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江湖恩怨,歡喜冤家,日久生情 >> 豈有佳人甘作賊作者:秋飛花 | 收藏本站
豈有佳人甘作賊 page 15 作者:秋飛花
    隨即又暗罵自己愚蠢,這間密室的主人,除了杜宇還能有誰呢!

    哪裡知道,左上方卻有一個輕佻浮滑的男聲脆笑道:「花神。」

    跟著,一個東西彈到她的掌心。

    用手捏摸,發現是一個胭脂盒子一樣的物什,將它放到鼻子底下一嗅,頓時為那盒中奇異的香氣迷醉了。

    「什麼東西,這麼香?」

    「優曇婆羅。」

    「笸籮?什麼笸籮?」金笸籮還是銀笸籮?

    「優曇婆羅,一種仙花。傳說中拘那含佛悟道時,替他遮雨辟陽的仙花。數千年開一次。傳說雖然誇張,但它是我家人多年前從天竺辛苦尋回,的確算得上珍貴。可惜,用它的花做香料,香味不能持久。」他淡淡地說著。

    「原來是與佛菩薩有緣的東西!這麼好聞的香味,得來又這麼不容易,但是輕易就會消散,太可惜!」雲蘿歎息道。

    「本來是很可惜,可現在卻被我找到一種方法,可以讓它的香氣經久不絕。你猜是什麼辦法?」他聲音忽然興奮起來,當中透著喜色。

    「那是什麼辦法?」

    「是『宿主』!」他道,「優曇婆羅是一種通靈的仙物。從它誕生之日起,就是為了守護它的『宿主』佛陀。現在我把它採下來,帶到了中土,做成了胭脂。本以為只要將它抹到人的臉上,就算是替它找到了寄生之所。可是它天性孤傲,偏不肯將馨香駐留在凡人的臉上。五年前,我聽說有一位調製胭脂的高手,他懷有一張秘方,流落到了陸安州,因此我一路上打聽著,找到了這裡。」

    「原來你五年前來陸安州,是為了找那個調製胭脂的高手,不是去跟城外跟那個『胖刑天』決鬥麼?」

    「決鬥是決鬥,可決鬥也是附帶的。因為那個『胖刑天』正是我所說的『高人』啊。」他說道。

    「這……」雲蘿滿腹狐疑,但轉瞬又想到,世上之大,無奇不有。那人雖說癡肥傻氣,但手上捏著一張別人給的脂粉秘籍,也不是不可能。

    正在琢磨這事,他卻「唉」的長歎了一聲。

    「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未曾對人提起過。那就是,我很小的時候已身罹絕症了……」

    「什麼?」雲蘿眉頭一擰,「你得了什麼病,怎會成為絕症呢?」

    「這是一種從娘胎裡帶來的怪病。從我出生之日起就髮膚全白,特別害怕強烈的光線,並且體質奇差,一點風寒小症都能讓我大病不起。有郎中斷定我是活不過三十歲……因為不想讓別人見到我的怪相,也為了在陽光下自由地活動,我只有借助這寬大的衣袍,和這種含有仙花汁液的脂粉來掩蓋我的缺陷,隔絕強烈的日光。這種胭脂,是當年家父的好友從天竺帶回中土的,只夠我使用到十四歲。後來,我家裡人又想辦法從天竺弄回了『優曇婆羅』原花的種子,但是胭脂的配方,父親的朋友也不知道了。」

    「原來你是『天老兒』?」雲蘿掩口驚呼。

    常聽人說,「天老兒」全身膚發皆白,畏懼強光,壽命只及常人一半。想不到他少年英雄,位高權重,居然罹患如此怪症!

    「那後來,你拿到那秘方了嗎,它是怎樣的?」她關切地詢問。

    「當然拿到了。」他說到這裡頓下來,故意神秘地壓低了嗓子,「秘方就是——替這仙花找好一個『宿主』,讓他們靈肉交融,永遠地結合在一起。這樣,仙花有『宿主』做伴,即使被做成頰上胭脂,無論抹到哪個凡人臉頰上,香氣都能經久不散。」

    「可是仙花以前的『宿主』是佛陀,你到哪裡去找一個和尚來?」雲蘿訝然。

    「是即是非,非即是是。對於仙花來說,是不是佛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一個伴侶。」他答道。

    「就算常人也可以,可你怎麼能把人跟花做到『靈肉交融』混合一起?那麼大一個人,除非你把他剁碎了,不然怎麼能塞進一隻小小的盒子?」

    講到這裡,她陡地全身一顫,好似被一隻利箭「嗖」的射穿了腦殼。頓時手足發麻,動彈不得。

    剛低叫了一聲「天」,暗處那聲音已經搶著道:「錯了。不是『天』,是『神』,『花神』!」

    跟著,那聲音就飄飄悠悠地在空氣中迴盪,漸漸地,遠了。

    第五章優曇婆羅花(2)

    一陣陰風掠過,雲蘿感覺到自己額頭上涼涼的,鼻尖上涼涼的,面頰上涼涼的……嘴角開裂了。

    於是她舔了舔嘴唇,嚥下口水,便清晰地聽到自己喉頭「咕嘟」一聲。馬上聯想起過年的時候,孫七在驛站後面的空地上殺雞放血的情形。

    明晃晃的標刀在拔了毛的雞脖子上一抹,刀光過處,腥紅的血練便從雞的喉管中迸射出來,濺到一隻巴掌大小的土碗裡。濃稠的雞血很快漲滿半碗,不再增加。趙六左手頭捏著雞頭,右手握著雞脖子以下的部位,像擰濕汗巾一樣擰著。擰啊擰。

    滴,滴,嗒,嗒……

    直到那隻雞身體內的血液流盡,乾涸。

    又過了一陣。

    「喂,你怎麼不說話?呆了?傻了?」

    隨著一陣悶笑聲,周圍赫然亮堂起來。

    借助光線,雲蘿才發現,自己當真是鑽到了一個書櫥當中。只不過這個書櫥比普通的大了點,由一個巖洞改造而成。

    巖洞足有三間半房舍那麼大。東面立了七八個大書櫃,書櫃是空的,上面佈滿蛛網跟浮塵。西端則是一個木案台,案台上散亂地擺放著一些花花草草、瓶瓶罐罐,再往裡一點,居然有一架閒置的小型水磨。

    距離水磨不足十步遠處橫放著一個書架子,一個人正垂著頭,站在那架子的後面,像個吊死鬼似的只露出半邊腦袋來。

    「你不用緊張,你生得這樣漂亮,我是怎麼也捨不得殺掉你的!」

    那人輕浮地笑著,一陣風從書架後面鑽出來。

    跟著大步向前,展開雙臂迎向雲蘿,卻被她一低頭從脅下滑了過去。

    「千戶大人,你覺得這種嚇小孩子的把戲很好玩麼?」

    她確實有一刻在心中認定杜宇會殺掉一個人,去做他那些詭異莫名的胭脂。

    但那個人絕對不是她自己。否則,她就不會害怕了。

    「哦,我以為經過酒樓那一席溫存。你已經喜歡上我了,你會甘願為了我去死……」

    杜宇慢慢抬起頭來,凝目幽怨地望向她,眼神中似乎還帶了點孩子似的委屈。但是雲蘿的心情卻一點也沒辦法放鬆。

    因為那些看似玩笑的事情,她深信他是絕對做得出來的!

    杜宇見雲蘿不語,又道:「剛才的事,不過是一個玩笑。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你幹什麼又拘謹起來了?」

    「哼,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雲蘿像是得了什麼提示,倏地仰頭直視他。

    他的臉盤不大,鼻樑挺直,雋秀中透出一股逼人英氣。雖然在暗室之中,此時藉著光,仍舊可以看出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瞳仁亮閃閃的,宛如夜空中的明星。但,那卻不是「天老兒」應該有的。

    雲蘿吁了一口氣,「我聽人說,『天老兒』的眼珠應該是紅色的。哎,誰會喜歡像你這樣的騙子呢!」

    說完輕輕地推開杜宇,緩步走到前方那架小型的水磨旁,開始好奇地研究水磨的構造,彷彿這才是她來此的目的。

    杜宇見她識破自己,頓覺無趣。

    少時,眼珠一轉,鬼主意又冒了上來。

    「哎呀,你要是不喜歡我,會為了我忍受別人的唾棄跟白眼麼?我今早見到你打從王老七家的醬油鋪子前路過,他家渾小子『趴』的一下,故意來踩你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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