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問題嗎?」石野寯揚眉問道。
「沒有。」面對石野寯懷疑的冷利眸光,和妻子疑惑的探詢眼神,石野睿連忙收斂心神,壓下滿心的疑問,然後朝她伸出友誼之手,「你好。」
冷冷的望著他伸出的手,柳絮有看沒見的直接落坐,任憑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你……」對柳絮無禮的行為感到相當氣憤的愛沙才剛開口準備為自己的丈夫討回公道,就被丈夫扯住腰,以眼神制止。
「沒關係,柳小姐可能怕生吧。」石野睿心平氣和地為柳絮找借口。
他發現,不論柳絮的態度多惡劣,自己居然半點氣都沒有,甚至還有股衝動想博她開心,好讓她緊鎖的柳眉鬆開來。
「睿,你什麼時候會講中文的?」一開始,愛沙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一連數句,石野睿都以中文發音,她這才敢確認自己沒聽錯。
打從認識他以來,他什麼語言都用過,就是未曾用過中文,就連在她中文化的家中,他也一貫以日語發音,所以他今日的中文發音,才會教她如此震撼。
「十分鐘以前。」曾經,中文是他的夢魘,是他學習的語文中唯一有障礙的一種,所以別說是愛沙,就連他自己,對自己會講中文,還講得相當流利這件事都感到相當不可思議。「告訴我,我們認識嗎?」除了這個可能,他再也想不出來,他為什麼會一見著她,就直覺的喊出她的名?為什麼她的態度如此惡劣,他卻絲毫不以為意?為什麼一見著她,他就自動說起中文,不再說半句日語?
「你剛剛不就說你不認得我?現在又問我這個問題,不覺得可笑嗎?」好不容易才平復思緒的柳絮看都不看他一眼,以免自己的思緒再起波瀾。
「那是因為我剛剛不知道柳絮是你的名,不知道自己會說中文,不知道……」越看她,他就越心痛。
心痛她的冷漠,心痛她的敵意,心痛她的不快樂。
對於任何女人,包括他的母親、他的妻子,他一向冷然視之,對於她們的喜怒哀樂,他從不稍加留心,但是對她,他發現就算她不開口,就算她不看他,他都可以清清楚楚的看透她的喜樂、她的悲怒。
就像現在,她不看他,他還是知道她的心正在滴血,她的淚正默默的往肚子裡流,她……恨他!
「不知道?你不知道?!」柳絮滿是嘲諷的睇著他。
「對不起,我……」
「對不起?說對不起有什麼用?如果說對不起有用的話,那要警察做什麼?」心裡的痛不住蔓延,讓柳絮隱忍多年的情緒瞬間引爆開來。
「我……我以前認識你,對不對?」
「你真的忘了?」見他點頭,怨恨瞬間蒙上柳絮的眼。「你真的想知道?」
「是。」
「好,我告訴你。」無視他的釋懷,她拿起桌上的牛排刀,嗜血的補上一句,「不過……你必須先捅自己一刀。」面對他發愣的臉,她遞出刀子。
「柳絮!」不待石野睿有所反應,石野寯搶先一步奪過柳絮手中的刀。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對我到底有多好?」湊近他,貼在他的耳畔,她冷冷的輕喃。
由她的眼神,石野寯再笨,也知道長久以來,她口中的「他」就是自己的堂弟--石野睿。
望著她,他精銳的眼神閃了下,便任她由他手中抽走牛排刀。
不阻止,是因為他相信一向冷靜自傲的石野睿絕不會為了一個認不得的女人做出那麼不理性的自戕舉動。
「睿……」愛沙淚眼婆娑的拉住丈夫的手。
望著很愛很愛自己的妻子,一向理智至上的石野睿不是不心軟,不是沒想過放棄追問,可是柳絮冷冷的側臉,直勾勾望著自己的鳳眼,在在讓他身不由己,宛如被催眠似的,理智盡失的推開妻子阻攔的手,由柳絮手中接過寒芒四射的牛排刀。
「睿……」嚇哭的愛沙不畏危險的再次拉住丈夫的手。「不要。」
「放手。」望著柳絮沒有表情的臉,石野睿沒有半絲遲疑的推開妻子,將刀鋒朝向自己。
「夠了。」石野寯搶在最後一秒攔住石野睿的手,與他四目相對。
阻止,是因為石野睿堅毅的眼神,讓石野寯明白他真的會捅自己一刀,就為了從柳絮口中探得他想知道的答案。
「閃開。」柳絮冷漠的表情讓石野睿牙根一咬,不顧一切的擺脫石野寯的鉗制,用力將刀子往自己的身上刺去。
「啊!」愛沙咬緊下唇,倒抽一口氣。
「你!」石野睿錯愕的瞪著妻子身上不住流出的血。「為什麼?」
「我愛你,我不要你傷害你自己。」愛沙無怨無悔的癡望自己的丈夫。「答應我,不要傷害你自己。」
「我……」面對妻子的摯愛,石野睿很想答應,可是柳絮的冷絕,卻令他遲疑。「對不起……」
「睿……」愛沙絕望地拉住丈夫的手。
「原諒我,我必須弄清楚,那一場車禍,到底讓我遺失了什麼樣的記憶……」石野睿歉疚的拉開妻子的手。
「車禍!你出過車禍?!」柳絮不敢置信地截斷石野睿的話,望著他的眼神瞬間茫然。
「是。三年前,我發生一場足以致命的車禍,命,撿回來了,可是記憶……卻出現斷層,有一部分完完全全空白。所以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曾經出現在那一段空白的記憶裡?」石野睿的話雖然帶著問號,可是他直視柳絮的眼神卻是肯定無疑。
「睿……」愛沙心慌意亂的仰視自己的丈夫。
她一直知道丈夫的心裡存著一個不知名的女人,不介意,是因為她知道那女人只存在丈夫的睡夢中,不在他的記憶裡,可如今……
「知道又怎樣?」回過神的柳絮看著愛沙慌亂驚懼的模樣,她忽然想起自己的母親,一個被奪去丈夫的可憐女人。「往事已矣,不是嗎?」她笑望著他。
知道他不是蓄意背棄自己,夠了。
對他,她再無憾恨。望著石野睿慌亂的神情,柳絮釋懷的往旁邊一靠,偎進石野寯的懷裡。
這麼做,不是接受了他,而是為了讓石野睿徹底死心。
「是不能怎麼樣,可是起碼我記憶會是完整的。」看見柳絮偎進石野寯的懷中,石野睿的心忽然隱隱抽痛,這讓他更堅定自己一定認識她的意念。「告訴我,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儘管自己的心中早已有了底,他仍堅持要由她的口中吐出答案。
「不!」冷冷的,絕情的話語由柳絮口中緩緩吐出。「我們不認識。」
「我不相信。」石野睿激動的逼視她。
「不信我,又何必問我?」
「我……」
「你的妻子正在為你流血,你何忍讓她再為你流淚?」柳絮溫柔的眼神,讓石野睿赫然明白,她早已無言的承認他們相識,也原諒他的遺忘,但是礙於他的妻子,她只能否認到底,而且終其一生,她都會否認到底。
「答應我,你會幸福。」抱起血流不止的妻子,石野睿依依不捨的望著柳絮。
「我會的。」為了讓他安心,柳絮更加偎入石野寯的懷中。
☆☆☆
「你這麼確定?」望著石野睿快步離去的背影,石野寯再也抑不住心頭的醋意,臉色不善的轉過柳絮的身子悻悻地問道。
「確定什麼?」
「確定你會幸福。」
「不確定。」
「那……」
「說確定,不過是為了讓他安心。」
「你會幸福。」她的不確定聽進他的耳裡比確定一詞更教他難受,所以要她幸福的話語不自覺便由他的口中衝出。
「我自己都不確定了,你怎麼敢如此確定?」柳絮好笑的瞅著他。
「因為我會讓你幸福。」總有一天,他要她溫柔笑臉只對他展開。
「你?」
「怎樣?不行嗎?」
「不是不行,是我很懷疑。」
「懷疑什麼?」
「懷疑自己會不會在得到幸福之前就先被你的壞脾氣嚇跑。」想到他三不五時就端出橫眉豎目的不耐模樣,她實在很懷疑他們會有未來。
「不會。」雖然不認為自己的脾氣壞,但是為了安撫她,他仍然保證道:「以後我會好好控制自己的脾氣,絕不會把你嚇跑。」
「是嗎?」
「要我發誓嗎?」
「好啊。」
「你……」覺得人格嚴重受辱的石野寯以食指忿忿的指著柳絮的鼻子瞪視她。
「瞧,還不到三秒鐘,你就……」
「夠了,我發誓。」自覺理虧的石野寯以左手搗住柳絮叨絮的嘴,右手高舉的發誓道:「我,石野寯發誓,從今而後,絕不對柳絮發任何脾氣,否則我就……」迎視柳絮看戲的臉,石野寯儘管不甘,仍是憑著一股衝動繼續道:「就任憑處置,隨便你要求。這樣可以了吧?」
「當然。」撥開他覆在她唇上的手,她輕笑道。
或許心中已無憾恨,所以柳絮忽然發現,其實石野寯對她真的挺好的。
假以時日,或許他對她真的也會很好很好。望著他深邃的眼眸,柳絮暗忖。
☆☆☆
「愛沙的傷口痊癒了嗎?」一下課就被擄到公司陪石野寯吃便當的柳絮擱下筷子問道。
「應該吧。」
「你沒去探視她?」柳絮詫異的望著他。
「她又不是我的女人,有什麼好看的?」就算是他的女人,他也未必會浪費時間去探視。
「換句話說,就是你母親生病,你也不會去探視她囉?」
「或許。」
「或許?!」柳絮不敢置信的瞠大雙眼。
「我既不是醫生,也不是護士,浪費時間去探視,對她的病情並不會有任何幫助,反而還會妨礙她休養,不如不看得好。」
「既然這樣,就算你的女人入院,你也大可不必浪費時間去探視。」無法苟同他無情理論的柳絮冷諷道。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優雅的吃完便當的石野寯以紙巾拭去嘴邊的油漬,整理好桌面,才抬起頭面對正狠狠瞪著他的柳絮。
「你……你是認真的。」他再認真不過的眼神讓她的心一凜,稍稍解凍的心再次冰封。
他如此寡情,會對她很好很好嗎?柳絮望著他的眼神,冷了。
「有問題嗎?」
「沒有。」冷卻的心讓柳絮再次挺直身子。
「菜色不合你的胃口嗎?」瞟了一眼她幾乎沒動的飯盒,他隨門問道。
「還好。」不想面對他,所以她選擇重新面對便當。
「今天公司比較忙,你稍微委屈一下,等明天我把事情處理好,再帶你去吃大餐。」她的臉色沒變,但是她瞬間變得冷然的應對,讓他心生警惕的好言安撫。
「沒關係。」飯冷,心冷,以致柳絮說出口的話更冷。
「你在生氣?」被冷得受不了的石野寯索性放下手邊的工作,仔細的盯著她始終低垂的臉龐。
「沒有。」
「你到底在不高興什麼?」他奪過她手中的飯盒,希望她抬頭看他,可惜她只是稍稍愣了下,就由隨身攜帶的手提包中取出紙巾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拭雙手。
「沒有。」
「我今天真的很忙,你……」
「我想到附近的書店走一走,買點東西。」忽然不想看他,不想聽他說話,所以她直接截斷他的話,逕自站起身子。
「我讓司機送你。」
「不用了,飯後走走路,可以幫助消化。」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儘管不想讓她在不高興的情況下離開,但是眼前堆積如山的工作卻又讓他無暇分身,只得放她先行離開。
「嗯。」提著手提包,她頭也不回的走出他的辦公室。
☆☆☆
走出冰冷的商業大樓,柳絮心不在焉的往前直走。
對他,她付出真心了嗎?
否則,為什麼他的寡情會讓她如此失魂?
否則,為什麼心冷了,卻還是為他的寡情神傷?
他到底有什麼好?
為什麼可以輕易奪取她的真心?
石野睿,一個溫柔體貼,對她很好很好,梗在她心頭多年的男人,她雖不捨,卻毫不掙扎地將他送給其他的女人。反觀他石野寯,一個霸氣野蠻,對她不好不壞,掠奪她芳唇數月的男人,她決定放棄,卻反而掙扎萬分。
完全陷入自己思緒的柳絮跨出人行道,走上斑馬線。
一陣強光忽然映入她的眼簾,讓她瞬間驚醒過來,可惜她的反應再快,還是快不過正準備呼嘯而過的摩托車。
砰!
當碰撞聲在耳際響起之際,柳絮發現自己已然飛起。
安詳的,她閉起眼,任身子輕盈的飛翔,重重的降落。
她,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全身無一處不疼的柳絮在昏迷的瞬間泛起笑意。
☆☆☆
「嘟……嘟……嘟……」
「對不起,柳老師今天請假……」
瞪著不是沒人接聽,就是說柳絮請假的電話,石野寯心浮氣躁的拍桌而起。
「巴格野鹿!」該死的女人,她到底躲哪兒去了?
曾以為她惡意躲他電話,所以他直接到她家裡和學校找她,可是一連數天,她真的沒有到學校,家裡也空無一人。
為了找出她,他甚至透過關係遍查出入境資料、全省旅社住宿名單,還回到她生長的孤兒院找人,可惜,統統沒用。
她就像在人間蒸發似的,遍尋不著。
「董事長,二線電話有位柳小姐找您,請問要幫您接通嗎?」內線忽然傳來男秘書低沉的聲音。
「說我不在。」石野寯不耐的下令。
「是。」
「等等。」正當內線紅燈要熄滅之際,石野寯靈光一閃,想到柳絮姓柳,連忙出聲制止。「幫我接進來。」
「是。」
「我是石野寯。」電話一被接通,石野寯便迫不及待出聲探詢。
「我是柳絮。」一聽到他生硬的中文,柳絮便依樣書葫蘆的回應。
「你在哪裡?」一聽到柳絮冷冷的聲音,石野寯立刻激動地站起身子。
「是不是你打電話到學校找我?」她不答反問。
「你到底在哪裡?」
「到底是不是你?」她比他更堅持,非要先從他口中探得答案不可。
「就是我,你到底在哪裡?」他憂心如焚的繼續追問。
「醫院。」
「巴格野鹿,你……」
「你罵我。」
「罵你又怎麼樣,你……」
「嘟……嘟……嘟……」耳邊忽然傳來的嘟嘟聲讓石野寯瞬間傻眼。
該死的女人!她居然掛他電話?!石野寯憤怒不已的瞪著電話。
一秒,兩秒,三秒……五秒……十秒……
該死的女人!掛了他的電話,居然還不趕快回撥!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石野寯的憤怒逐漸被焦躁取代。
「董事長,二線電話……」內線電話再次傳出男秘書的聲音。
「接進來。」心急如焚的石野寯不待秘書說完,就逕自下令。
「是。」
「我警告你,不許再掛我電話。」電話一接通,石野寯便先聲奪人。
「石野桑……」電話另一端的人顯然愣了下,無語三秒鐘後才傳出另一陣男音。
「巴格野鹿!」石野寯錯愕之餘想都沒想便摔上電話。
「董事長……」內線電話隨之響起。
「除了女人的電話,一律說我不在。」石野寯先發制人的警告。
「是,那請董事長接一線電話……」
「你在哪間醫院?」強壓滿腔怨氣的石野寯口氣不善的問道。
「石野……」
「他不在。」一發覺傳出的聲音不是柳絮的,石野寯便老大不客氣的再次摔上電話,完全不給美代子說話的機會。
「董事長……」內線再次響起。
「不論是誰,一律說我不在。」已經放棄希望的石野寯口氣不善的直接打斷男秘書的話。
「是。」內線的燈隨著男秘書語落再次熄滅。
醫院?
她去醫院做什麼?
住院?還是探病?靜不下心的石野寯忐忑不安的思忖。
「董事長……」內線電話再次傳出男秘書的聲音。
「什麼事?」被中斷思緒的石野寯沒好氣的問道。
「柳小姐請您……」
「把她的電話接進來。」一聽見柳字,石野寯立刻吩咐。
「可是她已經斷線了。」男秘書很是為難的說道。
「查出她的電話號碼,否則你明天就不用來上班了。」語畢,石野寯再次摔上電話。
「董事長……」不過三秒鐘,內線再次傳出男秘書穩健的聲音。
「查到了?」石野寯冷冷的問道。
「沒有。」
「我僱用你,是請你來做事,不是請你來說廢話的。」
「是。」男秘書必恭必敬的應答。「不過不知柳小姐在二線,算不算廢話?」
「再說廢話,讓她斷了線,明天你就真的不用來了。」石野寯暴躁的情緒因為聽到柳絮的名字而恢復不少。
「柳絮?」電話一接通,石野寯便遲疑的喊著。
「嗯。」
「你在哪一家醫院?」唯恐再次嚇跑她,石野寯極力壓抑自己的脾氣,好聲好氣的詢問。
「不要再打電話到學校找我。」唯恐他的秘書沒有善盡傳話的義務,柳絮再次叮囑。
「你到底在哪一家醫院?」唯恐她再次掛斷電話,他未雨綢繆的追問道。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千萬別再打電話到學校找我。」蒙他關切,現在全校大概都知道她請假了,等她銷假回學校,絕對被當成動物園裡的動物人人參訪。一思及此,柳絮就很難有好口氣。
「只要你告訴我,你在哪間醫院,我自然不會再打電話到學校找你。」
「我也不知道。」
「你白癡啊你。」憂心如焚,以致他口不擇言的怒罵。
「你又罵我!」
「我……對不起。」礙於前車之鑒,他不得不冒著得內傷的危險對她低聲下氣。「那你總該知道自己為什麼進醫院吧?」
「當然。」她有氣無力的回道。
「為什麼?」
「車禍。」她事不關己似的說著。
「車禍?!」他驚跳而起,「有沒有傷到哪兒?」
「你不如問我,沒傷到哪兒,可能還比較好回答。」望著自己全身的繃帶與石膏,柳絮無力的說道。
「你……傷得很嚴重嗎?」痛瞬間襲上石野寯的心,驅散原本的暴戾之氣,覆上滿滿的憂懼。
就在這一刻,痛心不已的他再也不得不面對,自己對她,真的戀上了,再也無法抽身了。
「還好。」起碼命保住了,雙手能動,雙腿也不用截肢。柳絮自我解嘲的注視懸在半空中的右腿。
「你的還好,是好到什麼程度?」他高懸的心不因她的一句還好而定下來,反而更加憂心。
因為她已經住院一周。
如果真的還好,早該出院了。
「好到不介意你有沒有時間來看我。」她故意引用他的話回敬他。
「我會去看你。」為了她,他不惜翻遍全台灣的醫院。
「你不是醫生,也不是護士,何必來?!」不想要他的同情,所以她再次引用他的名言,意圖阻止他探病。
「找你算帳。」他隨便找個名目堵她的嘴。
「算什麼帳?」
「到時你就知道了。」瞟了一眼秘書剛剛送進來的電話追蹤資料,得知柳絮所在醫院的石野寯露出滿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