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眼不小心被他推倒在地的柳若靈,他心疼的問:「靈兒,你沒事吧?有沒有摔疼?」
她搖了搖頭,是很疼,但她沒敢說,怕他分心!
「宛兒……」一臉戾氣的羅歡一看見秦宛兒,轉眼間已成了繞指柔。他哀聲問:「為什麼不愛我?你明知道我是愛你的!」
為了讓她愛他,他不惜付出任何代價,為何,她總是不明白這一點?他只要她愛他啊!
不若羅歡的深情款款,秦宛兒只覺得厭煩不已。「你煩不煩啊!只要有他在,我就永遠不會愛你,你明白了嗎?」開玩笑,嚴礎風的身世條件都比他好,她發了瘋才會選擇愛他!更何況,她從不愛男人,她愛的只是他們的外表、地位及錢財罷了!
羅歡失神地望著她,口中重複著她剛剛的話。「只要有他在,你就不會愛我……只要有他在,你就不會愛我……」
「只要有他在?!」羅歡神色變了又變,突然沉鷙地道:「要是他不在了,你會不會愛我?」
拜託,這是哪門子的邏輯,秦宛兒無力的翻著白眼,卻沒有開口回答。
她的沉默卻讓羅歡誤以為是答案,以狠絕的武功襲向嚴礎風,所使的劍法精絕,身法巧妙,然而卻步步毒殘、招招致命。
「我……等等,聽我說……」他的突然攻擊讓嚴礎風一時之間閃得狼狽.仍是不願傷他,所以處處退讓,不予反擊。
「沒什麼好說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出招,我不跟不願出手的人打!」羅歡厲聲說道,沒給他任何解釋的機會,手上又是致命的一擊。
只要殺了他,宛兒就會愛他!只要殺了他,宛兒就是他的了!
一旁的柳若靈看的心急不已,雖然還搞不太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但他也能明顯的感受到那男人強烈的殺氣。「風哥哥……你小心點!」
「靈兒,這裡危險,你先離開。」嚴礎風不放心地看了柳若靈一眼,一記狠招突然破風而來,他連忙避開,凌厲的掌風劈上身後的竹林,數株綠竹應聲而倒。
看著嚴礎風在危急時仍不忘那女人的安危,秦宛兒心中又妒又恨,一時氣不過,惱恨地朝她打了一巴掌。
「啪!」清脆的巴掌聲即使摻雜在武鬥的吵雜聲中,卻依舊聽的分外清晰。
她還未反應過來,已傳來一聲怒吼:
「秦宛兒,你幹什麼打她!」嚴礎風驚斥,眼神燃起狂怒。她竟敢打他連罵都捨不得的寶貝!好樣的,這下子他跟這女的梁子可結大了!
身形一閃,他輕鬆地擺脫掉羅歡的糾纏,來到她身邊,疼惜的扶著她。「你沒事吧!疼不疼?」他柔聲問。
柳若靈捂著臉,正想開口說沒關係,一抬頭,卻發現羅歡以著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到他身後,出其不意地探手朝嚴礎風撒出一把純白色的粉末——
心一驚,她想也不想的將他用力推開,代他承受未知的命運。「唔……」和著汗水,白粉以著奇異的速度迅速滲透入她的肌膚,帶來一陣陣錐心刺骨的疼痛。
「靈兒!」嚴礎風神色大變,急忙摟住她跌落的身軀。
他不可置信地瞪著羅歡。」你……你竟然使毒!」一時間,強大的恐懼感再度襲向他,他不懂醫術,更不會解毒……那靈兒……!?
不,不可以!他決不能再次承受住失去靈兒的痛苦!
「風……風哥哥……」
「我在這裡,靈兒,你怎麼樣了?別說話,撐著點!」他急忙握牢柳若靈的手,力道大的只想將她的靈魂牢牢的抓住。
柳若靈痛苦地喘了口氣,一口鮮血自口中嘔出。「風哥哥……我……我好痛!」這痛,牽起她莫名的恐懼,是不是,她又要離開他了?難不成,這是上天在懲罰她沉論於不該有的奢望?
「羅歡,交出解藥來,聽到沒有!」嚴礎風朝他怒吼,眼中有著豁出一切、不惜以命相拼的激狂。
羅歡冷哼。「誰理你,毒藥沒撒在你身上,你就該偷笑了!」拉著一旁呆住的秦宛兒,他輕聲問:「要不要跟我走?」
秦宛兒連忙點頭,情況發展成這樣,她若留下來,難保不被嚴礎風給掐死!得到她的反應,羅歡滿意一笑,摟著她縱身一躍,幾個起伏便消失於楊府之外。
「該死,你給我回來!」嚴礎風怒極,想追,卻放不下身受重傷的寶貝。「靈兒,你忍著點,我會想辦法救你的。」
鑽心的疼楚,幾乎吞噬了柳若靈所有的知覺,無力地掀了掀眼皮,她吃力的想開口,逸出唇畔的聲音卻是細不可聞的呢喃。「風哥哥……」
嚴礎風驚恐地摟緊了她,深怕她隨時會化成一縷幽魂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我在這裡!靈兒,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風哥哥……你知道嗎……其實……其實能再看見到你,我……我真的……很高興……這五年來……我……我沒有—……一天不想著你……」如果可以,她不想死啊!她想平平安安地活著,伴他一生一世。
「如果……如果……我死了……那風……」
嚴礎風心中一悸,毫不猶豫地低首吻住她的唇,不讓她說出更多他無力承受的字眼。猩紅的血液不斷從她口湧出,他含淚承受,心中同樣在淌血。
「不准,我不准你死,你聽到沒!我早說過,這一次你休想先離我而去。」他低聲嘶吼,從不在別人面前落淚的他,首度失聲啜泣……「我不准……」
為什麼,為什麼她要這麼傻?嚴礎風痛苦地閉上眼,承接那炙痛心扉的纏綿。為什麼他們的愛情會來的如此坎坷?為什麼兩次的痛苦都是要由他心愛的女孩來承受?他們求的,也不過是一份長相廝守的平淡啊!
他喉頭泛酸,難以成言。
意識開始變得虛浮,柳若靈迫切地想抓住什麼。「風……哥哥……讓我摸摸……你的臉……」
嚴礎風含淚照做,將她兩隻小手分別放在他的雙頰上。多諷刺啊!只不過短短一日,同樣的動作竟代表著不同的意義。
柳若靈疲累的閉上眼,全身的痛楚早已耗費她太多的體力。撫著他的臉,她揚起一抹淒美的笑。「風哥哥……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好愛你……除了你……我誰都不……愛……」
她終於說出口了,原來,死亡竟然可以帶給她將愛說出口的勇氣,至少,她可以這樣安慰自己
「我不要你現在跟我說這個!」他將臉整個埋在她的雙手間,字字哀切的吶喊:「要說,等明天再告訴我,我們一人一句,你愛我,我也愛你。」
多美好的提議啊……但是,傻瓜,她連一刻的時間都快撐不住了,哪來的明天?
好累,她真的好想好好地睡個黨。意識像是置身在一團煙霧之中,她似乎聽到有人在呼喚著她,遙遠得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是誰……會是爹和娘嗎……
「靈兒,靈兒!快醒醒!靈兒……」驚覺到她沉靜的睡容,嚴礎風心中大驚,連忙用力搖著她!然而,她的眼不再張開,連覆在他臉上的手,也跟著虛軟地垂了下來……
他愣了下,深吸了好幾口氣,極力要自己冷寂下來,才伸出發顫的手檢視她的脈象。
沒有!他什麼都感覺不到!
不敢置信的瞪著自己的手,他決定再試一次。結果——
還是沒有,他還是感覺不到她任何脈動!
「靈兒、靈兒!」他連喊數聲,回應他的,仍是一片岑寂。他的身子一陣虛軟,連忙趕緊穩住自己,然而視線卻昏茫成一片,胸口也窒疼得幾乎喘不過氣。
不,不可能,他的靈兒不會就這樣離他而去!他還沒補給她一場盛大的婚宴,還沒愛夠她,她不可以就這樣捨棄一切,他不准、不准啊!
「靈……兒……」他啞了聲。心,再次沉入了寒徹心扉的無底深淵。顫抖著雙手,他彎下身將她漸漸冰冷的身體攬入懷中,將自己埋入她的頸窩處,兩行清淚無言墜下……
側首印上她微冷的唇,他輕輕淺淺地廝磨著,傾出最後的眷愛——鴛鴦夢已破碎,他也絕了念,既然上天不允許他們在人間廝守,他又如何忍心放靈兒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幽冥地府等他!
這一生一世,無論在哪裡……他是陪定她了!這次,誰都無法阻止他!
低頭在她的衣襟上瞧見些許殘餘的白色粉末,他慼然一笑,這個傻靈兒,為何要待她承受著死亡的浩劫呢?沒有她的人生,他生有何歡?
淒迷的吻,來到她頸下的鎖骨,他毫不猶豫地輕舔、吞噬著致命的危機……好奇怪,人的汗水應該是鹹的,為何他竟只感受到血液的腥味!
睜開眼,才驚覺自己的舌已破,點點的吻痕和著觸目心驚的鮮血一路境蜒,形成一幅淒美的結局。
驀然,嚴礎風笑了,由口中漸漸滲透入身體的疼痛與麻木並不讓他感到驚恐,他只是滿足的揚起一抹笑,用著殘餘的力氣將懷中的寶貝擁的更緊……真好!他馬上就可以再見到靈兒了……
意識逐漸模糊,他仍是不願鬆手,深怕一個放手,她便無法等他,這樣,他們又要浪費時間再次尋找到彼此。
不會了,這一次他會緊緊的捉牢她,再也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