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辰在秋家庭前劈柴,準備隆冬生火所需。秋霜則坐在一旁看書,她不時從書頁中抬起眼,偷覷蕭辰那流汗的、專注的臉孔。
「爹!」阿雷跑了過來,神色驚慌地道:「村子口來了好多官兵,指名要找爹耶!」
秋霜掉下了書本,憂心道:「糟了,金老爺來找你麻煩了。」
蕭辰神色自若。「別怕,我又沒做壞事,且讓我去會他一會,看他要做什麼。」
還沒到村子口,就聽到大嗓門的王大田道:「什麼山賊同夥?我看金老爺才和賊寇一窩呢!」
曾婆婆也道:「你們官兵不講理,只會聽貪官的話,要抓賊到山裡抓,不要到秋水村抓!」
只見一個年輕軍官高踞馬匹之上,不耐煩地道:「我看你們秋水村倒成了山賊窩了,別噤菕A快!快把蕭辰交出來。」
蕭辰不理會秋霜在後頭拉他,昂然挺身而出,目光灼灼地道:「請問這位軍爺,你找蕭辰有何貴幹?」
「你就是蕭辰?」那軍官拿馬鞭指著他。「金文樹縣令上報都指揮司,說你與鍾吉等一干山賊藏匿秋水村,本爺今天就來拿下你們一夥賊人了!」
蕭辰望了那軍官身後約五百名兵騎的陣仗,依然毫無畏色。
「秋水村沒有賊人,這裡只有善良的平民百姓。再說,草民也只是一個普通的教書先生,不是什麼山賊。大人如果要剿討山賊,應該往山裡追去,為何來此擾民呢?」
蕭辰幾句話說得不卑不亢,氣度從容,那軍官楞了楞,這才仔細瞧了蕭辰的面貌。這一看之下,不由得睜大了眼。
蕭辰也認出他來了,拱手道:「高羿,別來無恙?如今你也升為將官了。」
「你?」高羿聽得蕭辰喊出他的名字,表情轉為驚喜。他立刻翻身下馬,上前握住了蕭辰的臂膀。「楊大哥,真的是你?這麼多年沒見了……」
「快十年了吧!」蕭辰百感交集,該來的畢竟躲不過。
「楊大哥,你為什麼變成蕭辰了呢?」高羿仍興奮地搖著他。
在場的人都呆住了。秋水村人不懂這位軍爺為何喊蕭辰為楊大哥,而隨行的兵了則不解他們的將領為何和賊人歡喜相認。
最驚訝的就是縣衙捕頭了,他急忙道:「向參將,這個蕭辰是山賊首腦之一您今日的目的就是要……」
「別吵!」高羿揮了揮手。「我說他不是山賊就不是山賊!」
捕頭又上前道:「可都指揮司下令,您……」
「我自然會去抓山賊,還要你這個小小的地方捕頭管嗎?」高羿瞪了那捕頭一眼。「恐怕你沒聽過咱楊大哥的名號吧?」
片刻之間,情勢有了大逆轉,眾人還是暗暗吃驚,蕭辰不欲高羿再說下去,阻止他道:「算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你今天來不是要剿山賊嗎?」
「是啊!」高羿一拍掌。「我追鍾吉那夥人三個多月了,總是讓他給逃掉了,那天聽金文樹說這裡有同黨賊人,我馬上帶兵過來,沒想到竟然是楊大哥你!」
「我得罪金老爺,是他故意陷害我,還請高大人明察。」
「大哥說什麼客氣話!」高羿大力地拍上蕭辰的肩頭。「那金文樹看起來獐頭鼠目,我就知道他心術不正,果然是冤枉好人了。」
「那麼下次你不會亂抓人了?」蕭辰微笑問他。
「唉!是小弟不才!不明是非!」高羿猛敲著頭,一副懊惱表情。
其餘軍士看得目瞪口呆。他們平時趾高氣昂的參將竟然在此一布衣平民面前必恭必敬,這位叫做蕭辰的老百姓到底是什麼人物啊?
???
「高大人,說到剿滅山賊,這附近地形我熟,或許可略盡棉薄之力。」
「不要叫我大人啦!」高羿臉紅耳赤地。「若論帶兵打仗,你還是我的師父呢!如果當年……」
「高羿,待會兒再說吧!你請弟兄們先紮營,然後我們再一起共商大計。」
「好!都聽楊大哥的!」高羿言聽計從,好像現場地位最高的是蕭辰,而不是他這位握有兵權的大將。
蕭辰見高羿開始調度指揮,他也轉向村民道:「大家放心,沒事了,高大人的部隊紀律嚴明,不會擾亂各位的生活。」
「蕭辰啊,這是怎麼回事?」王大田問出了大家共同的問題。
「我和高大人是舊識。」蕭辰簡短地回答。
這個答案顯然不能滿足大家的好奇心,王大田還想再問,但蕭辰已走回高羿身邊與他低語著。秋霜突然覺得蕭辰變得好陌生。他有他的過去,而她只知道嬋娟這一部分而已,在他十八歲離開京城之前,他有什麼經歷呢?
「霜姑姑,為什麼那個人叫爹楊大哥?」阿雷拉著秋霜問道。
「我也不知道。」秋霜落寞地回答。
蕭辰望見了她,遂停止和高羿的對話,囑咐她道:「霜兒,你先帶孩子回去,我晚點再回去。」
「他們是你的孩子?」高羿熱烈地瞧著阿晴阿雷,眼睛和嘴巴都張得大大的。「是大小姐的孩子?」
蕭辰點點頭。
阿晴被看得不舒服。「霜姑姑,那大個子好討厭喲!」
秋霜拉過阿晴,低聲道:「我們回家,別管他了。」
秋霜的心逐漸沉下,她有個預感,蕭辰離她愈來愈遠了。
???
十天後,高羿帶著掃賊軍隊從深山出來,身後縛了十來個賊人。
「楊大哥!」高羿喜形於色地道:「幸好這次你帶我們走山路,還根據地勢佈兵圍剿,能滅掉這股朝廷的心腹之患,都是大哥的功勞呵!」
「是你治兵有道,訓練精良。」蕭辰不欲居功,心中掛念的是一對兒女和秋霜。
高羿感歎道:「昔日小飛將光采仍在,只是……」
「那是過去的事了。」蕭辰微笑道:「你答應不說的。」
「楊大哥,你放心!」高羿大拍胸脯,信心滿滿地保證道:「沒有人知道你在這裡,大將軍也不會知道。」
蕭辰望看寒風中抖瑟的枯樹,低頭道:「我不冀求義父原諒我,也許,我應該回去看他。」
「你千萬不能回去!」高羿大大地搖頭。「大將軍那個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再說吧。」蕭辰無奈地一笑。
高羿不欲再入秋水村擾民,兩人在山路岔口分了手,蕭辰暫且擱下心事,加快腳步趕下山。
遠遠地看到村人聚在一起,有人看到他,高興地大喊:「蕭辰回來了!!」
「高將軍已經大破山賊,大家可以放心過年了。」蕭辰愉快地向大家宣佈,卻看到愁眉不展的村人面孔。
「才趕走山賊,卻趕不走朝廷的狗官啊!」秋結大歎著。
「是怎麼回事?」
「前兩天縣府又來貼告示了。」曾石頭邊說邊引蕭辰到告示牆上。「說是咱秋水村有金礦脈,過了年朝廷就要派員來挖金礦,明年秋水村一律停止耕種,大家都要一起採礦。」
「豈有此理!」蕭辰看完告示,眼裡射出從未有過的怒意。
「這都是金文樹那狗官搞的鬼。」王大田忿忿不平地道:「吳家兄弟剛回來過年,他們在城裡就聽說那狗官勾結巡撫,上書朝廷要在秋水村採礦,而朝廷竟然也頒下聖旨,還規定要采多少斤兩哩!」
「村裡根本沒有金礦脈,怎採得出來啊?」有人質疑道。
「采不出來,他們就跟老百姓要!」蕭辰握緊拳頭。
採礦是天朝最無理的政令,皇帝向來昏庸不視事,而掌權太監一味歌功頌德,只要一聽地方呈報礦產即立令開採,不足部分則要求百姓補足,二十多年來,早已造成許多百姓流離失所,怨聲載道。
「我們連銀子都挖不出來!哪變得出黃金呵?」
「那個狗官差還說,山要挖,田要挖,連屋子也要拆了挖,看看我們有沒有私藏!」
王大田吼道:「我如果藏了黃金,早就蓋大屋、買田地,也不要貢獻給這個他媽的朝廷。」
蕭辰心中沉重無比。「唉!是我惹了金文樹,是我害了秋水村。」
曾婆婆安慰著:「蕭辰,你說什麼話呢?大家平安過年,感激你都來不及了。」
秋結分析道:「秋水村上繳的稅捐向來最少,金文樹早就把秋水村恨得牙癢癢的。那狗官不知道幾個月前就上書朝廷了,就算沒有抗稅,還是免不了要開金礦!」
曹石頭道:「我爺爺說過,以前就傳言秋水村有金礦脈,其實哪裡是黃金,那是我們的秋收稻穀啊!那一粒粒米都是辛苦種出來的,當然像黃金一樣寶貴了。誰知話傳了出去,狗官就以為這裡有金礦了。」
粒粒辛苦,粒粒黃金,老百姓的甘苦又豈是廟堂高官所能認知的!
「我一定會想辦法。」蕭辰握緊了拳頭。
???
夜裡,蕭辰又來到了大柳樹下。
寒冬柳葉凋零,碧綠溪也幾乎凍凝結冰,四野儘是一片死寂,而他那高大的身影更顯得孤挺卓然。
他聽到背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回頭一看。「霜兒,你還沒睡?」
秋霜走到他的身邊,低頭絞著手指道:「這些天你不在,我睡不著,常常半夜起來到外面走走。」「為什麼會睡不著?」蕭辰關心地問著。
「我……我想等你回來。」
「唉!霜兒!」蕭辰心底湧起熱流,細細地審視幽淡星光下的秋霜。
秋霜慌忙垂下眼,心跳得好快。
「大哥,今天晚上你吃得少,我再去幫你煮碗麵。」說著就要往回走。
「不用了。」他拉住她的手。「我不餓。」
他握得好緊呵!秋霜稍微掙了一下,卻又掙脫不開,她全身驀然燒熱起來。「霜兒,我要去一趟京城。」
「你去京城?」秋霜的火熱瞬間熄滅,她驚疑地問道:「去京城做什麼?」
「我去保住秋水村。」蕭辰終於下定了決心。
「為什麼要到京城呢?你要去找那位高將軍嗎?」
「高羿他沒有辦法,但是我可以找到更有辦法的人。」
「皇帝下聖旨要采金礦,我們還會有什麼辦法啊?」秋霜急切地問著。
「大哥自然有辦法。我以前住過京城,認識一些人或許可以幫忙。」蕭辰不覺捏緊了她的掌心。秋霜心頭浮起不祥的預感。
「大哥,不要去!那些壞心腸的官老爺要欺負秋水村,我們小老百姓根本沒有辦法的……」
「不,秋水村是我們的家鄉,我不會讓那群無法無天的狗官欺負我們。」蕭辰語氣激動地道。
原來他把秋水村當做是自己的家鄉了!秋霜又喜又愁。
「可是京城那麼遠,你才剛打山賊回來,明天再找石頭哥哥他們商量吧!」
「不用商量了,我待會兒就走。」蕭辰放下了秋霜的手,寒意再度包圍住兩人之間。
「待會兒就走?」秋霜沒有辦法反應過來。過去十日蕭辰隨軍隊入山剿賊,她日夜擔憂他的安危,苦苦等待。好不容易他平安歸來,如今又要遠赴千里迢迢的京師,她確實再也放心不下。
「還是將孩子托給你,霜兒,麻煩你了。」蕭辰已經見到她眼裡的淚光,心頭亦是一陣淒楚。也許,這一去再也回不來了。
「大哥,不要走!」秋霜的淚水應聲而下,切切地喊著:「霜兒不要你再去冒險,我只要你好好地待在秋水村!」
「要給大家安穩的日子,我必須走這麼一趟。」蕭辰硬下心腸回答。
「我不要過好日子,我只想跟大哥在一起啊!」秋霜柔腸百結,忍不住哭訴出深埋多時的女兒心事。
蕭辰心中一震。他何嘗不知道她的情思呵!但他的過去和未來都是一條絆索,他不能讓秋霜對他投入感情,那只有為她帶來更多的痛苦罷了。
他愛她,他不要她傷心流淚,他願她無憂無慮、幸福快樂。
「傻妹子呵!」蕭辰舉起袖子輕輕為她拭淚,強笑道:「哭什麼呀!去一趟京城來回不過兩三個月,我們很快就再見面了。」
「不要!」秋霜仍是任性地哭著。「我真的好擔心!」
「霜兒怎麼不聽話了呢?」蕭辰強自露出笑容。「霜兒已經長大了,怎麼愈來愈喜歡哭呢?我走了以後,你要好好照顧你爹,阿晴和阿雷也懂事了,多叫他們做事,不要累壞自己的身子。」
秋霜抹著淚水,低頭不語。
「好妹子,答應大哥。」蕭辰半命令地喚著。
他永遠當她是小妹子,而他們就只能是兄妹情分!秋霜心頭一絞,淚珠兒又是大滴大滴的落下。
她的淚水又觸動蕭辰的心結。他再度為她拭淚,這次是以他的手指,溫溫地、輕輕地撫上她的臉頰。
秋霜不由自主地迎向他的目光,淚如泉湧。
蕭辰凝望她,那雙淚眼是夏日雨後的碧綠溪,洪水滔滔,淚流不止。
不能再看她了!否則他不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麼事情來!蕭辰閉上眼,猛然將那纖弱的身軀抱進懷裡。
「霜兒,答應我,好好活下去。」
秋霜無力地攤軟在他的懷中,她已經聽不到他的話,也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她只想永永遠遠地依靠在這個厚實的胸膛上。
「大哥,你要趕快回來,我等你。」
蕭辰無法回答,他只能緊緊摟抱她,戀戀難捨。
他會回來的,即使是魂魄歸來。
???
翌日,雪花紛飛,秋水村人得知蕭辰夜赴京師,皆是一片訝然。
他們對蕭辰敬重有加,這些年來他教村人讀書識字,也為秋水村做了不少事,尤其入秋抗稅事件以來,他們更覺得此人來歷不凡。然而沒有人問得出頭緒,連阿晴和阿雷對父親的過去也是一無所知。
村人不再探究蕭辰的來歷,他們把希望放在蕭辰身上,大家各自回家拜菩薩,祈求蕭辰此行平安,並為秋水村免除開礦噩運。
過了兩天——
秋霜帶著阿晴和阿雷在屋內唸書,她的心思從書本裡飄開,一再地回味蕭辰那個溫暖的懷抱。屋外傳來急促的拍門聲,秋結起身應門,曾石頭幾乎是衝了進來。
「這個……高將軍說要找阿晴阿雷,他很急!」
高羿也是馬上衝進來,看到阿晴和阿雷就大聲喊道:「小少爺、小小姐,快!我要送你們上京師!」
秋結看到孩子受到驚嚇,忙問道:「是怎麼回事?蕭辰他怎麼了?」
「他完了!他必死無疑了!」高羿在屋子裡團團轉。
秋霜變了臉色。「大哥發生什麼事?」
「他沒事!只是他搶了我的令牌和快馬,一路無阻上京師了,」
「你要抓他嗎?」秋霜急著問。
「如果抓得回來就不用找小少爺了!」高羿來回跺著腳。「他去送死啊!」
秋結道:「蕭辰是去找大官為秋水村說情,怎麼會去送死?」
「他一定回去找他義父了。能不能說情是一回事,倒可能先被他義父殺了。」高羿面色凝重。
「不會!」阿晴叫道:「爹不會死,沒有人會殺我爹!」
「小小姐,你的大將軍爺爺可凶了!」高羿大歎一聲。「誰叫你爹當年犯下大錯呢?」
「高將軍!」秋霜憂心忡忡地問道:「你是說他帶嬋娟姐私奔的事?」
「你也知道?」高羿不得不對秋霜另眼相看,原來還是有人知道楊大哥的秘密。
「我只知道這樣而已。那為什麼大哥的義父要殺他呢?」
「唉!說來話長,他都沒跟你們說嗎?」高羿見各人神色迷惘,又俯身問向阿晴。「小小姐,你也不知道?」
阿晴抓緊了秋霜的手,使勁地搖搖頭。
「十年前……」高羿急急說起來。「大小姐即將和五王爺成親,楊大哥軍職在身,卻帶著大小姐跑掉了。嗯,大小姐就是楊大哥義父的女兒,也是他的義姐,你們說,這姐弟私奔怎得了!」
曾石頭插嘴道:「又不是親姐弟。」
「雖然不是親姐弟,但是大將軍顏面盡失。」高羿繼續道:「偏偏幾年前得知大小姐過世的消息,他更不能原諒楊大哥了。」
秋霜明白了,原來蕭辰會和嬋娟躲進深山,為的就是躲避他義父的追捕。可是高羿口中的什麼王爺、大將軍,那不是故事或戲台才會出現的人物嗎?為什麼一下子都和蕭辰有了關聯?
「沒時間多說了。楊大哥拿了我的令牌一路換騎快馬,我已經追不上了,我只怕他一見大將軍就得死!」
秋霜愈聽愈心驚。蕭辰為了替秋水村求生路,不惜冒死去找他的大將軍義父,然而他可能求不了情,還枉送一條性命啊!
她不由得顫聲道:「高將軍,請你……請你一定要救大哥!」
「這不是在救了嗎?」高羿來回跺步。「大將軍一直以沒有子嗣為憾,偏偏二小姐也無所出,所以我才想要找小少爺和小小姐出面,或許還能挽回楊大哥一命!」
「好!我要去救爹!」阿雷聽得一頭霧水,但他知道父親有難,也不管自己小小年紀,馬上挺身而出。
「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小少爺、小小姐,我們一起走吧!」
阿晴仍是緊拉著秋霜,驚慌地淌出眼淚。「霜姑姑,你帶我們去……」
秋霜心裡早就願意陪伴孩子同行,然而一想到沒有人照顧老父,她一時無所適從,只能抬眼望向父親。
秋結知她心意,點了點頭道:「霜兒,不用擔心爹,孩子還小,你就帶他們一起去吧!」
「爹!」秋霜兩邊皆割捨不下,淚水直在眼眶打轉。
「霜兒,有我曾石頭在,你儘管去吧!」雪石頭好言勸慰。「蕭辰是為了咱秋水村冒險,你們去救他,我會照料你爹的。」
高羿催促著:「快走吧!馬車已經備妥了,詳情路上再跟你們說。」
秋霜匆忙間為孩子帶上厚棉襖,在漫天大雪中,懷著焦慮不安的緊張心情,生平第一次離開了秋水村,踏上了未知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