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義氣的……」抱怨一半,見范子郗隨手就要關窗,忙伸手擋住:「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讓你先走的,我不該遷怒的。」
嗯了聲,范子郗轉回身拿起耳機繼續聽音樂。方子淇跳進來後,自動自覺去浴室清洗兼擦藥。
今晚的傷真不算什麼,除了後肩被踹到一腳,可能有瘀血外,並沒其它傷口。
拿著藥水考慮片刻,將藥水往後肩倒去,伸手勾了半天,努力往背上擦藥,藥水突然被范子郗抽走:「至少有一半都潑在地上,外面都聞得到藥味。」
「右肩上方很難塗到。」子淇若無其事地說著。
范子郗眼神一黯,看著他左臂上的傷疤,已經兩年了,一點消失的痕跡也沒有。就像那件事一樣,紋烙在方子淇身上心間。
「蹲下來點。」示意子淇蹲身,倒了些藥水在他背上瘀血處用力揉開。
「輕點輕點,痛啊!」慘叫了—聲,及時伸手搗住,子淇抱怨,「我受傷時都沒這麼痛。」
「不想這麼痛就別受傷。」冷冷說完,觀察子淇身上還有沒有其它傷處,卻見到還沒消失的吻痕。
順著子郗眼光看過去,子淇急忙搖手:「這個就不用塗藥了。」
「你想保留這個痕跡?」子郗眼睛險惡地瞇起。
「別胡說,本來不痛,被你一塗一揉不痛死才怪,我才不要。」子淇想逃開。
「我會很溫柔。」暴君是不容許拒絕的,室內一陣乒乒乓乓後,又是一陣慘叫。
「小淇你又來啦。」端著茶和小餅乾的范媽媽推門進來,對室內子郗跨坐在子淇身上將他雙手壓制在地上的場景視而不見,抿嘴微笑,「我新買了上好的錫蘭紅茶,你們等下打完要記得嘗嘗喲。」
「范姨你別見死不救!」子淇慘叫,伸手想找救兵。
范媽媽退到門口,捂嘴笑:「小淇,一段時間不見,你的身材越來越有料了,范姨看了都好心動。」
子淇匡啷石化中。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老生常談一向是至理名言。
***
躺在溫暖的被窩——雖然是地鋪——聽著子郗劈劈叭叭敲著鍵盤的聲音,方子淇打了個哈欠。
抬眼看看牆上時鐘,正好移過十二點。
「我今天要跟唐果約會。」方子淇突然冒出一句話。
敲擊鍵盤的聲音頓了一下,螢幕微光照在平光反幅射眼鏡上,五彩迷離:「哦。」
「唐果的情書本來是要給你的。」
敲擊聲又響起來,「我知道。」
「這已經是第十三個了。」
「我知道。」
「我是故意追求她們的。」
「我知道。」
雙手枕在腦後,看著天花板:「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嗎?」
「有。」范子郗伸手托了下鏡架:「比如你現在問的這個問題。」
「真夠臭屁。」方子淇爆笑出聲,過了會兒,換了個睡姿,腦袋枕在胳膊上:「我搶走再多你的東西,你都不會生氣是吧?」
范子郗沒有說話,屋子裡只有鍵盤敲擊聲和電腦運作時嗡嗡的細聲。
「明明是我欠你的……」又打個了哈欠,子淇翻身,將被子捲得更緊些,聲音低低的帶了點鼻音,「優華蓮盟的事,我自己會處理,別再控制我的行蹤。」
手指在鍵盤上機械地敲動著,心思卻已經飛遠。過了會兒,范子郗摘下平光眼鏡。
方子淇已經發出輕微的鼾聲。
疑惑地看著子淇沉睡的臉,沉靜溫馴,帶了點稚氣,與清醒時的飛揚跋扈完全不同。
「不讓你欠我,你無法原諒自己……但那句絕不放開你的手,也不是謊言。」
輕輕伸出手,撥開他覆額的瀏海,低聲歎息:「所以,不可能不管你……」
***
「方同學、方少爺、方部長、方子淇!」一進教室,兩張五顏六色的臉就湊過來拍桌,窮凶極惡。
「早自習是美術課麼?兩位上色得這麼完美。」方子淇一臉驚訝。
「你別裝蒜,還不是你幹的好事!」鄭漠和周遊更加生氣,圍在方子淇周圍的同學都遠遠避開。
「我什麼事都沒幹。熊男是自己無緣無故找過來的,我被小郗帶走的,小郗是周遊帶來的。」
「你的意思是,你最無辜,我們這邊是自找的?」周遊爆發了,「你知道不知道那個熊男真的是輕量級的選手?我這臉,哪,我這張本來要去青女高泡小學妹的臉,被你徹底毀了!我本來就快到手了!」
「我幫你。」方子淇慇勤地建議。
「免,你不幫我我還有希望,你幫了我就徹底絕望。」周遊悻悻然吼著。
「你們要相信,我當時真的是打算自己一個人解決的,下過小郗是比熊男更恐怖的存在,我也沒辦法。」
「相信你個屁,你走時眉開眼笑當我沒看到!」鄭漠憤怒地拍桌:「我都跑到那麼遠去打工,為什麼你還不放過我!」
「我只是想證明我們兄弟情深。」搔了搔頭髮,方子淇委屈地指著另—端的范子郗,「真正拉走我的罪魁禍首在那,你們怎麼不過去討伐?」
鄭漠和周遊二人想都不想,異口同聲道:「柿子要揀軟的捏,這道理都不懂,笨!」
被歸類為軟柿子的方子淇掀眉瞪眼半天,才決定大人不計小人之過。
「鄭漠,放學後鐵馬借我騎。」
「不行,我老哥知道會劈了我。」
「……什麼嘛,你老哥見了我也要恭敬低個頭。」
「今非昔比。」鄭漠很文雅地賣弄了句成語。
「屁,今如何昔如何?」
鄭漠用很複雜很沉痛的目光看著他。
他摸摸鼻子:「修哥不是還開了修車鋪麼,不用擔心機車被我弄壞沒地方修。」
「但人心已經不同了。」周遊在旁不冷不熱補了一句。
「有什麼不同,難道你想說修哥會偷工減料?」
「我沒這麼說!」周遊嚇得跳起來拚命搖頭,就怕這話傳到修哥耳裡,自己不死也要去半條命。
「其實,只要你和副會長願意,夜舞隨時可以重組起來,像我老哥就是一個……」鄭漠在旁聽了會兒,努力讓自己的建議說得很平靜很無所謂,卻難掩目光熾熱。
「別別,我們兩個小毛頭,帶著一堆年紀比我們大的人,也太不像話。」方子淇飛快搖頭。
「那你們也可以再組一個新的。嚮往著夜舞的新生代可是下少。」周遊也湊過來,壓低聲音。
夜舞最盛之時,他們只能在外圍遠遠看著那盛景。到他們有能力,想加入時,夜舞已經解散了。解散前最後那一場的盛景在他們心中烙下深刻的痕跡,無時不忘。升入高中,發現與方范二人同校,自是大喜過望。圍著他們,也只是心下尚存的崇拜之情,並沒其它想法。但在這個時候,藏在內心至深之處的奢望,就這麼跳出來。
「那時夜舞就不再是夜舞。」對兩人的熱情,方子淇反應冷淡,「夜舞是子塵創立和擴大的,我和子郗也只是後來加入的幹部群裡的一員。只有她才有能力服眾。她離開了,夜舞就不存在了,這道理再簡單不過,為什麼還是有人想讓幽靈復生。」
「因為夜舞存在的那幾年,對你們或者是旁觀者來說,都是太過美好的時光。」鄭漠失望地低聲說著。
周遊扯了扯他。對外人來說,都已經是美好的時間,看著夜舞出生,壯大,湮滅的方子淇,心中更不好過,就別再刺激他了。
「真是,只不過想向你借車載唐果兜風,你倒有的沒的扯了一大堆。」方子淇坐下,哀聲歎氣。
「好了好了,借你就是,不過千萬別弄出問題,不然老哥真會劈了我的,他現在到外地讀大學沒法用才讓我騎出來活動零件,車子還不能算是我的。」鄭漠嘟囔著,扔了串鑰匙在桌上。
「鄭漠你夠義氣,不愧是我換帖的兄弟。」方子淇馬上收起鑰匙,喜形於色。
「瞧你這樣子我就眼皮直跳,總沒好事,或者不該借你才是正確的。」鄭漠撫著額,「我覺得我又向聖人跨進一步了。」
***
「晚上坐機車兜風?」看著眼前黑色的機車,唐果皺起眉毛,微微有些苦惱,「可是我穿裙子啊。」
「相信我的技術,你側坐也沒問題。」方子淇笑嘻嘻行了個標準軍禮,順帶飛吻一個。
瞪了方子淇一會兒,唐果有些猶豫地撩起裙擺,坐上後座。她心裡有點顫巍巍的,就見方子淇發動引擎,踩著油門,含含糊糊說著:「大鄭這輛夜羽我記得還沒改裝成二引擎吧……好久沒用,不會沖太猛吧……」
現在下車還來得及吧?唐果有些後悔了,而車子開動後,因衝勁太大導致車身以蛇行前進的路線,更讓她的後悔達到頂點:「停車停車,我要下車!」
方子淇努力抓著身下不受控制想掙脫自己的野馬,「抱緊我就沒問題。」
「……色狼!」唐果嘔了聲,不過坐在這樣扭動的車身上,想不依言也不行。
機車馳在盤山公路上,七拐八彎,越馳越高,對路況和機車騎士的技術,由一開始的膽顫心驚到後來沒力氣去恐怖。山上空氣濕冷,機車馳在風中,越發增添了風勢的猛烈。白天穿的外套根本不夠看,唐果將方子淇抱得更緊些,努力從他身上汲取一絲溫暖。
「很冷麼?」感覺背後的人打了個寒顫,方子淇減緩速度問。
「還好。」唐果的臉埋在方子淇肩後,輕輕搖了搖頭,將冷得發抖的手指探入方子淇的外套口袋取暖。風刮在臉上,長髮在風中飛舞,似乎有人在用手輕撫著。風也帶來方子淇衣服上清爽的味道,很清潔,—如泉水。
這個味道並不是方子淇的味道。方子淇的味道應該是青草的味道。
這個味道,是常年伴在他身邊的人的味道。
「你要帶我去哪裡?」唐果在方子淇偏開往山頂道路時,開口大聲問。聲音不大就會被風聲及引擎聲淹沒。
「到我的秘密基地。」方子淇放聲大笑:「看一場熱鬧。」
「熱鬧?」唐果瞇眼打量,清冷的盤山公路,還能有什麼熱鬧。不過……清冷?!她突然發現,自己就這麼和認識不久的男孩子兩人晚上開著機車在清冷的盤山公路上……這也太沒警戒心了吧,萬一對方心懷不軌,她哭都沒地方哭。
腦袋裡胡思亂想了一陣,從最浪漫的情節到最險惡的情節都想遍後,她才歎了口氣。
因為這個人是方子淇,是有著任性傲慢的笑容,但絕不會做有違自己信念的男孩。
可以討厭他,卻不能不信任他。
機車終於停下,靈巧地轉了半個圈子後,一直在咆哮著的怪物終於安靜下來。順了順被風吹得亂七八糟的及肩長髮,回過頭,卻見方子淇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那並不是圖謀不軌的眼神,所以唐果沒有退讓。略微有著懷念的眼神,寂寞得讓人心動。
肩膀上一暖,方子淇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合著雙掌帶笑求饒:「對不起了,這車是別人的,沒放上御寒的衣服。你先穿這外套吧,別感冒了,你的親衛隊可會排隊來滅了我。」
「你的親衛隊人數只會更多不會更少,怕什麼。」唐果說著,也沒拒絕外套,伸手輕輕撫著,低眉片刻,抬頭看看周圍。
這條小路有點彎曲,而這個大拐彎的地方,背後幾排錯落的常綠喬木正好遮住了視線,一般開車經過的人無法注意到這背後另有平台。而從平台這裡往下望,正是萬家燈火入眼。都市高樓林立的霓虹燈,遠距離看下去,不再俗艷,如無數彩鑽閃爍在人間。
「很漂亮。」唐果喃喃說著,眼神一片亮晶晶,「我很喜歡這裡,接下來,你會不會說,我是你第一個帶到這裡來的人?」
方子淇正看著下面的國道,聽到這話,微微一怔,回過頭看唐果。
唐果抿唇微笑。
「你想聽的話我可以說給你聽。」方子淇撥下右手的手套,笑嘻嘻再次行了個軍禮,「而且保證說的是真的。」
「真的是第一個帶到這裡來的人?」
「沒錯。」
「那范學長呢?你沒帶他來過?」
方子淇皺起眉,唐果的臉隱在暗處,看不清她的表情:「這關他什麼事。」
「只是覺得兩位學長感情這麼好,我不可能是你第一個帶過來的人。」
「如果你是吃醋我會很高興,如果你在意指其它事情,那我可笑不起來了。」方子淇笑瞇瞇說著,臉靠了過去,「你說,你在指哪種?」
星光下,平日便已十分俊美的學長,更是漂亮得令人心碎,幾乎可以聞到對方呼吸間的味道,果然如想像中,帶著青草的味道。琥珀色的眸子,似是帶著柔情,又似是帶著威脅,唐果覺得自己的心再次怦怦跳了起來。
正想說什麼,卻聽到下方引擎哄鳴,喇叭震天,遠遠一片機車車燈,一盞、兩盞、五盞、十盞……漸漸車燈匯成燈流,自平台下方的國道馳過,慢慢停在不遠處。
車燈映照出路旁的字牌,上面寫著三二四。
車流慢慢圍成了圈子,百多輛圈子中心停著幾輛機車,機車的顏色炫艷,高尾翹起,最中間一輛,卻是銀白色的ZX-10R。車上的騎士隔得太遠,看不清長得怎麼樣,只是身材跟周圍那些人比起來,瘦小了許多,白色的騎士服後面,繡著青色的優缽華。
機車群中,並沒有看到楊洛嵐的黑色騎士。
機車停下來後,車上騎士三五成群圍作一堆,有喝酒嘻鬧的,有擺弄車技炫耀的,有什麼都不干就坐在一旁發呆的,也有看不順眼堵在一起幹架,打完又開開心心抱成一團的。
他們在發洩著屬於他們的青春和精力,炫耀著屬於他們的光輝時代。機車線上的生死氣息,以及聚會時的鬆散狂樂……一切都是那麼熟悉。方子淇遠遠看著,心思也飛回了三年前,第一次加入夜舞時的場景。
「這就是你今晚要開機車約會的秘密?」唐果看著方子淇閃亮的眼神,咬著下唇,突然開口。
方子淇一怔,回過神來:「啊,你說什麼?」
「拿我當幌子?」
「什麼幌子?」方子淇臉上茫然。
「你知道子郗學長不會同意你來看暴走族聚會的。他要你遠離優華蓮盟。」唐果的表情似笑非笑,眸子幽深。
「有嗎?」方子淇笑了起來,瞳孔收縮,「你是怎麼知道?」
「我就是知道。」唐果直直注視著方子淇的臉,伸出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真不明白……子郗學長為什麼喜歡你。」
子淇眼角一抽,偏開頭一臉慘痛:「別說這種青梅竹馬的孽緣好不好,我聽得背後都涼了。其實我也不想被他喜歡,跟他扯這麼深。」
「你明知我說的是另一種喜歡。」唐果執著地看著子淇的眼。
「還有哪種?你愛說笑。」子淇學著子郗板起臉吊起眼,「這種冰塊臉,你能看出他什麼情緒?」
「女孩子最敏感,她喜歡的人,眼睛在看著什麼,是逃不開她的注意的。」唐果的聲音轉低,「子郗學長的眼光,一直只落在你身上。」
「那是因為他那種無趣的人,對什麼人都沒有興趣,目光當然只能落在我身上了。」子淇煩躁地扒了扒頭髮:「啊啊,我為什麼要在這裡跟你解釋這麼多?」
「我也想問你為什麼要逃避,連我都看得出來,你不可能看不出來。」
子淇歎口氣,雙手插在口袋裡看天,仰著頭喃喃自語:「對牛彈琴,好累……」
「你知道子郗學長的心情,可是你一直含糊不清。你要是喜歡他,幹嘛不告訴他;你要是不喜歡他,為什麼不斷了他的希望?!」唐果激動起來,握住子淇衣領逼問。
她的力氣自然不能給子淇造成什麼威脅。子淇搔了搔臉,苦笑:「我總有種性別錯位的感覺。」
唐果這才發覺自己行為太過粗魯,恨恨放下手:「我討厭你這種人!」
身在福中不知福,踐踏了別人求之不得的幸福還一臉無辜!
面無表情地看著哽咽的唐果,子淇又歎了口氣。
他和子郗,是沒有告白,也無從結束的關係。
無法擁有,也無法放手。纏在一起,相互保護,也相互傷害。
過了會兒,他伸手揉揉唐果的頭:「別哭了,下次送件子郗的衣服給你。」
唐果抬起頭,眼角的淚倔強地不肯滴落。
「能有肯為他而哭的人,子郗已經很幸福了。」子淇的笑容帶著隱約的寂寞,不同於往日的灑脫,誠摯的溫柔難以想像是出現在他臉上的表情,「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答應你的告白,是想分享子郗學長落在你身上的眼光,以及你身上,子郗學長的味道。」唐果吸了吸鼻子,「而你向我告白,是因為我喜歡子郗學長。」
子淇沒有否認。
「所以,虛假的交往,可以結束了。我不是你女友,你也不是我男友,用不著送我回家。前面有公車站,我會自己搭車回家的。」唐果說完,低頭看了眼身上披著的,子淇的外套:「現在天冷,我向你借這件衣服,明天我會還給你。晚安。」
「你……會再次向子郗告白嗎?」
「不會。」唐果沒有回頭,「我只會給他造成困擾,對不對。」
方子淇沒有回答,看著少女倔強而單薄的背影漸漸遠去,露出一抹苦笑。過了會兒,還是開著機車跟在她後面,等她到了公車站,上了公車後,才慢慢離開。
這樣的女孩子,子郗如果能喜歡上,會是件幸福的事。
想要幸福,到底很簡單,還是很困難?
***
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包煙來,他很少抽,不代表他不抽。
煙叼在唇間,還沒點上火,後面一陣喇叭刺耳,幾輛機車從他身邊衝過。
他目送唐果上車的地方,正好離優華蓮盟聚會之處不遠。此時聚會大約散了,車流從他身邊魚貫而過,不過機車騎士在經過他身邊時,回頭看了看他的機車,也不知在說什麼,爆出一陣大笑。
騎CBR-1000RR有那麼好笑?當年這輛車在國道上,稱不上數一數二,至少也在前十之流。方子淇叭地一聲,打開打火機,以手擋風,低頭點煙。
「當年這輛夜羽在國道上,稱不上數一數二,也在前十之流。」後面居然也有人說出相同的話,他的聲音不大,在機車的咆哮中,能聽到的人應該不多,但機車群卻意外地都緩了下來。
一輛銀白色的ZX-10R自後面斜飆出來,一點煞車的痕跡都沒有,卻在靠近方子淇時,一個橫拐,煞車聲刺耳,大型怪物就這麼安馴地停下來。
合上打火機,感覺周圍漸漸安靜下來,方子淇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