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過好幾個人,最後還是不得已去打擾宋雅芯才得知他們兩個好像在後屋的書房裡,阮糖拎著小禮服的裙擺,一邊還有一下沒一下地把披肩撩到肩上。
這種衣服真麻煩……阮糖停下腳步,一面拉衣服一面嘀咕著。
「……我沒有!」
門板後突然爆出一聲大吼,讓阮糖心驚。
是……莫遙舟。
她想也沒想地,就打開了門進去,而正在專心爭執的兩兄弟好像完全沒有看到她。他們兩個正好都是側面向她,沒有人發現這書房裡多了第三個人。
「阮糖是個好女孩,我不想讓她終生被蒙騙,幸福毀在我們兩個開的無聊玩笑上!」莫居正怒不可遏地瞪著對面的哥哥。
幸福毀在無聊玩笑上?阮糖不解地來回看著他們兩個……
「我沒有蒙騙她!」莫遙舟不耐地逃避著莫居正的眼。
「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是因為愛阮糖而追求她的,還是因為我們打賭才追求她的?」莫居正原本以為阮糖和莫遙舟以前所交往的那些女孩都是相同的,也許幾個月後煩了,又會換另一個女朋友。
但沒想到,這次莫遙舟似乎是認真的……如果是這樣,自己就有必要弄清楚,到底莫遙舟是因為玩笑而去追求她還是真的愛她。如果是前者,他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哥哥去耽誤那個小女生的一生幸福。
「是因為賭約。」莫遙舟誠實地說。
一聽見他的坦白,阮糖的淚就掉了下來了。
他為什麼要這麼坦白?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坦白?她突然好後悔來後屋,如果自己不要來後屋,那永遠都不會知情,那他們的感情永遠可以保鮮得很美。
「你對我的好……也是因為賭約嗎?」她輕輕地開口,很努力、很努力地要自己微笑,「那天,你吃飽了,卻因為我跑了那麼久幫你買便當的心意而再吃烤鰻飯,也是因為賭約嗎?」
突然聽見不在預期中出現的聲音,在場的另外兩個男人都嚇呆了,尤其是莫遙舟。
他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
他在怕什麼?究竟在怕什麼?
他前進,想要接近她,想要握住她的左手……
阮糖像驚弓之鳥似的後退,然後用紅紅的跟、紅紅的鼻頭和不穩的聲調控訴著他:「是不是?說要照顧我、說要保護我,說不讓任何人傷害我的人是誰?」
「是我……」他苦澀地說,喉嚨乾啞得可以。
「那也是因為賭約嗎?也是因為賭約嗎?!」她哭著吼出聲。
「我……」他的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
「我一直以為,我們之所以這麼快速地發展是因為你的個性不像我這麼溫吞,我以為你很愛我,我以為我可以為了你、為了這段愛情而努力融入你家,融入這個不屬於我的世界,可是現在……想想以前的種種,我會憎恨自己,為什麼要強闖進來?」她抽抽噎噎地說著話,小小的肩膀上有著過度的激動。
「糖糖……你別這樣,我真的很愛你。」莫遙舟皺著眉看她。
她從沒哭成這樣的,真的從沒有。
好像、好像世界分崩離析了似的絕望,更像是……對他感到絕望。
他真的不是故意欺瞞她的,事實上,到了後來他根本就忘了他是為了賭約而去跟她交往的!他原本就對她有好感,只是那還不到想和她交往的地步而已,賭約只是這個戀情開始的觸發點,卻不是中心點!他早就、早就在圍牆上被一個白白嫩嫩、瞪著便當盒不曉得在想些什麼的小女生給挖去了心!
「是因為賭約嗎?」她邊哭邊笑,然後惹出更多的淚,「除了賭約,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了吧?我早就知道,你是風,我只是路邊的小草,我們的分野差了太高太廣,我根本就是不要臉!高攀了你還不知情!我早就知道,風是很無情的,一旦過去了,就再也沒有蹤影可尋了……」
「我不准你這麼說!我不准你罵自己!」
莫遙舟衝動地向前跨去,想要將她帶回自己身邊,但阮糖動作比他還要快一步,急急地後退。
「不要過來!」她驚叫,「我求你不要過來好不好?你離我遠一點、離我遠一點……」
她害怕!是的,她在害怕。
害怕他一接近她,她所有的防備都會不見,她怕他再說出什麼樣的事實柬讓她聽,她怕他再止她想起,那天夜裡他事不關己的話惹哭舒沁的表情,她怕他的接近都是提醒自己,對這段感情,他和對舒沁的那段一樣漠然。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還是一副好像很在乎她的樣子,但是她已經不願意再去看他、聽他了……她甚至覺得自己根本就像個被耍得團團轉的白癡!
「好,我不過去,你別哭了好不好?理智一點好不好?這個是誤會,你總要給我個機會解釋啊。」莫遙舟擺擺手,表示自己絕不會再靠近她一步。
「請你告訴我……」她恨恨地以手掌抹去眼淚,「賭約的內容。」
莫遙舟張口欲言,又怕這對她來說是另一種變相的傷害。
「這個……糖糖,這個不重要。」他心疼地看著她,「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請你告訴我!」她激聲哭吼,一邊摀住耳朵,「除了這個我什麼都不要知道、什麼都不要聽!」
他深深地看著她,還是不說話。
阮糖轉頭,對著在場的另一個男人,「居正,請你告訴我。」
「呃……」莫居正摸摸鼻子,又擦擦臉,「我不是莫遙舟,只有他才有那個權力說。」
此話一出,阮糖的服又直直地對著莫遙舟。
「如果你還看在我待你不差的份上,請你告訴我。」她倔氣地吸吸鼻子。
莫遙舟看著她,緩緩把左手伸出去。
只有他們兩人知道左手的含意。
阮糖悲涼一笑,然後,將雙手置於身後。她不願意再像個笨蛋一樣被他耍騙了。
「人是懂得從前次失敗的經驗中學到教訓的一種動物,請你不要再玩弄我的感情了好嗎?」
「我沒有。」他低低細訴著,「也許從一開始我是抱持著不對的想法,但是後來——」
莫遙舟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了:「夠了!我不想聽這個,我只想知道……」她探吸口氣,極力想要掩飾自己的顫抖,「你們賭了什麼?」
莫遙舟絕望地看著她,想解釋但是又很清楚她的個性比自己還要固執,現在不可能聽得進他的解釋。
「我們……我們賭有沒有人願意嫁給我……」
「莫遙舟,你瘋了!你怎麼可以告訴她這個?!」莫居正快崩潰了,這個笨男人不知遭這樣會讓阮糖更難過嗎?!
他之所以逼問自己哥哥,就是不希望這個善良的小女孩受到傷害!
其他兩人沒有一個理會他的著急,一個悲傷又絕望地看著另一個不停地哭泣。
「如果我真的能夠找得到一個女人願意嫁給我,那他會送我一幢豪宅,反之、反之亦然……」莫遙舟越說越心慌、越說越小聲。
阮糖突然笑了,帶著淒楚的表情笑了,她身子一彎對著他深深一鞠躬。
「謝謝你……謝謝你這些日子對我的照顧,衣服我洗好會還你的,再見。」不等他響應,也不等自己響應,阮糖的腳驚是有自己的意識似的跑了出去。
莫遙舟愣在原地不動。
她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是逃開他了嗎?她不要他了嗎?
就在他腦子裡不停地轉動這句話時,莫居正惡狠狠地往他後背一打!
「快追啊!」
癡呆的目光默默轉回莫居正身上,「她不要我了。」
「誰叫你這個白癡要玩這種卑鄙的遊戲,把人家的感情當成賭約!」
莫居正一點也沒有同情自己哥哥的意思,同時他也忘了,這個卑鄙的遊戲他自己也有參一腳。
莫遙舟連抬眼也懶了,他低垂著頭,緩緩地走山門外。
「你不追她?」他迫了出來,雙手扳過莫遙舟的肩。
莫遙舟搖頭,「她不會肯理我的,她的性子就是這樣……」
「那你就讓她自己回去?你知不知道現在很晚了,外頭很危險耶!」莫居正用力地搖晃自己哥哥,希望這樣搖一搖就可以把他給搖醒,「阮糖現在情緒很不穩,要是她自己回去在路上發生了什麼意外,我看你就算自殺謝罪都原諒不了自己!」
莫遙舟心頭一驚,身體突然像通了電似的疾馳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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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這麼一天又一天地過去了,那天夜裡,莫遙舟找了一個晚上,怎麼樣也找不到他心中甜美的小棉花糖,只在後來接到她母親的電話,一方面是報平安,另方面是罵他惹她的心愛女兒哭著回家,然後,她就像是消失了似的,再沒有出現在他的身邊。
任憑他怎麼打電話去她家、怎麼到她店裡去站崗,甚至跑到她家被她媽媽擋了下來……但怎麼樣也得不到她半點消息……
她說錯了,他們之間,像風一樣一呼而過,不留下半點蹤跡的人是她才對。
不知道為什麼,她一消失,他也缺了生活的興致。
他不再上班、不再逃班,他不再拎著食物到處找高的地方吃飯,也不再吃便利商店的便當了……他只是鎮日窩躺在她曾窩著的沙發上,呆呆地看著落地窗外的風景。對他而言,景致已經不再寬闊,月光已經不再柔美……因為他的心,已經被綁死了。
叩、叩、叩。
有人在敲門了,但是他卻一點響應的意思也沒有。
門外的那個人似乎知道莫遙舟的情況,逕自默默把門打開。
是許先生,他緩緩蹲在莫遙舟面前,然後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他。
「莫先生,聽說你喜歡喝咖啡,我昨天經過一家不錯的咖啡店,你應該會喜歡的,不妨過去看看吧!」
莫遙舟閉了閉眼,「不了,許先生,謝謝你的好意,我只想待在這裡。」
許先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微微一笑,「是嗎?那我把名片留在這兒,你若想通就去吧,那家店的景致很不錯,煮出來的咖啡更是一流,而且,其中一個服務生長得真的很可愛,就像一團軟嫩嫩的棉花糖呢。」
他把名片往沙發上一擱後就退出辦公室了,留下莫遙舟一人仍然獨自浸淫在自己的世界裡。
糖糖會想他嗎?莫遙舟不停地在心裡反覆問著自己。
為什麼他總是很想念她,想念最開始他一捉弄就滿臉通紅的她;想念剛交往時連主動親吻他都不敢的;她想念那個老是覺得帶外食到麥當勞去吃,是一件很丟臉的事的她;想念那個通紅著臉,用力握住他的左手的她;想念老是埋怨他愛爬高吃飯的她;想念那個為他擦藥、吃光他煎的魚的她;想念那個哭著要他不要接近她的……她。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中突然有種非常非常深刻的體會。
人總是要等到失去了以後才懂得珍惜,才知道要把握,殊不知當開始懂得要珍惜的時候,卻已經失去了珍惜的機會了。
就像他已經失去了他心中最珍愛的小棉花糖……等等!棉花糖?!
莫遙舟心頭有如電擊一般地閃過許先生剛才的話……
那家店的景致很不錯,煮出來的咖啡更是一流,而且,其中一個服務生長得真的很可愛,就像一團軟嫩嫩的棉花糖呢。
一團軟嫩嫩的棉花糖……
笑意忍不住地在他唇邊攀升,莫遙舟一躍而起,急急忙忙地整整衣服、弄弄頭髮,然後像陣風似的,急掃過辦公室的每個角落尋找他的鑰匙。
「啊哈!找到了!」他拎著鑰匙,又像陣風似的急馳而出。
許先牛看到他總算出現,於是停下手邊的工作,「莫先生要出去了嗎?」
「是啊,我出去喝杯咖啡。」他撇撇唇角,突然覺得自己失去了幾天的元氣回復過來了,「你要不要也來一杯?」」如果可以的話。」許先生輕笑,然後拿出行程表,「您下午沒有排進任何行程,不過有一位姓阮的女士請您回電。」
莫遙舟愣了一下,隨即會意過來,「我知道了。」
他迫不及待地疾步,想趕緊到她身邊看看……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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癡呆地瞪著烤鰻飯,阮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發了什麼瘋!
明明就對烤鰻飯不是極度迷戀,甚至她還比較喜歡吃燒臘便當,為什麼自己會像個神經病一樣走了很久只為了這一盒該死一百萬次的烤鰻飯?!
或許,在她心裡,該死一百萬次的不是烤鰻飯,而是一個愛吃它的男人。
那天,她邊哭邊走在街頭,突然發現這是個瘋狂的世界,而她是一個活在瘋狂世界裡的大傻瓜。
自己惟一一次交付出去的愛、惟一一次的勇敢,她第一次的全心愛戀和信任,就只花了兩分鐘便破滅了。
也許她該慶幸自己不是嫁給他以後才發現事情的真相,但又偷偷地希望,自己是在嫁給他以後才知道真相,因為到那時候,她是決計不可能對這個婚姻反悔的……更或許,她心裡其實根本就不想知道!
後來,她換了間咖啡店工作,除了不想再有機會見到他,更不想再讓自己有機會看到他公司,對那段過去有什麼樣的緬懷。
對她而言,她沒辦法再承受些什麼了。
只是……為什麼自己老是一不小心就想起從前的片斷呢?為什麼自己總是不小心就走到以前和他一起爬過的圍牆,然後在那裡呆看好久好久……為什麼自己總是抱持著莫名的希冀,瞪著店門口看看是不是有人會在十一點多悠哉地晃進來呢?
她再次暗罵自己的愚蠢!
像是洩恨似的,阮糖用力地戳戳飯盒裡的鰻魚,然後像個怨婦般用力地蓋上飯盒。
沒有她這株小草的羈絆,他這陣風肯定飛得更高更遠,更自由!
阮糖和同事打了聲招呼,就換班到外頭顧店。
這是一家新開幕的咖啡店,聽店長說老闆是個愛看書的有錢人,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而開了這家不算小間、卻又裝潢佈置得很人性化的咖啡店。
看看店裡現在正是冷清的時候,連個客人都沒有,阮糖準備煮杯可可給自己,這是那位可愛老闆的另一項德政,員工可以盡情地品嚐店裡的飲品。
門上的風鈐叮叮響起,阮糖下意識地揚聲大喊——
「歡迎光臨。」
她停下煮咖啡的工作,順手從收銀台旁抄起Menu,然後走出吧檯。
「您好,請問是……」就在抬眼的那一瞬間,她愣住了。
莫遙舟唇上輕揚著笑意,讓他原本看起來很頹靡的鬍渣因為這抹笑容而顯得性感,他的雙手叉在口袋裡,身上掛著的衣褲卻顯得凌亂不堪。
不過他似乎沒有感覺自己現在有多邋遢,反倒是一臉的快意。
「嗨。」他笑瞇了眼。
總算找到她了,他總算再看到她了!
莫遙舟眨也不眨眼地直直瞅住她的身影,他不否認自己又快樂又緊張,他擔心她還是不肯原諒他,更擔心的是他要是這麼一放手,也許隔天她又不見了。
他們就這麼對看著,誰也沒敢打破僵局。
阮糖簡直不敢相信……為什麼他會來?為什麼他會一副邋遢的模樣?為什麼他可以就這樣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地向她說「嗨」?
鎮了鎮心魂,她十分努力地要求自己不准哭,然後輕輕扯出一抹生疏且客氣的微笑,「歡迎光臨,請問一位嗎?」
莫遙舟不是笨蛋,看見她的客氣,他比什麼都還生氣,「不,兩位!」
「兩位都吸煙嗎?」
「你知道我吸不吸煙。」莫遙舟瞪著她,雙手環抱住胸口。
「請問……」阮糖深深吸氣,「兩位都吸煙嗎?」
莫遙舟忿忿然地瞪著她,她就非得要裝作從來都沒見過他嗎?她就非得擺明了就是不想甩他的樣子嗎?!
「你吸不吸煙?」
「這位先生,如果您擺明是要來鬧場的話,我有權力報警。」阮糖直直地瞪著他,就是執拗地裝作不認識他。
「我不是來鬧場的。」他一把捉住她的手,「我只是來求求你,別這麼狠心丟下我!」
聽他這麼說,又想起自己的委屈,阮糖怒視著他,「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如果你不喝咖啡,請出去!如果你要喝咖啡,請告訴我你吸不吸煙。」
見她動怒,他想也不想地就衝出口:「不吸。」
她身子一轉,「請往這邊走。」
阮糖帶著莫遙舟到最後方的位置,這個位置正好是死角,從她待的服務台看不到這裡,相對,從這裡也看不到服務台。
這樣她才能專心做事。阮糖在心裡默默地安慰自己。
待莫遙舟落了座,她十分公事化地遞Menu給他後就走回服務台去準備東西。
而莫遙舟就這麼癡癡地望著她離開的方向凝視著,直到阮糖再次回到他身邊,把托盤上的濕紙巾和水杯放在他面前。
「先生,請問可以點餐了嗎?」
他看著她,沒說話。
「先生,請問可以點餐了嗎?」她耐下性子又問了一次。
「我要烤鰻飯和大杯梅子綠。」
阮糖閉了眼,深呼吸以後又張開,「不好意思,我們這裡沒有這種餐點。」
莫遙舟看她快生氣了,趕緊認真地打開Menu,然後胡亂地點誓,「我要一份你做的焗烤海鮮燉飯,再來杯你煮的曼特寧。」
阮糖沒理會他,逕自記下他要的東西以後就離開了。
他有點哀怨地看著她的背影,這邊看不到她……
一分鐘……兩分鐘……
到第三分鐘的時候莫遙舟發現自己的耐性已經耗盡了,他悄悄地踱到服務台,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在為自己煮咖啡的專注模樣。
他支著下巴靠在檯子上,看著她的背影。
「糖糖,你別轉過來,我只是想說說話而已,一開始,在還沒有那個該死的賭約的時候,我就對你有好感了,因為你真的很可愛,後來我跟莫居正那個死小子賭了以後,我看著你的軟糕就想起你,我承認賭約是我們之間開始的一個刺激點,但絕對不是中心點。
「後來我們交往了,你把左手交給我的那天晚上,我突然覺得很心虛,因為第一次有女孩子這麼慎重其事地把愛情交在我手上,那時候我就已經很喜歡你了,只是一想起那個賭,連真心都變得很虛偽了。
「時間一天又一天地過去,我的心一天又一天地被你牽得更牢更緊,我知道自己很愛你,所以不希望讓你知道我過去的荒唐,那天我們坐在圍牆上吃飯,我去買飲料,回來正好看到你瞪著便當在發呆,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覺得就這麼跟你過一輩子一定是件很棒的事,於是我向你求婚了,說真的,那次的衝動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停住,有點心疼地看著她發抖的背影,她又哭了。
「我真的很愛你,跟你求婚根本就不是為了想提早得到別墅,而是真的很喜歡你,如果我不是真的很愛你,我不可能這麼尊重你的意思不把你拐上床,每天夜裡或是你在我懷裡的時候,我都很認真地克制自己對你的慾望,不想讓你違背自己的原則。
「那天你知道這個爛睹約了以後,我怎麼找你都找不到,我心裡很急,怕你出了什麼意外,接下來的幾天,我打電話去你家,就被伯母擋了下來,去你店裡守著,他們告訴我你已經離職了,我絕望到了極點,只好整天窩在你曾經最常窩著的沙發上,哪裡也不去。」
阮糖擦擦眼淚,默默深呼吸了好幾下,才平復自己的情緒。
「這位先生,謝謝你說了這麼好聽的故事給我聽,不過你的咖啡如果冷掉就不好喝了。」她熟練地拿起托盤,把奶油球和糖包及杯墊一樣樣地放上托盤,景後再輕輕地把咖啡放上去,然後不理會莫遙舟到底有沒有跟上,走出服務台。
莫遙舟跟在她身後,急急地問:「你不相信我嗎?」
阮糖將托盤上的東西一一擺在他的桌上,然後轉身直直望進他的眼裡,「這位先生,我還要工作,如果您不介意,請不要打擾我,謝謝。」
他看著她,什麼話也不說地看著。
被他這種毫不保留的視線盯著,阮糖下意識地就想逃開,「不好意思,我還有……」
她話還沒說話,就被他狠狠一把揪進懷裡親吻。
他含著暴戾和怒氣及深深的眷戀的親吻,毫不留情地席捲著她的一切,她幾乎不能思考、不想思考,甚至有種自己仍身在從前那一夢裡的錯覺。
他放開她,然後狂然而去。
阮糖噙著淚看著他憤憤離去的背影,他還不懂嗎?真正讓她傷心欲絕的……並不完全是他的欺騙,還有他們之間全然不同的差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