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和往常一樣,倆人上PUB玩的時候,剛好碰上「DANCINGTIME」,紀莫簡直是瞪大了眼睛看著那些瘋狂扭動的人,毫無章法規律,只是憑藉著本能進行一種宣洩似的舞動,昏暗的燈光,淋漓的汗水,曖昧的眼神,糾纏的肢體以及燈紅酒綠在人臉上投下的班駁光影交織著背德卻致命誘惑的一切。
紀莫覺得新鮮,不由地吞了吞口水,維盛見狀,不由地在他耳邊道:「想上去一起跳?」
紀莫反射性的搖頭:「我不會……」
「你不是不會,是不敢。」維盛強把他從椅子上拉起來,「咱們平常已經裝的夠累了,難道在這裡還要什麼守那些破規矩!這沒人認識你!」
紀莫被拉進舞池,卻還是有些覺得渾身不自在,特別是周圍一些人甚至是故意地擁在他身邊,用一些誇張的肢體語言磨蹭他,紀莫開始時不習慣,踉蹌著躲了幾下,維盛一把摟住他的肩:「別怕,我教你。」另一隻手已經搭上他的腰,輕輕地帶起步子來。
紀莫跟著走了幾步,膽子也放開了——又或者他事實上已經壓抑了太久。維盛吹了聲口哨,笑道:「小莫,跳的不賴嘛。」
紀莫覺得好玩,身體也扭動地更加靈動奔放,在這個地方沒人知道他的過去未來,他的身份來歷,多好——如果到哪裡都能這麼真地做人這麼愜意地解放自己,該有多好?
「小莫……」維盛看得入迷,此時的紀莫,神情眉眼中滿是說不出的魅惑,大概是舞的熱了,他一甩頭,輕輕解開領口的扣子,一隻手有意無意地搭上維盛的脖子——眼前是一片春光外洩,淺色的皮膚在流轉的倪紅下若隱若現,維盛腦子一熱,以為紀莫是故意在勾引他,也想不到許多,一手按在紀莫的臀部上用力一推,兩個人敏感的跨下頓時緊密貼合在一起。紀莫驚喘一聲,但靠在那副寬闊的胸懷上卻又有些熏然了,當時的氣氛實在太可怕的曖昧,周圍儘是慾望和勾挑的氣息,若能有一雙手臂能這樣抱著自己,或許就不會再有遺憾……
鼓惑的音樂,激越的節奏,緊抱著自己的有力臂膀——一瞬間紀莫忘記身在何處,似乎,又回到了當年,和他在一起的崢嶸歲月。
維盛也醉了,他技巧性地揉捏著紀莫敏感的腰側,他嬉笑著躲,卻被維盛扯回自己的懷中:「小莫,咱們做吧……」
紀莫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抬著頭,半瞇著眼含笑看他,維盛受不了他這隱晦的誘惑,一把拉著他撥開人群就往外走。
真到了小旅館,維盛壓著他倒向床鋪的時候,紀莫又彷彿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他有些恐慌,微微地抗拒著維盛,已經慾火焚生的維盛哪裡管的了這些,半強迫地揮開他的手重重地壓在他的身上,嘴裡胡亂喊著:「小莫小莫,我喜歡你……你讓我做——很舒服的……好不好?我想死你了……」一面已經將手探進他的底褲抽動了起來,紀莫痙攣了一下,全身的力氣彷彿一下子被抽光了,這句話,這句話,要是由他來說該多好?由他來說該多好!
可惜他永遠不會和他這麼說,他只能跟在他身後,永遠的……
維盛已經褪去了他的衣服,埋首在他的脖頸之間連咬帶啃,力道卻是不輕不重麻癢難當,紀莫終於忍不住呻吟出聲,維盛的技術無疑比那個人好的太多,輕易就能挑起他的慾望激情——他報復似的反手搭住維盛的頭部,主動吻上他的嘴唇,舌尖勾挑纏綿,綿延的體液順著嘴角淌下,帶出淫迷的銀光。「維盛……維盛……」他吟語似的,「我還要,給我……」
是的,維盛不像他一樣,粗暴急切,從來沒有想到他有沒有從中得到樂趣和享受,他只想著自己能不能爽快舒服,他從來都是直接拉下他的褲子,直搗黃龍。沒有撫慰沒有前戲沒有愛語,只是宣洩,不過拿他當個沖氣娃娃——穿回衣服,還能假惺惺地說一句「我們還是兄弟!」。他是個人渣,混蛋,他配他這樣想著他麼?不配!
維盛從側後抱著紀莫滾燙的身子,他用力地夾著自己的腿,順勢拱開紀莫的膝蓋,昂揚的下體已經滑到那個灼熱的地方,上下滑動不止,帶出粘膩淫蕩的水聲,他難耐支起上半身,劇烈地喘息著,一口咬在紀莫的耳垂上:「小莫,小莫……你那裡都濕了,讓我進去好不——」他突然瞪大眼睛,紀莫緊咬嘴唇,面色酡紅,卻有兩道淚水自眼中流下,不停不歇。
維盛只覺得一下子冷了下來,他有些明白紀莫的想法,卻又有些暗氣,這算什麼?為那個男人守身?可笑。GAY還講這守不守身——那個佟離又給過他什麼?!心裡到底還是愛惜紀莫的,半晌才翻身而起:「你別哭了,我又沒逼你,我去廁所打出來。」剛挪了個身子,一隻手又猛地抓住維盛的手腕,他急了,擰著眉回頭瞪他:「你又怎麼了?大男人亟亟歪歪膩不膩啊!這事是自願,合則來不合則散,想那麼多幹嗎!你以為那個人還會再回來麼?」
話沒說完,突然被紀莫的嘴堵住,他有些愕然,紀莫已經壓著他倒回床上:「你的話太多了。」
臉上殘餘的眼淚在激情的扭動磨蹭間,已經悄然蒸發——他要走出這個夢魘,從今往後,他為自己活。
他二人卻最終還是沒能做成10,且不說維盛心裡還是有個疙瘩不是很來勁,紀莫的後庭也根本不管怎麼潤滑擴張,都只能進個頭,一往裡就是撕裂一樣揪心的疼,紀莫倒還想忍,維盛卻再不忍心了,死也不再試了,二人只有互相打出來了事,激情過後,他們狼狽地對視一笑,有些無奈有些尷尬,卻又有些釋然。
後來維盛待紀莫更是不同,親厚地連同寢室的人都在說:「媽的這兩個人不會是玻璃吧,有好成這樣的麼?」
說實話,紀莫心裡是有些甜的,人本自私,他不愛維盛,卻享受這種猶如情人一樣的感覺,受人重視受人尊重。他甚至是帶著點引誘地性質和維盛相處。兩人也常上床,都沒到最後一步,卻是配合無間,紀莫自己都快沉迷於感官刺激了,維盛,無疑是一個很好的愛人,只可惜,他不愛他。
維盛也是圈子裡玩慣的人,到如今是再不會相信什麼真情了吧?紀莫自己對自己說,那又何妨玩一次他們都不可能擁有的戀人遊戲?
可慢慢地,紀莫發現維盛看他的眼神變了,不再像以往七分戲謔三分親熱,他有些警覺,心裡驀然一驚——直到那件事發生,他才明白,世事永不能盡如他意。
***
紀莫幾乎是有些著迷地去那些GAY吧夜店,錢也花的流水一樣的大,他生的又好,難得氣質又不C,可往那一站,卻又讓人忍不住多瞧上幾眼。慢慢地圈子裡很多人都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無奈身邊總跟著維盛,倒不好交結。
維盛到後來漸漸地也不大准紀莫去玩了,他勸他,凡事都有個度,太沉迷了終究是個禍害,紀莫不知道維盛一直是在暗中保護他,卻也不和他爭辯,有時就自己偷偷地去,被維盛發現兩個人吵了一場,紀莫脾氣倔死不低頭,維盛事後想想又回後悔了,自己怎麼樣也不能再讓紀莫傷心了,又去哄他勸他,兩個人最後約法三章,紀莫去,可以,必須有維盛陪著,一周不超過三次。
紀莫再怎麼樣也知道維盛是為了他好,也順了他的意思,其實在他心裡也是很感激維盛的,真心拿他當哥哥看。
那次在GAY吧,兩人都是剛考完試,都想著能放鬆一下,就叫了不少酒,又跳又唱,酒精上腦,兩個人都喝的差不多了,一個在當地還挺有勢力的混混坐在中間沖紀莫眨眨眼睛,又舉了舉杯,不一會服務小弟就托著一杯馬丁尼過來:「紀莫,強哥請你的。」
紀莫向來討厭這個沒品的男人,以前他就常來糾纏那些他看上的男生,下作的很。他也不為難那個小弟,把酒接過來一口乾了,就轉過頭不再看他。維盛抵著他的額頭,笑道:「怎麼了?突然不高興了?」
「哪有,說你醉了你不信。」
維盛捏捏他的臉頰:「還說沒有,我還看不出來?」
紀莫呵呵地笑,紅著臉湊過去:「你幹嗎就一定看的出來?」
維盛眼裡一亮,酒精已經把他的理智沖地一干二盡,他不想再壓抑了:「因為我喜歡你……小莫,不,我愛你……」
紀莫依然醉眼朦朧,他咯咯地笑:「怎麼愛我了?為我做什麼都行?」
維盛一下子呆在那裡,他以為紀莫終於能理解他了,一激動,點頭道:「是。」
紀莫歪著頭:「包括在這打架?」
以維盛的閱歷自然知道在這地方打架意味著什麼,可他此刻已經再無暇顧及這些了,他拉住紀莫的手:「打誰?」紀莫拍著手笑,又把手一揮,恰好指著那個「強哥」,他沒想太多,本能地脫口而出:「他!」
一道凶光自維盛眼裡滑過,他沉沉地站起身子,從吧檯上拖過一隻啤酒瓶,藏在身後向強哥那班人走過去:「強哥,好久不見。」
幾個人平常裡有是有招呼的,強哥剛想抬頭應聲,維盛就抽出酒瓶碰地一聲砸在他的腦門上,玻璃四濺,鮮血和啤酒混雜著從他的腦門裡上流了下來。所有人都呆住了,他哇的慘叫一聲,抓住身邊人的手死命搖晃:「血!我的頭我的頭!打死他!打死他!」
這下子象炸開了鍋,跟在強哥身邊的人一個個都跳起來,嚎叫著撲向維盛,維盛連退三步,躲開一個人揮過來的拳頭,側身一個手肘砸在來人的脖子上,又一個迴旋轉身,踢向張牙舞爪的另一個人的小腹上,兩個人頓時攤在地上抽搐不已,這時候維盛的酒才嚇醒了一半,他自己都沒想到一向冷靜的自己居然會這麼瘋狂,看了看又往他這衝過來的打手,他一急,幾乎是立刻想到紀莫,忙側身飛奔到紀莫身邊,扯著他的手腕喊:「快走!」
紀莫酒也醒了,自然知道什麼是滋事體大,兩人一路拔腿狂奔,夜風呼嘯著吹亂他們的頭髮,酒精一點一點地蒸騰發酵,身後是那幾個凶神惡煞窮追不捨,維盛和紀莫兩個人並肩跑著,明明是千鈞一髮,維盛心裡卻覺得暢快至及,偶爾他們的眼神在空中交匯,紀莫明亮的雙眼彷彿也在對他會心一笑——他的人生,究竟有多久沒有這樣的瘋狂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後面的喊殺聲聽不見了,他們還在跑,直到筋疲力盡,再也邁不開一步,維盛才一邊笑一邊喘地拉住紀莫的手停下來:「早……早看那個狐假虎威的傢伙不順眼了……呵呵……」
紀莫也喘氣道:「對——咱這叫替天行道!」
「不是替天行道。」維盛突然直起身子,把紀莫拖進路燈照不到的陰暗角落,「是替你。」
紀莫愣了一下:「……啊?」
維盛一把把他按在牆上,頭一低,重重地吻上紀莫的嘴唇,一股熱氣騷動著紀莫所有的感官:「什麼意思——你不懂?!」他咬著他的上唇逼迫他張開嘴,他靈活的舌頭長驅直入,緊緊地糾纏著他的:「你懂的——紀莫你懂的!」
紀莫僵在那裡,半晌之後猛然推開維盛——他沒想到維盛會說出這樣的話!他原本以為維盛不可能再談什麼感情,怎麼會——他不該和他走的這麼近的!紀莫已經心亂如麻,終於意識到再這樣下去只會讓維盛越陷越深,他應該遠著他的,既然給不了感情何必欺騙?
「小莫!」
紀莫抖了一下,抬頭勉強笑道:「我們回去吧。今晚也鬧夠了。」
維盛皺眉,不能理解他突然變臉:「小莫……」
紀莫不由分說地拉著他走出陰影,卻在那一剎那怔住了,明亮的路燈下,赫然站著那個他不知是愛是恨的男人!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他為什麼就一個人?他看見了麼?紀莫恨不得自己能就此消失,也好過佟離站在他面前用這樣陌生而錯愕的表情看他。
「小莫……」以維盛的聰明,幾乎是一下子猜到眼前的人是誰,他輕輕一捅紀莫的腰,他才猛地驚醒:「阿離,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佟離死瞪著他,眼裡像噴出火來,「還好麼?」
紀莫漸漸地冷靜下來:「還不就那樣。怎麼嫂子沒跟你一起出來?」
佟離冷冷地看他:「這你就別管了。」
紀莫呼吸一窒,現在,他們連個客套話都不再有說的必要了。維盛突然搭話道:「小莫,這是誰啊?介紹一下?」
「我……」紀莫突然覺得可悲,他竟找不到合適的字眼來形容他和佟離曾經的關係,頓了頓他說,「我的高中同學。」僅此而已。
佟離突然冷冷一笑:「高中同學……是!高中同學!」說完竟看都沒看他們一眼,決然地轉身而去。
紀莫垂下眼,自嘲一笑。
和維盛分手後紀莫回宿舍洗了澡,好不容易沖乾淨這一身的酒氣,剛出來就聽的電話聲響,他順手接起:「喂?」
話筒裡是突然的沉默,只有深深淺淺的呼吸聲。「喂?」紀莫心裡一跳,又問了一次,長久的對峙之後,對方啪的一聲摔下電話。
紀莫看了電話筒很久,慢慢地將它放回原位——他隱約猜到了是誰,卻不願證實。事到如今,哪還有什麼挽回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