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許明崇帶的實習生,一進門就很不客氣地指著莫芷頡大聲嚷嚷。
莫芷頡一臉不解地停下手邊工作,抬起頭看著三人。
「對呀!平常裝得一副正經模樣,原來是個騷貨!我們還真讓她的外表給欺騙了!」孫楚芳雙手交叉胸前,一臉不屑地說。
另外兩人就是三天前在計算機室撞見她和明崇接吻的女學生。
「請問我是哪裡得罪妳們了?」
她們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一進門就開罵,讓她一肚子火。
「妳做了什麼事妳自己心裡明白!別在那裡裝清純!」孫楚芳走到她面前,高傲地抬起下巴,表明了是在向她示威。
「我不認為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妳要罵人就直接說明,別在那裡拐彎抹角的,我很忙!」
她算是忍到極點了。要不是看在她們三人是明崇學生的份上,她一定立刻請她們出去。
「我就說嘛!明明是伶牙俐齒的還要裝得楚楚可憐。妳倒挺有魅惑男人的本事嘛!」
孫楚芳外表看起來還不錯,除了一張可人的臉蛋外,還有一副姣好的身材,可說是天之驕女,上天對她確實厚愛了些,只是那氣勢教人不敢恭維。
從頭到尾都是她一人在那兒唱獨角戲,另外兩個學妹倒像是陪她來壯大聲勢的。
「說完了嗎?」莫芷頡也沒讓她的氣勢嚇到,她從來都不是個會屈服在惡勢力下的人。
「妳真的很不要臉!公然在計算機室裡勾引助教,妳還裝什麼裝?!」
為了那種事被一個女人指著罵不要臉?似乎還罪不至此吧。
「請問在計算機室接吻犯了哪條法?需要妳來這裡伸張正義。更何況,妳也弄錯對象了,這種事妳該去請問妳們許助教才是吧?」
她不明白孫楚芳是憑著哪點來這兒教訓人的。
「妳少在那兒要嘴皮了!要不是妳去勾引人家,許助教會看上妳?!不知道妳們中文系念了那麼多古聖先賢的書,怎麼還這樣寡廉鮮恥的?!」孫楚芳似乎沒打算結束這種無意義的對話。
莫芷頡不懂她真是為了不平來罵人,還是另有原因?也許王老師知道這件事也只是一笑置之,她有必要這樣義憤填膺的嗎?
「我想妳沒有任何資格來評論這件事。我很忙,妳請回!」她不得不下逐客令。
「我勸妳不要像狐狸精一樣纏著我們助教!許助教對妳不過是玩玩而已。別自以為是了,花瓶!」她揚了揚眉,傲慢無理至極。
這是莫芷頡生平遭到最惡毒的污辱,只為了明崇的一個吻,這代價未免太大了!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大方地不與她一般見識,或者該賞她一巴掌,讓她知道她莫芷頡不是好欺負的!
「這好像跟妳一點關係都沒有吧?妳多用點心在實驗上,對妳似乎會好一點。」
雖然嘴裡仍保持著基本風度,但她已做好了攆人的準備了。
這時,杵在一旁的兩位女同學似乎聽不下去了,直拉著孫楚芳的手。
「走了啦!待會兒助教看見,還以為我們欺負她。」
「助教從頭到尾都沒把她看在眼裡,都是她在倒貼人家!」
雖知孫楚芳是惡意在攻擊她,但「倒貼人家」四個字,卻深深刺進了莫芷頡的心坎裡……她問自己:真的是這樣嗎?
孫楚芳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轉身欲走出實驗室,那位始作蛹者卻來得正是時候。三個女孩忙裝著笑臉,她真懷疑寡廉鮮恥的究竟是誰。
「助教,我們正好在找你!你過來幫我們看一下實驗過程有沒有問題。」孫楚芳輕聲細語的模樣與方纔的潑辣判若兩人。
莫芷頡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不敢相信這麼八點檔的劇情也會發生在她身上,她今天總算開了眼界。
「妳們先過去,我馬上到。」許明崇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三人走後,他走到她身旁,輕柔地對她說:「學妹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她輕哼一聲:「你好像很得意!」
他卻笑了。
「妳的反應教人刮目相看。我原本以為該出面替妳解圍,只是越聽越有意思,索性就聽個痛快。也許我該重新評估妳了。」他臉上堆滿了笑意。
她不知該為他的好興致喝采還是苛責他的見死不救?
「怎麼?兩個女人為你爭風吃醋,很爽是不是?!」她口不擇言地說。
她還不至於白癡得瞧不出一點端倪。
孫楚芳若不是對明崇有著強烈的佔有慾,還不至於會無聊到這種程度。
「對不起,讓妳受委屈了。」他飛快地在她臉頰親了一下。
她直覺地推開他。他的好心情讓她怏怏不樂。
他竟敢用這種看好戲的心情對待她,難道他不該為了這事負點責任嗎?
「你還敢這樣輕浮!不知道是誰勾引誰?!」
莫芷頡雖然相信他的人格,但依目前的情勢看來,未來她在土壤系的日子未必好過。
「你這麼受學妹歡迎,我在繫上恐怕無立足之地;我們還是保持距離,以免教嫉妒的眼光傷了。」她若有所悟地說。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我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他不顧她的抗議,捧起她的臉,在她唇上又吸又舔的,急得她直跳腳。
「你……」
他根本不顧她抗議,舌尖不斷地挑逗著她,直到她氣喘吁吁投降為止。
「對付敵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反其道而行,如果妳刻意要保持距離,只是稱了人家的心,懂嗎?」
她算是服了他了,彷彿沒什麼事可以打倒他的自信滿滿,這應當是他光明磊落的個性使然。一個人只要相信自己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又何懼之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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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暑假後,莫芷頡到許明崇宿舍的機率變高了。他給了她一把房間鑰匙,掛在一個粉紅色的心形鑰匙圈上。
「我的房間就是妳的房間,妳隨時都可以來。」他這樣告訴她。
她握著那把鑰匙感動不已。
一個男人願意把房間鑰匙交給妳,是否正意味著兩人之間更親密的一層關係?
「你要我隨時來幫你整理房間就說一句!」她故意曲解他的好意。
其實他房間乾淨得很,根本就不需要她充當清潔婦。
「我怎捨得讓我親愛的老婆幫我打掃房間?」
他曖昧地朝她笑著,而且還發現自己講一些嗯心的話越講越順口。
「誰是你老婆了?!」在他面前,她也只是個愛撒嬌的小女人。
「還有別人嗎?」他瞅著她笑。
「人家可沒說要嫁給你喔!」她嬌羞得不敢正面看他。
「我可以讓妳非嫁我不可喔!」他壞壞地接近她。
她現在正坐在他的床沿,身上抱著一個水藍色的碎布抱枕,她順手拿起砸向他那張邪惡的俊臉。
「妳有暴力傾向喔!」他再把抱枕丟回她身上。
「怕了吧?!」她雙手抆腰,擺出凶悍的模樣。
「我的原則就是以暴制暴!」說完後他整個人撲向她,把她壓倒在那張單人床上,瘋狂地吻著她。
當他的的唇像雨點一樣落在她的頸窩,她只覺得奇癢無比,笑得快岔了氣。
之後他突然好奇地抬起頭看她。
「這裡應該很敏感才對,妳怎麼會笑成這樣?」他不解地問。
「很癢啊!」她說得理所當然。
「不會吧!」他不信她沒有特別的感覺。
他又把唇湊向她,這回落在她的耳根。只見她微微抖了下,他更進一步用舌尖舔她的耳內,她嘴角溢出一聲輕吟,隨即閉上了眼睛。
「什麼感覺?」他在他耳旁低語。
熱氣呵在她耳內,全身瞬間湧上一股燥熱,很奇異的一種感受,讓人想要更進一步享受那種觸感。
「說不上來。」
「喜不喜歡?」他又壞壞地問。
當他碰觸到她的身體,莫芷頡稍稍抗拒一下。
「小頡,妳放心,我不會傷害妳的。」此刻他還不打算突破最後一道防線。
見她撤了心防,他更加肆無忌憚地將手探進衣服裡。
他的理智與強烈的渴求正在進行拉扯,但她如果立即阻止,他仍會尊重她的決定。
「不要了!」她心頭悸動得厲害,但不得不喊停。
他隨即停止。剛剛那一瞬間,他的確想要放棄他的承諾,急迫地想要直接與她共赴雲雨。
許明崇捧著她的臉,在彼此的眼中看見赤裸裸的情慾,他又按捺不住地緊緊抱著她的身體,熱切地吻她。
一陣天昏地暗的熱吻後,她突然問:
「明崇,你有過經驗嗎?」
許明崇怔愣了幾秒鐘。他不想說謊只好痛苦地點頭。
莫芷頡一顆心如墜五里霧中,空茫茫地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個事實……一個二十九歲的男人,她還能奢望他是個處男嗎?
「幾個?」她忍著內心的揪痛問。
「一個。」他肯定地說。
「你愛她嗎?」她紅了眼眶,竟害怕聽見這樣的答案。
「妳不要再問了!」他一把拉過她的身子,緊緊地摟住。「我現在只愛妳一個人!不要再問我過去的事了好不好?!求妳!」
求妳!他竟然用這樣的字眼對她說。那是一段怎樣的故事,值得他如此低聲下氣地懇求她?莫芷頡心上掠過一抹無法承受的痛楚。
他一定愛著過去的那個人勝過她許多,否則他不會這麼痛。
明知道他曾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她遺是忍不住落淚了……原來愛人的眼裡是容不下一顆沙的:她注定得接受他剩餘的感情,卻不是他心中的唯一。
「我曾告訴過妳,我的心已經死了,那時我真的認為自己不能再愛人了。後來我才明白,一種動物性的本能,傷口經過時間的流逝會漸漸復元,破碎的心也會復活,總之,像奇跡似的,我又愛上了妳,原以為不可能的事就這樣發生了。不要懷疑我對妳的愛!若不是經過那一段,也許,我會更早愛上妳!因為妳可以讓一個人起死回生!」他把她推到眼前,讓她看著他的眼睛,真心誠意地對她說。
莫芷頡心疼地回吻他,鹹濕的淚水混進了熱吻中,就像他們的愛情,甜蜜中夾雜著一絲絲苦澀的味道。
她好想告訴他:你知道我多愛你嗎?自從見到你第一天起,我就無可救藥地愛上你!沒有任何理由、沒有任何原因……之前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也許以後也不會再有了。
然而,她終究沒有說出,她不要他知道她的癡情,更不要任何人嘲笑她的癡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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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東西啊?」
莫芷頡看著陳志偉捧在手上的兩盆小小紅色塑料花盆,裡頭各放著一片毛絨絨的綠色葉片。
「我從家裡帶來送妳的!」
她已經有一個月沒看見他。自從那次鬧過彆扭後,他就不聲不響回台南去了,讓她心情鬱悶了好幾天。
「你還真有心!特地從台南帶兩片怪葉子送我。」
他早知道她會對他的好意嗤之以鼻;不過,他並不在意她怎麼想,反正他就是想送給她。
「這不是什麼怪葉子好不好!」他將那兩個紅色小花盆放到靠她最近的窗台上。「這種植物叫非洲堇,它的葉片會落地生根。妳只要常常澆水,它就會從葉片的邊邊長出新的嫩芽,很好玩的!」
「真的啊?!」莫芷頡好奇地走到窗台,再一次認真地瞧著那兩片葉子。
她知道有一種落地生根的植物,但沒見識過它是否真會從葉片的邊緣長出新的嫩芽。
「我還帶了很多黃金葛,等我整理好再送妳幾盆。」他瞧著她越來越漂亮的臉蛋,幾乎要移不開視線了。
少了一根筋的莫芷頡,過了好一會才發現他火熱的注視,她嘟著嫣紅小嘴啐道:
「你要死啦!這樣看人家。」
「我覺得妳變得更漂亮了耶!」他亮著一對迷人的眸子,笑著對她說。
「我一直都很漂亮。你這麼討好我有什麼目的?直說好了。」
她第一次教他瞧到紅了臉,還有一點心跳加快。
也許是因為惠華學姐說他喜歡她的話正在起化學反應,她總覺得自己無法再像從前一樣,毫無戒心地與他相處。
「天地良心!我對妳會有什麼目的,妳未免太過抬舉自己了!」他面露嫌惡地說。
「你最近是不是閒得發慌?怎麼不好好找點正事做,專門幹這種拈花惹草的勾當?」
她不理會他的冷嘲熱諷,反而對他失蹤了一個月的去向感到興味。
陳志偉在她身旁位置坐下,視線移到計算機屏幕上。
「我在我老爸的工廠打了一個月零工。我老爸說,要是沒做滿一個月就不幫我繳下學期的學費,所以我就在工廠裡混了一個月,雖然很想妳,可是也無能為力嘍!」
他的真心話聽起來卻更像笑話,逗得莫芷頡哈哈大笑。
「你真不孝!幫父親工作是應該的,還要條件交換!」莫芷頡半開玩笑地責備他。
她本身因為父親的營造公司倒閉而背負了一大筆債務,必須半工半讀完成大學學業。有時她也羨慕那些一天到晚參加社團活動的同學,可以無憂無慮地享受大學生活,而她卻只能奔波在學業與工作之間,時常弄得疲憊不堪。
「我知道妳很辛苦,想不想去澎湖玩?我和文凱計畫在月底找幾個人一起去澎湖玩,馨逸也會去。」陳志偉馬上轉移話題。
她一聽果然心動,不過還是要問過許明崇才能決定。
「原則上沒問題啦!」她開心地說。
「是不是要找某人一起去?」他悶悶地問。
「才沒有!明崇很忙,他排不出時間。」
她記得他曾說過要帶她出去玩,結果暑假都快過了,還不是沒動靜。
「明崇?我記得妳一直都叫他學長的不是嗎?現在關係不同啦?」反正他就是很不是滋味。
「你很無聊耶!我要叫他什麼要你管!」
她最討厭志偉對明崇的態度,好像人家欠他錢沒還似的,偏偏一個是她的阿娜答,另一個卻是她三年來的死檔。
「妳是不是跟學長上床了?」他突然爆出一個驚天動地的問題。
連他自己都很意外,他竟然會莫名地問出這一個月來盤旋在內心深處的問題;尤其一個人在台南的深夜裡,想著想著,他往往心痛得無法成眠。
他甚至痛恨起自己,為什麼要這樣愛著她?
一天深夜,他夢見她和許明崇相擁地自他面前漸行漸遠,他在夢中揪著胸口痛醒了過來,想試著在紙上寫下十個不該愛她的理由,沉思了半天卻只寫了一個--她是別人的女朋友。
他反覆在心中想著:她已經是別人的女朋友了,你還在奢望什麼?難道他們還沒上床,你就有機會?人家是兩情相悅,而你,什麼都不是!
「你下流!我再也不要跟你說話了!」莫芷頡氣炸了。
他竟然問這種沒水準的問題!還當不當她是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