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她是聽到了,傑利放鬆捏在她肩上的力道,但怕她沒聽清楚,於是再度朝她重複一遍,「睿晨沒和我上床,他在我家睡著了,而我想跟你開一個玩笑,所以故意脫了他的衣服,假裝我們兩個共享過那張床,但也只是共享那張床而已,沒有做其他的事,這樣的解釋你明白嗎?」
倪瓔歇深深地吸了口氣,呼吸間仍帶有雜音,她的嘴角緩緩地咧起,低沉輕柔的笑聲如鬼魅般又開始在屋子裡環繞,嚇得兩個好不容易鬆口氣的大男人全身僵硬、臉色泛青地愣在原地。
「怎、怎麼又笑了?」被她歇斯底里的笑聲影響,傑利發誓他從此痛恨這種可怕的笑聲,他情急地朝雙眼發紅的凌睿晨求救,「睿晨,她……不要再笑了!」天哪!他的玩笑讓他掉到深不見底的地獄裡了!
「酒!還有沒有酒?全拿來。」
凌睿晨的命令馬上就被傑利接納,他連滾帶爬地衝到他的酒櫃,將能看到的酒全部拿下來,塞到摟住倪瓔歇的凌睿晨手上,他看著凌睿晨又故技重施,灌得又被嗆岔氣的倪瓔歇上半身全被酒暈濕了。不過這次自己可不會阻止這麼殘忍的灌酒法,最好把倪瓔歇灌倒或者是泡到酒桶裡,他未曾聽過如此鬼哭神號的嚇人笑聲。
倪瓔歇困難萬分地利用每口酒之間的間隔換氣,她死命地扳開堵在她嘴邊的酒,頭一次喝酒喝得這麼痛苦。睿晨沒和傑利上床又怎樣?他在和她上了床的第一天早上不但沒留在她的身邊,讓她醒來時僅剩一人面對空蕩蕩的房間,她慌了,心也十足地寒了,他未留隻字片語地留她一個人在床上,卻想到他的同志情人……
追蹤他的味道尋到這裡,她還一直奢望他找的是別人,直到確定了,她的感情也全被掏空了。在自己獻身後的隔天早上,他第一個想到的人、想做的事,竟是向他同性戀情人告罪……這教她該怎麼說呢?她欲哭無淚,她終於徹底明白,付出不一定有收穫,人類畢竟和狐族不同,狐族終生只會為一個人付出真心,然人類卻能編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將感情自私地保留,大部分給自己,或是分給另一個人……
倪瓔歇苦澀地嚥下喉頭的酒,衝鼻的辛辣又令她嗆了一下。該繼續愛嗎?早知是苦、萬劫不復,她卻收不回來,倘若就愛情能稱斤論兩、討價還價,她或許會過得快樂些,「咳,我……」
「深呼吸。」凌睿晨立刻打斷她想說的話,手邊停下灌酒的動作,他強迫她和自己一起吐息。她毫無血色的臉仍青得嚇人、慘笑短促而斷斷續續,她身子的顫抖似乎永無休止,連帶著他也跟著發起寒顫,她仍未恢復,他不會讓她多說話,或是重回她瀕臨崩潰的狀態。
倪瓔歇用力地呼吸,他溫柔的舉動只會令她更加痛不可言,他身上仍帶著她熟悉的味道,每吸進一次他的氣息,疼痛麻木的心又劇烈地撕扯她一次,這種痛楚是否能隨著她徹底忘了凌睿晨而跟著忘懷?她不敢想,脆弱的片刻她只求能在他的氣息裡找回一點安全,在更深的傷害下找個蒙騙自己的角落……
「瓔歇,聽我的話,深呼吸。」凌睿晨焦急地摟緊她,心疼地吻著她發冷的額頭,恨不得代替她笑、代替她呼吸。代替她從惡夢中醒來,他不要她這個樣子,在他明白她觸動他不願去觸碰的愛情之後,她卻因傑利該死的一個玩笑而變成這樣。
「我……」倪瓔歇苦惻惻地大笑,「我費盡心機、玩盡手段……呵呵,仍得不到一個,呵,好下場……自古壞女人都得不到好結果,不是嗎?哈哈哈…」
「你不是壞女人。」她怎可以這樣想?凌睿晨心痛地將她無助的身子摟進胸膛。「你不是,你是全天下最善良的女人,最壞的人是我……別笑了,瓔歇,是我一再辜負你的深情推開你,是我白癡得看不清楚我愛你,不要說你是壞女人,就算是狐狸精,我也真的愛上你了,我是個最差勁的情人,才會讓你那麼痛苦。」
「狐……」傑利暴突雙眼,下巴幾乎掉下,難以置信地指著倪瓔歇身上幻化出的白色耳朵和一條長尾巴。妖、妖?!倪瓔歇是妖怪?!
「住口!」凌睿晨將她的頭埋進自己的肩頭,卻掩飾不掉她腿側的毛絨尾巴,他惡狠狠地瞪向傑利朝他齪牙咧嘴,兇惡得恍若最恐怖的撒旦。「如果你敢將瓔歇的秘密洩漏出去,我絕對會殺了你!現在閉上你的嘴,給我滾出去。」
傑利乖乖地閉上嘴,還是很難相信他所看到的事實,他嚥了咽乾澀的喉頭,瓔歇是……怎麼可能?她真的是狐狸精?他肯定自己不是作夢,倪瓔歇是……
「滾!」這男人竟然還殺風景地猛當電燈泡,妨礙別人談戀愛的人都該被踹下第十八層地獄,而他很樂意在事情結束後確定傑利被自己踹到最底下的一層。
如果傑利沒有看過凶神惡煞,他今天算開了眼界了,他被倪瓔歇真實的身份嚇著,全然忘了這是他的家,他聽話地滾出家門,直到出大門將門鎖上,他才恍然地記起這是他的家,而凌睿晨把他趕出自己住的地方了。「呃?」好不容易蓋上的下巴受到地心引力的影響又往下掉,他回頭瞅著家門。他……把自己鎖在門外了啦!但他沒膽再去敲那個門,嗚……算他的錯好了,都怪他開了一個不該開的玩笑,但願倪瓔歇會恢復回來,否則他可以確信自己會死得很難看。
至於她的秘密……瞧過凌睿晨眼裡凶殘的警告,他相信全天下最大膽的人也沒膽洩漏倪瓔歇的身份,更何況是怕死的他,就算對倪瓔歇的一種補償好了,他讓她崩潰成那樣,所以他一定要保守保守她秘密……傑利滿懷罪惡感的搔搔頭,對著身上不整的衣衫苦笑,只好暫時窩到樓梯間去蹲著了,否則他還能去哪?只希望他們可別談得太久,否則萬一被人遇見當成變態,被抓到警察局關,他可虧大唆。
凌睿晨完全不顧慮被趕出家門的傑利,他顯然為倪瓔歇的反應手足無措,她仍笑著,他卻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停止她慘淡的苦笑。他揉著她的肩,不知所措地將臉埋進她發間輕語,「別再笑……倪瓔歇,別笑了,你笑得我心好痛,我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才好,我不要你傷害自己,那些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我和傑利之間沒什麼……」他到底該怎麼辦?她愈笑地就愈心慌,為什麼過去他不懂得珍惜呢?
「我不想……」倪瓔歇猛抽兩口氣,靈活如貓般的眼瞳失去了生氣,「呵呵,不想……再愛你了……愛你好痛苦……」
「你可以不要再愛我,你給我的愛已經夠多了,從今天起換我來愛你好不好?」他為他接受她的愛卻從未付出過而深切的自責,如果他懂得……為何他過去總是看不清楚呢?就如傑利所說的,愛情不以特定的形式存在,他認為愛情如火,但瓔歇的愛卻以風的形式出現,有時候微拂、有時候又如狂風暴雨,沒有規則可循。
在傑利給他當頭棒喝前,他總不認為自己可以愛人,騙自己沒愛上她,卻怕她會停止她的愛……一個人不斷付出的底限在哪裡?他好害怕得知自己確定並決定開始愛她之後,她卻已經對他絕望了。
倪瓔歇微乎其微地搖了頭,令他駭然。「你不懂得愛……所以被你愛上的人只會更痛苦。呵,為什麼到最後的我想放棄的關頭卻對我溫柔?我徹底放棄了,該放走你的時候就放走你吧,愛情強求不來,也不是因為我愛你所以你一定得愛我,你可以愛上其他人,但對我絕不是愛,你只是想對我回報。」
「該死的!這不是回報。」凌睿晨低聲地詛咒,「見鬼,愛情裡頭沒有報恩這種字眼,我逃避感情,是因為愛情這種東西對過去的我太強烈、太不公平,那和付出的友情和親情不同,於是我逃了,希望逃得愈遠愈好。但現在我不這麼想了,我愛你並非因為你為我付出那麼多,或者是你揭開了我的愛情防線,我愛的是你,真真實實的你,喝了酒會露出原形大笑的你,因為殺人而幾乎崩潰的你,不時勾引我的你,甚至你對我耍的那些鬼手段,令我暴跳如雷,我都無法掩飾其實我早就將你放在我的心裡。」
「那又怎樣?」倪瓔歇終於抬起淚眼盈盈的雙眸。
這時他才發現她又哭了,沒有伴隨著狂亂的笑聲,但他的心仍因她的淚水而刺痛著,狂亂的心焦仍令他無法放下心來,她不笑了,他該喘口氣,但他卻發覺自己辦不到,他深刻地察覺到她深切的悲傷,那種快要死心前絕望的淚水。
「那又怎樣?呵,那又怎樣?」他學著她的口吻重複道,不明白這平凡的四個字竟能如此傷人。他狠狠地吻在她半啟的朱唇,狂猛且合帶著複雜強烈的感情,是心疼,慌亂,疼惜與自責,他粗暴地吻著她的雙唇,想借此將她從象牙塔裡拉出來,不讓她因過度的悲傷而逃避。
相對之下,她的唇卻冰冷而缺乏溫度,她靜靜地依著他的掠奪不作反應,沒有抗拒,也沒有激動的回吻,因為她仍對他心存疑慮,她早就察覺得到他愛著她,只是口中不肯說,但愛不能比較,也不能平均的分享,他承認他愛她了,那又如何?他仍可以愛著其他人,他僅是認為問題出在他不肯開口說愛她的上頭,他卻不明白她最傷心絕望的,是他同時可以把愛分給其他人。
「瓔歇。」嘗到她吻中鹹鹹的淚水,他驀然地放開她,從來沒有對一個人的冷淡如此驚駭得不知所措,她……
倪瓔歇微擰起眉直瞅著他,表情雖平靜卻看得出她的認真,她淡淡地閉上眼,強迫自己平穩地呼吸,「如果對一個人的愛情中沒有『佔有』,我會活得更快樂些。」就因有了獨佔欲,她才會如此難過,到頭來,她仍是無法接受共享,不管凌睿晨愛上的那人是男人還是女人。
「這是什麼意思?」凌睿晨遲鈍地聽不出她的弦外之音,他不懂她為何突然轉變了話題,似乎想逃避她的思緒。
「我是說……」倪瓔歇淡淡地咧咧嘴角,發覺自己差點大笑後又馬上將嘴抿緊,防止自己再度發笑。她如貓般的眼眸漾滿謎樣的光澤,輕柔的語凋卻帶著心破碎前的壓抑。「我早就明白你愛我,但你逃避的不僅只是我而已,你也逃避你還愛的其他人,但是你決定只承認愛我一個人而已。」
凌睿展納悶地搖頭,「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到底她想表達的意思是什麼?為什麼說他只承認愛她一個?他從頭到尾愛的人真的只有她啊。
倪瓔歇將嘴抿得更緊,秋瞳承滿苦楚。「你不明白嗎?我說的是傑利。」
「傑利?見鬼的,干傑利什麼事?」原來她仍介意著先前那幕令她差點崩潰的景象,凌睿晨焦躁地爬過頭髮,決定傑利回來後絕對要給傑利致命的一擊,他緊張地拉住她,「瓔歇,聽我說,我也不知道那是怎麼回事,當我醒過來我就在床上了,而且傑利也和你解釋過,那是他和你開一個玩笑,一個惡作劇,我發誓我真的沒和他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倪瓔歇沉默了半晌,緩緩地搖了搖頭,「我不是指這個,而且我也不需要你的道歉。」她沒有權利管他和誰上床,想到這裡她心又抽痛了一下。
「不是指這個,那是指哪個?」凌睿晨快急瘋了,望著她平靜的反應,他倒覺得快崩潰的人是自己。「你是指我每次去PUB時找的人都是傑利嗎?還是什麼?見鬼的!你不說我怎麼解釋。」
倪瓔歇將視線對上他激烈的反應,「有時候過多的解釋都是借口,你別再逃避了,承認你愛著我的同時也愛著傑利,我保證我不會崩潰的。」該崩潰的時刻都已經過去了,雖然傷徹心肺,但她僅能接受了事實,盡量平靜和緩。
「但是我會崩潰!」凌睿晨狂亂地握住她的肩,嚴肅地瞅著她。「我絕不可能愛上傑利,也許我不親近女人是因為小時候被女人欺負,長大後又不願面對愛情,但我不是個同性戀者,我對他只是朋友般的感情,卻沒對他有性衝動,但你不同,當我抱住你的時候,曾經有好幾次我想對你做出進一步的舉動,我嚇壞了,於是當成沒這回事發生,或是說服自己是你的引誘技術老成,引起我天生的自然反應。」
「或許是吧,我是全天下男人眼中的理想情婦,不是嗎?」倪瓔歇黯然地垂下眼睫毛,就算是普通男人被她引誘得獸慾大發也不是難事,甚至比引誘他還來得更加容易,每次她勾引不成,只會讓她更懷疑自己的魅力是否在他身上無效,否則一般男人不可能會有那麼好的定力,更何況她是確定他愛她後,才做出這項決定。「所以你在今天早上就後悔了,後悔你真的中了我的算計,和我上床?」
「我沒有後悔,該死的,瓔歇,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我沒有對我們兩個上床的事後悔過。」他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早上他不留片語地就離開,難怪瓔歇會認為他後悔了,但那不是。
「你有。」倪瓔歇的語氣帶著傷心的堅持,「別騙我,因為你後悔了,所以你才逃走。」這教她情何以堪?醒來的瞬間她羞慚得幾乎撞牆讓自己清醒,她的作為宛如舔不知恥的妓女,放肆地勾引他上床後卻發現他的反悔,他的悔意似乎讓自己的動機顯得污穢。他無法瞭解自己心中的失落,她早該在他坦承他是性戀的那一刻,放棄他,不管他是否察覺他愛著她。
「我沒後悔。」凌睿晨用著同樣的堅定的語氣說道,他不知該如何說起,又爬了爬頭告訴她,「我們早該會發生親密的關係。然而我也沒有半絲悔意,和你在一起的感覺該死的對極了,像是我終於找到了最後一片遺忘在角落的拼圖,讓我的心得以完整。」他又低聲地詛咒。「見鬼的,我為什麼要後悔?」
「但是你來找他。」她難過地說,那是她最深的痛。
凌睿晨喃喃地摟住她,「我是個很笨的情人,笨得無藥可救,當我發覺自己的感覺後,我失眠了一整夜,仍不能確定那就是我一直逃避的感情,我找不到人可以談,找秉鈞只會被他痛扁一頓,所以我只好來找傑利。若非他的提醒,恐怕我現在還縮在我的烏龜殼中,再惹你傷心。」
倪瓔歇靜默無語,無法抑下她想相信他的思緒,她在心中問著自己,可以嗎?可以再信任他一次嗎?她的上頭傳來他低沉真摯的聲音。
「相信我,瓔歇,我真的愛你,而且我的愛只能給得很少,也只能給一個人,過去我不願付出真心,只是個負一百分的情人,現在我願學習如何去做,但你不能逃,是你把我從獨善其身的地方拉出來,也許我做不到滿分情人,但我不願再做負一百分的情人。」
她吸了吸鼻子,沒想到他居然可以講出如此肉麻卻很中聽的話。「你想學習做個好情人?」有這份心,他在她心中就已經是滿分的情人了。
凌睿晨凝重地瞅著她,眼裡深遂的柔情已不容忽視。「你願意教我嗎?」他在心底吶喊著,千萬別搖頭,要不然他實在不知該怎麼做才好了,他現在才知道,原來等待答案的時刻竟是那麼的讓人感到驚恐,胸中所有的忐忑幾乎令他屏住呼吸,他實在無法想像過去的她究竟有多大的勇氣,方能在他殘酷的一再拒絕下仍不放棄他。
倪瓔歇抿了抿嘴,視線又飄往他處,攬住她的力道不自覺地加重,將地摟得喘不過氣來。
倪瓔歇輕輕地推了推他,「我……快沒氣了……」
「對不起。」凌睿晨手腳不知該往哪擺地放鬆她,臉上帶著赧然的微笑和關心,「我太緊張了,有沒有弄痛你?」他到底在幹什麼啊?他真想拿自己的頭狠狠去敲地板,最重要的時刻他卻慌亂得快造成反效果。
倪瓔歇難耐地笑出聲來,微微地頜首。
「有?!哪裡痛?」他誤會意思地撫住她的手臂,視線在她全身梭巡著,然而見她笑容愈咧愈大,他臉色倏然發白,「別笑!哪裡痛用說的,別用笑的。」
倪瓔歇更加笑不可抑,主動地上前摟住慌張的他,令他瞬間呆愣掉所有的動作,她瞅著他,眼眸承滿了濃濃的情意說道:「我愛你。」
凌睿晨一時間無法形容他重新在她口中聽到這句話時的感動,他啞口無語,愣了好半晌才回摟她,在她發間低語,「謝謝。」就因為她的愛,所以他也學會如何開始懂愛、惜愛……
「我愛你。」倪瓔歇微皺眉頭地說道,心中納悶,謝謝?當有人告訴他愛她時,他只能用「謝謝」、『「對不起」之類的話回應人家嗎?算了,雖不滿意,但「謝謝」總比上次的「對不起」好聽多了,起碼她明白他感謝的含意是為何。
「謝謝。」凌睿晨突然發覺這樣的回答似乎太過簡略粗鄙,他不能自抑地吻上她,「雖然我的愛來得有點晚,但我慶幸有你的出現,瓔歇,我愛你。」
倪瓔歇欣然地接受他的吻,並緩緩地攬上他的脖子回吻他,就如他所說的,他的愛情雖然來得有點晚、來得不容易,但她終於找到他的心。
不再是排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大眾情人、不再是愛了不肯說的負一百分情人、不再是佯裝同性戀的假同志……凌睿晨總算從「負一百分情人」的地方開始進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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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幹麼……」被唏唏嗦嗦的聲音給吵醒,凌睿晨伸手一攬,床上的女人仍在他的臂彎中,而且睡得比他還像只死豬,他滿足地笑了笑,但隨即微蹩起眉頭,覺得奇怪,瓔歇還睡著,房裡怎麼會有聲音?難道他房裡還有別人?」
想到這裡,凌睿晨飛快地從床上跳了起來,警覺的眼在黑暗裡找著。
被他的動作吵醒的倪瓔歇揉了揉眼睛,一副困憋的樣子,「幹麼……」
凌睿晨終於找到在牆角的兩個陰影,他火速地用床單包住自己和倪瓔歇赤裸的兩個人,按亮床頭燈的開關問:「是誰?」
在牆角的兩個人緩緩起身,看得出來之前他們正蹲在角落,不知在研究什麼東西。
「是我啦。」凌艾羽咧開如娃娃般的笑容,眼裡閃著稀奇的光芒,「二哥,你哪時候開始對女人感興趣了?在我度蜜月的時候是不是錯過了什麼?」都怪你啦,度蜜月一個月的時候就好,結果他硬要拖了那麼久才肯跟她回台灣。
「見鬼!你回來了?」這一驚可非同小可,凌睿晨足足跳了兩丈高,「老五!你剛剛在翻我的垃圾?震華,那你呢?」總不會連他也在幫忙吧?
耿震華微微苦笑,「我是幫兇。」
「幫兇?!」果然不出他所料,「你不但沒管好你的老婆,反而被你的老婆管?!」原來他家老五那麼凶,居然可以讓可憐的妹夫和她一起翻垃圾?
「你們是……凌艾羽和耿震華?」倪瓔歇緩緩地從床上坐起,小心翼翼地拉被單蓋住自己的身軀。
角落的兩人微微頷首,凌艾羽站到光線下,對著倪瓔歇甜笑,「哇!你好漂亮哦!可是很眼熟,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你和二哥一樣,也是明星嗎?我是凌艾羽,同性戀二哥的妹妹。」她懷疑地朝倪瓔歇眨了眨眼,「你不會是紅頂藝人吧?如果是,那全天下的女人就太可憐了,長得竟沒有你漂亮,據我所知,我二哥好像對女人沒興趣。」
「老五——」凌睿晨的臉全綠掉了,他不禁抱怨,什麼開場白嘛!他望向滿臉縱容意味的耿震華,「耿震華,把你老婆帶走,隨便你用什麼方式。」
被點到名的人微聳了聳肩,表示他也拿好奇心重的老婆大人一點辦法也沒有。
「你好,我是倪瓔歇。」倪纓歇淺淺地笑道,瞅住嬌笑得有如法國陶瓷娃娃的凌艾羽,她……就是在凌家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翻垃圾怪胎?還真令自己有點不能置信,這個可愛又精緻的美女,最大的嗜好是趴在又臭又髒的垃圾堆裡……
「現在三更半夜,不是作自我介紹的時候。」凌睿晨的臉拉得可難看了,他直接不客氣地下逐客令,「出去,有什麼問題明天再說。」
凌艾羽聞言苦著一張臉,「二哥,你怎麼也跟三哥一樣嘛,發現我們的存在就把我們當成蟑螂,三哥房間的那個美女是誰啊?怎麼你們兩個房間裡頭都有女人?」看來她無法從垃圾堆裡找出答案了,用問的比較快。
「你已經去過老四的房間了?」老天!該不會全家人房間的垃圾筒她全去翻過一次了吧?這種「她回來了」的通報法還真是可怕,一個個把人嚇醒。
「對啊。」凌艾羽回答得理所當然。「大哥的房間沒有人,老六說大哥把自己當禮物送出去了,這是怎麼回事?」她全部都報到過了,凌睿晨的房間是最後一個遭殃的地方。「還有,老爸和老媽站在你的房間門口,本來要阻止我進來,可是我說要那樣先去翻他們的垃圾,所以他們就回房了。」
「滾出去!」凌睿晨氣得大吼,聲音八成傳遍凌家的每個角落了。連倪瓔歇也訝然無語,心想,難怪睿堯說凌家專出怪胎,看來不是假的,天哪!看來這群怪胎比妖怪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