已離去,沒有任何消息,她像謎一般的失去蹤影。而他連她的長相都不曾看清楚,有的只是一個隱約模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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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兒過夜?」等了一夜的門,龍錦鳳難得地對心愛的侄女發起脾氣。
心意抿抿唇,她知道姑姑的性子,不問個清楚是不曾罷休的。她坐到床上,狠下心直截了當道:「姑姑……我遇上喜歡的男人了!」
錦鳳著實嚇了好大一跳,她詫異地瞪著心意,她凝視著侄女艷紅的容顏,莫非?莫非……「你該不會?你是不是?那麼你昨天……」
一向直爽的龍錦鳳竟震驚得結結巴巴起來,反倒是龍心意爽快道:「是的……我昨夜和喜歡的男人一起……」
「那你有沒有……你有沒有?」
「有沒有肌膚之親?有的!」
完了!毀了!龍錦鳳跟艙退了幾步跌坐椅子上,這下子大哥不抓狂才怪,一定會將她宰了!這丫頭怎麼會?未免也太突然了,等等……龍錦鳳霎時一陣昏眩,頭疼地摀住臉。
「姑姑……你別慌……我不後悔!」
龍錦鳳深深吸了好幾口氣終於鎮定下來,她望著心意耐住性子間她:「是誰?姓啥名誰住哪裡做什麼的?」
龍心意研究著姑姑的表情,眉宇間有著明顯的殺氣。「我不能說!」
「你不能說?」錦鳳忍不住拍桌咆哮。「你太糊塗了,丫頭,你可知貞操對一個女人是多重要的事,你不能說?你這丫頭怎麼這樣隨便?那男人是誰,姑姑去找他負責!」
「我不會說的,況且是我自己甘願的,他要負什麼責?」
真是氣死我了,怎麼比她娘還拗?「心意,你快告訴我是誰,他如果肯娶你那便罷,他要是不擔下責任,心意,這輩子你都別想有男人會接納你!」
「我不在乎!」心意頭一回對姑姑咆哮。「阿姑,你自個兒也說緣分是這樣難得,我遇到了令我心動的男人,就算他不愛我,他不負責,我也想和他糾纏一段,哪怕是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你知道我在終離山不曾有過這樣悸動震撼的感覺,不曾這樣快樂也不曾這樣失落,不曾這樣興奮得想尖叫,也不曾這樣失望得想哭泣,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體驗……姑姑,你如果真愛我,就別理會那些俗世的規矩教條;你如果真愛我,就請瞭解我真正的需要和感受。是的,我是人衝動、太糊塗,也太過隨便,但是姑姑……」心意眼眶不禁濕了,連聲音也變得哽咽。「我只知道當他望著我時,當我抱住他的時候,我的心從來沒有那麼滿足過,那剎那我竟然感動得想哭,姑姑……我根本沒辦法再思考其他,即使我再聰明,腦袋也只是一片空白…
…我想,這就是愛吧,姑姑……」
這就是愛?這就是龍錦鳳不曾體驗過的愛情?有這麼偉大、這麼神奇嗎?
「心意……」錦鳳心疼侄女的眼淚。「心意……」她衝過去抱住侄女,緊緊地將她攬進懷裡。「傻瓜,姑姑當然是最疼你的,只是,你這樣值得嗎?」
值得嗎?如何衡量?那是要很久以後才能曉得的答案吧?如今她只是盲目地用直覺去闖、去做,一切都是茫然而未知的。
她只是頭暈目眩地被感覺拉著走,不是有一闕詞如此說的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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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銘鶴和譚逸叔侄二人並排坐在書桌前,兩人愁眉苦臉動作一致地雙手撐著下巴唉聲歎氣。
「唉……」譚銘鶴這一聲歎,是喚他爹硬要他為著昨天的話跟夫子賠罪。
「唉……」譚逸這一歎,是為著那可惡恐怖討厭的夫子又要來虐待荼毒他了。不過他發現有個人和他同病相憐,他抬頭看看伯伯灰敗的臉色,忍不住噗嚇笑了。「阿伯,聽說您昨兒個跟我一樣被人扔進水裡啦?!阿伯,什麼叫『請神容易送神難』?什麼叫『自作自受』?什麼又叫『害人害己』?」
「哼哼哼……」他瞪著侄子那張幸災樂禍的臉回敬一句。「那什麼又叫『禍從口出』?」
譚逸識相地嘿嘿嘿閉上嘴。
「唉……」門口突然有個比他們更誇張的歎氣聲響起,陳四喜郁卒地踱進來,加入這歎氣的行列。
「你歎什麼氣啊刊」他們異口同聲問。
陳四喜搖搖頭道:「夫子遲遲沒來,害我被老爺罵了好大一頓,說我辦事不力,連夫子住哪兒都不知道……大少爺,我看您昨兒個真把人家罵得過分了,那夫子恐怕不來教書了!」
「我罵得很過分嗎?」譚銘鶴一臉無辜。
陳四喜學起他的口氣,句句清晰地幫他回憶道:「龍浩天,你被開除了,明天起你別來了,我們譚府不歡迎你,滾滾滾,滾得越遠越好!」他又學起另一段。「
老爺,這夫子顯然粗魯野蠻……」
「是是是,四喜我知道您老的記憶很好,別說了!」譚銘鶴頭痛起來。好像真的說得太過分了。
這四喜分明想讓大少爺內疚。「人家夫子其實也是為你好嘛!想想他犯不著這樣冒險頂撞您,所謂忠言逆耳,他可是不可多得的好夫子,更是難得的好朋友。」
譚逸打鼻孔哼了一聲。「我說阿伯是罵得好、罵得妙、罵得頂天立地呱呱叫。」
「唉喲!」四喜故意特誇張的嚷嚷。「瞧小少爺口齒變得多伶俐,可見這夫子真是會教,可惜喔,人家這樣用心、這樣好意,卻被當是瘋狗吠……我要是他肯定嘔死了!」
「本來就是他雞婆、他多事!」譚銘鶴嘴硬道,倔強地撇過臉去,心底卻擋不住一絲絲蔓生的愧疚感。
譚逸則是對陳四喜咆哮。「四喜,你再多嘴我把你扁成四爛!」鬼才稀罕那個爛夫子!
結果夫子真的一直都沒來,譚銘鶴今日破天荒的滴酒末沾,他清醒地坐在涼亭裡望著池塘發呆:至於譚逸則對擺脫了那個可惡的夫子相當高興,他頤指氣使地吆喝著小廝去抓池裡的金魚。
池而被日光映得波光鄰鄰,秋風吹動著樹梢,沙沙作響。譚銘鶴煩惱著自己對龍浩天的失禮,更惱著昨夜他對那同叫蓉蓉的女子太過粗暴,他並不知她還是處子之身,如果早早明白,如果沒有喝醉,他絕不會去碰她純潔的身子,畢竟那是她最珍貴的第一次,他不該去招惹,就算那是她自己甘願付出的籌碼。
譚銘鶴不禁困惑起她的真實身份,有誰會拿自己的清白當賭注?她應該不是歡場女子,何以又會出現在那裡?她的目的是什麼?她圖的是什麼?
譚銘鶴想了一天,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只記得她的眼睛似曾相識。
「大少爺……喝杯茶吧!」陳四喜親自送熱茶來給他,真難得今日大少爺沒有喝醉,更難得的是早早便起了床。難道是夫子的一番話真奏效了?
「四喜……」譚銘鶴只手撐著下領,若有所思地問道:「蓉蓉死了多久了?」
陳四喜詫異地抬起臉望著大少爺,這是第一次,他主動說起蓉蓉已死的話。陳四喜顫抖激動地回道:「三年有了吧!」
譚銘鶴靜默半晌。「今日的夕陽好像特別美麗。」
「是啊,人少爺……您很久沒這樣好好的坐著欣賞風景了。」四喜竟然激動得紅了眼眶。
「四喜,這三年來家裡生意可有什麼變化?」
真不敢相信,人少爺終於關心起家裡的生意了,四喜積極地回道:「自從二少爺經手後,我們一直和江南的藥鋪處得不好,雖然生意是越做越大,但是二少爺把藥材的銀兩定得很高,引起了不少糾紛……大少爺,老爺一直希望你能接手……」
譚銘鶴揮揮手。「二少爺若有興趣,就讓他打理吧!」
「可是……」
「不打緊,再給他一點時間。」
「那要是不行的話,人少爺願意接手嘍?」
譚銘鶴抬起臉正視四喜,只是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四喜,我不會再上八仙樓買醉,三年了,的確是該醒來的時候了。」
「大少爺……」陳四喜一時忘了規矩,竟激動得樓住譚銘鶴哭了起來。「我和老爺等這天等了好久了!」
譚銘鶴溫柔地笑著環住陳四喜,輕輕拍著他的肩安撫他。「怎麼哭了呢?」看樣子他真的讓太多人擔心了……
是夜,譚銘鶴沐浴時,感到背脊刺痛,他回頭凝視身後架上的銅鏡,看見蒸氣梟梟中,他古銅色背上有幾道明顯的紅色爪痕。
是她抓的?他心申沒來由一緊,想起昨夜短暫的激情,她纖弱的身子在他底下隱隱的顫抖,那時他弄疼了她吧?'
應該更溫柔,更溫柔一點……
忽然,譚銘鶴為自己的念頭感到驚愕。
蓉蓉的聲音彷彿在耳畔責怪他。「你答應這輩子不會再愛上任何人的,你忘了嗎?」
「不!」他用力槌打水面,激起的水花濺濕了他的發。「蓉蓉,我沒有忘記你,蓉蓉……」他痛苦地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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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你不會再來了。」隔日龍浩天出現了。譚銘鶴一看見他進府,立即攔住他。
龍心意迴避他的視線……不過只是聽見他的聲音,她竟然臉就紅了。「我……
昨兒個身體不適。」她撒謊道,其實是經過了那夜纏綿後,她不知該怎麼面對他。但是————她還是來了,情不自禁地踏進譚府。
譚銘鶴忽然伸手碰觸他的面頰。「是不是著了風寒?臉這麼紅?」
不是風寒,是因為你!心意慌慌張張地點個頭往書房去。「多謝關心,我去給譚逸上課了。」
「浩天!」譚銘鶴追上來。「今晚請賞臉讓譚某擺一席賠罪。」
「賠罪?」因為奪走她的初夜嗎?她一臉愕然。
當然不是,心意想偏了……
譚銘鶴微笑道:「為著前日譚某的失言,你說的對,我是該清醒了。」
龍心意凝視他的面容,他看來很清醒,身上也沒有酒味,難道他想開了?難道他決心忘記蓉蓉了?心意忽然對這無望的感情重燃信心,她忍不住笑了。
「那麼,恭喜你了。」
「龍浩天」的笑容讓他有剎那的恍惚,竟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可否認「龍浩天」的確長得太過俊美,俊美得不似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