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祟祟的跟蹤在櫻田弓美的身後,從地下一層的食品區一路逛到最高層的休閒茶座,再一次宮村肯定了自己絕對不是女人的逛街對手!六十出頭的老婦人還興致勃勃,後勁十足,而二十多歲的小伙子卻只想隨便找個地方蹲下來,喘口氣也好……
就在目送櫻田弓美走進茶座裡,滿以為自己可以就此機會稍作休息的時候,突然,一聲男人粗啞的慘叫聲響起,把剛剛放鬆兩條腿的宮村又從椅子上震了起來!三步並做兩步的衝進茶座,就見一個中年男子捂著被枴杖敲腫的手,惡狠狠的瞪著人群騷動的方向,在他的前方,還躺著一隻被割破的女士手提包!
不用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鬆了一口氣,宮村準備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繼續躲回角落裡執行他的監視任務。但就在他側轉身體的同時,滿臉窮凶極惡的男子猛地扒開人群,向他所站的方向飛速的衝了上來!被對方的氣勢嚇得呆在原地,前者暗歎不好的邊急忙把半截露在了口袋外面的警證塞回去,邊緊張的向來勢洶洶的偷竊犯解釋:「你、你別過來!我今天不當班啊……」
「滾開!別擋著出口——!」沒有理會他的借口,男子絲毫沒有放慢的趨勢,只在快要撞到僵硬原地的宮村時,步履微微阻了阻,粗魯的伸出手想要推倒攔住自己逃路的不識相的傢伙。與此同時,一道陰影電光火石般籠罩了下來,在宮村連警告都來不及提出的瞬間,準確無誤的砸倒想要逃逸的犯人。
傻傻的看著前一秒還囂張的要命的男子,此時翻著白眼,像塊石頭般砸在自己身前,宮村抬起頭,睜大眼睛正對向一雙慈愛而銳利的眼睛。
「櫻、櫻田女、女士?!」
聽到他這不算陌生的聲音,握著木製枴杖,魄力十足的俯瞰自己的「戰果」的老夫人眨了眨眼,在片刻後辨認出了呼喚的來源:「咦?你不是昨天搬到隔壁大樓的那個……那個野比兄弟中的弟弟嗎?」
「是啊……您記性真好。」雖然更希望您能夠忘記這個搜查機器才起的出來的爛名字。邊為這個與自己俊朗的外貌不符合的姓自怨自艾,宮村邊堆出苦笑猛力的點點頭承認道。
聞言,櫻田弓美瞥了一眼宮村來不及收好的警證,高深莫測的笑了起來:「工作時間,您都不用去上班的嗎?」
「啊?!」沒有料到回被提問,本來打算趁機溜掉的宮村,腳下一滯,腦中一片空白的僵硬在了原地,半晌,才在身後那逼視的目光注視下,乾笑著回過頭來:「哈、哈哈!說的也是啊……我應該在上班才對……啊!不、不是啦!我今天是翹班出來的,因為、呃……今天是我哥哥的生日,我還沒有準備禮物,所以來百貨大樓想要買點禮物,盡一份心意!」朝天翻了個白眼,宮村絞盡腦汁的編出了連自己都懷疑的理由。
但出乎意料的是,本來還目露質疑的櫻田弓美,卻在聽完他毫無誠意的敘述後,溫柔的瞇起了佈滿魚尾紋的眼睛:「這樣啊……那麼正好我也想再逛一遍,我們就一起吧!」
「好……什麼?!」以為危機解除而放鬆下來的宮村,在手臂被矮小的老婦挽起來,任由雄赳赳氣昂昂,絲毫沒有疲態的對方拉向下樓扶梯時,才意識到……自己在不經意間,敲開了地獄的大門……
「櫻田女士!我只要買個禮物就可以了!我們不用從頭逛過來了!真的——」
***
六個小時後,監視房間裡……
開門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呆呆的看著一副狼狽不堪樣的同事,許久,真崎才皺緊眉頭,找回自己的聲音:「……發生什麼災難了嗎?」
「你認為呢?」抬起滿是血絲的眼睛,羅剎般的瞪了只用在房間翻翻東西就可以交差的對方,宮村磨著牙,一字一頓的反問道!
見狀,前者的兩道劍眉皺得更厲害了,側身讓開路,目送氣喘噓噓的宮村像個壞掉的玩偶般跌砸在綿被上,猶豫了片刻,他還是覺得有必要弄清楚問題的實質:「……你今天跟蹤的收穫是什麼?我在櫻田弓美的家中搜查過了,除了一些犯人小時候的照片,和一張每月有著固定資金匯入的存折外,沒有發現任何有關物品。」
「我的收穫嗎?」冷笑著露出森森白牙,宮村自嘲的支起手臂,涼涼的接口:「那就是……」深吸一口氣,他為了發洩似的快速回答道:「澀谷二區的商社在辦優惠活動,地下鐵旁邊的水果攤賣的西瓜比居民區的攤子便宜兩日元,福田百貨公司的電視機促銷中,有能電訊發的免費紙巾塞了四張之多!還有……」滿意的看到真崎比自己明朗不到哪去的表情,歪歪頭,宮村想起來什麼似大,從懷裡摸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懶得多看一眼的順手丟給默立在自己身旁的真崎:「這個是你的生日禮物!野比哥~!」
「……」默默地低頭,平靜的心中因手中突如其來的物品而有了剎那間的雜亂。輕輕閉了閉眼,沒有追問禮物的來由,真崎取出外衣內的黑色錢包,盡可能使自己的態度顯得不以為然的沉聲道:「公事的話,請讓我把錢還給你,一共多少?」
「算了算了!」打了個哈欠,宮村翻了個身,毫不遲疑的拒絕了遞到眼前的鈔票:「安心的拿去吧!反正我也會申請報銷的啦……不要吵我,我今天被那個老太太拖著逛遍了半個東京……」
「……那麼,謝謝你了。」生硬的吐出不常用到的客套詞彙,纂住禮物的手微微用力的轉過身去。真崎的眉宇冷漠如昔,一點也讓人看不出,手裡還帶著溫度的盒子,是他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禮物!雖然早了些……雖然有點遲……
***
二十三年前的一個清晨
孩子一由被子裡探出頭,便嗅到了早飯的馨香和母親身上鐵銹的味道,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溫柔慈愛的看著自己的母親,孩子忘記了兩人間昨晚的爭執,直覺的喊出了一聲嫩嫩的呼喚:「媽媽……」
「正人,乖,來吃點東西吧,媽媽一會兒還要去車間打工。」輕輕的撫摸了一下男孩還有點腫的臉頰,心痛的神色浮現在母親蒼白的臉上:「還痛嗎?」
「嗯,麻麻的。」折騰了幾下,孩子掙脫開母親的懷抱,歡叫著跑到權當餐桌用的紙箱子前,迫不及待的嚥了嚥口水,拿起筷子想要把醬菜加進自己碗裡,可抬頭發現母親的碗中卻只有米湯的他,還是乖巧的把唯一的配菜送到了母親的碗中:「正人不吃,要給媽媽吃。」
「正人乖,媽媽不愛吃那個的,正人你吃就好了!真乖……」感動的笑瞇了眼睛,年輕的母親緊緊摟住孩子小小的身體,孩子特有個高溫傳遞到她的手上,一路溫暖到她的心。比起自己的享受,還是孩子吃飯時的快樂最能權釋所謂母親的幸福。
可是,小男孩聽到母親的話,卻沒有開心的笑出來,而是沮喪的低下頭,小小聲的自我懺悔道:「……正人不乖……正人不該要氣球的……正人要是不要氣球的話,媽媽就不會生氣了……正人以後要賺大錢,要買很多很多的氣球給媽媽,那樣的話,媽媽就會誇正人了……」
***
二十三年後的監視房間裡
難以言喻自己此時的心情,有點溫暖,又有點苦澀的,宮村盯著自己身上,剛剛由櫻田弓美釘好扣子的襯衫,許久,才從這陌生的感動中掙扎出來,轉身對還在恪守監視任務的真崎喃喃的慫恿道:「真崎前輩,也許我們搞錯了吧……犯人是不會回來這裡的。」
「剛剛野上和我聯繫過了,科長拿到線報,說是櫻田正人曾在這附近徘徊過,估計是想回家,我們這兩天要格外打起精神來。」怪異的瞥了他一眼,似乎從前者心虛的小動作中猜出了什麼,但真崎只是淡淡的把事實陳述出來,並沒有點破他心思的意思。
可惜,這搜查機器難得的體貼,卻沒有被直線思考的宮村體會到,聽到成功在即的喜訊,對方不僅沒有為陞遷而笑出口,反而站起身來,一把搶掉真崎手裡的望遠鏡!
「我們抓走了她唯一的親人,你讓她一個那麼年邁的老人怎麼渡過餘生呢!」壓抑在心頭的愧疚,此時化成沒有理由的怒火席捲而來,明知自己的抗議毫無根據,但宮村就是忍不住要說出來。他不敢想像,在抓住對方最疼愛的孩子後,自己該以什麼樣的表情去為所受到的照顧向那個女人道謝!陞遷的機會還會再有,但他可不想背負著不安和慚愧生活下去。尤其是回憶起對方勇鬥小偷時的強悍手腕,宮村就忍不住背脊發涼。他可不認為自己的腦袋經得起那根碗口粗的枴杖的敲擊……
重重的歎了口氣,宮村的激動肯定了真崎的推測,他只是沒有想到,這個新人會沉淪的如此迅速:「同情犯人是警察的大忌,宮村君。」遲疑了片刻,發現對方雖然陰著張俊顏,但還在聽自己的解釋,後者深吸了一口氣,輕描淡寫的吩咐:「忘掉和櫻田弓美的私交吧。你們不是朋友,最好記清楚,你接近她的目的,一開始就是要引出線索,抓住她的兒子。不要本末倒置了!」
不滿的咬緊下唇,宮村像是被真崎隨腳踩住了無法藏起來的尾巴的貓似的,燒斷了理智的神經,歇嘶底律的只想把對方反駁過去,以此來尋求自己良心上短暫的安逸:「就算開始時目的不純,可難道人的心情也會是假的嗎?!你這種滿腦子只有搜查和陞遷的機器,根本就不會瞭解人類那微妙的感情!」
「你又能懂什麼?」面對著宮村突如其來的指責,真崎冷冷的握緊垂在身側的拳頭:「不要因為犯人母親小小的恩惠而被收買,忘記了身為警察的職責。我們要維護的是法律,不是親情。每個母親為了孩子都會顯得可憐又無辜,這點常識你都看不破嗎?!」
「……我看不破。」彷彿再多一秒鐘就會在這尷尬的氣氛中窒息似的,淡淡的撂下一句話後,宮村抓起外衣,漫無目的的奔出了寬敞但容不下兩個人的監視房間,只留給對方一句阻撓了對方所有行動的告白:「因為我沒有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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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二十三年了嗎……」輕輕的拉開客廳角落裡的櫃子,櫻田弓美低下頭,昏花的老眼交織著慈祥和悲傷的望向其中密密麻麻的擺放著的物品,悄然感慨著。默默地凝視了一會兒抽屜,彷彿是嘲笑自己的多愁善感似的,她苦澀的擠出一抹安慰自己的笑容,回過頭來強迫自己把注意力移回只有一份飯菜的餐桌:「這孩子,唉……竟然會因為犯毒而被全國通緝,實在是……」
就在她沉溺在自己的擔憂中,食不知味的呢喃著舉起筷子的時候,猛地,客廳的紙門被大力的從一側拉開,幾縷猶帶傷口腐爛味道的氣息籠罩了過來,刺激著屋內人的神經!
驚訝的看向那突然闖入視線的熟悉的面孔,在筷子掉落的敲擊聲中喚回了自己的神智!顫抖著站起身來,櫻田弓美佝僂著背,瞬間蒼老了好幾歲般,跌跌撞撞的撲向來者:「這不是真的吧?!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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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著靠坐在用於監視的窗口旁,雖然目光望向櫻田弓美的房間,但真崎的神智卻被其他雜亂的心思所纏繞,找不到集中精力的出口。真的是自己的錯嗎?或者不過是那個年輕人的公私混淆?真的是自己太不盡人情了嗎?或者不過是那個自以為是的小子的婦人之仁?他只是堅持一個警察的立場,他只是恪守一個警察的職責,他只是在做……法律上規定是正確的事情!這樣的自己……錯了嗎?
「……可惡。」得不出結論,真崎煩躁的捶打了一下無辜的窗稜。關於感情的事情,他不需要別人來提醒!可是……
手指觸摸到口袋中,那個小小的禮物盒子,包裝紙光滑的觸感沿著指尖一路傳遞到胸膛,再一次的,打散了他心中剛剛成型的厭惡,和厭惡掩飾下的憤怒。也許……他的話,說的太武斷了些。即便如此,會在工作時間因為私人問題而善離職守的傢伙,如果告到松本科長那裡的話……
「一定會被扣工資的!笨蛋!」
低聲暗罵著搖頭,把五味雜陳的陌生心情甩到腦後,真崎歎了口氣,重新把目光集中到對櫻田弓美家的監視當中去。就在他因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情況而安下心來的同時,一陣輕重適中,緩慢而透著詭異的敲門聲,一下下地,由門口響了起來!幾乎沒有猶豫的,真崎快速的站起身來,懊惱的揉亂額上的碎發,不悅的沉下臉來,故作不在意的斥責道:「竟然忘記了帶鑰匙,實在是太不小心了。宮……」
然而,空蕩蕩的樓道裡,守候在大門處的,卻不是意料中的歸來!
在他發現門外露出的臉的陌生和陰冷的瞬間,門外的不速之客便有了動作!直覺到那個想要擠開門的人持有武器,真崎在大腦反應出對策前身體就率先做出了抵抗!迅速的側開身,手指以最快的速度摸出懷裡不離身的配槍,在來者撞進屋子之際,和對方旗鼓相當的舉槍瞄準了彼此的額頭!
「你是……櫻田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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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起頭,再一次確定了一下監視房間所佔用的窗口,彷彿是透過奶白色的窗簾看見了板著張臉的真崎似的,宮村心虛的擦了把額際莫須有的冷汗。這回完了,像真崎這麼死板的傢伙,一定會向科長報告自己中途翹班的事情的!萬一讓松本綾乃那個批著美女皮的「侏羅紀倖存者」知道自己善離職守的話,別說是陞遷了,他估計連下下個月的工資都保不住了!
腦細胞輕車熟路的構思出自己被松本科長怒火灼燒的地獄景象,宮村連最後的矜持都把持不住了,三步並做兩步的,他把錯誤推卸給許久不和自己聯繫的無情老爸身上,快速的衝上了樓梯!
但願真崎這些平時根本不注意聽自己發表意見的傢伙們,這次也不要聽得太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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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手指靈巧的把玩著手槍的板機,來者死魚般白多黑少的瞳仁帶著由北海道空運來的寒意,冷冷的盯著同樣以槍威脅著自己的真崎。沒有在那張稜角分明的容顏上看到剛毅和冷靜之外的波動,被稱為櫻田正人的中年男子似乎非常不滿似的,由喉嚨裡嗆出尖銳的笑聲:「果然,老媽說的對……我家的閣壁原來有警察做鄰居啊……」
「……」謹慎的注意著對方手指的動作,真崎小心翼翼的呼吸著,維持舉槍的動作不為所動,但聞言迅速收縮的瞳孔,多少還是顯示了他對這句雲淡風清的調侃的震驚!心中不假思索的分析出了罪魁禍首的名字,暗罵了洩露二人身份的宮村一句,他緩緩學對方收攏食指。只要等到櫻田正人的注意力被轉移,哪怕只有短短的半秒鐘,他也有自信可以制服持槍的對手!哪怕只有半秒鐘……
「真崎前輩——」門外,一路跑上來的宮村顧不上喘口氣,連忙堆起毫無誠意的笑容,狀似輕鬆的在樓道裡朗聲輕呼著伸手向半掩的大門推去——
就是現在!發現對方因外面宮村的叫聲而分散了神智,真崎二話沒說的抓住機會,沉默著擰身,順理成章的以手刀劈向櫻田正人握槍的手腕!下一秒——
「我回來啦!」碰地一下用力推開門,宮村瞇著張笑臉闖進了握裡!然而……
「那個?我是不是撞到了什麼東西啊?」感覺到門敞開過程中的阻力,宮村奇怪的探過頭去,發現了門後揉著被撞痛的肩膀,半躺在地下,緊皺眉頭的——「啊啊?!真崎前輩?怎麼是你?那我身後面的那位是……」
「乖乖的把雙手舉起來吧,你們兩個……」邪笑著踩住滾落在地的真崎的配槍,櫻田正人邊把玩著手裡的武器,邊居高臨下的鳥瞰著暫時爬不起身的真崎,和看起來毫無用處的宮村:「快一點,槍可沒有老子那麼好的耐心啊!哈哈哈哈哈哈——」
膽怯的老老實實高舉雙臂,看了看用槍抵著自己的犯人,又回頭看了看捂著肩膀,一身冷汗的用要吃人般的目光瞪著自己的真崎,在權衡利弊之後,宮村很聰明的作出了自己此時最該做的事情。那就是,立刻低頭承認錯誤!
「對、對不起!真崎前輩……我好像回來的不是時候啊!哈、哈哈……」
強忍住劇痛的翻了個白眼,眼睜睜的看著大勢已去的精英,在本回的失手中所能總結出的經驗就是——殉職並不可怕,但死在同事的愚蠢中就太可悲了……
簡單扼要的用宮村他們攜帶的手拷把兩人背靠背的拷在了房間中央的方柱上後,櫻田正人帶著小孩子般殘酷的稚氣微笑走出廚房,對他那兩個靠坐在塌塌米上,彼此別開臉不予對視的俘虜冷笑著宣佈道:「我已經把廚房的煤氣擰開了。過不了多久,你們就會中毒身亡吧。真可惜,我要拿著貨物趕去開往美國的走私船,沒有機會欣賞警察們垂死掙扎的表演了!哈哈哈哈——」
頓了一下,發現沒有人理會自己的精彩表演,櫻田正人懊惱的撇了撇唇角,走過來在宮村的陪笑和真崎的漠然間選擇了一下,用槍抵住了宮村的下頜。
「知道我為什麼不一槍崩了你們嗎?臭小子?!」
「……不、不知道……」嚥了口口水,緊張的用餘光瞄向自己頭下方的金屬物,宮村那自以為英俊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
「因為那樣太痛快了,沒有死亡的實質感覺。我個人比較偏好,讓你們充分的體會到將要來臨的死亡,卻沒有機會掙脫的絕望!哈哈哈——」似乎是前者面露的恐懼神色滿足了櫻田正人精心策劃後的成就感,他蹲下身子,讚賞的拍了拍已經石化原地的宮村的肩膀,滿意的站起身來,大搖大擺的走出了門去。臨關門前,還不忘了敲敲房間特質的牆板,以佩服的語調破滅了前者求救的奢望:「不愧是警察住的房間,連牆壁都是隔音板做的。真是……太適合做你們的棺材了!哈!永別了,討厭的偷窺者——」
「喂——」直到櫻田正人鎖門而去才切實的體會到了死亡陰影的降臨,張大嘴,宮村慌張的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被一直緘默不語的真崎冷冷的打斷了話頭:「不必叫了,那種類型的犯人是不會改變主意的。」
「為什麼……為什麼我那麼命苦……要來做警察,又要被分到強盜科,結果還陰差陽錯的成了一線警員!更莫名其妙的和所謂的搜查機器同歸於盡!這是什麼樣的人生啊!老爸——我做了鬼再去找你……」在真崎的話裡嗅到了絕望的味道,用力的深深吸進一口還沒有被煤氣所污染的空氣,宮村揚起頭,忘乎所以的怒吼起來,把平時壓抑在心中的不滿趁此機會傾瀉而出:「我不甘心啊!我不想死啊!我不願意就這麼結束啊!我還沒有去環遊世界,我還沒有泡到新出道的玉女歌手,我還沒有買下太平洋中的一座島嶼,我還沒有獲得鑽石單身漢俱樂部的會員卡,我還沒有攢齊法拉利系列的跑車——我不能死啊啊啊!!」
「那種願望……就算你活著也沒有機會吧。」受不了他的聒噪,真崎顰起眉頭,斜了一眼被衣服遮擋住的,被放置在離宮村的腳邊不到一尺遠的對話機,涼涼的提醒道:「如果你真不想死的話,就少說兩句,用這點時間去把對話機夠過來,你應該做的到吧!」
「啊?」經他提醒,宮村才發現救星就在自己的腳邊!懶得計較對方話裡的諷刺意味,一心只想從煤氣味漸漸濃起來的屋子逃出去的後者,連忙使出渾身解術,和真崎配合著盡可能的伸長腿,夠到不遠處的對話機!
「夠、夠到了!真崎前輩!」在腳趾碰到對話機的第一時間興奮的叫了出來,這回用不著真崎分析,宮村也懂得了用趾頭按開連接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