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再餵了好不好?」水寒聽得著實頭痛萬分,自己又不是沒名沒姓的,她為什麼一直以喂來稱呼他呢?「好歹我也是你的——師兄哦!你這樣喂來喂去的,不懂禮貌!」
「哼!你別想我會叫你師兄了。」湘涵不服氣的偏過頭去說:「明明我比你早到翠環山來,憑什麼要我叫你師兄啊!」
「哦!那最好!」水寒笑著說:「我還正擔心有你這個多嘴又麻煩的師妹要如何是好呢!現在你不叫我師兄,那麼我也就不必以兄長的身份照顧你羅!」
「你才不是我的兄長呢!」湘涵轉身過來,惡狠狠的說:「我哥哥才不像你這般沒用的樣子呢,他們個個都已經是國家的棟樑、民族的命脈了。才不像你這個鎮日無所事事、到處遊蕩的混吃小子呢!」
「喂!你說話放尊重點喔!」水寒不禁有些火大,語調也提高了不少。心中只覺很是奇怪,怎麼這小妮子一開口便不饒他呢?自己可不記得何時去惹到這難纏又壞脾氣的女娃兒,看來日後的日子難過了。「我叫天水寒!是堂堂天家的少爺,不是什麼混吃小子,你聽到了嗎?」
想來可笑,長安城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天家,可是首屈一指的大商家。但是這女娃兒不知是見識短淺還是年幼無知,竟然對他這堂堂的少爺這般無禮。而自己竟然如此認真的和她為了身份稱呼辯了起來,這才是真的令他感到好笑的。
「我聽到了啦!」湘涵退了好大一段距離,讓自己和水寒保持著足足有百步之距,並捂著耳朵說道:「我又沒有耳聾,你叫那麼大聲幹嘛」
「是嗎?你沒有耳聾,確定?」水寒施展向家中武師學來的輕功步伐一步步的逼進著湘涵,笑說著,突發奇想覺得逗逗她玩似乎還不錯。「那麼你知道我的名字了嗎?說說看!」
「喂!你別再靠過來了行不行?」湘涵氣急敗壞的說道,她萬萬沒想到這小子竟然還懂得武功,看來這次自己是踢到鐵板了——不成!得趕快逃——否則被他逮到,自己縱有十條命也不夠死,想到這兒湘涵拔腿就跑。
「你要和我玩捉迷藏嗎?行啊!」水寒笑得好開心,見到湘涵急忙拔腿而逃的樣子令他感到十分開心,彷彿見到她驚慌失措的模樣很討他歡心似的。但是笑歸笑,他的足下可絲毫未放鬆過,轉眼之間他距離湘涵便只剩咫尺之遙了。
「你跑得好慢哦!」水寒在湘涵的背後輕聲的說道:「真像是烏龜在爬呢!」他技巧的將湘涵對他的評語還了回去。
「你……」湘涵實在氣不過正想要回頭開罵的時候。「唉呀!」隨著一聲驚叫和一絲青綠色的影子掠過草叢——湘涵跌倒了——
「怎麼?認輸了啊!……咦?你怎麼了?」起初水寒還以為是湘涵和他開玩笑,所以還是半開玩笑的語氣和她談笑,但是過了一會兒他發覺情況不對,湘涵似乎一直握著她的腳、臉色還因為痛苦而沒了血色,跟方纔的紅潤成明顯的對比。莫非……方纔她——被蛇咬了?
這可是不能開玩笑的,在山區之中最多毒蛇了,而且往往被咬的人若不及時施醫急救的話,可能無法活超過一個時辰。湘涵討厭歸討厭,但是身為師兄的水寒總不能見死不救吧——雖然她一直沒有稱他一聲師兄!
「你的腳——伸出來讓我看看。」水寒以不可置疑的口氣命令湘涵,「讓我為你驅毒,以免毒血蔓延至全身,屆時更危險。」
「唔……才……才不要呢!」湘涵雖然很痛,但是她寧可自己痛死也不要讓他為自己驅毒,那多丟臉啊!自己的腳雖非盈握白玉,可也是未曾讓男子看過的,怎麼可以……
「你想死啊!」水寒急得都快發瘋了,卻沒有想到這小妮子還在矜持著,「再不讓我為你驅毒的話,你真的會死哦!」
「我……才……不怕呢!」湘涵顫巍巍的說道,死多可怕啊!但是呢……自己的堅持還是不能放棄的。
「嘴硬!明明已經是怕的全身發抖了,還說不怕!」水寒搖頭說道,這女娃兒怎麼這麼囉唆啊!「快點將腳伸出來啦!」
「不……不……要……」湘涵話都還沒有說完便已經昏迷過去了。
「你……你別昏倒啊……」水寒話才說了一半而已,湘涵便因為中毒終致昏迷過去了。他見到湘涵昏過去之後,見她的臉色也漸漸的轉成了青色,他深知這是毒血攻心的前兆。事到如今,為了救人水寒也顧不了什麼古教禮儀、男女授受不親的規定了。
他先將昏迷的湘涵抱至一處較為清靜的場所,準備驅毒,水寒曾經聽老一輩的人說過,如果有人被毒蛇所咬,要救此人的唯一方法便是將毒血全部吮出再敷上金創藥即可。於是他將湘涵的裙角拉起來露出了細緻的小腿,一時間,水寒覺得自己似乎失了魂般的。但是不久便又回復了,他低頭下去以吸吮出在湘涵小腿傷口的黑血,一面吸、一面吐;可是卻一直都只有吐出黑色的血,水寒不禁感到十分心慌,究竟湘涵的傷有多深呢?見到湘涵整只腳已呈現紫黑色,水寒趕緊為她吮出所有在她體內的毒素,終於過了一會兒後吐出來鮮紅色的血液——毒素已經全部清完了,再取出放在腰際的金創藥為湘涵敷上。
水寒如釋重負般的吐了一口氣,他小心翼翼地將昏迷在地的湘涵扶了起來,見到她那依然緊閉雙眼的容貌,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看清湘涵的面貌。精雕細琢的靈秀五官清楚地顯現在她那如花的臉頰;身材不同於唐朝時下的豐腴,但更顯現出其另一種特殊的風情;當水寒正對著湘涵的面貌癡望的時候,在他懷中的湘涵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顫。
「咦?她會冷嗎?」水寒低首望著湘涵,手摸著她的臉頰——的確很冰涼;沒辦法只好解下自己的外衣,將湘涵包在自己的懷抱中讓她不致受寒!
真是的,為了這名女娃兒,他竟然得這般的救助她,有沒有搞錯啊?她對他出言不遜他都還沒有找她算帳呢!不過……她這樣靜靜躺著的時候,還真是很漂亮呢!曾聽大表哥說過女孩子的身體溫暖柔嫩,看來的確是不錯了!嗯——好香的味道水寒正自顧自的遊走在自己的幻想中時,猛地聞到一陣清淡的幽香——花香味?
「這兒有栽種花卉嗎?」水寒疑惑的想著,原本可問的湘涵現今昏迷不醒,看來還是先將她送回師父那兒,讓師父來為她醫治吧!
當湘涵自昏沈、頭痛的感覺醒過來之時,她人已經躺在翎霜的床上了。翎霜正小心翼翼地在床邊看護著她,臉上憂容滿面的,關懷湘涵的心意全溢於臉上!湘涵見了,好生高興。
「喔……翎霜姊姊!」湘涵輕聲的叫喚著翎霜——這個如同是自己親姊姊一般的師姊。「我怎麼會回來這兒的呢?是誰帶我回來的?是師父嗎?」
想也知道!除了那個師兄之外還有誰能帶她回來呢?
「是水寒將你抱回來的。」翎霜見到湘涵醒轉,數日來吊著天高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來了,「幸虧有他及時幫你驅毒,否則師父縱有再高明的醫術也無法救活你這條小命的。你也真是的,這麼大的人了,又住在翠環山如此長的一段時間,竟然還會在草叢中被蛇給咬到。如果不是水寒為你作緊急治療的話……後果可真不堪設想。你臉色蒼白的被水寒抱回來之時,師父和我都著實被嚇到了呢!你服下了師父所特製的解毒丹之後,已經整整昏睡了三天了。對了!我覺得很奇怪,平時你不是常常四處亂跑都沒事嗎?怎麼這次會受傷了?」
「霜姊,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如果不是那個臭水寒……」
「你看你,別口口聲聲的稱他為臭水寒!你現在可真應該要改口叫他師兄了,縱使他年紀比你大不了多少,可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如果在那當時沒有他的話,你還能在這兒閒扯嗎?所以呢!人要『知恩報恩』才是啊!」
「才不要呢!」湘涵不滿的向翎霜大吐苦水,「他只不過是比我稍稍年長一點兒罷了,為何我就得要叫他師兄呢?更何況我又沒有求他救我,是他自己雞婆!憑什麼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你呀……真不知該怎麼跟你說才好呢!」翎霜搖頭笑著說:「算了,不提這些事情了,我前些日子聽到師父他老人家告訴我,十年前歐陽山莊血案的真兇已經找到了……我這些年來日日祈禱又害怕的日子終於還是來了。」
「這麼說來的話……霜姊,你要離開翠環山了,你要離開我了嗎?」湘涵不捨的問道,在她來到翠環山的這段日子以來,翎霜一直如同是姊姊般的照顧及呵護著她,今天見翎霜將要離開,湘涵難免不捨。「你可不可以不要離開呢?你離開我會難過的。你有什麼仇恨,我可以叫二哥或是爹爹來幫忙你啊!只要我開口,他們沒有不答應我的,你不要離開好嗎?」
「傻女孩!」翎霜輕敲了湘涵的頭,畢竟湘涵的年紀方輕,她不曉得江湖的黑暗和恐怖,她也不明白翎霜此次離開遠行,可能是有命出無命返的危險;在她心目中,只要是她想要的,上至爹娘、下至奴僕,無不盡力的迎合她的要求,所以她根本無法體會出真正的人世。
「我身負著歐陽山莊滅莊的仇恨,自然要我自己親自去報仇!」翎霜靜靜地解釋著她為何不接受湘涵「提議」的理由,「世上哪有人將自己的仇恨交由別人來報的呢?況且,我長久以來都一直居住在翠環山,也該要出去見見世面才是,免得日後和人群脫節了呢!」
「真的嗎?」湘涵一聽到「見見世面」,她的精神便又回復了,「霜姊,你說的沒錯,我待在這山中也已經有好長的一段時間了,都苦無機會可以出去玩玩呢!二哥他又一直不來帶我出去玩,既然你要到江湖去見見世面的話,那不如帶我一塊兒去吧!」
「這……」翎霜萬萬沒料到湘涵竟然會提出這種要求,一時之間她也答不上話來。
「霜姊!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答應了哦!」湘涵久久不見翎霜回答,以為她是默許了,一想自己可以和翎霜四處遊玩,心情好得連身上的毒傷都忘了。「太棒了,可以出去玩了!」
「誰要和你這小娃兒出去玩了呢?瞧你樂成這副德行。」自門口傳來一陣似笑非笑的聲音。
「你……誰讓你進來的?」湘涵對著門口的水寒吼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這可是女孩兒休息的閨房呢!你還不趕快出去,臭水寒!」
「姑娘!我到底是哪兒招惹到你了啊?」水寒一臉無辜的表情,「為何你一見到我便直呼我臭?」
「你本來就是臭男人!」湘涵口下不留情的繼續說:「我娘親說道,凡是男子都是極少洗浴的,所以全身都是臭味。我看你呀——哼!八成一季洗一次澡吧!」
「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多久洗浴一次呢?」
「我就是知道,怎麼樣啊!」
「你……沒有禮貌,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耶!」
「又沒有人叫你雞婆,反正我是死不了的。」
「你……」
「怎麼樣?沒話說了吧?」
「你真不可愛!保準以後沒人要的。」
「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啊!」
「好了吧!你們兩個還真是一對寶!」翎霜見到水寒和湘涵兩個一辯就不知道節制,在一旁「觀戰」的她實在是覺得挺好玩的。不過見他們倆已經戰到臉紅脖子粗了,不制止下來的話恐怕待會兒會由口舌之爭轉成肢體之戰呢!「一見面就吵的,還真像冤家呢!」
「霜姊!是他先罵我的。」湘涵一臉錯在對方不在我的表情向翎霜「訴苦」。
「喂!你做賊喊捉賊哦!是你開口罵人我才回口的。」水寒也不甘示弱的說。
「好了!你們倆都有過錯,現在就別再計較誰錯在先了!」翎霜自覺自己這和事佬可真是難當呢!「水寒,你來這兒有什麼事情嗎?」
「哦——我差點忘記了!」水寒拍了頭之後說道:「翎霜師姊,師父他要你明日就啟程到長安城,他說有一名叫慕容睿的男子會在悅來客棧等你,你在長安城一切生計由此人負責……」
當水寒和翎霜正在談論蕭逸寒所吩咐轉達的事情時,湘涵獨自一人坐在琴桌旁邊,回想著那日和翎霜一同去觀賞的蓮花池;不知是何種因素,明明只是一池普通的蓮花池——若硬要說它特別的話,也只有那滿池的雪蓮花!但是雪蓮花湘涵在翠環山已經不知道看過幾百株了!就是不曾有那種乍見之下的強烈震撼感覺。
好像那雪蓮花和自己有著很深厚的淵源、又好像在雪蓮花的背後有著被自己所遺忘的千古回憶。恍惚中,總覺得有人以輕柔的聲音在呼喚著她。那聲音自風中、自水中一陣陣的傳遞過來,那語調聽來是如此的熟悉,但卻又讓她心痛。為何?這聲音的主人究竟是誰呢?湘涵不自覺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是這樣啊!」翎霜低著頭想著——慕容睿不記得有這個人啊!「師父有說明這人的來歷背景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水寒搖搖頭說道:「師父他並沒有交代我。」
「嗯——我明白了。」翎霜想了想之後回道:「真不好意思,還勞你特地來告訴我這個消息,真是謝謝你了。水寒!」
「不客氣!」水寒回應之後又轉向湘涵瞧了瞧之後說:「不愧是翎霜師姊,聰慧有禮,跟某人就是不一樣!」
「……你方才說什麼話來著?」原本還在神遊太虛的湘涵,也許是因為水寒的眼光而將思緒拉回現實。但是她並沒有聽清楚水寒所說的話,否則兩個又不知要鬧到何時了。
「沒什麼!」水寒發覺湘涵好似才剛自幻想中回到現實,還是一臉朦朧的模樣。她並沒有聽到他所說的話,心上不知為何感到十分不是滋味。
因為在水寒和翎霜談事情的時候,湘涵並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所以隔日一大早,湘涵起身的時候,翎霜已經離開翠環山了。
「師父!師父啊……」蕭逸寒閒坐在隱逸軒「修身養性」的時候,老遠地便傳來了湘涵的叫喚聲。「霜姊人呢?您叫霜姊去哪兒了?」
蕭逸寒明知湘涵知道翎霜離開一定會大驚小怪的,所以他依然「老神在在」的繼續工作。
「咦?師父您可以坐著睡覺啊!」湘涵一跑進來便見到打座的蕭逸寒,雙目微閉八分;好似已經參禪入定了。
「這不是睡覺!」蕭逸寒一邊和湘涵對話,一邊自顧自的閉目養神。「湘涵!我不是叫你抄寫百遍千字文嗎?你抄寫好了?」
「嗯……這個嘛……我……因為……」湘涵一聽到師父劈口便問及功課,便啞口無言了,莫說是百遍千字文,她連一遍也還沒抄。
「這又是什麼原因讓你延誤交卷日期呢?」他笑著說道:「是毛筆脫毛、紙張不夠、墨條斷裂、蚊蟲擾人、還是有什麼更令你『煩憂』的事情?」
「……啟稟師父!是『開卷欲眠』啊!」湘涵好不容易終於想出了個理由來回應他。
「狡辯!」蕭逸寒板起面孔說:「分明是我不在翠環山督促你,你便無法靜下心來習字。」
「師父……」湘涵苦著臉說道:「徒兒對於習字,實在沒有什麼興趣啊!」
「當初在你要入門之時,我便曾經讓你自己選擇是要留在翠環山學藝,還是回王爺府接受新娘訓練的不是嗎?你當初自己所選擇的路,怎麼可以反悔呢?」
「這……」湘涵一時語塞,答不出話來。
「不管如何——」他冷冷的說道:「今天日落西山之前,我一定要見到你所寫的百篇千字文,否則你就別想吃晚飯了!」
「……是!師父!」湘涵心不甘情不願的退了下去。原本是要來追問翎霜的去處,現在可好,被逼交功課了。天啊!百篇千字文!怎麼可能在不到六個時辰的時間內作完呢?
湘涵自隱逸軒退出來之後,便煩惱著要如何才能交那百篇的千字文。
「怎麼辦才好呢?師父規定要我在日落之前將功課作完,否則不能吃飯,天下哪有這種事嘛!沒有吃飯怎麼會有體力可以寫功課呢?師父最討厭了啦!」
湘涵正抱怨著師父的「不人道行為」的時候,猛地抬頭見到水寒正在書房中靜靜的唸書。
「哼!臭書獃子!」湘涵一臉不屑的表情,對著書房高聲喊道:「你整天只知道唸書、寫字的,你難道不知道書念過頭,腦袋是會壞掉的嗎?小心日後變成了癡呆。」
在書房內的水寒原本在湘涵經過書房的時候,老遠便聽到湘涵的抱怨聲了。他在書房中只覺得暗暗好笑!在師父面前怕得像耗子見了貓般,一出來則是又罵又抱怨的。原本他是不想搭理她的,可是沒想到這名女孩竟然將無處發洩的怒氣,轉到他身上來了。不得已,他便抬起頭來,氣定神閒地等待著湘涵的「訓誨」。
「喂!你沒有聽見我說話嗎?書獃子!」湘涵見水寒一副沒事人的樣子,看了就有氣。她便跑近書房邊,以雙手撐著將身子攀在木製的窗框上,但是因為她的身材並不高,所以只能夠勉強的露出一顆頭來與房內的水寒對峙著。
「聽見了啦!」水寒捂著耳朵說道,這女的怎麼這麼煩人啊!「你可不可以秀氣一點,像個小姐的模樣啊?這般大聲叫嚷的,你還真是野蠻耶!」
「你說什麼你竟敢說我……野蠻」湘涵氣得臉兒都漲紅了,「連我爹爹都不曾說我野蠻,你竟……你太過分了!」
話剛一說完,湘涵便順手抓起靠近窗檻邊的一幅畫往水寒的頭上扔去。
水寒見到湘涵話一說完便有一件東西往自己身上飛來,心知不妙,急忙起身離開「標的」輕巧的閃身過去。但是呢——雖然他是閃過了,可是那一幅倒霉的繪畫作品,卻因為沾到墨水而有著斑斑的點點黑墨。
「你……你做什麼?這幅畫對我有多重要你知道嗎?」水寒緊繃著表情說道:「這畫可是我娘親手繪製給我的遺物!你竟然將它弄壞了,你這女孩怎麼會這麼潑辣呢?」
「我……對不起嘛!我不知道它……」湘涵警覺到自己那「特異」的舉動,已經破壞了對水寒而言是極為貴重的物品,心上過意不去,語調自然也放小聲了些。
「對不起!」
水寒面對被毀壞的母親遺物,又見到湘涵的模樣,他簡直快氣瘋了。「你以為只要一句對不起就好了嗎?你不要將所有的人都當成是和你一般無所事事的模樣行不行呢?我最討厭你的出現了,每次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便是麻煩不斷,算我求你可以嗎?請你不要再來糾纏我了,我從今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你了,你立刻消失在我面前。」
「你為什麼……要這麼凶呢……人家……只是見你一直唸書……突然想找你玩玩嘛!我怎麼知道會將……畫弄壞呢?為何你要對我這麼凶嘛!人家只是……和你耍著玩……不是真有意要弄壞畫的。對……對不起嘛!……既然你這麼討厭我……那麼我離開就是了……」
湘涵見到水寒發怒,雖然自知是自己理虧,但是對於水寒竟然對她惡言相向,心上竟莫名地泛起酸楚,湘涵說著說著不自覺地語音哽咽,淚珠兒也在眼眶中打轉著……湘涵咬一咬牙,便轉身跑開了。
水寒面對著湘涵邊跑邊拭淚的模樣,以及方才湘涵淚光浮現的眼眸,竟讓水寒心裡莫名的悸動著;他是否說得太重了些?這樣會不會傷了她的心呢?
湘涵自書房跑出來之後,便一路的往後山的雪蓮池跑去。在她心目中,她認為師父太過於嚴肅,況且此次是自己錯在先的,以師父的個性而言,他是決計不可能替自己說話的,說不定他還會訓她一頓呢!而雪蓮池……自從第一次來到雪蓮池的時候,便莫名的有股奇異的感覺,總認為只要望著這池子,心上便如同有人安慰一般的平靜、祥和。
其實湘涵對水寒並沒有真正的厭惡感,相反的她一直認為水寒在她心目中的份量很高,否則自己也無需因為他的一句話,便傷心難過。
「嗚……我又不是故意的,為什麼他要這麼凶我呢?」湘涵跑到池邊的時候,眼淚也不由自主的流個不停。「我只不過是想和他玩耍而已嘛!只不過是因為看他鎮日讀書無聊,所以想陪陪他嘛!為什麼……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
湘涵邊哭泣著,邊回想起剛才水寒惡狠狠的趕她走的模樣,她的心又莫名疼了起來。
「哥哥!我好想回家,我不要再繼續待在翠環山了。」湘涵望著整池開放的雪蓮花,回想起了在家中種種的好;在家中無人會對她吼,即使自己再做錯事情也不會有人趕她走——可是……水寒他竟然為了一幅畫要她消失在他的眼前。「我寧願接受新娘的訓練、早日嫁人算了,我不要再待在翠環山了。再待在這兒也沒有用,霜姊離開了,水寒又不要我,師父他整日逼我要功課。我還待在這兒做什麼呢?我為何要待在這兒呢?我想回家!哥哥!求求你們來帶我回家,我好想爹和娘親啊!嗚……」
湘涵第一次真正的體會到何謂「在家百般好」,她聲聲的呼喚著家中的親人;希望他們能聽見自己的呼喚聲。但是……回應她的只有風之聲、水之聲、心靈空虛的聲音罷了。
湘涵哭累了之後,便倒在草坪上閉目「養神」著;此時她突然聽到一陣唏唏嗦嗦的移動聲,她滿心以為是水寒追了出來,可能是要來向她道歉方才說話過重之罪,所以她打理了一副吃虧的表情等待著,可是過了許久卻不見水寒的到來,反而是有一樣東西直盯著她瞧。湘涵一時覺得奇怪,她不禁起身一看……是一隻雪白無瑕的漂亮紫額毛白狐正直直瞧著自己看!
說也奇怪,這只奇特的白狐和湘涵眼神交接的那一剎那,湘涵竟感到心上一震。好熟悉的感覺,在狐兒那金色眸中似乎有著自己千年尋找的歸宿,不自覺地湘涵感到自己彷彿被它的眼光給深深地吸引住,無法自主了。
湘涵注視白狐的眼神時,讓她感覺到自己彷彿出了元神一般,隨著那熟稔的眼神,探尋著自己前世的那一段的情纏天涯。那一段發生於東漢淒美的狐仙奇緣的所有一切,就如同是走馬燈一般的在湘涵眼前一幕幕的上演著。紫苑——那名性情兼具溫婉堅強湘涵的前世,她所有的感情起伏:歡笑、悲哀、戀情、絕望等種種……湘涵感同身受,有好一段時間,湘涵情緒震盪極大久久不能自己!
「這就是你前世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這些原本都封印在你記憶深處,現在我將它解放出來,為的就是讓你明白曾經發生在你身上不可思議的事情!」那只帶領湘涵來觀視這段不可思議景象的狐兒,在所有的「故事」都上演完畢後,突然化為一名俊俏的美男子,並開口對尚處於一片混沌的湘涵解釋著,「你可知道我為了尋找你,花了我多少時間嗎?現在我終於找到你了!」
「你是什麼人呢?」湘涵聽到人聲,但是她尚未意會過來,「這裡又是哪裡呢?」
「我已經在修明樓修煉完狐仙所應具備的所有道行,你現在所身處的空間是我所設下的迷幻水界——這是一種結界!」那名男子溫柔地說道:「至於我的身份是什麼?你自己瞧瞧,便可以得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