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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之所鍾 第六章 作者:清靜
    楊洛嵐走後,范子郗回到教室,正好和方子淇在門口遇上。見方子淇一臉睡不夠的困頓,身上隱隱傳來煙酒之味,還笑嘻嘻和周圍學妹們打情罵俏的神色,他覺得自己的自制力從一早到現在,飽受考驗。

    楊洛嵐說的或許不是真的,但子淇一夜未歸,肯定與優華蓮盟有關。

    「方子淇!」

    明明見到人,卻有些心虛不敢先打招呼。聽對方含怒連名帶姓地直呼自己,知道躲不過了,才懶洋洋抬頭:「小郗。」

    方子淇這種逃避的態度讓范子郗怒火更熾:「你還是去見優華蓮盟?」

    「是啊。」方子淇喃喃說著,「你的情報一慣良好。」

    話裡隱隱帶刺,看到子郗,想到唐果在山上的質問,總有種窒息的感覺。

    被無處不在的縱寵包圍,真的幸福麼?

    「優華蓮盟很危險,你答應我不接近他們。」范子郗有些焦躁,楊洛嵐的到來更增加了這種感覺。他有更多的方法,子淇不配合,也是沒用。

    「我說過,這件事我自己會解決,你不用多管。」從沒見過子郗這樣焦躁,子淇的語氣也跟著煩躁起來。

    「你所謂的解決方法,就是加入優華蓮盟麼?你就這麼想回到過去?」

    「不可以嗎?我連懷念過去的權利都沒有?」

    「但你這草率的行為只會給自己帶來傷害。」

    「就算是傷害,也是我自己的事。」方子淇終於抬起眼,「范子郗,你是我的什麼人?」

    曾經與子郗一起,將萊因哈特對吉爾菲艾斯的這句話列入他最愚蠢的台詞,笑言自己永遠不會對朋友說出口。

    有些話是禁忌,不可說出口,因為逞了一時之快的後果,是無法修補的人心。

    可是有的時候,明知如此,還會說出口,那是有恃無恐。

    有恃無恐來自,無論發生了什麼事,對方都不會對自己放手的自信。

    但其實,並不希望他這樣無度地縱寵這個連自己都討厭的自己。

    所以,想看那個人變色,想看那個人,除了冰冷平板外,還有什麼樣的表情。

    語言是雙面刀,在傷害到他的同時,也會體會到,自己是多麼卑劣。

    當年的諾言明明是錯誤的,何必遵守到現在!

    范子郗的臉色,確實如子淇期待般,出現了裂痕。

    話一個字一個字自齒間磨出:「方子淇,你別太恃寵而驕!」

    方子淇微微彎起唇角,琥珀色的眸子隱入黑暗,彎出一抹殘忍而傲慢的笑容:「我敢恃寵而驕,因為我知道,你永遠不會對我放手。」

    范子郗輕輕呼吸著,直直地看著他:「你不覺得太殘忍?」

    「不覺得。」任性的三個字飛快地吐出。

    「好。」范子郗點了點頭,教室也沒進,直接轉身離開。

    看到副會長離開,門附近的同學才從震驚中省悟過來,連鄭漠和周遊也用苛責的目光看著方子淇。

    「子淇,你幹嘛這樣……」在眾人面前,不給對方和自己任何餘地,事情何苦鬧到這種程度。

    方子淇板著臉,一身生人勿近的氣息。過了會兒,踢開身前的桌子,也轉身離開。

    ***

    楊洛嵐是很擅長挑撥。

    但會被挑撥,是因為他們之間本來就存在著裂縫,一道始終未曾癒合過的裂縫。

    手抄在褲子口袋,在街頭隨意漫步。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繁華的街頭,沒有誰會向誰多看一眼,正適合他一個人發呆。

    因為太在意彼此,怕有些話挑開後,兩人無法再在一起,所以,不約而同地忽視著那道裂縫,認為不去挑明,它就不存在。這種遮掩,讓裂縫更深,化膿。而不斷的迴避,也使兩顆心更加無法瞭解對方。

    ***

    「我討厭無意義的告白。明知對方不會接受,還非要說出來的告白。」坐在山頂的咖啡廳,喝著黑咖啡,男孩吐出來的話語,與液體一般苦澀。

    「我還以為你會喝點酒精之類。」被拖出來的學生會長點了壺普洱茶。他嗅了嗅茶的味道,臉皺成一團。不過他的情人已經提醒他,他最近食言而肥得有點厲害,他只好繼續忍耐普洱茶的味道。

    「借酒澆愁?我不會幹那種划不來的蠢事。」一口飲盡,再點了一杯黑咖啡,「我不喜歡無法掌握的情況。」

    「這種時候能醉一場,說不定是好事。」學生會長托著下巴,看著外面的星光輝璨,「你今天不就已經失控了。」

    「他已經不再滿足我給他的。」啜了口濃黑咖啡,同樣濃黑的眸子垂下,「我不知道還能給他什麼。」

    「你不覺得,問題可能出在,你給他的已經太多了,把他壓得喘不過氣來?」

    范子郗沒有回答,看著窗外,過了會兒。

    「那個時候,他跑去向子塵告白。而我,明明知道子塵喜歡駱駝,卻故意不跟他說。我只是想看他受傷的表情,就像我知道他喜歡子塵時的心情……」

    ***

    「方子淇,我終於找到你了!」幾個高頭大馬穿著制服的學生一字排開橫在方子淇身前,周圍人見到鬧事,都遠遠避開。原本就偏暗的公園草坪,更加沒幾個人,與遠處的霓虹閃爍,似乎是兩個世界。

    方子淇收回注視湖面的目光,懶洋洋抬起頭:「江鋒是你啊,又怎麼了?」

    江鋒咬牙切齒:「我不知道你怎麼讓優華蓮盟放手,不過僅只是上次教訓你那麼一點,完全不夠看!我要親眼看著你趴倒在地上向我跪地求饒!」

    方子淇慢吞吞笑起來,無賴的笑容隱約帶了點嗜血的戾氣:「我今天心情不好,下手容易失控,你們還是請滾遠點。」

    從下往上看的眼神,懶散而傲慢,看得江鋒怒火上升:「我今天找了真正混道上的學長們,你別想再像前幾次一樣打了一半就跑走。」

    「敢看不起北商高的就是這小子?」拿著纏了布的鐵棒與棒球棍的高大學生圍了過來,居中最是高頭大馬的大將輕蔑地看著方子淇,轉頭問江鋒。

    方子淇有氣無力地爬起身:「其實我是君子動口不動手的擁護者……」

    「小子,你怕了是吧,怕的話就跪下來舔我們鞋底……」嗤笑聲還沒完。

    「非暴力抵抗沒用時,只好我痛不如你痛了。」方子淇說著伸手抓住最靠近他的一人,看也不看就按著他的腦袋往自己弓起的膝上狠狠一撞,一肘拐在他頸間大動脈處,順便一腳踹在他肚子上,三兩下就解決了一個久經摔打的道上成員,痛得對方滿地打滾。

    「七仔,沒事吧?」大將問了聲,正想過去扶起,卻見七仔抬著血流滿面的臉他向呻吟:「小、心……」

    悍烈的腿風掃過來,大將急忙伸手擋住,卻因情急下轉身,身形不穩,被踢得歪了幾步,手臂一陣酸麻。幸好其它幾人也圍上來,方子淇才沒繼續對他下手。

    「操!這小子!找死!」盛怒之下,他提著球棍也湊上去。

    這些人都是經過特別訓練的,不是烏合之眾,方子淇知道不能像以前那樣漫不經心,才先發制人。已經幹掉一個,扣除江鋒,還有六個。

    六個人一起圍上,球棍鐵棒亂下,他努力想避開,但密集的打擊中無法隨心移動,肩腿上還是挨了好幾棒,雖然不是直接命中,沒造成骨折,卻也從骨子裡痛起。

    這批人跟之前打的果然不是同一級數的。

    「見鬼!」啐了聲,方子淇一邊忍痛躲閃一邊盡量冷靜觀察。想要以寡敵眾,首先就得分散敵人。

    球棍打到的劇痛間,還是能感覺到幾個人力量的差別。大將打的最痛,非要挨打,絕對得避開他的棍,不然沒幾下肯定站不住。而其它人……

    他突然以手護頭,不再躲避,猛地伸手拉住左邊燙著卷髮的男孩手中的球棍,然後手托著球棍棍頭往上一推。卷髮男孩被拉住球棍,正用力往後抽,被方子淇這順勢一推,兩股力道相加,球棍頓時敲回他頭上,敲得他眼冒金星,身體向後晃了晃。方子淇順勢一撞,兩人一起摔了出去。

    摔出前,子淇不忘調整手臂姿勢,倒下時,手肘壓著全身的力道撞向卷髮男孩腹部,肩膀上抬,撞到他下顎骨,卷髮男孩蜷縮起身一陣乾嘔,再也爬不起來。兩個,還有五個。

    子淇心中盤算著,飛快滾離卷髮男孩,但追來的五根鐵棍卻毫不留情,密集擊下。在地上連滾之際,左腿又挨了一棍,子淇痛得動作稍緩,後面又追上來,有一棍正好打過臉頰,雖避開正面,還是火辣辣耳朵一陣轟鳴。

    咬緊牙關,不敢停留,一路滾到湖邊的欄杆邊,五人裡有一人不小心打歪,鐵棒被欄杆卡住時,他一腳踹出,將那人踢開,才半爬起身。見其它四人又要打下,手指正抓在地面,立刻抓起一把沙子灑出去。

    「哎呀,眼睛!」雞冠頭的和穿柔道服的靠得太近,來不及避開,沙子蒙了眼,停下揍打摀住臉,只剩大將和另一個剃著平頭的青年。雖然又少了兩人,球棍的威脅卻一點也不輕,背後被大將打中兩下,方子淇膝蓋一軟,單膝跪倒在地,胸口激盪險些吐出血來。他知道這時間非常重要,畢竟一個只是被他暫時踢開,另兩個被沙子迷了眼,對戰鬥力一點損失也沒有。好不容易放倒兩人,再讓五人圍上,他就死定了。

    只有兩個人的包圍,讓三人距離非常接近,方子淇又忍了一棒,在下一棒到來前,左腿橫掃,踢倒平頭青年,同時手向背上抓去。

    手直接抓到大將球棍的感覺,如遭電擊般麻木,隨後的劇痛讓人懷疑是不是骨折了。大將一棒落空,舉起正要再打,卻被方子淇從雙手舉起的空隙間撞了進來。

    大將身形高壯厚實,子淇一撞沒撞倒,雙手固定住他舉起的雙手,腿往他膝窩用力踢下去。關節處最難禁痛,大將身形不由晃了晃,想甩開子淇,子淇鬆開一隻手,握成拳擊打在他頸動脈上。

    高壯的身形踉蹌幾步,子淇再次踢向他膝窩,順勢踩下。大將終於撐不下單膝著地。子淇抓住他的頭,狠狠撞向地面,他頭暈眼花之際,還有餘力,一拳打向子淇臉面。子淇避不開,硬生生挨了一拳,幸好力道已失大半,這一拳沒有之前揮舞鐵棍時那麼恐怖的力道。子淇晃了晃頭,閉上眼抓起他的腦袋再往地面死命撞擊。

    「澳哥!」爬起的平頭和打到欄杆被子淇踢開的男孩,沒想到大將會被人打倒,忙拿著球棍向子淇後腦勺揮下。

    聽到風聲,扔開已經半暈迷的大將,子淇抓過大將的球棍,再次滾離地面,不過臉部和肩部還是被他們打到,額角的血滲到眼晴,視線模糊。全身上下沒有沒被打到的地方,到處都是隱隱作痛和劇痛,讓他的動作沒有平日那麼敏捷。

    切,三個,還有四個。

    啐了口帶血的唾液,躺在地面用搶來的球棍努力抵擋他們兩人暴怒下的亂棍,手臂酸痛到極點,腦袋也有點暈沉。唯一的念頭就是要站起來,只要站起來就可以反擊了。

    要怎麼站起來?如果子郗在就好了……

    心中意外起的念頭,讓他一驚,心神微分下,險些擋不住鐵棒。

    嘁,沒有你我照樣沒問題!才不需要什麼都由你保護。

    怒氣沖上心頭,方子淇罵了聲,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舉棍反擊,一棍檔住兩棍,不顧兩手酸痛,球棍飛快地從下面打向兩人的腿。那兩人嚇了一跳,急急後退,子淇趁這機會終於找到機會爬起來。

    拭了把額頭的血,甩了甩腦袋,以球棍支著身子,呼哧呼哧地喘著氣。

    他衣服凌亂,額前長髮垂散遮到眼臉上,身體半躬著,臉上的瘀青和鮮血交錯,看起來狼狽不堪,但週身散發的煞氣和瀏海下如野獸般銳利的目光,讓平頭兩人一時間竟不敢上前,總有種面對獅子,隨時會被撕碎的感覺。

    方子淇見他們不敢上前,也趁這個機會喘氣。卻看到前面兩人臉上突現驚喜之色。

    馬上知道發生什麼事情,身體往旁邊一栘,之前被沙子蒙了眼的兩人頓時鐵棒落空打在地面,偷襲失敗。

    「靠!」兩人大罵了聲,揮棍再打,四人重新組合成一個包圍圈。但大將已經被打倒,方子淇又拿到支球棍。這場圍毆跟之前相比,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

    江鋒原本還抱手在一旁觀看方子淇的狼狽相,沒想到自己找來倚為新靠山的學長們居然被放倒了三人。剩下四人圍著方子淇,也看不出有什麼必勝的把握。他趕緊撿了把球棍,正要上前幫忙,就聽到一聲骨折脆響,接著有人慘叫著抱住左腿,似乎左腿骨頭已斷。另外三個也很快步上後塵,連串脆響,清脆得讓人心膽俱喪。江鋒球棍還拿在手上,就見七個學長們橫七豎八倒了一地,沒一個有反擊能力。

    見方子淇擦了擦腦袋上的血,向自己看過來,琥珀色的雙瞳閃著獸性的噬血光芒,江鋒不由倒退了幾步,手中的球棍也掉了。他一向被人稱作狂獸,但真正看到方子淇,才知道發狂中的野獸是怎麼樣的恐怖。

    又退了幾步,直到垂下的手碰到口袋裡的硬物,這才膽氣莊,停下腳步。

    「站住,別再過來!」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白朗寧手槍,「再過來我就開槍了!」

    方子淇看到槍,目光閃了閃,依言停下腳步。

    江鋒看到方子淇安靜下來,大為得意,目光又恢復了狂妄:「沒想到最後這個還是派上場,方子淇,你強,你能逼我拿出槍來,算你有本事。」

    見方子淇沒回答,看著自己的眼神充滿譏諷,不由大怒:「現在,給我跪下!」

    方子淇眼神一冷,江鋒見狀,忙打開安全匣,扣住扳機:「跪!」

    ***

    「告白被拒,知道子塵喜歡駱駝,也知道我明明知道這事卻沒跟他說,子淇飛車發洩。子塵擔心他,追了出來,結果變成追逐戰……子塵果然是瞭解子淇的,知道他激動下,容易出事。結果半路一輛馳出的大貨車……子塵將子淇撞開……」黑咖啡漸漸冷下來,越發苦澀,子郗卻喝得毫不猶豫,「真像八點檔的劇情。妒忌、羨慕、愛戀、怨恨,組成了戲劇的高潮。我喜歡他,他喜歡我姐姐,我姐姐又喜歡另一個人……子塵沒有死,卻斷了右腿,終身殘廢,跟駱駝去瑞士養病。夜舞解散,子淇無法原諒自己,離家出走迴避我們一家,直到車禍再次發生……」

    「可以想像得出。」學生會長點了點頭,「他有時鑽牛角尖會鑽得讓人想痛揍他一頓。」

    「所以我揍了他。」范子郗冷冷看著學生會長噴出嘴裡的茶,「這有什麼好奇怪。」

    「只是有點難以想像罷了。」學生會長咳嗽著,「你繼續。」

    「沒什麼難想像,我跟他從小干的架,肯定比他跟外人幹得更多。我們從七個月會爬時就互毆過。」范子郗說得雲淡風情,學生會長嘴角抽搐著不知該說什麼。

    「後來也沒什麼,我告訴他,我會原諒他。他就是不信,我就握著他的手發誓,無論他做了什麼事,我都不會放開他的手。」

    回想起醫院裡,那一刻子淇崩潰的神情,流下的淚水至今還燙著他的掌心。

    於是,他摟著他,一整夜裡,不停地告訴他,他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他輕輕合上手。

    「所以他就不停地惹麻煩給你收拾,試探你是不是真的不會對他放手?」

    「……不如說惹事是他的本能。」范子郗歎了口氣,「對這點我深信不疑。」

    「正好物盡其用。」學生會長笑了笑,「不過,他今天的反應,或者也是好事。」

    「好在哪裡?」

    「好在他主動想切斷你們的關係。」

    范子郗捏著咖啡杯的手一緊,指尖泛白:「是啊,想切斷……」

    太過在意真的會讓人智商變低,學生會長有趣地看著他家萬能副會長:「你不覺得,他是在害怕?」

    「害怕?」范子郗一怔。

    「感情越深,就越怕,因為他對你的感情也已經快超出他能控制的範圍了。但你們之間還隔著這一件事,所以,他還在怕有一天,你真的對他放手,他會無法承受。」

    「所以,在被拒絕之前,先拒絕對方?」

    「你覺得不可能?」

    「有可能……也有可能只是他真的厭倦了這種關係,厭倦了我能給的。」范子郗意興闌珊,看了眼手錶,準備結帳。

    「我看,你還是直接壓倒他吧。」學生會長興沖沖地建議。

    「你就是這樣泡到情人?」范子郗懷疑地看了他一眼。

    「咳,我家那個,用這種方法,後果只會是被他閹了。」學生會長又咳了聲,摸摸鼻子,「不過像小淇這種人,你跟他說也是白說,直接壓倒還更實際些。」

    「真是好主意。」冷冷拿起結帳單,「你的意見我會轉告你家那位。」

    「喂喂,我好心建議,你別亂點火!」學生會長也抓起自己的結帳單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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