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凶我。」身體的痛加上心裡的委屈,讓柳絮頓時紅了眼眶。
「我……」
「我要你遵守諾言,任我處置,任我要求。」忍著淚,她幽幽的瞅著他道。
她眼中的決絕,教他一時沒了聲音,無法開口徵詢她對他有何要求。
「對你,我沒有其他的要求,只請你放過我,不要再來糾纏我。」淚水隨著她的要求出口,緩緩滑落。
「再給我一次機會。求你。」看著她憔悴的淚顏,石野寯發現她的淚正一滴一滴的落到他的心頭,滴滴如針的狠刺他的心,讓他痛得無力掙脫她所布下的情網,只能委屈求和,盼她不再落淚。
可惜他的軟語求和不但未能讓她破涕為笑,反而讓她更覺委屈的止不住淚。
「我答應你,只要我再凶你,我就放過你,不再糾纏你。」不忍見她的淚,他索性蹲下身子,既心疼又憐愛的一一為她吻去。
「你真的不會再凶我?」被他吻干淚的柳絮抽抽噎噎地瞅著他。
「我發誓。」只要能止住她的淚,要他的命都行。石野寯寵溺地在她的唇上印下誓言。
「日本男人的誓言都如鏡花水月,騙人的。」他的緊張,他的憐愛,她都一一看入眼中,所以冰封的心,軟了,就連控訴的語調都顯得軟膩不已。
「我愛你。」難得見她如此柔弱嬌媚,石野寯盯著她噘起的鮮艷紅唇,不禁衝口道出心中的意念。
錯愕至極的柳絮眨眨眼,努力消化自己剛剛聽到的愛語。
盯著她因呆愣而微張的櫻唇,石野寯想都沒想的便直接欺身向前,順勢攫取她獨有的甜蜜。
對於他的掠奪,她除了圓瞠大眼,還是只能圓瞠大眼,因為對於她的伸手碰觸,他非但不排斥,反而還陶醉的自動湊上臉龐。
「啊!」假意呼痛的柳絮才一開口,就立刻換來另一聲痛徹心扉的哀鳴。「喔!我的腳……」
她假意呼痛原是想為自己博得喘息的機會,不料石野寯的反射性起身動作卻意外撞上她懸在半空中、裹著石膏的右腿,讓她痛得差點飆出淚來。
「你還好吧?」他心憐的看著她瞬間慘白的臉龐。
「好,好痛。」痛到不行的柳絮出氣的朝他丟出枕頭。
「對不起。」深感歉疚的石野寯儘管被丟個正著,仍是陪著笑臉道歉。
「哼。」柳絮不領情的撇開頭。
對於柳絮孩子氣的舉止,石野寯不氣反笑,因為這樣的她,顯得有人性多了。
☆☆☆
「你怎麼又來了?」正辛苦移動右腳的柳絮一看見石野寯就沒好氣的問道。
他真是不會挑時機來,每每都是她準備上廁所,姿態最醜陋的時候出現,害她為了遮掩,十次有九次扯痛傷腳。
至於唯一沒扯痛的一次,就是這次,因為她豁出去了,不惜讓他看到她既醜陋又笨拙的移動傷腳的狼狽樣。
「剛剛在附近談生意,所以就順道繞過來了。」
「你的附近是哪裡?」
「林森北路。」在他的認定中,女人對路都沒有什麼概念,所以他直接實話實說。
「林森北路?!」不會吧!他還真是「順道」,居然繞了近半個台北。
「有問題嗎?」
「沒有。」儘管氣他輕蔑她的智商,但是他「順道」來看她的心意卻讓她不忍戳破他的順道,根本一點都不順。
「你想去哪裡嗎?」他沒忘記一進門就見她辛苦的移動還沒卸下石膏的右腿,擺明就是想站起來的樣子。
「沒有。」隨著她的否認出口,她白皙的臉龐瞬間染上一抹可疑的嫣紅。
「可是……」
「我說沒有就沒有,你聽不懂中文啊。」自從住進醫院,身心皆脆弱的她在他的百般呵護下,開始學會嬌嗔,學會撒賴,學會誘發他的憐憫心。
「柳小姐,你想上廁所嗎?我扶你。」巡房的護士一踏進病房,看見柳絮移動到一半的動作,立即體貼的走到她身邊,準備協助她。
「謝謝你,我來就行了。」語落,石野寯直接將柳絮欄腰抱起,然後以眼神示意護士離開。
「放開我,我不想上廁所了。」柳絮尷尬至極的槌著他的肩,完全不敢對上他精亮的雙眸。
「你不想,我想,所以麻煩你陪我去,好嗎?」他親匿的吻著她紅通通的臉龐,寵溺的喃道。
「嗯。」知道就算搖頭,他一樣會抱著她進盥洗室,所以她只好羞著臉點頭。
「需要我幫你嗎?」體貼的為柳絮放下馬桶坐墊,才放她坐下的石野寯俯身問道。
「不需要。」柳絮羞怯的低著頭,完全不敢看他。因為她知道,他此刻的表情定是想笑卻又不敢笑的畸形模樣。
「我就站在門邊,處理好就叫我。」儘管不放心,但他知道,依她保守的個性,他若不讓她自己處理,她鐵定跟他耗在那兒不動。
「嗯。」她象徵性的點了下頭,「記得把門帶上。」
「好。」帶上門的瞬間,他不放心的再次叮囑:「你慢慢來,別急,我會一直站在門邊的。」
「囉唆,快出去啦。」
☆☆☆
「你的公司是不是快倒了啊?」
搬著即將拆下石膏的右腿,柳絮正想偷偷跳下床,就聽見病房的門被打開,所以她連忙把腳重新抬回床上。
她不是怕石野寯,而是受不了他失控的熱情。
以前,他見她一次吻一次。
現在,他見她一次吻無數次。
高興吻,不高興也吻,生氣吻,擔心更吻,總之只要他大爺想到,或一不順他大爺的意,他就是吻吻吻,吻到她屈服,吻到她無奈,吻到她不再有氣為止。
「為什麼這麼問?」石野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當作沒看見柳絮的蠢蠢欲動,逕自瞅著她心虛的表情。
越和她相處,他就越清楚的瞭解,她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女人,所以與其跟她說這個不可以,那個不可以,倒不如自己來盯著她,讓她自認理虧的無法做出任何不適宜的舉動。
「因為你似乎天天都很閒,閒到無處可去,只能到醫院來干擾我休養。」忽然,她有些希望他能貫徹自己的探病理論,不要浪費時間前來探望她。
因為他每次來,她的輪椅就只能是他的懷抱,只要想起身,他這架自動輪椅就會主動湊向前來,害她的筋骨完全沒有活動的機會。
「你又想上廁所啦?」對於柳絮無禮的抱怨,石野寯一點都沒放在心上,反而還以為她在借題發揮。
「你才想上廁所呢。」
「想上廁所是很正常的生理反應,我又不會笑你,你不用不好意思。」
「跟你說沒有就沒有,你外國人啊。」柳絮嬌嗔地白他一眼。
「我是啊。」她罵得順口,他接得更順口,以致她瞬間啞口無言。
「懶得理你。」
「如果你不是想上廁所,怎麼像一隻蟲一樣,一直扭來扭去?」難得見她青紅交替的臉色,石野寯半開玩笑、半探詢的逗她。
「下回換你到醫院躺上一、兩個月,看你會不會一直動來動去。」覺得渾身筋骨酸疼的柳絮沒好氣的橫他一眼。
「知道難受,看你下回走路還敢不敢不帶眼睛出門。」他以指輕壓她的鼻頭,嚴肅的與她四目相對。
傷在她身,痛在他心。她可知,她住院,他比她更難受。依舊心痛不已的石野寯坐上病床,小心翼翼的讓她靠坐在他的身上。
「我會出車禍,還不都是因為你……」
「我?」
「你……你們公司附近的交通太亂了,所以我才會出車禍。」無意讓他得知她曾為他失神的柳絮很硬的轉變話語。
「真是這樣嗎?」
「我說是就是,你敢說不是嗎?」她任性的瞪著他。
違心的言論他說不出口,所以他但笑不語。
☆☆☆
「小心。」石野寯亦步亦趨的跟著柳絮,隨時準備扶她一把。
「你煩不煩啊!」被跟煩的柳絮旋過身瞪視石野寯。自從一星期前,她的腿拆下石膏,他就將她綁在身邊,一天二十四小時跟前跟後,以免她一個不小心,又把自己摔個鼻青臉腫。
「不煩。」
「你……」很想對他破口大罵,但是每每望進他深情的眼眸,她就什麼話也罵不出口了。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以前對石野睿,她也沒這麼心軟,可是一面對他--石野寯,她就是硬不下心,每每屈服在他深邃的眼眸中。
「乖,再忍耐一陣子。等你走路不再搖搖晃晃,我就讓你自己練習。」他安撫的親她的臉頰一下。
「等到那時候,我還需要練習嗎?」她氣呼呼的嚷道,可惜氣勢略顯不足,因為在他的安撫下,她的語調顯得有氣無力。
「當然。」
「為什麼?」
「因為你走路的姿勢,不是一般正常人走得出來的。」所以他寧可她一輩子就這樣搖搖晃晃,也好過那不自然的僵直。
「什麼叫做不是一般正常人走得出來的?!」柳絮這回氣勢十足的狠瞪他,忿忿的眼神傳遞出嚴重的警告,警告他說話前最好先三思。
「套一句你常對我說的話,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他無辜的對她眨眨眼,留給她自己想像的空間。
「哼!」橫他一眼,她懶得理他的重重踩著步伐,繼續復健之路。
「小心。」只顧生氣而忘了留意前方的柳絮一腳踢上橫在她面前的矮凳,整個人立刻往地板撲去,眼見她就將親上地板,石野寯連忙閃身搶在她之前貼臥地板,好讓她以他為墊,免去皮肉之痛。
「啊。」重重跌入石野寯的懷中,柳絮痛聲哀號。
「你會不會太誇張了一點?」他這被她壓的人都沒叫痛了,她壓人的人居然叫得那般淒厲,豈不誇張引
「你的身體硬得像石頭,摔在你身上跟直接摔在地上有什麼差別啊?!」她氣不過的猛戳他結實的臂肌。
「你不是才說我的肌肉像石頭,那你還戳?」心憐她邊戳邊蹙眉,他大掌一張,溫柔的包住她微微泛紅的手指。
「不管,誰讓它害我摔疼了。」柳絮皺起鼻頭,猛抽出自己的手指繼續戳他。
「你小心你的手指等一下會更疼。」將她視為易碎品的他重新將她的手指包入掌中,輕輕的吹氣呵疼。
對她,他已經由這陣子不眠不休的照顧中學會包容。
因為他發現,越是包容她,她就會越可愛。
反之,若與她硬碰硬,她就會瞬間變回殭屍樣,既冷且硬。
所以,一天天的包容,他就一天天的沉溺,沉溺在她甜美的嬌嗔中。
「痛就痛,反正我不在乎。」她逞能的想再次抽回手戳他,可惜這回他早有防範,讓她無從掙脫。
「你不在乎,我在乎。」他溫柔的握著她的手,重重的吻上她的唇,懲罰她不懂得愛惜自己。
「色狼!」柳絮口中罵著,推他的力道卻有氣無力,擺明了有口無心,存心讓他吃免費的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