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眉專一的那年,一場晴天霹靂打下,美滿的家庭在電光閃爍之間毀滅。
車禍奪走了在月眉眼中慈藹和善的主人夫婦。顥雲如失估的雛鳥,終日哀嗚;顥天則強忍悲痛,既要忙著處理父母喪事,還要接管姜家龐大事業,沒有停下來悲傷的權利。
這一年的冬天特別寒冷,濛濛細雨下個沒完,似乎天地也為人間的哀愁而動容。顥雲在柳姨和月眉的陪伴下,哀痛的心靈得到撫慰;顥天的心情卻如無涯的虛黑。
天之驕子的他,外表上雖然獨立自主、意氣風發,但內心深處依賴父母慈愛的脆弱心靈和顥雲沒兩樣。遽爾遭受平生最大打擊的他,礙於身為男子和兄長的責任,不但不能像顥雲那樣用眼淚發洩,還得強裝堅強。積累的哀傷、繁重的工作壓力,使他日漸消瘦。
葬禮過後的那晚,餐桌上的氣氛沉悶憂鬱,顥天和顥雲的胃口都不好,草草吃過晚餐便各自回房。月眉清理餐具過後,陪伴柳姨安慰顥雲。夜來風雨加劇,窗外的淒風苦雨,更加增添屋裡的憂傷。顥雲哭腫眼睡去,柳姨留在她房裡照顧,月眉巡視了屋裡一遍正待回房休息,想起顥天這幾日幾乎沒有胃日,擔心著他,便悄悄上了三樓探視。
起居室一盞孤燈,打開的臥室裡沒人,燈火通明的書房同樣悄無人息。
月眉疑惑顥天跑哪去了,一縷很少在姜家聞到的煙味從起居室的陽台傳來。她走向半開的玻璃門,在昏黃的陽檯燈光下,一點星火閃爍,顥天手指夾著煙站在陽台發呆。
颯颯寒風吹得他單薄的衣衫向後鼓脹撐起,濃密有致的黑髮狂亂飛舞,雨絲打濕了他。顥天卻像沒有知覺的雕像,寂然黑深的眼光遙視深沉廣袤不可極目的黑暗,有如滄海中一葉孤獨扁舟,被浪花打來打去,隨時都有滅頂的危險。
這意象令月眉格外感到驚悸。呼嘯的狂風捲掠著顥天,像要把他帶走。顧不得主僕的分際,她著急跨出溫暖的室內,從後頭抱緊他。
「少爺……」
顥天震動了一下。身後的溫軟女體帶來心靈的莫名悸動,被憂傷封閉的感情頓時有了罅隙,暖暖的感覺乘隙而入。那些藏在他最深最暗的心底角落,不容他逢人訴說、只能獨自面對的痛苦,因為她的闖入而有了紓解。
不敢置信的眼光轉向身後的少女。昏黃不明的燈光下,她清麗動人的臉龐盈滿濃濃的擔心和關切。他忍不住回身抱緊她。
寒冷的風吹來,月眉在他冷濕的懷抱裡顫抖。她掙扎了一下,拉著他進室內,一路帶到臥房,將他安置在躺椅上,把夾在他指間的香煙弄熄丟棄,到浴室拿了條大毛巾包住他,用較小的毛巾擦拭他的頭髮,再用吹風機幫他吹乾。
她替他除下濕透的襯衫,在看到他赤裸的結實胸膛時,難掩少女嬌澀。但仍告訴自己,把顥天當成將來會遇到的病人看待,不過在脫他褲子時,粉頰仍燒得通紅,一路蔓延進衣服裡。
月眉以最快的速度為顥天穿上一襲溫暖的睡袍,但他的身體仍很畏冷,牙齒微微打顫。他需要吃點熱的東西驅寒。
「我去泡杯熱可可,你會溫暖一點。上床睡覺也比較好入眠。」她憐惜地看著他凹陷的黑眼圈,顥天好幾夜沒睡好覺了。這也難怪,他有這麼多事要做,還有無盡的哀傷要應付,鐵打的人也禁不起這番折騰。
她轉身欲離去,顥天抱住她不放手。
「別走,別丟下我一個人。」埋進月眉毛衣裡的嗚咽聲音,柔弱無助的似孩童。
她忍住眼眶的熱淚,輕聲細語地哄著:「你不吃點熱東西是不行的。男生要勇敢,我等一下就回來。」
「不,不讓你丟下,我不要再一個人了。」他悲淒地要求,將她抱得更緊。
「少爺,我會回來的。五分鐘好嗎?」保證五分鐘就帶杯香濃的熱可可上來。」
顥天抬起的目光搖曳著不確定的猶疑,像是在思索五分鐘究竟有多長。他能忍受五分鐘的孤寂?忍受失去屬於她的溫暖香澤五分鐘嗎?他覺得一分鐘都受不了。
「乖,我會很快。不到五分鐘就回來了,好不好?」她輕語要求,在他寬闊的額上印下一吻,暖柔溫潤的觸覺撫平了他的不安。
「只有五分鐘,不能慢一秒。」他深深吸了一口她甜郁的體香,沙啞的命令。
「我會很快的。」她跑著離開他,打算在最短的時間內回到他身邊。
驟失屬於她的溫暖,顥天的表情顯得失落。隨著一秒一秒的時間消逝,心裡的孤寂感愈來愈深,幽悒的寒冷包裹住他,就在他再也忍受不了滿室逼人的沉寂,月眉氣喘吁吁的回到他身邊。
「這麼慢……」難耐的寂寞令他感到憤怒,月眉體會到他心情不好,沒有計較,反而笑意盈盈的奉上熱可可。
「對不起,是我手腳太慢。」
「我不喝了。」他賭氣道,儘管牙齒冷的打顫。
「喝一口嘛,人家好不容易泡好。」
「你要我喝?」他黝深的眼瞳突然亮起兩簇火焰,驚人的熱力輻射而出,月眉頓時感到手腳發軟,差點捧不住馬克杯。
「喝了你就不冷了。」
「如果我喝了,你會在這裡陪著我?」他勾起唇角,邪邪一笑。無與倫比的男性魅力,使得月眉不識情慾的少女心咚咚狂跳,隱約之中,似乎覺得顥天的意思不是這麼簡單。
「你不肯答應?」他的眼光暗沉下來,像無底的黑洞深寂、看不到光。
「不,我當然答應。你喝了,我就在這裡陪你。」她原本就有意在這裡照顧顥天。
她實在放心不下他一個人。小姐有柳姨陪著,少爺也該有人陪著才是。
「嗯。」顥天的眼光再度亮了起來,從月眉手中接過馬克杯。灼熱香濃的汁液流進冰冷的食道、胃道,帶來了溫暖感覺,同時也給了他力量。他貪婪的一口飲盡,意猶未盡的用手背擦拭嘴角。
「少爺還要喝嗎?我再去泡。」月眉看他喝得盡興,感到欣慰。
「不用了。我現在有你。」
他的眼光燒灼起來,有著曖昧的暈沉。月眉小聲的抽氣,兩人間難耐的沉寂,令她頭皮發麻。她青澀的無法辨識顥天眼裡的暗示,怔怔地瞧著他。
「少爺要睡了嗎?」
如果他睡著了,就不會用這種古怪的眼光看她了吧?
「嗯。」他任由她扶起,順從地坐在床沿。當月眉打算服侍他躺下,他突然箝制住她,把那副曼妙的少女身軀夾在兩腿之間,黑色的頭顱靠進她柔軟的胸房。
「陪著我,別留我一個人面對可怕的長夜。」今晚是他有生以來最脆弱的時候。親
眼目送最親愛的雙親入土,連日堆積的傷痛和種種壓力,終於到了非發洩不可的地步。眼前的女體,是唯一可以安慰他的。
在最脆弱、空虛的一刻,熾熟的渴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內心深處燃起,席捲了顥天引以為效的自制力。
天哪,他深深聞著她的芬芳,感受她的柔軟。他是多麼渴望她,早在第一眼看到她時,便想攫取她的靈秀。
可是理智告訴他不可以,才會一開始排斥月眉,後來謹守分際以兄妹之情對待。然而,今天不行,他沒有足夠的控制力再壓抑住蠢動的慾望。
他的頭腦昏沉,積鬱滿腔的慾火在失去雙親的傷痛助燃下,狂肆竄燒,迫切想要用什麼填滿親情遺留下的空缺。
「少爺……別這樣,我不會離開你。」他急切的擁抱,令月眉失了主張。她仍然搞不清楚他的意圖,只是女性的矜持讓她直覺得兩人這樣抱在一起的姿勢不妥。
「別拒絕我。」這時候的顥天是無法承受拒絕的,尤其是屬於月眉的。
他是費了多大的勇氣,趁著理智無法正常運轉時,才敢這樣大膽地摟她。無法考慮到後果,在深寂的夜的陰暗勢力下,慾望張牙舞爪的擴張版圖。
強健的男性手臂在柔弱的女體腰部用力一扯,月眉踉蹌跌入他懷裡,還來不及發出驚呼,顥天呼著熾熱氣息的嘴唇包裹住她,她的驚叫聲遂在喘息中化為沉默。膠合在唇上的感覺是什麼?探入嘴裡的濕熱舌頭為何可以攪起身體如此狂猛洶湧的反應?
月眉無法思考下去,除了感受顥天激烈熾熱的吻外,什麼都做不了。
軟柔的嬌軀被放進軟綿綿的水床上,沉重灼熟的男體隨即覆上。濕熱的吻灑滿月眉的臉,沿著柔嫩的頸子一路吻向她領口。他的唇在她鎖骨上流連,把她的毛衣領口往下拉,一手則從衣服下伸進裡頭,隔著羊毛衛生衣撫摸她胸部。
血液倏地衝進月眉頭部,從未有過的生理反應肆虐她的身體,她不知所措,只能呆呆地任他為所欲為。
他不耐煩的將她的毛衣和衛生衣往上推高,這一生顥天還沒替女人脫過這麼難脫的衣物,當雪白的肌膚露出,他失去控制,無暇為她脫衣,眼光著魔的停在隆起的乳房上,刺癢的雙手迫不及待地撫上滑嫩鮮美的女體,握住怯怯顫動的乳房揉搓,張嘴吮咬著紅艷的乳頭。
一波波的熱流自空乏的下腹部傳來,甜蜜又令人畏懼。月眉一方面得應付這奇異、陌生的感覺,一方面還得從覆住她頭臉的毛衣、衛生衣下掙扎呼吸。
她費力地將衣服從頭上脫下來,才喘了口氣,一幕令她血液倒流的畫面充斥眼簾:姜顥天埋在她胸前,像頭飢渴的幼獸吮吸著她的乳房。
她羞窘地推他,但顥天只抬起頭,用熾熱魅惑人的眼光看她,將她的頭拉下,給她一個纏綿火熱、讓人忘了身處何地的吻,隨即脫下身上的睡袍,以滾燙的男體磨擦她赤裸、稚嫩的女體,讓她感受他蓄勢待發的慾望,然後伸手脫掉她的運動褲。
月眉從未受過這種對待,身心所受的感覺不完全是羞憤,還有種莫名的期待。
顥天撫摸著她絲滑的股間,灼熱的鼻息拂著她的三角地帶。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告訴她,不該縱容他這樣做,然而被挑起的女性慾望,卻讓月眉無力拒絕。
他的每道撫觸,每個親吻,都讓她神魂顛倒,難以自己。他是個調情聖手,沒有經驗的月眉自然不是對手,她就像頭無助的羔羊,等著被人宰割、蹂躪。
如此柔弱的印象,更加刺激顥天的慾望。他想要深深佔有懷中的女子,他是如此渴望她,到非得到她的地步,可是頭為什麼這麼暈沉?
他感到力不從心,身體困乏的使不出力來。
顥天久久沒有動靜,月眉的身體從躁猛的慾望裡恢復平靜。她挪開顥天枕在她小腹處的頭顱,嬌軀仍打著顫,心裡不曉得是慶幸還是遺憾。
扶他在床上躺好,為他蓋上被子,月眉迅速穿好衣物。
她沒預料到這一切。
先前在熱可可裡放一顆安眠藥,是考量到顥天好幾夜沒睡好,想讓他有一夜好眠,而不是估算到他會對她……
月眉羞窘的全身燥熱,她沒有後悔讓他那樣待她,這或許是她令生僅能擁有的甜蜜回憶,他抱她的唯一一次。但她也很清楚,如果兩人真發生關係,勢必會破壞現存和諧的關係,倒不如就此打住。
顥天一定不會記得今夜的事,他完全陷入因悲傷引起的狂亂中。沒必要告訴他,讓彼此尷尬吧。
她憂傷又甜蜜的凝視他平靜的睡顏,俯身在他唇上偷得一吻,不捨的闔上房門離開。
安全的主僕關係,會比情人關係穩固。
她寧願選擇安靜的留在顥天身邊,也不願加深他的困擾,讓他左右為難。
小姐是不會允許他傷害她的,顥天的風流有目共睹,平凡的姿色豈能留住他?
月眉很明白這個道理,只打算默默愛他就好。
不管是快樂,還是悲傷,時光之河都不會因此停頓,不分晝夜的朝前行。
轉眼間,顥雲完成七年的醫學院課程,在姜氏名下的慈恩紀念醫院擔任醫師。不到一年,就因為受不了有心人士衝著姜家的財勢追求她,決定到東部的山區開辦診所。
月眉礙於學業尚未完成,只好眼巴巴地目送顥雲和不放心她日常起居跟去照顧的柳姨,獨自看家。
獨自?
其實也不是獨自啦,一家之主姜顥天也在啊。只是這位一家之主,一星期有兩、三天不回來是家常便飯,月眉自然沒指望他會突然良心發現,不放心她孤弱一人守著偌大的房子,回來陪她。
而姜顥天如果真這麼做了,她搞不好還會小女子怕怕哩。
從四年前那個出軌的暗夜之後,月眉未跟顥天獨處過。他似乎根本不記得那晚的事,醒來後精氣十足地去上班,將全副心力投注在事業上。
嗯,不能說全副啦,像他這種肩上扛負重責大任的大老闆,壓力是很大的。偶爾也要休閒一下,譬如帶美女去某個山明水秀、偏僻的山區度個假啦,都在人情義理之內嘛。
度假還得有閒有空,平日忙碌工作之餘,跟嬌柔狐媚的社交花打打啵、上上床,是姜大老闆消除壓力的方法之一。尤其商場上,免不了交際應酬,手上若不挽個大美女,人家還以為他這個黃金單身漢某方面有毛病哩。
所以有時候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像現在,明明心思早轉到別的地方去了,還要挽著美人兒僵著笑容跟人寒暄,大老闆不好當啊。
他所處的地方,是某位商場大佬的豪宅。這場盛宴是一個月前就預訂好要參加的,不容他推托。
平日裡應該可以玩得挺愉快,搞不好還能順便敲定一、兩個合約。但今天他的心思全不在宴會上,連懷裡的美人兒都引不起他興趣。
月眉一個人在家會不會害怕?
天這麼黑,風雖然不大,可現在治安那麼壞,家裡設的保全系統防得了小賊,可防不了大盜,能保護得了她嗎?就算安全上沒有顧慮,月眉難保不會寂寞害怕。她還那麼小……他偏著想了一下,二十一歲算小吧,總之,從來沒讓她獨自在家過,他實在放不下心。
還是早點回去好了,這時候告辭應該不會失禮才是。
正打算走向主人,卻在中途被人攔住,他不悅的揚起眉看向對方。
游雅瓏掩飾住欲把顥天身旁的美女凌遲處死的凶狠眼光,笑盈盈地迎向心上人。
「顥天,真巧,沒想到可以在這裡遇到你。」
哼!數年不變的老台詞,她真是越用越順口啊。顥天不置可否地揚揚唇,冷冷一笑。
他似乎每隔幾天,總會跟游雅瓏來個「不期而遇」。這種不時上演的老戲碼,很教他厭煩,偏偏有人樂此不疲,死纏著他。
「的確非常巧。」他沒表情地道。
看不出來他的喜怒,令雅瓏感到忐忑。
「這代表我們很有緣,對不對?」她故作天真地道。
老天!幸好他今晚吃的不多,否則當場吐出來就不妙了。本著紳士風範,顥天不想給她太難堪。游雅瓏如今是商場女強人,仍喜歡裝出天真無邪地少女樣,讓人倒胃口。
他依然對她敬而遠之,不願招惹,雅瓏反而更加主動追求。
「對不起,我的女伴不舒服。」
顥天手挽的美女,有點莫名其妙,但很快反應過來,柔弱無力的偎向他。不愧是電視螢光幕上的一線紅星,具有演戲才華。
「不舒服?」雅瓏怨恨地提高聲音。
「失陪。」他不理會她,挽著女伴到主人面前告辭。
上車後,顥天歉疚的一笑:「對不起,我今天情緒不佳,先送你回去。」
美女眨動慧黠的明眸,知情識趣的含笑點頭。她早看出姜顥天一晚的心不在焉,只是不曉得讓他掛心的是事情還是人?
顥天趕回家裡時,為他所擔心的人兒正坐在客廳地板,一手支著額,趴在原木茶几上猛敲計算機。見他回來,還詫異地瞪大眼。
月眉在計算存款能應付小弟新華問她要的家用多久。
她父母在拿到顥雲給的錢後兩年內,就把一百萬花光了。中間還振作起來打了一段時間零工,但錢多半都花在買醉上。那時候大弟新民還在家,不到日子過不下去,不會請月眉透過村長寄錢過去。三年前,狠心的父母又將未成年的大弟押給漁船公司當船員,拿著安家費成日醉在酒鄉,才會改由新華跟她聯絡。
新華跟她說,爸媽錢又花光了,把主意打在他和小妹月雲上。他害怕在新民下次回來前,月雲可能會落進人口販子手中。月眉越想越擔心。
新華大不了仍送上船打工,可月雲命運就難說了。無論怎樣她都不會眼見妹妹遭到不幸,她一定要想法子救她!
但憑她的這一點存款,爸媽會看在眼裡嗎?
絕望的心情,令她眼眶紅了起來,顥天剛好在這時候進客廳。
「月眉,你怎麼了?」
呵,他回來的正好。月眉果然是陷入驚慌害怕的情緒中。顥天走向她,以屠龍武士的雄姿,準備張開雙臂好好安慰她。
「我沒事。少爺怎麼回來了?」她眨去眼裡的悲傷,慌亂地爬起身,沒有如他預料的迫不及待撲進他懷裡,反而迅速揮別傷感的情緒,臉上戴上小女僕的恭謹面具。
顥天氣餒地在沙發上坐下。月眉為什麼不像有些女人那樣,逮到機會便撲入男人懷裡撒嬌,表現一下身為女子的膽怯嬌柔,滿足他的男性保護欲?
「如果不麻煩的話,給我來杯咖啡吧。」晚宴時幾乎沒吃什麼,全是為了擔心月眉。回家看到她,情況顯然跟他胡思亂想的有所差距,使得顥天的語氣有些意興闌珊。
「少爺老是嗜咖啡,對身體不好。喝牛奶或是吃別的東西好不好?」水靈靈眼眸裡的溫暖關懷,溫存軟語裡的款款柔情,匯聚成令人難以抗拒的一波波情潮,直搗顥天心房。
虎目裡燃起異樣的光芒,怔怔瞧著月眉。
他似乎有好一段時間沒仔細瞧過她了。
她水嫩的肌膚煥發少女的青春光澤,不再是多年以前他戲稱的小黑炭。儘管不是目前流行的白皙,卻是紅潤健康的。
而她的五官,則越發的靈秀動人;身材是窈窕纖瘦的,顥天的目光似有自己的意志般順著她優美的身體曲線來回游移。那雙露在家居短褲下的長腿,誘人的足以挑起男人的慾望。充滿彈性而滑嫩的肌膚濃纖合度,足脛下的那雙美足纖長柔美,腳趾粉嫩可愛,讓人好想咬上一口。
「少爺!」月眉被他的眼光看的侷促不安,嗔怪地喊他。
她是問他想吃什麼,他瞪著她腳幹嘛?難道想吃豬腳?這可糟了,她剛好沒買豬腳哩。
顥天回過神來,黝黑的膚色微現潮紅。
「我想吃麵,可我一個人吃沒胃口。如果你陪我的話,我就吃。不然還是咖啡好了。」
這話聽起來既熟悉又危險。多年之前他好像用過類似的口吻威脅過她,像是如果她肯陪他,他就願意去做什麼似的,而導致的後果是……
月眉不敢再想下去,粉頰灼熱起來,試探地道:「少爺是說,如果有人陪你吃麵,你就不喝咖啡了?」
「嗯。」他是這個意思沒錯,一個人吃飯太無聊了。
「那我去下面陪少爺吃。少爺要不要回房梳洗一下,我很快就好。」月眉晚餐只吃了幾塊餅乾,喝了一杯牛奶,肚子也有點餓。
「不好。我想到廚房看你下面。」不想回到被寂寞的氛圍塞得滿滿的房間,顥天寧願和月眉擠在廚房裡,看她忙碌。
即使覺得顥天行為古怪,月眉也沒說什麼。她領頭進廚房,先為顥天搾了杯鮮果汁,將他安頓在兩人座餐桌前,才開始準備下面材料。
不到三十分鐘,一大一小兩碗大滷麵香味四溢的上桌,兩人就在廚房裡用餐。
嗯,味道真好。
顥天滿足地大快朵頤,邊得空偷覷月眉秀氣地吃麵。柔和的橙黃色燈光自他們頭頂投下來,圈出浪漫溫馨的氣氛。
顥天神情陶醉,暈然間,眼光隨著上升的麵條移向月眉蠕動的紅唇,他定在那裡,被股難言的渴望控制住,幾乎無法移動。
火熱的慾望奔騰,在男性的身體裡製造無數的騷動,一種迥異於對食物的飢渴主宰了他。熾熱的眸光緊鎖住眼前的獵物,他想要……
「少……爺……」被他看的全身不自在的月眉,迷惑地睜開天真的眼看他。
顥天深呼吸一口氣,甩掉滿腦子的遐思。
他是怎麼了?竟像個慾求不滿的禽獸想要對月眉……這是不對的,他提醒自己。
「呃……我是想……」他氣惱自己的不能控制,清了清喉嚨,絞盡腦汁想話題。
「我忘了問你。顥雲不在,家裡的開銷一般是多少?我應該交給你多少家用?」
月眉鬆了口氣,甜甜一笑。
「少爺不用擔心。小姐臨走前,給了我一張提款卡。」
顥天頓時想起來。顥雲固定要他每月匯入二十萬元進她的一個帳戶,那便是做為家裡開銷的吧。
「你一個人忙的過來嗎?,白天不是還要上課?要不要我找個人幫你?」
「不用了,就這兩星期而已。學校目前在期末考,考完試後,就等畢業,不用再到學校去了。家裡人少,不過是例行打掃而已,沒什麼好忙的。少爺又多半不在家……」她平穩安適的說話語氣,令顥天感到不悅。尤其是「兩星期」和他「不在家」這些字眼。她就這麼輕忽他,迫不及待想加入顥雲?
想到等她畢業後,就要以護士的身份,到台東山區協助顥雲開診所,把擅於理家的柳姨換回來,顥天心裡的酸澀就更加擴大。
柳姨當然很好,可是……他想要的是月眉啊!
這個念頭讓他驚愕,頭腦混亂起來。
「在你心裡,顥雲比我重要。」他沉鬱酸楚地陳述。
「少爺怎麼這麼說?」月眉覺得自己被冤枉了,急著想澄清。「在我心裡,少爺和小姐一樣重要啊。」
「可是你寧願去陪她,也不願意留下來陪我!」他斤斤計較著。
「不是這樣的。」月眉慌了起來。「是……好不容易從護專畢業,當然希望能學以致用。成為小姐的助手,一直是我的心願。」
「從這點就可看出顥雲在你心裡比較重要。」濃烈的酸意在顥天心裡洶湧,他沒想到他竟會嫉妒起顥雲來。「當年你怎麼沒想過要學商?這樣你畢業後就可以當我的助手,做我的秘書了!」
「可是……」月眉迷糊了,當時她選填志願,少爺沒有意見啊,怎麼現在……「我覺得自己適合當護士。從商不適合吧。」
「不是不適合,而是你根本不想。說,為什麼寧願跟著顥雲,也不願跟著我?」面對他的咄咄逼人,月眉感到啞口無言。
她能告訴他,因為顥雲能給她安全,他卻讓她覺得危險?能告訴他,顥雲代表的是平靜,他卻像征冒險?能告訴他,她是因為太愛他,才不想改變現有的關係,只求默默守候他一生?,能告訴他,她是怕情不自禁,越靠近他,她就越加渴望他,慾望愈來愈深,想要的更多,一步一步的將白己逼入痛苦之中?
她不想要這些情況發生,只有退守自己的心,將兩人的距離拉開。她不要破壞平衡,只求維持現況。而他為什麼這樣逼她,不放過她?
月眉泫然欲泣的表情,讓顥天心軟。他頹喪的輕喟,放下筷子站起身,諱莫如深的看了她一會兒後才轉開眼光。
「我有幾份文件要看,你還是幫我煮杯咖啡。」他掉頭離開,直接上三樓。
眼眶裡的淚水還是氾濫下來。月眉以手背揩掉眼淚,振作起來收拾碗筷,藉著忙碌的工作平靜紛亂的思緒。
顥天令夜怎會變得這麼古怪?
她不願深思,也不想明白。
夜,依然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