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個聰明的女人,故意拖到三天後才再度上山,主要就是不想讓何菱有太大的壓力,引起她的反彈,造成反效果。
所以她硬是按捺了三天,才又出現。
殷潔不愧是社交界的名女人,一襲黑絲襯衫搭上寬版長褲,細頸繫著一條白底黑點的長絲巾,在風中飄呀飄……她的打扮搶眼而時髦,完全走在流行的尖端。
她的紅色跑車停在前院焉日烈的休旅車旁。
她下了車,站在車旁整理絲巾,描繪完美的美目往前方睞去,正巧看見焉日烈從一樓屋內走了出來。
他一身帥氣的V領長衫和牛仔褲,挺拔的身影和狂傲不羈的外型,總是能帶給人一陣「驚艷」。
殷潔深深的被他給吸引住了。
她沒有想到,她竟然能在這「荒郊野外」遇見——
「烈?!」關上車門,她抵不住內心的激動和驚訝,朝焉日烈跑了過去。
焉日烈手上拿著幾卷設計圖,正準備前往山頂,和遠從台北趕來為別墅用地做初步施工的工程師和工人們會合,就在他彎身套上球鞋的同時,聽見了殷潔的呼喚而回頭。
「殷潔?!」黑眸瞇起,一陣審視之後是同樣的震驚,黑瞳和鼻翼驟張。
他怎麼會在這裡遇見他學生時代的……親密舊情人?!
「烈,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前院的矮門沒關,她無視於腳上的細跟高跟鞋跑起來有多吃力,就是管不住興奮情緒地朝他飛奔過去。「自從畢業舞會之後,你就沒和我聯絡,害我傷心了好一段時間呢!」
美艷的臉龐有著重逢的喜悅,她激動到近乎失控地撲進焉日烈的懷中。
焉日烈是她交往過的男人中,最令她怦然動心的一個。
焉日烈被她突兀的舉動給嚇到摔在玄關地板上,殷潔也跟著落地,安穩地落進他的懷中。
拜託∼∼她未免太熱情過度了吧?!
他現在可以感受到何菱的心情,當一個人無福浩受別人給予的熱情時,就是這樣子——「驚嚇過度」。
「呃……殷潔,你可以起來嗎?」
他和她之間的情事,早在好幾年前就斷了,現在就算有緣重逢,也無須用這樣「曖昧」的姿態來相見吧?!
「不要。」她拒絕,嬌艷的臉蛋泛著花般的燦爛笑容。「除非你給我一個交代!」塗著銀亮指甲油的手指戳上他的胸膛。
幾年不見,她這個性子狂妄不羈的前男友更加成熟迷人了,瞧瞧他的髮型和他的穿著,款式雖然簡單,但全都是昂貴名品,簡單又充滿時尚感。
殷潔最欣賞的,就是懂得穿著品味的男人;而此刻她的燦亮美眸中,正散發著無比的激賞。
「什麼交代?」他和女人來往,分手時向來乾乾脆脆,從來沒有女人會在和他分手後,對他有任何的怨言。
「你為什麼不再理我?」她的絲巾垂落在他的肩上,身上的香奈兒香水味也殘留到他的身上去了。
「殷潔,這是好幾年前的事了,請你務必原諒我,理由我已經想不起來了。」這簡直是強人所難嘛!他在學生時代交了無數個女友,每個女人分手的理由都不盡相同,他哪想得起來?!
「好吧,既然是前塵往事了,我也不為難你。」殷潔還算講理,她慢條斯理地從他身上爬起來,起身後順手拉了他一把。
「謝了。」他很有風度的沒拒絕她,時尚挺拔的身軀沐浴在冬天的暖陽下,大掌順手扒了扒那頭微鬈中長髮,不管是姿態或神情,都顯得格外迷人瀟灑。
「你怎麼住在這兒?」殷潔掩不住著迷的目光,視線緊鎖在他英俊有型的臉龐上,但那目光下卻有著一分無法苟同。
住在這窮鄉僻壤,雖不至於到與世隔絕的地步,但得犧牲大都會的熱鬧好玩,她實在無法認同,怎會有人寧可選擇這樣貧乏的山居歲月?!
「因為公事,我暫時住在這裡。」嘴裡說是暫時,但是何菱如果堅持一輩子都待在山上的話,他也會跟著長久定居下來。
「你手裡拿的……」是建築師專用的設計藍圖卷。「你替這山上的人家設計房子?」
大學時,他專攻的是建築,所以殷潔不難聯想到他的工作,不過她卻不知道他就是建築設計界頗具知名度的新人「約瑟夫」。
「嗯。」他淡然回應,彎身拍拍褲管的髒污,拿起藍圖卷抱在肘彎裡,大步越過殷潔,打算出門去。「我要出門了,下次如果有機會的話再和你聊。」
實際上,他並不想要有這樣的機會;因為以殷潔活潑開放的個性,只要被她給盯上、甚至纏上的男人,都很難脫身。
「烈,你真冷淡。」殷潔感應到他的態度,不滿地從後面偎了上來,香軟的女體貼上他寬厚的背。「好歹我們以前交往時,也是關係很親密的,就算現在已經分手了,也用不著這樣刻意劃清界線嘛!」她抱怨道。
焉日烈腳步僵住,頭皮一陣刺麻。
「殷潔,我們既然已經分手了,就不應該這樣。」他在心裡歎氣,暫時忍下推開她的打算,很有風度的讓她親暱地抱著。
「分手了還是可以當朋友啊!」其實殷潔心裡可不這樣想,以她現在的交際手腕和跟男人周旋的能耐,她對如此帥氣俊挺的焉日烈,野心可大了。
「那當然,不過當普通朋友應該不需要這樣親密的擁抱吧?」何菱隨時會出現,她這樣抱著他,簡直是想加害於他嘛!
「誰說不行?」她耍賴,嬌嗓輕喃,誘惑的姿態再明顯不過了。
「就是不行。」他拉開她保養得相當漂亮的玉乎。「我真的得出門——」
正打算離開時,他突然又回頭。
「對了,你怎麼會來這裡?」
停在他車旁的那輛紅色跑車挺眼熟的,前幾天他曾經見過。
「我來找何小姐,你既然住在她樓下,應該認得她吧?」
原來她就是「東方珠寶」派來遊說何菱出席宴會的說客啊!焉日烈恍然大悟,濃眉挑了挑。
「我和何菱正在交往。」他回頭說了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炯亮的雙眼筆直望著殷潔吃驚的神情。
殷潔和何菱是兩種不同類型的女人,何菱嫻靜古典,殷潔熱情奔放,兩種類型都具有吸引男人的獨特魅力——
以前他曾為殷潔心動過,當時是殷潔主動追求他,而他也對她存有相當的好感,所以兩個人很快地在一起:不過他很清楚自己對殷潔只是一時的迷戀,當熱度褪了之後,一切的感覺也跟著沒了,所以當初他才會選擇與她分手。
已經分手的女人,他不會再去苦苦留戀,他現在心中所珍惜的是何菱。
「這是聲明,還是警告?」殷潔不笨,她聽得出焉日烈說這句話的涵義。
「這兩者並沒有差別,我只是先知會你一聲。」他太清楚殷潔的個性,只要她看上眼的,她一定會去追求,然後得手。
所以他要明白的告訴她,如果她現在還對他有興趣的話,最好趕快放棄,因為目前心有所屬的他,將不會再度成為她追求的獵物。
「烈,請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好嗎?好歹我現在行情也是水漲船高的,追求我的年輕企業家可以從台北排隊排到花蓮了,我何必再來苦纏著你呢?」
即使面子有點掛不住,不過驕傲的殷潔還是不動聲色的駁斥,沒有洩漏出任何惡劣的情緒來。
「我相信你的確有此能耐。」焉日烈不置可否地挑眉。「我真的得出門了,拜——」看看腕表,他快步地跑上車。今天有一部分工程非常重要,需要事先嚴密商討,他不能讓那些工程師們枯等。
「烈,等一下。」殷潔走了過去,拍他的車窗暫時擋下他。「何小姐在嗎?如果不在的話,你可以先讓我進你的屋子等她嗎?」她提出要求。
「這樣似乎不太好……」焉日烈按下車窗,直覺想要拒絕。
「看在我們有些老交情的分上,你可別把我丟在這裡吹冷風!如果我因此而傷風感冒了,一定會恨死你的。」
她今天的穿著有點單薄,如果真的把她丟在這裡,的確是有點狠。
「好吧,你進我屋子等,不過——」他掏出房子大門的鑰匙給她。
「拜託你別說那些讓人顏面掛不住的警告,我知道我該怎麼做,親愛的學長。」殷潔及時打斷他的話,優雅地回身往他屋子走去。「拜了∼∼」沒回頭,素手揮了揮。
焉日烈一臉深思地看著她,他感覺自己將鑰匙交給她的決定,似乎不太妥當。
可是給都給了,還能怎樣?
或許他不該太懷疑她,殷潔應該可以獲得他足夠的信任。
焉日烈驅車往山頂而去,殷潔在大門玄關前轉回身,絲巾在頸間飄動,她一直維持的優雅表情在瞬間凝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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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菱到附近的雜貨店採買生活用品,回來時竟然看見了殷潔的紅色跑車。
她又來了們看來殷潔真的要說服到她點頭答應出庸宴會,才肯罷休。
焉日烈的車子不在,他應該是到山上的別墅預定地去忙了。
何菱拎著紙袋往後院走,她以為殷潔會在後院等她,沒想到這時殷潔卻從焉日烈的屋子裡大方地走了出來。
何菱掩不住驚詫的神情,還來不及開口詢問殷潔,殷潔就先和她打招呼。「嗨,何小姐,我又來打擾了。」
嬌艷的笑容熱情逼人,她犀利的眼瞳鎖在氣質柔美的何菱身上。為什麼才短短三天不見,她看起來……不一樣了?!她變得成熟柔媚幾分,臉上還泛著動人的光彩。
「你好。」何菱纖細的身影在冷風中亭亭端立,氣質出眾。
她雖然沒將心頭的疑問問出口,但那黑白分明的美眸中卻藏不了心思。
「何小姐一定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我會留在烈的屋子裡頭吧?」殷潔率先提起。
烈?!何菱心頭感覺被莫名地刺了一下。
殷潔將她表情的細微變化看進眼底。「說起來我和烈今天還真是巧遇了呢!我們以前曾經在一起,不過分手也好幾年了,今兒個卻又在這裡相遇,雖然以前在一起的那份熱戀相屬的感覺已經不見了,但還是能夠像老朋友一樣敘舊……」
她走出前院,和何菱並肩往後院走去,她熱絡的暢談著前塵往事」。
「是烈怕我吹冷風會感冒,所以才會在出門前把鑰匙交給我,要我進屋裡等你,不知道何小姐會不會介意呢?如果何小姐介意的話,我可以道歉。」上了二樓何菱的住處,殷潔突然故作緊張地對著何菱說道。
何菱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回應。「我已經將房子租給他了,決定權在他,我沒有任何的意見。」
她的態度冷淡,長髮掩去臉頰突然浮現的一抹蒼白,幾日前那股煩擾的情緒又再度湧現。
一顆心突然茫然起來。
「那真是太好了,我還真怕我給烈帶來了不必要的麻煩。真是幸好,我可不想惹烈不快……」殷潔在何菱視線不及的角度,勾唇冷笑。
「他的個性就像他的名字一樣狂烈,最好別惹毛了他。不過……話說回來,他還真是個好情人,縱使他的個性太野、太不專情,女友一個接著一個的換,我還是很包容他……
「唉!只可惜我的包容卻管不了他的多情,他對我的迷戀很快就失去了新鮮感,我們最後還是無可避免地走上分手一途……」殷潔故作惋惜地歎氣。
她會對何菱「故意」說出這些話,就是要報復焉日烈剛才不給她顏面的警告。
她的個性向來愛恨分明,如今和焉日烈即使沒有了情愛糾葛,但向來習慣被男人捧得高高、放在手心呵護的她,卻容不得焉日烈那樣的態度,所以她才會小小的報復了一下。
她相信何菱已經把她的話一字不漏地聽進去,焉日烈這下不慘也糟糕了。
何菱緘默不語,她攏了攏長髮,背對著殷潔,貝齒咬著蒼白的唇,將裝著生活用品的紙袋輕輕擱下,纖瘦的身影勉強往廚房移動,張羅熱茶。
殷潔站在客廳看著彩色輕紗在陽台前飄動,在嬌艷動人的笑臉下,深沉的心思隱藏在心中。
當何菱捧著熱茶又出現時,她回頭微笑接過。「謝謝。」
和上回對熱茶嫌惡的態度不同,這回她愉快地喝著。
「何小姐,真不好意思,我剛剛一直逕自說著我和烈以前的事情,沒顧慮到你想不想聽……真是抱歉,我實在是因為能在這裡巧遇烈而感到很興奮。」
「沒關係,我不介意。」何菱依舊冷冷淡淡的,只是臉蛋上的蒼白稍稍洩漏了她的情緒。她拿起椅背上的毛料披肩披上,暖暖微微發冷的單薄身子。
她一直刻意不去在乎剛剛殷潔說的那些話,但……就是做不到,她的情緒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那就好。」殷潔擱下瓷杯,優雅地整了整粉頸上的絲巾。「我們談正題吧,我這回來還是和上次一樣,受董事們還有魏雋先生所托,前來邀請何小姐出席珠寶展示晚宴——」
經過她不死心地向認識魏雋的熟人打探,得知魏雋早在三年前就心儀於何菱,只是苦於無法得到佳人青睞,所以這回才會利用出借場地之便,力邀何菱出席,好讓他能再有機會親近佳人。
看來,何菱這位古典大美人還真是個搶手貨哪!竟然連遠居偏僻山間,也能引起大都會菁英實業家的驚艷和追求;甚至連臨時來到山間工作的焉日烈,也無法避免地被她獨特的溫婉古典氣質給擄去了心。
想起焉日烈那句「我和何菱正在交往」的聲明,殷潔心中浮起一絲嫉妒。
「好,我答應出席……」眼前的殷潔嬌麗動人,這樣一個走在時尚尖端的都會美女,都拴不住焉日烈的心了,那她又有什麼能耐可以留住焉日烈?
殷潔說了,他的心太野、太多情……何菱不只是心,連眼神都茫然起來。
「何小姐肯答應實在太好了,我等不及要回台北給魏雋先生答覆了。」殷潔起身告辭。
何菱落落寡歡的表情帶著幾分我見猶憐的無助——她的無助就交給焉日烈自己去收拾善後,不勞她多事了。
「那麼這鑰匙就麻煩何小姐轉交給烈,還有,我很期待我們在宴會上的相見。」
何菱接過鑰匙,殷潔帶著勝利的微笑告辭了,飄散在屋內的香奈兒香水味,刺了何菱的鼻。
焉日烈和殷潔交往過……這件事讓她低落的心情恢復不了。
他對她,是否就像他當初對殷潔一樣,僅僅只是一時的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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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心頭一點小小的不安,焉日烈臨時擱下手邊的工作,不到中午就先開車回來了。
從山頂回到透天晤只要二十分鐘的車程,但是當他回來的時候,殷潔早就已經走掉了,他沒鑰匙可以進屋,便直接上了二樓找何菱。
最近他和何菱的關係已往前邁進一大步,每晚不是他賴在她屋內過夜,就是拐她到他的住處留宿。
這三天來,他們親密不可分。
他很欣喜兩人之間有這樣的進展,同時他也能感受到何菱對他的傾心。
只是,這樣甜蜜的日子才短短不過三天,就突然冒出一個殷潔來——但願只是他窮擔心而已。
焉日烈上了樓,推開沒落鎖的門。
當他看見何菱窩在籐椅上,透過飄動的輕紗往外眺望山巒的單薄身影時,不安和悸動同時在胸口漫開。
窩在籐椅上,長髮覆去一半落寞雪顏的何菱,在聽見開門聲之後,側首瞥向門前——
焉日烈一身瀟灑裝束,中長髮率性地披瀉在寬肩上,他的黑眸微微瞇起,鎖定在她的身上,似乎正在審視著她。
她與他視線相接,沉默的眼神和惶然無助的眸子,讓他闊步朝她走了過去。
「你的眼神好像在控訴我?」他在她面前蹲下高大的身軀,目光與她平視,大手撩過她柔軟的髮絲,手指穿透到梭頸。
「有嗎?」她有表現得這樣明顯嗎?!
「有。」他挑眉,給了十分肯定的答案。
何菱輕歎。她不想洩漏心思的,方纔她很努力的想讓自己低落的情緒冷靜下來,她不想被殷潔的話給影響……
可是,看來她並不擅於隱藏情緒,因為焉日烈在進門看見她的第一眼,就很厲害的把她的心思給透視光了。
「我可以知道她跟你說了什麼嗎?」俊臉欺近她,寬額抵著她的額,小心輕問。
「我可不可以……選擇不說?」她看著他。
「這個……」她眼中突然揚起的倔意,令他感到一陣頭疼。「你如果答應我不要朝壞的方面去胡思亂想,我就不逼你說。」嘴角揚起苦笑,額角隱隱生疼,讓他不得不舉起手來揉一揉。
「我盡量。」肩上的毛料披肩下滑,她伸手拉攏一下。
焉日烈比她早一步將披肩抓住。「你會冷?」今天氣溫有點低,不過待在屋內應當不至於會感到畏冷才對。
「有點……」她不明白他深邃的眸心為何會突然變得幽暗。
大手把住她的後腦勺,將她輕壓向自己,薄唇在她的嘴上輕啄一下後微微退開。「我來替你取暖。」
「取暖?」美眸困惑地瞠大,不過她的困惑只維持兩秒鐘,原本蒼白的頰瞬間佈滿紅潮。
他勾唇—笑,重新吻上她微白的唇。
她在他的寬懷中僵住,但他不允許她再度對他的靠近心生恐懼和排斥,執意擄擭住她,似誘惑又像半強迫地吻得她全身發軟。
室內的溫度緩緩上升,當何菱完全癱在他的懷中,微張著迷離的星眸,虛弱地吐出如蘭的氣息時,他得意地昂頭甩甩那頭狂放的中長髮,挺直腰桿抱起她,轉身大步邁入她的房間內,展開一場濃情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