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現代,台灣 >> 別後重逢,再續前緣 >> 囚心作者:攸齊 | 收藏本站
囚心 第2章(1) 作者:攸齊
    「蔚南,你在不在?蔚南?」獨棟別墅前,江幼心拍打著鍛鑄大門。

    「宋蔚南,你到底在不在?!宋蔚南——」她的聲音在月華初上的夜裡顯得有些突兀,卻不得不,因為她已按了好一會的門鈴,卻沒人來應門。

    正當她想放棄時,門從裡頭打開了。瞧見應門的女孩,她驚喜地喚了女孩的名。「蔚青,原來你在家,怎麼電鈴按這麼久才出來開門?」

    「幼心姐……」宋蔚青看著她,神色微慌。

    「你哥呢?他在不在?」江幼心急著找人,沒發現她的異樣。

    「我哥……」宋蔚青咬著下唇。

    「他到底去哪裡了?好多天沒來學校,打電話到你家,一直都沒有人接,今天導師說他在校外傷人,被留校察看了,這是真的嗎?到底怎麼回事?」她迭聲問。

    看著她,宋蔚青像是掙扎著該怎麼說。「幼心姐……」

    「你別只是幼心姐幼心姐,你哥呢?他要是再不回學校,會被退學的。」

    「哥他……」宋蔚青垂下臉蛋,訥訥道:「哥去約會,你、你回家吧。」

    「約——」她挾M止聲,愣了好半晌,才不確定地問:「他去約會?」

    宋蔚青用力點頭,目光低垂。「他這幾天都在他女朋友家。」

    「……女朋友?!」她震愕不已。他有女朋友,那她又是什麼?

    像豁出去似的,宋蔚青深吸口氣,說:「哥本來就有女朋友了,高一交往到現在,都快三年了;可是你也喜歡他,他才和你在一起。前幾天他女朋友知道你的存在,跟哥鬧分手……」抬臉見到江幼心慘白的臉色時,她頓了頓,才又道:「哥為了安撫她,這幾天都在她家陪她。」

    瞪著宋蔚青,在久久的靜默後,她呵口氣,笑著說:「我才不相信,蔚南不是那種人。」話方落,淚已滲出,且一發不可收拾。

    見那淚水來得這樣迅速,宋蔚青心頭一陣不忍,忽然就上前握住她的手,急急道:「幼心姐,你別這樣!我老實告訴你,其實我哥——」

    「宋蔚青。」不知何時回來的宋蔚南就立在別墅前那盞路燈下,看著自己的妹妹,語聲隱隱藏著警告。

    聞聲,江幼心迅速回首,見到多日不見的戀人,她揩掉淚,反身跑了過去。

    她輕輕笑著,跑到他面前,可下一秒,她卻用一種回異於前的目光看著他。恍若今天第一次見到他似的,她那光澤誘人的粉唇僵凝了笑。

    她的蔚南,純白的制服襯衫又皺又染上暗紅,疑似乾涸的血跡;襯衫下擺拉出長褲外,深藍褲管上有幾道灰白,右手肘纏了紗布,像是受了傷;他的書包懶懶地掛在肩上,黑髮微亂,一副從學校離開後就在外頭遊蕩好幾日的模樣。他怎麼會是這副德性?

    「……蔚、蔚南?」她愣了半晌,才擠出聲音。

    他垂著眼沒瞧她,低應了聲表示聽見了。

    「你受傷了?」看到他手肘纏上的紗布,她上前試圖輕握他手臂,卻被他避了開,那動作讓她很受傷,抬眸看了他一眼,在嗅見他身上濃重的煙味時,不禁皺了下眉。「你真的像班導說的那樣,跟人打架?」還抽煙?

    「你來這裡做什麼?」他不答反問,口氣不耐。

    「因為我找不到你啊。」她這樣擔心他,結果他是這種態度?

    「回去吧。」他低眼,從褲袋裡掏出煙包。

    他要她回去?愣了幾秒,見他緩慢地點了煙,指間有火光微現,她才不可置信地望著他。「你真的抽煙?你打架、不去上學,還學人家抽煙?!」

    她微仰著頭,看著白色煙霧後那稍顯朦朧的面龐,又問:「你的衣服,還有你的手、你的褲子、你的書包,這是怎麼一回事?」

    「你問題真多。」他終於抬眸,看著她的眼神深幽,卻也冷漠。

    「你——」她瞠圓秀目,瞪著面前這變得如此陌生的面龐。

    他吸口煙,半瞇著眼看她。「抽煙很奇怪嗎?哪個男生不是國中時就躲在廁所偷抽的?」吸吐間,煙霧瀰漫,將他的表情掩在後面。「你走吧,別再來了。」

    「什麼意思?」她心裡陡升不安,眼底熱氣湧動,宋蔚青稍早前的話在此刻發酵,她像預感了什麼,只等他說明白。

    「非要我把話說白就是了?」他黑眸細瞇,音色轉重:「就是因為你,我女朋友才跟我鬧分手,我早厭倦了應付你的日子,現在趁這機會把話說清楚也好。我們分手,你以後別再出現我面前,我不希望再看到你,這樣,聽懂了沒?」

    「我聽不懂!」她看著他,眼睫覆上一層水光,「你女朋友不是我嗎?為什麼還有另一個?真像蔚青說的那樣,你本來就有一個,而我是介入的那一個?」這刻早已無心探究他為什麼和人打架、他應該回學校上課的問題。

    「就是你說的那樣。反正大家還年輕,玩玩也沒什麼關係。」他嘴角含著煙,半瞇著眼,那模樣有幾分邪肆,她幾乎認不得這就是她的蔚南。

    原來……她只是他玩玩的對象?

    她蒼白著小臉,退了幾步,那只著夏衫的單薄身軀微微輕顫,秀肩劇烈起伏著,像在隱忍著什麼情緒,週遭除了微風擦過樹葉的窸窣聲,只餘她輕喘和偶爾吸鼻的聲音,輕輕的,卻格外教人心疼。

    「宋蔚南。」良久,她出聲,眼淚順著鼻樑直下,聲音破碎。

    「怎樣?」他扔了煙,踩熄。

    「你太過分了。」眼底水花花一片,模糊了面前這張曾讓她心動的面龐。

    「我過分?」他上前幾步,俯低臉孔,一掌還貼上她濕淋淋的臉頰,深情凝望她,存心要挑逗。「小姐,您貴人多忘事,當初可是你主動追求我的,倒貼的我幹嘛不要?」

    無視她慘白的臉蛋,他笑了聲,又道:「我有好心請你離開啊,是你自己還待在這裡纏著問東問西的,還怪我?」

    「你、你——」江幼心顫著身軀,卻再也找不到話回他。

    「我怎樣?叫你走,你懂是不懂?」瞪著那張淚顏,宋蔚南斥聲。

    江幼心身體微微一晃,像是負荷不了這一刻的悲傷,喘了口氣後,才轉身踏出步伐。走了兩步,卻見她停下,哽咽的聲音細微地響起,在夜風中散了去,卻字字千鈞,敲在宋蔚南心底。

    「宋蔚南,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

    「幼心!」

    肩膀被輕推了下,江幼心倏然從遠揚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她看著同事,訥訥地問:「你……剛剛跟我說了什麼嗎?」

    「我說,你怎麼坐在這裡發呆。」

    發呆?江幼心愣了下,可不是嗎!今天在總公司開一個月兩次的教學研究會議,當召集人宣佈會議結束後,她和同事們一樣忙著收拾自己的物品,不經意間,她眼眸一抬。竟在門邊的那一大片透明玻璃窗後見到那張面孔。

    好像就是從那刻起,她的心神像被抽離,腦袋有好幾十秒的空白;接著,那年和他分手的畫面如舊電影播放般,在腦間,對白一幕幕呈現。

    方才見到的真是他?她輕挪目光,再往玻璃窗一看,可哪有什麼影像?

    「嘿,你怎麼又發呆啦?」五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回神。「沒事,大概昨晚沒睡好。對了,你怎麼還沒走?」

    「哈哈,我第一個衝出去的,到樓下才發現手提袋忘了拿,所以才又回來。」同事舉了舉手提袋。「那我先走啦,下次見。」

    江幼心和同事道過再見,繼續收拾物品,幾分鐘後,她走出教室。

    教室一旁便是電梯,她步出教室,才定了一步,小腿骨便撞上了正被什麼人從電梯裡推出的鐵板推車一角,她痛呼了聲,立即彎下腰看著被撞上的腿骨。

    因為正面撞上腿骨,當真很疼,也看得出皮膚轉紅了,她蹙著秀眉,揉揉腿骨,而低垂的視線在此刻見到那部推車整個被推出來,上面放的是音響,接著有一雙黑色鞋面進入她視界裡。

    才想抬臉看看究竟是哪個人撞了人卻不吭聲時,那人卻矮下身子,溫熱掌心握住她小腿,拇指指腹輕貼上她被撞到的那一塊腿膚,慢慢地揉推。

    「很痛嗎?」男人低低的嗓音透過耳膜,她卻僵住,美眸瞪著那頭墨黑的濃髮。這個角度瞧不見男人面孔,可這聲音、這聲音好像他……

    「抱歉,我不曉得你會突然從教室走出來。」男人抬起臉,仰視她。

    當江幼心見到那張面龐時,呼吸一窒,登時呆若木雞。宋……宋蔚南?

    她輕閉了下眼,再度睜眸時,映入眼底的仍是那張英俊的面龐——方纔那道緩緩走過窗前的身影,當真是他!

    他的五官依舊陽剛,兩道斜飛的濃眉舒展著,令人稱羨的大眼上方,捺著兩道極沉的深褶,眼尾小幅度地向上挑起;他的瞳仁甚黑,猶如黑曜石;而他細長高挺的鼻樑間,微微突起了一塊,似山峰般,隱約存在一抹霸氣,再搭上那張正淡淡勾著弧度的薄唇和方正的下顎,便構成了一張不怒卻極威嚴的面孔。

    這人,還是這樣好看,全身上下散發的氣質,依舊是那樣驕傲狂放。

    宋蔚南見女子圓睜美目,菱唇張成了小小的O型,模樣滑稽得可愛,他勾了下嘴角,露出一顆虎牙。「幼心,好久不見。」

    他忽然出聲,讓她回過心神。從未想過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再見到他,她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只得匆匆站起身。她低下眼簾,默想著自己該如何面對他,而這一低眸,才瞧見男人的手還握住她的小腿……突覺一陣燥熱。

    她急急退了一步,退開他的掌握,只是這舉動在他眼裡成了厭惡,他面龐滑過複雜,黑眸微黯。

    宋蔚南直起身子,語聲聽不出情緒地問:「這麼討厭我?」

    這人怎麼有辦法問出這樣的話?在他那樣對待她之後?

    江幼心陡然抬臉,冷聲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上班。」他陳述這項事實。

    四個多月前,看見她的那一晚,他並無意打擾她的生活。可緣分這種事真就這麼奇詭,已分開了九年,期間不曾再相遇的兩人,卻突然讓他連碰上兩次。

    那晚之後的隔日下午,白天在市場載送水果的他,在下班途中因道路施工而不得不改道,就這麼意外地經過柏木總公司,也許是知道她在柏木做事,下意識中他慢了車速,然後就那麼巧,看見她正從玻璃大門內走出來。

    她的神色不大好,走出公司後,就呆立在街邊,一臉茫然的,他仗著自己坐在車內,就將車子停在對街,靜靜看著她。

    她發了很久的呆後,才緩緩挪動腳步,往路的另一頭走去。他無從得知她怎麼了,只是那樣纖薄的清秀身影站在寒意的初春街頭,分明要他心疼。

    一個星期後,他無意間在報紙求職欄上看見了柏木音樂部門業務課徵人的消息,讓他憶起街邊那抹教他心憐的身影,竟寄了履歷。

    他想近一步靠近她,想知道愛情事業都得意的她,為何會有那樣脆弱哀傷的神色;而他這隨性的念頭,竟也讓他通過面試,順利進來了。

    三個月的職前訓練結束,這個月正式上班,稍早前上來幫倉管小姐送一些新設備到各教室換下舊的,沒想到就這樣遇上她。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上班?」江幼心怔了好幾秒後,才擠出聲音。

    她目光在他身上探繞了圈,一件純白襯衫,繫上深藍寬版領帶,底下是一條純黑牛仔褲,很一般的穿著,可他卻能穿得十分英挺。

    當年被他那樣狠狠甩掉之後,她一直以為自己會恨著他,可這些年來,他著白襯衫和深藍長褲的帥氣模樣總時不時跳出眼前,她不願去想,他深邃的五官線條卻只是更清晰,未曾淡過。

    為什麼相親那麼多次,她老看不上那些男人?這一刻她才願意承認,不是那些男人條件不好,而是她無法忘掉面前這個男人。

    「我不能在這裡上班?」他目光不離她,仍是勾著淡笑。

    「當然可以。我只是覺得……這世界真小。」小到居然在柏木遇見他。

    話說完,她不再看他,只是越過他,急急按了下電梯按鍵,卻又覺得一秒鐘也不願再待,轉身繞過他,從另一旁的樓梯快步下樓。

    高跟鞋敲在地板上的輕脆聲鑽進耳膜,宋蔚南低著眼,沒有任何反應,直到那聲響淡去,才聽見他喉間滾出一聲歎息。

    原來很多事情並不是真的遺忘,而是現實生活逼得他沒有時間去想;而方纔那短暫的體溫相觸,才讓他驚覺,他竟是如此渴盼,能夠擁她入懷。

    「Alex,你意思是……我在設定音色的時候也要考慮音域的問題?」電梯前,江幼心微提語聲,認真請教。

    「Ohyes,你答對了。」蓄著甜甜圈胡的男人食指指著她,小指還微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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