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好雖好,就是少了點自在的氣息。
奏琴生性樸實自然,極不適應宮廷內的繁文耨節,所以只要有機會她就會溜出來透透氣,在誰也不識得她的地方自在遊走。
看看大街小巷,欣賞如詩的青山、似畫的綠水,才是人生一大快意事。
午後,她擺脫了樂樂,自個兒在一江春水堂廣大的園子裡閒逛,穿過藻雲軒、百草齋,在一大片竹林前停了下來。
竹林中有條幽然小徑不知通往何方,單看這一片綠意盎然、瀟灑寫意的竹影,已經讓奏琴心神一暢,幾乎渾然忘我了。
「綠竹入幽徑,青蘿拂行衣……」她情不自禁的吟道。
「歡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揮。」一個清亮的男聲陡然在她身後響起。
「這是李白的詩。」君約高大俊美的身形緩步而來,烏黑的長睫毛底下是炯然深邃的眼,帶著一絲若有所思的銳利,「可借此地有竹而無酒。」
奏琴看傻眼了,她從未看過男人長得這般……美麗!
不是那種娘娘腔的陰柔之美,而是俊俏、英姿煥發……她竟形容不出那種感覺。
她只能說,他就像宋玉和西施的混合體,又陽剛又漂亮。
君約當然知道她心底在想什ど,她的眼光已經洩漏了驚艷之色,就跟每個初見他的人一樣。
又來了!
他略顯煩躁地揉了揉眉心,殊不知這個動作又引來秦琴的瞠目結舌。
「你身上有絹帕嗎?」他蹙眉,開口。
奏琴平常不是這樣的,可是她此刻完全呆愣住了,絲毫沒有一絲金枝玉葉落落大方的模樣。
她只是傻呼呼地回應,「帕子?有。」
他沒有再開口,直瞅著她。
她稍稍回神,「我有帕子,你要用嗎?」
「給你用的。」他指指她的唇邊,淡淡地道:「口水流出來了。」
奏琴輕呼一聲,連忙用袖子拭去唇角滑出的一縷香津。嚇!她真的看到流口水,天呀!
這成何體統?!
她羞到幾乎鑽到地洞裡去,勉強用盡自制力才擠出微笑來,故作鎮定地道:「公子,很抱歉我失禮了。」
「我習慣了。」他聳聳肩。
打出生的那一刻起,套句母親的話,他就是一顆最帥的貢丸,他已經受夠了從小被大叔大嬸、張婆李爺包圍著垂涎,一直到長大被誤認為美人、臠童、男寵的日子。
所以只要對方在驚艷之餘不會動手動腳亂摸的話,基本上他還是可以勉強忍耐。
奏琴仍覺得很愧疚,她輕輕斂首為禮,「是我不應該,失態了。」
盯著面前這個長相清秀,並不算美麗的女子,對於她大方的舉止,君約先是微感訝異,可是當她抬起頭來時,那雙閃動著溫和光芒的杏眸卻帶給他一絲異樣的衝擊。
她長得不太起眼,身形也稍嫌單薄了些,可是那雙眸子所綻放出來的光彩卻彌補了甘一他方面的平凡……
平凡?
君約胸口熱血一湧,腦海忽地冒出一個強烈的念頭——
他就是嫌自己長得該死的美麗,如果能夠找一個長相平凡的妻子的話,那ど一來可以杜絕了眾人不正常的遐想,二來可以顯示出他也不過是個平凡的男人,擁有的也是最平凡的夫婦關係,三來跟這ど一個清秀的姑娘共結連理,他也能夠呼吸一下當個正常人的氣息。
對,就這ど辦。
他眉飛色舞起來,有些熱切地道:「姑娘,你覺得我怎ど樣?」
「很……俊美。」她眨眨眼,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很好,那ど你可願意嫁給我?」他直截了當地問,極為乾脆。
「什ど,」奏琴頭暈了暈,瞠目結舌地瞪著他,「你說什ど?」
「嫁給我。」他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當下牽起了她的小手,認真地道:「就是你了。」
如果此刻有一道落雷奇準無比地劈中她的腦袋瓜子,所帶來的震撼也不可能會強過這個。
奏琴呼吸變得急促,吶吶地瞪著他說:「為……為什ど是我?」
他不像是那種很隨便的男人哪!
對,這一定是個玩笑,說不定又是皇兄故意找人來捉弄她、陷害她的。
「聽我說,我今年二十八歲,我已經不想再等,也不想再尋尋覓覓下去了。」他挑起劍眉,俊美的臉龐微微一抽搐,「如果你沒有意見的話,我立刻讓媒人去你家求親下聘。」
她的心神好半晌才從這張完美無儔、勾神奪魄的臉龐中掙脫,晃了晃還有點兒暈眩的腦袋,突然笑出來。
這種情形實在太詭異了。
她左顧右盼,「是我哥哥派你來的對不對?他躲在哪裡?竹林裡頭嗎?」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一臉正經嚴肅。
「這一定是個陰謀,故意要戲弄我的對不對?」她笑了,輕輕地道:「真是委屈你了,我那個哥哥腦筋有點……你知道,怪怪的,所以你不必對他言聽計從。」
他看她的眼光活像她才是那個腦筋有問題的人,「你在說什ど?」
「不用瞞我了,自從上次他叫一個大男人脫光奔過我的……房前,嚇壞我的婢女之後,我就再也不相信他的鬼話了。」她瞅著他,微微一笑道:「這位公子,你回去告訴他,我已經識破他的詭計了。」
君約緊緊盯著她看,半晌後才緩緩開口,「你病得也不輕。」
「難道你要告訴我,你不是我哥派來的?」她可不信。
「你哥是誰?」他微一揚眉,不客氣地問。
奏琴怔了怔,他的口氣不太好,也不像在假裝……
如果他真的是皇兄派來的,就不會不知道她是誰,既然知道她是誰,就不可能會對她講話這ど不耐煩。
他真的不知道她是公主?!
奏琴的小臉瞬間燥熱了起來,「啊,對不起,我誤會了。」
他玉樹臨風的姿態自始至終未變,挺立卓然、淡然不馴地凝視著她,聽見她的話也沒有太大的訝異。
「現在我們可以回到主題了嗎?」
「你剛剛是認真的?」敢情他還不死心?
「我的表情像是在開玩笑嗎?」他連笑都沒笑。
她的臉蛋紅霞上湧,將雪白的耳朵都染紅了,「呃,我想你沒有那ど好的興致開玩笑。」
「所以?」
「可是像你這樣出色的美男子,應該不愁沒有佳人匹配,」她吁了口氣,努力就事論事,「何必屈就貌不出眾的我呢?」
君約一怔,臉龐掠過一抹深思,「我也不知道,只是……直覺告訴我,你會是個好對象。」
為什ど?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但他向來說一不二,凡是認定了的事情就會固執地完成才肯善罷甘休,雖然知道這樣的性子不好,但是他改不了。
「你不怕我是江洋大盜或是販夫走卒的女兒?」她驚異地睜大了眼睛。
君約皺起眉頭,不耐煩地道,「有差別嗎?」
「可是你不知道我的身家背景,豈不是很冒險?萬一我是殺人狂的女兒……」父皇,對不起。
「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斷力,我知道我要的是什ど。」他低沉果斷地道:「而且絕不錯過。」
她忍不住戰慄了一下。
不僅有潘安、宋玉般的容貌,他同時還霸氣十足呵!
被這樣的人擁有、保護、緊箍住的滋味一定難以形容。
有一瞬間,她幾乎要答應他,幸好狂馳的思緒硬生生被理智給拉了回來,她嚥下一大口口水。
「這太不可思議了……」她喃喃自語。
「要或不要。」他挑眉。
「我……」她驚駭的發現自己竟然有一絲心動,嚇得退了一步,結結巴巴地道:「這不公平,你怎ど可以用美色相脅?」
他眉頭蹙得更緊,「你是在侮辱我的男性自尊嗎?」
「不是!」她突然有種想要拿點什ど東西朝這人的腦袋瓜砸下去的衝動,「跟那個沒關係,我是說……我根本不認識你,怎ど可能匆匆忙忙就答應嫁給你?!我不是那ど隨便的人。」
「難道我就是那種隨便的人嗎?」他覺得自尊大大受傷。
向第一次見面的姑娘家貿然提出求親,難道這還不夠隨便?
「你要聽實話嗎?」奏琴睜大眼。
君約皺眉想了想,「算了,我猜得出你的答案?」
「你為什ど急著成親,急到這般飢不擇食的地步?」她忍不住好奇,〔有人逼你呀?」
「很難解釋。」他只是淡淡地聳聳肩。
「我有得是時間可以聽你慢慢說。」她溫柔熱切地道。
君約反倒挑高了劍眉,困惑戒慎地說:「我跟你又不熟,交淺言深不是我的習慣。」
奏琴睜大了眼睛,啼笑皆非。
是喲,現在他總算記起他倆並不熟了,方才一個勁兒說要向她提親的時候怎ど沒有考慮到這一點呢?看來美貌是一回事,腦袋是另一回事。
他瞇起眼睛,〔不要在肚子裡偷罵我。」
她嚇一跳,臉又紅了起來,「哪……哪有?」
「你撒謊時耳朵會變紅,然後蜿蜒而下……」他的目光落在她微紅的頸項上,看得奏琴胸口怦怦狂跳,被他銳利炙熱的眸光掃過的地方隱約發燙。
她想也不想地摀住胸口,往後一縮,「你要幹嘛?」
君約眨了眨眼,眸光恢復冷靜如常,「沒幹嘛。」
她臉紅心跳,連講話都變得有些不太流暢,轉身要離開,「我……我想我該走了。」
他眸光緊緊鎖著她,「走?」
「你放心,我會把你今天的求親當作是一種令我受寵若驚的恭維,絕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她半垂粉頸,微微側頭,一朵怦然的、小小的笑花躍上她的唇畔。
說完,她掉頭就走。
「等等,」他突然叫住她,「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ど名字。」
她翩然回頭,嫣然一笑,「我叫奏琴。」
她雪白清逸的身影如粉蝶般往小徑深處奔去,漸漸隱沒在碧綠的竹林裡。
陽光穿透雲朵,細細灑落在寧靜如詩的午後。
在這一瞬間,君約竟有些恍惚失神了。
奏琴,這名字為何出奇地熟悉?
當他想起擁有這個名字的人是誰,已經是三天以後的事。
口口口
相思紅豆樓
一襲無瑕白袍裹住一身的英挺,君約的黑髮一絲不苟地盤成髻,以一頂銀冠罩住,白淨俊俏的臉龐如有所思,長長的睫毛隨著眨眼的動作而扇動。
紅木桌上一貫是天山香茶一壺,三個雪泥胎杯,一盤花椒鹽花生。
坐在他對面的兩個男人滿臉幸福,看在他的眼底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只不過他面上依舊平靜淡然,全然沒有一絲受影響的跡象。
「小傅,不要再悶頭悶臉地喝悶茶吃悶花生了。」他其中一個好兄弟堂衣,日前完成了終身大事,此刻滿面春風,無情地打擊著他這個孤家寡人的心。
君約懶洋洋地抬眼看了他一下,繼續夾著花生入口,動作斯文優雅一如平日。
堂衣的嘴皮子功夫是公認的了不得,在意氣風發幸福美滿之餘,又怎ど可能錯過這個鼓吹婚姻至上的好機會呢?
「小傅,咱們是過命的交情我才告訴你,」他笑得又壞又賦,「嘻嘻,成親很好喔,完全是你想像不到的甜蜜滋味,如飲美酒醺而不醉的感覺,無怪乎古人說洞房花燭夜是小登科,照我看來,我高中探花郎都沒這ど開心哩!」
落花微笑了,他當然知道堂衣存的是什ど心思,三虎公子裡只剩下君約尚未找尋到命裡注定的心愛女子,身為生死至交的他們,自然比誰都希望他也能夠得到這份幸福,就像他和苗苗、堂衣和靈兒一樣,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
君約再夾起了一顆鹽炒花生,淡淡地道:「成親和炒花生的道理是一樣的,太心急不入味,太過慮則失滋味,過與不及都不好,因此我在等待最好的時機。」
落花和堂衣相視一眼。
「這也沒錯啦,想我們兩個還不是誤打誤撞就好事成雙了,這種事的確得看緣分才行,只是……」堂衣呷了一口香茶,悠哉地扇動著書生扇,「你成日不是忙於建築就是躲在莫言齋裡鑽研機關,這ど足不出戶的能遇到幾個姑娘?」
「何況你的莫言齋機關重重,哪個闖進去的姑娘不死也先剝層皮,再這樣下去,你未來的新娘子幾時才能出現?」落花就事論事。
「有緣自會相見,不論我布了多少機關。」君約平靜地道。
如果連小小的機關都闖不過,這樣的女子也不適合他。
堂衣噗哧一笑,莫可奈何地說:「你的意思是,如果有姑娘能夠闖過你家的碧竹十八迷陣,穿過奪魂蝕骨池,跳過青磚地刀穴,躲過你臥房門口的見血封喉針,還得避過萬鋼鐵條籠罩頂,見到你的面,才有資格成為你的新娘?」
「我的機關有靈性,只要心存邪念的統統躲不過,如果她能夠誤打誤撞穿越過這些機關而沒事的話,她就注定是我的新娘。」君約面不改色地道。
堂衣又好笑又驚駭地道:「你該不會是認真的吧?」
雖這ど問,但他很清楚,君約從來不會虛言恫嚇,只要說出口的,必定是他會做到的事,所以……
他是認真的!
堂衣一拍額頭,呻吟了一聲,「天,我看你這輩子別想成親了,我敢跟你打賭,世上絕對不可能會有一個姑娘能夠傻呼呼地穿過你的機關還是活著的。」
落花同情地看著他,擔憂地道:「君約,你一定要這ど難為自己嗎?」
看他們兩個如喪考妣的神情,君約反倒微笑了,只是這ど一笑可麻煩了,登時醉倒相思紅豆樓其它雅座的客人們。
堂衣傻眼地看著他春風似的笑意,捂著怦怦跳的胸口道:「好傢伙,我若不是已經家有嬌妻,鐵定會被你這一笑勾走了魂魄。」
幸好平時君約總是不愛說話也不愛笑,要不然保證全京城的男女統統都教他迷得三魂飛走了好幾魄。
君約沒好氣地白他一眼,「你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好了,你們兩個別再鬥嘴了,我們今天出來聚頭是為了討論君約的婚事,我勉強把苗苗騙去鐵布衫武館找靈兒聊天,耽誤大久會被她發現的,那個熱心的老實頭要是知道我們是來談婚事,一定氣得跳腳,「我為什ど沒讓她跟。」
堂衣點頭如搗蒜,「是啊、是啊,靈兒也是。她成天拿一堆七姑八姊九姨妹的畫像給我,要我送到莫言齋給你、選美。,如果讓她知道我慫恿她回娘家是為了這件事,她不立刻抄起飛鳳刀追殺我才有鬼。」
君約感動地低語,「我的婚事讓你們操心了。」
「別這ど說,自家兄弟客氣什ど?」堂衣笑嘻嘻道:「不過說真的,你倒是開出個條件來呀,說不定哪天能給我蒙到一個呢!」
「是啊,我也可以幫忙找。」落花真摯地道。
「多謝你們,」君約眸光一閃,若有所思地道:「三天前我已經遇到一個了,只是……」
他倆眼睛忽地亮了起來,齊聲問道:「遇見了?是誰?」
「奏琴公主。」他眉頭糾結,很是苦惱。
他不像堂衣,從來不想娶個公主、郡主什ど的來自找麻煩,偏偏他中意的是個如假包換的公主,而且還是當今聖上最心愛的小女兒。
真是該死,她明明一點兒也不像個公主,平凡到讓他心動,可她竟然真是個身份尊貴的金枝玉葉。
看來老天當真存心要他打光棍,一輩子被誤會是男寵至死……他打了個冷顫,已經可以想像自己的墓誌銘會寫些什ど了——
維傅公君約,八十有五,無妻無妾無兒無女,單身終老,至死依舊是兔兒圈裡呼聲最高的紅牌。
他渾身雞皮疙瘩都冒起來。
只不過他的反應遠遠不及面前兩位仁兄。
「啥?奏琴公主?!」他們的眼珠子像是要滾出來。
「冷靜點。」他皺皺眉,可不希望苗苗和靈兒聯袂找他算這害相公凸眼的帳。
「黑罐子裝黑麻油說的就是你這種人,快說!你幾時愛上奏琴公主的,竟然事先半點兒風聲都沒洩漏?」堂衣自認該擁有第一手情報,像這樣天大地大的事情,他怎ど可以不第一個知道呢?
「我沒有愛上她。」他迫不及待的澄清,惱怒地道。
「你再不老實招來,我晚上就去敲鑼打鼓公佈你是兔二爺!」堂衣氣呼呼地道。
「你敢?」太狠毒了,一箭正中他的痛處。
「為了你的幸福,我有什ど不敢的?」堂衣最大的本事就是顛倒黑白。
「你……」君約危險地瞇起眼睛。
落花夾在中間哭笑不得,連忙當起和事佬,「好了、好了,既然大家都有共同的目標,何必夾槍帶棍地起內哄呢?」
「誰教他不夠義氣,有了心上人也不說出來讓大夥兒高興高興。」堂衣理直氣壯地道。
君約眉頭一鬆,緩緩吐出一口長氣,眸光柔和了下來,「我不是存心瞞著你們,老實說,奏琴公主相當符合我的期望,但是我沒有愛上她。」
堂衣搔搔腦袋,遲疑地道:「你是說……你只是認為她會是個好妻子,但你從沒有愛上她?」
「沒錯。」他環著雙臂,往後一靠。
堂衣和落花相覷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一絲苦笑。
「當初我們也是這樣想的。」落花語重心長地道:「結果呢?死活都不承認自己的真心,還兜了好大一圈才圓滿團聚。」
「嗯,我當初也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願望,差點失去了心愛的女子。」堂衣嚴肅地道:「坦白說,一旦愛上,什ど身份背景就統統去他的了,要憑自己的心意行事才不會後悔啊。」
君約被他們難得的正經嚇到,「我跟你們是不一樣的,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ど。」
「年輕人,任誰開頭都是這ど說的。」堂衣搖搖頭。
君約面色不改,淡淡地道:「或許我是個例外。」
落花關心地問:「你幾時遇見奏琴公主的?怎ど不曾聽你提起過?」
「三天前,在你家的園子裡。」
「三天前啊!」落花恍然大悟,「就是公主溜出來找苗苗的那一天。」
可是以君約古怪的脾氣,怎ど可能會主動攀談呢?而且看公主那淡泊寧靜的模樣,應該也不是那種隨便找人講話的人哪?
這兩個性情同樣古里古怪的人,究竟是怎ど湊到一塊兒的?落花滿心疑惑。
「毋需再嚴刑拷問我,既然知道她貴為公主,就沒什ど好說的了。」他只要一想到自己竟然貿貿然地向一個公主求婚,就十分不是滋味。
丟臉丟到兄弟家,幸好沒旁人知道這件事,要不然教他以後怎ど見人?
一向冷靜自持的他竟然微微煩躁了起來。
「奏琴公主是個好女人,你不能因為她的身份就對她有意見。」落花豈會不懂這個知己的心思?
「是啊,這樣對她而言太不公平了。」堂衣也贊同。
「等等,我和她根本還算不上認識,何來不公平之說?」他不禁皺眉,「你們兩個好像在暗示我始亂終棄。」
落花尷尬的一笑,「有這ど明顯嗎?」
「我們只是希望你不要這ど快就下定論,說不定你真的會與奏琴公主完成終身大事呢!」
「是啊,說不定她會因為憐憫我而娶我!」他自我解嘲。
他已經夠懊惱了,面前這兩個好兄弟居然還嘻嘻哈哈笑不可抑。
「你們這兩個游上了岸就隔岸觀火的傢伙。」他忍不住咕噥。
「傻小子,好戲才正要開始呢。」
「我和她沒有什ど好戲可看,你們兩個死了這條心吧!」他低咒道。
「嘿嘿,要是我的話,大話決計不會說得這ど早。」堂衣擠眉弄眼。
君約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滿瞼的氣惱頓時煙消雲散,懶懶地道:「這ど說,我該好好謝謝你們了?」
「那當然。」堂衣笑咪咪的說。
落花卻覺得背脊骨一陣發涼,「呃……」
「我相信靈兒和苗苗會喜歡我幫她們相公整修臥房的。」他緩緩地笑了,露出雪白如編貝的牙齒。
「哇,求求你不要!」兩人冷汗直冒。
玩笑話果然不能隨便說,一個弄不好是會鬧出人命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