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凌睿晨?無論何時總是意氣煥發,玉樹臨風的大眾情人?傑利不信地揉了揉惺忪的雙眼,確定他在監視器上看到的是凌睿晨本人,螢幕上的人的確是他沒錯,但自已卻找不出一絲他應有的蕭灑,反倒像個落魄的旅人。他拉開公寓的鐵門,將垂頭喪氣的凌睿晨迎進門。「怎麼回事?你被人倒會了?」
凌睿晨不語地步進傑利的客廳,然後將身子癱在軟綿綿的沙發上,神情依舊疲備,他將臉埋進修長的雙掌中抹著,像是要打起—點精神,聲音卻因此m而朦朧不清。「比倒會還糟。」
「你家破產了?不會吧?你老子多的是鈔票街上灑。」傑利隨手關上門,雙手抱起胸瞅著他。自己從沒見過凌睿晨如此沮喪的樣子,似乎真的發生了什麼事。「到底什麼?你說啊!」
凌睿晨靜靜地楞了一會兒,彷彿不敢相信他腦中經過的思緒,直到傑利不耐煩地換了腳,他才字字清晰地說道:「我和她上床了。」
「他?誰?男的還是女的?」傑利連忙問,心想念法都—樣,光說「他」自已哪曉得在說誰,男人、女人都可以用同樣的第三人稱稱呼
「倪妹妹。」他在心裡哀叫,天?天曉得今天早上他是如何落荒而逃地跑出家裡。
「不出我所料,你是被她得手了。」傑利緩緩地歎了口氣,坐到凌睿晨的身邊。「就算被她強迫了又怎樣?你也沒少—塊肉,就當不小心被女人碰了,勾引男人是她的本事,她沒對你下手才有問題。」唉,他早就清楚那女人下手之快令人咋舌,完全沒有女人的矜持。
凌睿晨頹然地歎了—口氣,將臉埋得更深,口吻苦澀而難堪。「你想錯了,是我強迫她。」他昨天晚上壓根氣昏頭了,怎麼會……
「你強迫……」傑利語氣頗怪地重複一半,隨即瞪大了眼,「我有沒有聽錯?還是你說錯了?你會去強迫一個巴不得天天賴在你床上的……你確定和你上床的女人是倪瓔歇嗎?」怎麼兩個人情況和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那你怎麼會強迫她?」傑利更糊塗了,這真是天下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他明瞭睿晨避女人如蛇蠍,竟然會獸性大發地去侵犯一個女人?
「她和我弟弟上床。」凌睿晨澀澀地又補了一句,「但她騙了我。」
「和……」傑利這會兒連話都說不全了,這是什麼清況啊?倪瓔歇和他弟弟上床,所以他就強迫了她,可是他又說她騙他,這……自己的腦子全被搗亂了,倪瓔歇到底在凌家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傑利睨著他,「喂,你把話說清楚點行不行?你講得我一頭霧水,到底誰騙誰?又是誰和誰上床?」
凌睿晨又呼了口氣,「她為了把我拐上床,不惜和我的弟弟演一出床戲,故意讓我親眼目睹,然後……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現在男女發生性關係是很尋常的事,如果你不在意她,你幹什麼對她和你弟弟上床的事情生氣?」傑利敏感地嗅出一絲不對勁,「你發現你愛愛著她吧?」除非心愛的人和別人上床,否則根本不需要費心去憤怒。他對凌睿晨和倪瓔歇已經發生關係的事實雖感到有些落莫,但他早預料到事情的發生,相對下的醋意也降低不少。
「那根本不是愛!」凌睿晨煩燥地抓抓頭,「我當時只是生氣她想當別人的第三者,老四已經有了慕容,根本不需要她再插上一腳。」
原來如此,傑利的心隱約的感到一陣竊喜。「既然不愛她,那又有什麼關係?就因為你和她上床,所以你覺得你應該對她負責?少那麼八股了,她設計你,之前也不曉得設計過多少男人,你幹麼在意?」呵,看來凌睿晨的思想仍像個封建時代的老古板,難怪他和凌睿晨之間總跨不過最後的那條道德線。
「見鬼的!她是個處女。」容不下傑利將倪瓔歇想得那樣糟糕,凌睿晨粗魯地詛咒兩聲,直覺地為她辯駁。
「倪瓔歇?」傑利哈哈大笑,「不可能,她是全天下男人眼中的性感蕩婦,她如果是處女,怎麼可能到你的時候還是處女?」
「所以我說她騙了我!」凌睿晨慕然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她也騙過了所有的人,大家都以為她是個姻視媚行的狐狸精,可是她居然純潔的跟聖母瑪麗亞沒兩樣,該死的,我查證過了,我是她第一個男人!」
傑利做懶地搖頭,他還是不相信。「也許她做過處女膜重整術,光憑床上的血清可不能證明她沒碰過。」
「那麼秉鈞的話呢?他和瓔歇生活二十幾年,他證明瓔歇從來沒有交過男朋友,也沒和哪個男人走得近過,她初戀的對象竟然是我。」不僅如此,秉鈞還撂下話來,在電話那頭暴跳如雷地警告他如果敢負了瓔歇,他倆的交情從此一刀兩斷。求證的結果卻令他更加意志消沉,天!他昨天晚上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
與焦躁不堪的凌睿晨相比下,傑利顯得意興蘭珊。他嘲弄地彎起嘴角,將下額支在掌中看著凌睿晨在他的客廳裡跳來跳去。「我看你的『處女情結』簡直無藥可救了,好吧,就算她是處女,世界上有一半以上的人口都是女人,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再後悔也沒用。」
凌睿晨冷冷地撇了撇唇,仰天長歎一聲地灘在沙發上,「這就是問題所在,我雖然侵犯了她,我應該後悔,氣個半死,可是我失眠了一整夜試圖想找出半絲「後悔』」的感覺,結果居然沒有。」
早晨看著她恬適地睡在他旁邊,純潔的宛如初生的甜美,他瞧得呆了不知多久,有股不可思議的柔情與滿足悄悄地纏繞住他,暖洋地霸佔住他的胸膛……他竟然有種衝動想摟摟她,抱抱她,用他的吻喚醒她……在他發覺自己不自知中竟然輕吻著她的髮際,他像被燙到般火速跳開,被這種莫名情感嚇到的他,不假思索地逃離他的床,逃離她愈遠愈好,他完了,他一定瘋了。
傑利蹩眉地咕噥一聲.「你愛上她了。」既然這樣幹麼來家裡找自己?他已經變成異性戀者了.還希望自己不要對他死心嗎?
「那不是愛情,愛情應該是……」愛情究竟是什麼樣子?他未曾明白,他一直把自己的心守得很好,也認為自己無法付出狂熱的情感。凌睿晨又猛地搔著頭,「愛情不是像我和瓔歇那個樣子。」
「那你覺得愛情要是什麼樣子?」傑利看得出他已經為了倪瓔歇心神大亂了,這還不叫愛她嗎?真是白癡。「像小說裡頭寫的淋雨,吹風,樹下唱情歌,挨打還要傻傻地念著呆子似的對白,說什麼『我不能沒有你』?睿晨,你演戲演傻了,愛情可以用各種形式出現在你身邊,不一定轟轟烈烈,有時也像寂靜的湖水般無聲,一點一滴地沁入你的情感。老天爺,誰都看得出來你愛她。」
「愛?」凌睿晨簡直愣掉了,直直地睨著傑利,他的嘴角微微地抽動。「不可能的,我把她當成妹妹看待,這只是種喜歡,但我不覺得是愛。」
「你關心她?習慣她的存在?」
凌睿晨點了點頭、廢話.他當然關心,但他對其他有也可以付出關心,而且習慣……瓔歇佔得他不習慣也不行.否則就會被她逼瘋了。
「心疼她在你面前表現出的脆弱?」倪瓔歇對睿晨的依賴,明眼人一瞧便知,他又不是沒和睿晨上過酒吧,要不然怎麼每次都是他先被趕走?
凌睿晨又沉默地頷首,他何止心疼她?當方青嘯事件害她幾乎崩潰的那時候,他連聽到她的笑聲都會怕。
「對她親密的舉動都能縱容?」倪瓔歇偷吻他的次數連自己也數不清了,但自己也沒瞧他真的動怒過,見他又點頭,傑利吐了口氣,「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你會氣得不可自抑?你會對她產生佔有慾?」
「那又怎麼樣?」他點頭點得快累死了。「幹麼問這些白癡的問題?」
傑利喃喃地翻了個白眼。「你是白癡。」怎麼會有這種人?原來他過去喜歡上的男人竟然是個感情智障,想想也覺得倪瓔歇還真可憐,連獻了身她的心上人還對感情有所質疑。「這就是愛,你不懂嗎?你可以把其他人當成朋友、兄妹,但是你不可能對你的「妹妹」有佔有慾,你妹妹不是嫁了嗎?你會因為有個男人娶走了你妹妹而把他狠狠痛扁一頓?」
「老五是特例。」有凌艾羽那樣傷腦筋的妹妹,他巴不得她十歲就賣給耿家做童養媳,起碼遭殃的人不是他,凌睿晨擰起眉頭,「我不相信愛情可以來得那麼容易,我見到瓔歇沒有那種在戀愛中的男人的情緒,她有的時候很可愛,然而大部分的時間只會令我發怒。」
傑利靜靜地瞅著凌睿晨,似乎在算計些什麼,過了半晌他才淡淡地說道:「我考慮拿把鎯頭敲開你的腦袋,看看你的腦子究竟是怎麼長的,過去二十幾年你沒談過戀愛,卻玩弄了一堆人的感情,包括我在內。」原來他早該放棄了,倘若他明白凌睿晨簡直是個超級大白癡,他鐵定二話不說讓給倪瓔歇去受苦。幸好,幸好,他也許哪天該包個大禮送給她,感謝她不自覺地把自己從地獄的深淵拉出來。
凌睿晨緊皺英眉,「我沒玩弄任何人的感情,包括你,我甚至連現在是否還有同志傾向,自己都拿不準。」
傑利捧住額頭,確定自己沒被他氣得發燒地哀號,「老天,誰拿把刀殺了我吧!睿晨,你根本不是同性戀,你只是心智仍停留在十歲的同性階段,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同性戀的傾向,同志和異性戀者的差別僅在成人後所殘留的性傾向上面。你沒對女人發生過興趣,不表示你終生就對女人沒興趣,就如我從小以為我是異性戀者,和女人談戀愛,差點結婚,直到了二十五歲那年,我才確定我是個同志。」
「你沒跟我講過這些。」他平時不主動過問別人的過去,畢竟那是個人的隱私,而他從來不知道傑利曾經是個異性戀者。
「是,我對男人的興趣遠比對女人多,但過去我騙我自己對男性的傾慕是因為我自己辦不到,他們是我羨慕的對象。」傑利緩緩地開口,「但良心沒辦法欺騙自己太久,我對女朋友另結新歡沒感覺,卻會對我傾慕對象的女朋友大吃乾醋,那時候我想了很久,也決定不再逃避,我承認我是個同性戀者,就算能找到一生相伴的同志相當困難,我仍願意面對。」
「但你不同,你明明對倪瓔歇動了情,卻硬要把她當妹妹,天曉得她的心裡想些什麼,才能纏著你那麼久還不放棄。你或許看多了同志間強烈的愛情,所以認為全天下的愛情都該像他們那樣,可是同志間生死相許的戀情,多半是因為他們要經過更艱難的克服,不管是社會眼光或是心理上的調適。我們明白同性間的戀情得來不易,於是我們更珍惜彼此,你絕不能用看待同性的眼光來對待異性,那不公平。」
一口氣講這麼多,他到底懂不懂?傑利瞅著凌睿晨深鎖著眉頭,他似乎仔細地逐字過濾自己所說的話,傑利深深地吸了口氣,兄弟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當我們沒緣做情人,但做兄弟總可以吧?倪瓔歇那女人雖然怪了點,但是我看得出她對你是真心的,別再傷害她了,否則等哪天她跑掉了,你才覺得惋惜,後悔莫及時,誰也幫不了你。」
凌睿晨苦惱地揉了揉眉間,他真的愛她嗎?他確定她的愛,也習慣了她的愛,當她說她愛上老四時,他心中泛起莫名的恐慌,生怕她眼裡的男人不再是自己,於是他憤怒,整天任毒蛇般的爐意啃噬他……這就是愛嗎?心裡某一部分始終被烏雲籠罩住的地方開始清明起來。
是,他愛她,原來那些憤怒,焦躁、疼惜、嫉妒,都不是他用上一千種借口解釋的歪理,他愛上那只嬌饒多變的小狐仙了,這絕不是姊妹之間的感情,見……見鬼的!陌生的喜悅與愕然令他的下巴差點不自覺地掉了下來,十足十遲來的戀愛中男人傻親戚,他連連深吸了好幾口氣,平穩住雀躍的心情,愣愣地瞪著傑利。
「來找我做Men』stalk還可以吧?」唉,全天下到哪找他這麼好的男人,失戀了還幫他的情敵說話。傑利無奈地笑了笑,他真是個爛好人,爛得明白該他的總有一天是他的,不該他的強求也沒有結果。
凌睿晨緩緩地領首,還是處於震驚的狀態中。
傑利瞧他不修邊幅的樣子,一夜未刮的鬍鬚外帶兩個黑眼圈。被他抓得亂七八糟的頭髮……唉,他不禁感歎,螢幕情人遇上愛情難關,也不過是一個尋常男人的模樣啊!傑利譏消地泛起一抹微笑,笑他的狼狽。「我看你的感覺糟透了。」愛上人是件很糟的事嗎?自己看不見得。
「是有點糟……」他仍未適應這種全新的感覺,他……還是愛上人了……早該在昨晚盛怒後襲來的倦意,現在倏然地湧上他所有的知覺,他眼皮沉重地蓋上,往後朝他招喚的沙發倒下去。幾個月來壓在他心中的沉重壓力終於找到答案,解放後的輕鬆竟是如此無法言語的美妙,凌睿晨傻傻地咧開微笑,他愛上倪瓔歇,難怪……
「喂,你嚇昏啦?」傑利難以置信他竟然倒在自己的沙發上,傑利推了推他的肩膀,卻發覺他竟以神速的速度睡著了?不會吧?上一刻他還像個白癡般地呵呵傻笑,下一刻居然可以馬上和周公見面?傑利又推了推進入沉睡狀態的他,「你要睡回家再睡,別睡在我家。」
凌睿晨的反應僅是懶懶地揮了揮手,轉身又睡地的。
傑利瞠目地瞪睡得像死豬的凌睿晨半晌,咕噥地拉過他的手靠到自己肩上,然後把他丟到床上去。自己到底該怎麼說這個新出爐的兄弟呢?簡直考驗自己的定力嘛!自己願意和他做兄弟,可不代表自己對過去追求過的男人就沒有性趣。
傑利歪了歪嘴,若有所思地咧開一個邪惡的笑容,好吧,他要在家裡睡也可以,他自己都還沒睡飽呢,兩個人睡一張床是有點擠,但還是可以將就啦!惡作劇的念頭竄起,他開始動手脫兩人的衣服,全忘了愛情在仍不確定的時候,其實脆弱的不堪輕微一擊。他壞壞地想,嘿嘿!倪瓔歇,有本事你就找過來,誰教凌睿晨愛上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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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凌睿晨仍是個同性戀!
倪瓔歇用力地摀住雙唇,臉色蒼白的泛出青意,她咬住舌根,嘴到舌間的血味,即使拚命平穩呼吸,仍無法阻止她狂笑的衝動,過度壓抑令她的全身發著劇烈的顫抖,她兩腿發軟地跪坐在門邊,身子靠住門邊的一角,狂湧而出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也模糊了她親眼看見兩個男人在床上共眠的殘酷景象。
她訝異於自己一點也不生氣,是的,她沒生氣,她的憤怒早隨著絕望一起入土了,如果埋得深就可以忘卻痛苦筋骨的絕望,她寧願跟著埋進去,永遠不見天日。她早該曉得的,不是嗎?一直以來都是她自己騙自己,相信他並非真的迷戀男人、相信他可以愛上女人,相信在真心付出後總有一天他會將她放在心底……
倪瓔歇近乎抽搐地猛吸了口氣,半似嗚咽地壓下喉中陌生得可怕的怪叫聲,她的心只剩下撕裂後的茫然,忽高忽低的歇斯裡笑聲在她耳邊嘲弄,她恍惚地明白自己還是笑了,在她的心被逼到絕境的時候。
「瓔歇!」熟悉的高揚嬌笑聲衝進他的睡夢之中,驀然拉緊了他所有的神經,凌睿晨震驚地飛速從睡眠中清醒,四處尋找著聲音的來源,想確定她的笑聲只是來自於他的惡夢。他凝起的視線落在門邊縮成一團的人兒,他臉色大變地跳起身來。是真的!倪瓔歇在笑。
抖落的被單傳來一絲涼意,但他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赤裸,三步並作兩步地奔到狂笑不止的倪瓔歇身旁,用力地摟住她厲聲命令道:「瓔歇,不准再笑了!」酒呢?他用眼睛梭巡陌生的擺設,這才發覺這不是他的房間,然被自己大嗓門吵醒的男人揉著睡眼從自己剛才躺的床上坐起,傑利光著胸膛……凌睿晨先是錯愕,而後再將視線調到自己身上,自己也是——一絲不掛?!
襲來如冰雪般的恐驚與不信令他更加使力地摟著懷中顫抖的軀體,他感覺得到她全身的冰冷,連他的心也寒了。凌睿晨瞅著起身的傑利,不能確定傑利在他睡覺的時候是否……黑眸中燃起狂熱的恨意幻化成毒蛇般的殺機,他想衝過去殺了傑利,但倪瓔歇的笑聲令他的心全充滿恐驚,他唯一想到的僅有停下她的笑聲,他朝床上的男人暴吼出聲,「酒呢?拿最烈的酒過來!」
「什麼?」傑利困惑地搔搔頭,顯然仍停留在剛睡醒的狀態,迷迷糊糊的。他沒聽過睿晨吼人,更甭論他未曾見過睿晨如凶神惡煞般的表情,而……倪瓔歇是怎麼回事?她怎麼一直笑?他原本的預料,倪瓔歇應該是拿把菜刀追殺他們兩個,或者是像個歇斯底里的女人大聲尖叫,好奇怪……
「快拿酒來!」凌睿晨吼得傑利緊張地從床上摔了下來,他才不管傑利是否摔得頭暈目眩,他恐慌地搖著倪瓔歇的肩頭,咬牙切齒地吼著,「不准笑!瓔歇。」
倪瓔歇宛如失了神的布娃娃,無力的肩頭任他搖著,狂亂的笑聲未曾停歇過,她的氣息因他強烈的搖晃而岔了氣,笑聲間夾著猛烈的嗆咳聲,不管是笑聲或乾咳聲,她都無法控制自己的反應。
凌睿晨發覺她嗆氣後,驚慌地停下手邊搖她的動作,狠狠地將她摟在懷裡,臉色蒼白得如她一般,「別笑,別笑,不要……求求你別笑,瓔歇,別笑……」恐慌糾住他所有的思緒,狂猛抽痛的心藏在他的胸膛間雷鳴地躍動,他不要她笑,他害怕她崩潰,害怕他會因此而失去她。
「酒。」傑利從來沒碰過這麼奇怪的情況,他半擰著一邊眉,將屋子裡能找的到最烈的酒遞給凌睿晨,跟著在旁邊蹲下身來,瞅著狂笑不斷卻淌著淚水發顫的倪瓔歇,他的眉擰得更深了,「她好像打擊很大。」萬萬沒料想到她是這種反應,這就是魅惑所有男人的情婦女星倪瓔歇崩潰的樣子嗎?
「給我去死!」凌睿晨反手給闖了禍還在旁邊說風涼說的傑利一個黑眼圈,打得傑利眼冒金星往後仰倒,痛了半天才從地上爬起,卻望進他酷寒有如死神的陰冷雙眸。「如果瓔歇怎麼了,我會殺了你。」
他說的一字一句皆聽得出裡頭真實的殺意,傑利不禁渾身打了個寒顫,沒想到自己的玩笑有開得這麼過火。
「瓔歇,這是你最喜歡的酒。」下一刻,凌睿晨的語氣竟然從喪失理智的殺人魔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轉為情人間的溫柔低喃,拿酒給倪瓔歇的動作溫和而輕柔,瞧得傑利瞠目結舌,懷疑自己是否遇上了全世界變臉變最快的男人。
倪瓔歇避開臉,埋在他的頸項中悶聲地笑著,她不需要酒呀,在痛苦將她的心變得麻木之後,她還有心情喝酒嗎?她想借酒精逃避,卻明瞭再怎麼逃避也掩不住事實的殘酷,她的心,空了……
強要推開他的胸膛,但他怎麼也不肯放手,倪瓔歇無力地推著他,卻教他強硬地勾起她的下巴,將酒灌進她的喉頭,緊縮的喉嚨和放肆的笑聲令大半的酒溢出她的唇瓣,但濃烈的酒液在她的氣管裡起了反效應,讓她嗆咳得更加厲害,但他無視於她痛苦欲撐起身的表情繼續灌她酒,對於她的嗆咳也僅是拍著她的背,幫助她將氣管裡的酒嗆出來。
「你殺人啊?」看不下去的傑利連忙阻止凌睿晨瘋狂的舉動,又被他一把推開,結果酒瓶整個倒在地上,見凌睿晨又要去拿,傑利急急地抓住他的手大吼,「這麼灌會把她灌死的!」
「滾開!」他沒時間料理傑利這個雜碎,竟然讓瓔歇看到他們兩個裸體同睡一張床,他不明白傑利到底想幹什麼,破壞他和瓔歇的感情嗎?那麼又何必在他睡前跟他說一堆話,讓自己確定是愛著瓔歇的。
「凌睿晨,你瘋了!」傑利確定凌睿晨真的急瘋了,他將地上的酒瓶摔個粉碎,無視於凌睿晨狂怒得想將他千刀萬剮的神情,突來的神力讓他從凌睿晨的懷裡搶下不停嬌笑的倪瓔歇,拯救她不致被凌睿晨活活嗆死。
「你幹什麼?」凌睿晨又想搶回倪瓔歇,但害怕兩個男人的手勁會拉痛她,他不敢放手真的去搶。
但倪瓔歇恍若未覺般,被拉扯在兩人間還不停地笑著。
傑利覷了凌睿晨一眼,正色地用力握住倪瓔歇的肩道:「倪瓔歇,你沒看到凌睿晨為你急成這樣嗎?」天曉得一個小小的玩笑竟會有如此恐怖的效果。
現在的倪瓔歇僅是不斷發笑,仿若將她自身與外界的環境隔離開來,瞧得傑利的心也慌了,他禁不住慌亂地使力又多搖了她兩下,確定她茫然無神的眼珠對上他,然後他靠到她的耳際朝她大吼,「聽我說,我和睿晨沒有發生關係,那是我和你開的一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