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東市臨近達官貴人居住處,會來漱流莊宴請賓客的大多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裡頭景致宜人,四季皆是美不勝收,最適合於此大擺宴席。
今日漱流莊給蘇大萬包下,大砸銀兩興辦食宴,美其名是替自家女兒蘇意淮廣結友朋,事實上是替她挑個好夫婿。
這場宴請盛況空前,幾乎是請來西京所有的名門公子,每一名公子皆是興致勃勃,亟欲見這名蘇氏千金。
蘇意淮雖過適婚年紀已有段時間,可是她的美貌吸引了不少公子哥,只礙於她看似冷漠才沒人貿然與她接觸。
不過自從司徒沄玥在街市上當眾吻了她以後,蘇意淮的身價頓時又抬高不少,現在的她彷彿貼著「美男子喜歡的女人」的標籤,眾家公子參加這場宴會,除了一睹美人風采,更想得到美人青睞。
莊裡宴客席位眾多、人來人往,這裡柳樹依依,和風徐徐,又臨近造景十分別緻的池塘,上頭假山離著一對伏虎,正從口中吐出水柱。
蘇大萬就坐在主位,看來人如此之多,他的心裡格外愉快,見西京裡眾多名門公子齊聚,一一請酒向愛女拜會,他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地咧開來。
他幾乎可預見寶貝女兒穿著大紅嫁衣,與他未來的好女婿向他行高堂之禮,然後生一堆小蘿蔔頭,圍著他叫外公……
唉唉唉,孩子大了果然留不住,光是想著女兒穿嫁衣的美麗模樣就心酸,雖然好女婿的臉現在在他腦海裡還是打著大大的問號,不過無所謂,他的寶貝女兒這麼美,好女婿自然也長得不俗了是吧?
「女兒啊……」蘇大萬笑得樂不可支,想把心裡話告訴女兒,卻在轉首之後,愕視著蘇意淮。
蘇意淮略施脂粉,衣裳艷麗,烏黑秀髮上別著美麗金釵,看上去比平時更為美艷,可是她的表情卻像是六月飄雪般的森涼。
她垂首凝視著手中的酒杯,沉靜的有如一尊瓷玉娃娃,與旁人喧囂格格不入。
蘇大萬吞口口水,不解女兒臉上寒霜是怎麼回事。
這場宴會是女兒允諾的,帖子也是她親手所寫,怎麼現在卻一點也不開心?
「女兒?女兒?」蘇大萬用手推推她的肩。
蘇意淮感到一陣輕搖,於是自沉思中回過神,她瞧著蘇大萬,似有不解。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瞅著爹親憂心樣,蘇意淮了然一笑。「只是沒去過什麼大場面,不太習慣罷了……」她從前不愛拋頭露面,鮮少參加聚宴,今日她成為宴會上人人注目的主角,還真不大習慣。
聽女兒如是說,蘇大萬的表情像是慘遭五雷轟頂般驚恐,腦後偷偷地掛下一顆豆大汗滴。
「女女女女兒,若若若是你你你不想想,這場宴退退退……」蘇大萬一時忐忑,怕女兒出爾反爾卻又不敢阻止,只能結結巴巴地說出違心之論。
「爹,我說話一向算話的。」她哪裡食言過?
看著女兒信誓旦旦,蘇大萬老臉一皺,垂下臉以袖口拭去眼角滑落的感動淚珠。
嗚,女兒大了,終於懂得要挑個夫婿,可想起未來沒有寶貝女兒的相伴,他就覺得好苦悶。
蘇大萬偷掬淚,蘇意淮看得搖頭又歎氣,只手托腮,拿爹親沒法子。
爹就愛替她操心,她知道因為娘親死得早,爹能依靠的只有她,可也用不著老把她當成三歲奶娃捧在手心裡呵疼哪。
蘇意淮再歎口氣,垂視手中酒杯,看著一片飛花落入酒裡,捲起圈圈漣漪。
這場宴席不是普通食宴,她必須從這群男人中挑出一名最得她欣賞的對象,這男人將不止是深得她心,更有可能成為蘇府聯姻的對象。
只要她對這名男子敬下這杯酒……
想到此,她不禁伸手揉揉發暈的頭。
她非得挑一名男人來斷絕她與司徒沄玥之間的糾葛,即便這男人不是她的最愛,她也必須這麼做,司徒沄玥豈是她可碰的?
正苦思之際,洞門那頭守著的小僕陡然高聲喊道——
「司徒府,司徒二公子到!」
座上賓客吃驚回首望去,果真見到洞門那頭有抹風度翩翩的身影。
司徒沄玥兩手負於背後,一身月牙白的圓領袍衫,笑如春風,他大步邁進宴席,身後還跟著手捧蓋紅巾方盤的小翠。
見到司徒沄玥的出現,蘇意淮放下酒杯,愕然站起,還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了人。
這場宴會每張邀函都由她親自寫的,她明明就沒將他記在客名之上,他怎麼來了?
司徒沄玥的眼往前探去,便見蘇意淮站直的身子,向她綻出只有她懂的燦笑。
乍見他這抹笑,蘇意淮心口猛然一跳,捂著卜通卜通跳動的胸口,強裝鎮定的迎視著他。
隨司徒沄玥愈來愈逼近,蘇意淮愈有想掉頭逃跑的衝動,那雙眼藏著勢在必得的決心,像是把她當成爪下獵物,他的眼神有著太多露骨……
兩人隔著三步之遙,司徒沄玥才停下腳步,向她行禮作揖。「見過蘇姑娘。」
「司徒公子別客氣。」她不露半絲笑意,不想讓自己輸了氣勢。「司徒公子大駕光臨,實讓意淮沾不少光……可意淮記得宴客名單上並未有司徒公子大名,司徒公子何故不請自來?」
「我怎麼會是不請自來?」司徒沄玥笑容益發燦爛,他向後攤掌,小翠立即將一張帖子遞到他掌心,再遞給蘇意淮過目。「我知這場宴會的每張邀函都由蘇姑娘親筆所寫,不過承蒙蘇老爺垂愛,他老人家又寫了封邀函給我,蘇府當家賞光,我怎麼可以如此不識相?」
蘇意淮瞪著他,有些狐疑,待她翻開邀函,隨即瞠圓雙目,狠狠地掃視身邊爹親。
被女兒殺氣騰騰的眼睛瞪來,蘇大萬猛地冷汗直髮。
「女女女女兒……爹爹爹是看司徒公公子一表人才,也是個好好好對象,所以才才添添他一筆嘛……」怎麼回事?他做錯了嗎?
添什麼?她就是故意漏掉他這條魚,她就是不想要嫁給他,所以才下寫他的啊!
蘇意淮用力將掌中邀帖合緊,深吸口氣,硬是扯出笑應付他刺眼的燦容。
「是意淮的疏忽,真是對不住。來人,給司徒公子備座。」她嬌聲吩咐,逃離他緊鎖不放的目光。「請司徒公子入座。」
「不急,我還有樣見面禮要送給蘇姑娘。」
見面禮?蘇意淮睨視他不安好心的詭異笑容,從小翠那裡接過方盤,遞送到她眼前。
他努努下巴,「蘇姑娘可以揭開紅巾瞧瞧。」
蘇意淮的手垂在身旁,遲遲不敢掀起紅巾,直至最後她才咬緊了牙,微微輕顫的指尖掀起紅巾一角——
只看一眼,她便急急忙忙將紅巾蓋好,紅燙的嬌色頓從她的頸子往上竄,延燒到耳根。
「你夠絕,辦了這場相親宴卻獨獨漏了我……瞧,我擔保這禮你絕對穿得合身,布是我裁的、顏色也是我挑……茜素紅配白蓮很美對吧?意淮。」就在她羞赧之際,司徒潠玥竟親密地在她臉旁耳語,將絲絲熱息呼進她敏感的耳中。
這混球,竟然送她肚兜!
肚兜乃是姑娘家貼身之物,聽著耳邊低低沉笑,她知道他刻意引起那晚兩人巫山雲雨的情形做為報復。
蘇意淮難忍心中怯意,想起那晚的火熱,她一時軟腿,司徒沄玥便順手扶住她的腰身,將她兜進懷裡,假意不知情地問。
「蘇姑娘身子無恙?」
掌住她腰身的手隱隱施力,蘇意淮被迫貼進他溫暖胸口,抬起臉來,便見他燃著熾焰的雙瞳,她迅速轉開臉逃離他的眸光,奮而推開他,趕緊坐回椅上。
「意淮沒事,請司徒公子入座……」快走,快點走,明知她對他的眼神無招架之力,他還使詐,這個混帳……
見她潰敗,司徒沄玥更是愉悅,朝她頷首,領著小翠朝座席前去。
小翠回首,看著蘇意淮臉紅得像是煮熟的蝦子,她輕扯司徒淒玥的袖口。
「二少爺,你送『那個』會不會殺傷力太強了?」蘇姑娘臉好紅,真怕她會噴鼻血暈過去。
「不會,對她來說剛剛好。」他笑,滿意剛才蘇意淮的表情。
她性子太倔,想把她從高高在上拉下,就得用這招逼她。
小翠聽了,默默點頭。
當司徒沄玥掀袍入座,她再看蘇意淮紅暈稍褪的臉蛋一眼,不禁嗟歎。
蘇姑娘也真可憐,什麼人不招惹偏偏惹到二少爺,司徒氏代代主子都溫文儒雅,唯有二少爺頂著這君子皮相卻有小人心智,唉,真是時運不濟。
司徒沄玥出現的小插曲才過,宴席又恢復熱絡,除去賓客們歡樂的將酒敬過一杯又一杯,某兩人情況彷彿隔著這層屏障正燃起熊熊烈焰。
司徒沄玥向人敬酒之餘是半刻也不放過地緊盯著她,而蘇意淮則是心不在焉地緊握酒杯,不敢抬頭,就怕不小心撞上司徒沄玥的眼神,難再逃離。
就在這波濤於檯面下演得正精采,一抹黑影兜頭罩下,蘇意淮疑惑抬超臉,就見王公子端著酒來到她面前,也阻斷司徒沄玥那如同針扎般的銳利目光。
「蘇姑娘今日真是艷美奪目,讓人驚艷不已。」
瞧王公子垂涎美色的笑臉,蘇意淮只覺心頭一陣失落,她以為來的人會是……
「蘇姑娘,我也來跟你敬過這杯酒。」見王公子前來,許公子不願落人後,也來到蘇意淮的面前敬酒。
「蘇姑娘,敬我這杯吧。」
「蘇姑娘——」
眼前聚集愈來愈多的男人,蘇意淮一怔,呆視向她請酒的每個人,七嘴八舌的在她耳邊各說各話,頓時不知該聽誰的話好。
男人爭相開口之餘,卻聽那王公子陡地扯嗓喊道:「蘇姑娘,若是你肯嫁我,我定是奉上三百兩做聘金!」
「三百兩算什麼?我出五百兩!」許公子不甘地又喊。
蘇意淮聞言,頓時怒目圓睜。
她又不是貨品,竟然當著她的面談價?
當蘇意淮被這兩人無禮言行弄得心生厭惡,爽朗的哈哈大笑聲從後頭傳至前來。
圍在蘇意淮身旁的男人們心生疑慮,他們紛紛回首,就見司徒沄玥笑倒桌前。
「敢問司徒公子,有什麼好笑的?」王公子看他不順眼,狠目瞪去。
司徒沄玥抬起笑紅的俊顏,以指揩去淚水,搖頭道:「我笑許公子與王公子價出得太低。」
許公子聽了,驀然瞪大怒眼,指著司徒沄玥吼道:「你說什麼?!」
見他怒不可遏,司徒沄玥絲毫無懼地揚起劍眉,「可不是?之前名聞一時的牡丹魁,王公子為求見她一面出價六百兩,許公子出價八百兩,今天你們是來求親而不是只求一面之緣,出價卻如此之低,難道不嫌少嗎?」
王公子聽得臉色發青,羞窘回嘴,「司徒溪玥,你別太得意,你現在也不過是在皇榜屈屈第二,落人之後的喪家犬!」
「第二又如何?」司徒沄玥揮揮衣袍站起,悠然地踏著步伐走向人群。「有人連前百名都進下去,我這個屈屈第二的位置他恐怕投胎到下下下下下……不知幾輩子也輪不到,喪家犬?真不好意思,我讓你連當喪家犬的資格都沒有。」
聽到出自書香名門的司徒沄玥說話針針見血,眾家公子倒抽口涼氣,在後頭觀戰的小翠連連搖頭嗑瓜子,早已司空見慣。
「你、你……」王公子氣極,卻沒有伶牙俐齒和他辯,忿忿的扭頭一轉,抓住蘇意淮的手腕,似要逼她飲下手中那杯酒。「誰說我沒資格?我就是要她嫁我!」
蘇意淮怔忡,王公子的握勁弄疼她的手,當她想揚手賞王公子一記耳光,就見王公子的臉上陡地濺來酒液,酒的熱辣刺痛他的眼,他哀鳴一聲,立即鬆開她的手。
「想敬她那杯酒?不如先把我手上的喝了。」
一名公子看著原本握杯的手空空如也,他再瞟視身邊的司徒沄玥,倏地嚇得臉色發白。
司徒沄玥將從別人手中搶來的瓷杯往腦後拋,俊眸染上層層怒勁,他仍在笑,笑得比閻羅王好看那麼一丁點。
見他似是發怒,誰都不敢吭半句,唯有許公子不甘被人壓下面子,硬是撐起猛打哆嗦的身子,喊罵道:「司徒沄玥,你憑什麼在這裡頤指氣使?你誰都不是!」
「我誰都不是?」司徒沄玥下以為然地哼聲笑,他的眸光移向蘇意淮,將眼神定在她身上。「你們或許該問問蘇姑娘我和她算什麼……論身份,我們是夫子與學生,論關係,我們早有肌——」
「肌」字甫出口便沒了下文,原本還坐在椅子上發怔的蘇意淮猛地站起,用手蓋住司徒沄玥的嘴,接著拖他離開這團混亂。
瞧兩人跑走了,眾家公子是滿腦糊塗。
肌?跡?機?雞?
喂,肌什麼啊,好歹也講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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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意淮拉著司徒漬玥來到漱流莊另一處清幽的園子,她氣白了臉,司徒沄玥卻是心情甚好地瞅著她。
兩人走到一處假山石洞旁,蘇意淮隨即甩開他的手,轉身怒斥道:「司徒沄玥,你鬧夠了沒!」忍了數天的氣,今日一次償還。
他不語,雙手環胸斜倚假山,笑看她發怒的瞼。
「回話,別盯著我笑!」
「意淮,你知道嗎?對別人你從不生氣,獨獨只對我,你才會真的像個人,真好,他們瞧不見你現在這副可愛模樣。」司徒沄玥臉不紅氣不喘地講出這堆噁心話。
蘇意淮原本氣白的臉現在又紅得不像樣,她是要他回話給個交代,不是要聽這些甜言蜜語來溺死自己。
「你夠了!」她伸手指著他的鼻尖。
司徒沄玥垂眸凝著鼻前的纖細玉指,驀然張口吮住,蘇意淮如遭雷擊般地縮回手,熟悉的麻癢又竄上背脊。
「你簡直就是……」卑鄙無恥下流齷齪!講完還有剩,只是這些剩得找不到恰當形容詞而已。
司徒沄玥忽略她的怒意,湊近她身邊,百般憐惜地將她擁入懷裡。
「好想念你呵,意淮……我天天都在念你的名字,想你只會是我一個人的,你比我還狠你知不知?意淮、意淮,我真不知該拿你怎麼辦……」
聽他的耳邊呢喃,蘇意淮窩在他的胸口,頓時熱淚盈眶。
誰說她狠?她只是怕,怕他……
「你不該把我們那天發生的事說出來。」
「我沒說。」
「你敢說沒有?」剛才是她及時摀住他的嘴,還想要賴?
「我想說的時候已經被你擋住了。」
「那還不是一樣!」她再度怒罵。
司徒沄玥全心全意享受她一身香氣,並不在意她扯大嗓門殘害他的耳朵。
「說出來更好,你就只能嫁我了。」
真是個做歹事還能如此坦蕩的奸人……蘇意淮又是苦歎。
「到時候我聲名敗壞,更配不上你名門世家。」
「我不屑那種東西,我要的人是你又不是那些好名聲。」他啵地一聲在她頰邊親得響亮。
蘇意淮臉紅紅,鐵石心情稍稍被他動搖,理智上催促自己得趕快離開,可她的心卻不時向理智哀求。
她無奈,反正再掙扎也掙不開他的鐵臂,索性就窩著不動了。「你剛剛失態了……」
司徒氏是書香名門,講究修養,她見過他的大哥與父親,皆是懷有一流氣質的文人,今日在這場宴席上他說話不客氣,甚至還動手潑酒,司徒氏的百年招牌恐怕就要砸在他手裡。
「那只禽獸抓疼你,我能不生氣?」那時他看見她蹙緊眉頭,便知王公子抓疼了她。
「又不是對我做了什麼……」她小聲咕噥。
司徒沄玥笑了笑,朗著眉看向懷中的縮頭小烏龜。
「王公子的確不是對你做什麼,可只要我知道你並非出自真心真意想做一件事,抑或是誰傷害了你,在我眼裡便是滔天大罪,懂嗎?」
因為,他的意淮是他呵護在掌心的瑰寶,是尊陶瓷娃娃,別人傷她不得。
蘇意淮抬起眸子與他相望,「那你逼我嫁你這件事呢,算不算滔天大罪?」
聽她的說詞,原本愛人在懷的喜悅被她這盆冷水給澆滅。
她真的很擅長惹他發火,真的。
「意淮,你捫心自問,你對我不是真心真意?」他肅臉道。
蘇意淮瞅著他凝重的表情,垂首,搖搖頭。
「你就沒想過要嫁給我、要只愛我一個人,其餘女人都沒辦法霸佔我——唯有你,你會是我身邊唯一的伴侶,我永遠只對你情鐘,你就沒這麼設想過?」
蘇意淮抿緊了唇。
她想起九年前的自己,那在文人宴裡情竇初開的蘇意淮,她天真的眼神與那些熱戀司徒沄玥的姑娘無異,眼裡滿載著的皆是他撫琴的俊秀身姿……
想起久遠前的記憶,她的神色變得哀傷,緩緩地,她搖了搖頭。
看見她再度的違心舉止,司徒沄玥所有的好心情全被她給捏碎,他緊緊握住這細弱肩頭,恨不得將十指掐進她的骨裡。
「你又說謊。」
她怔望著他,他的眉目緊鎖。「沄玥……」
她低低喊了聲,從以前到現在,她從未如此親暱地喊過他的名字,如今這麼一喊,嗓音的清脆教他聽得心裡雀躍,像是有十幾條弦音拔高地彈奏著。
「你不會明白的,當一個女人自覺只是滄海中一粟,那種心情你不會懂。」她的指輕柔撫過他的唇辦,緩緩摩挲。
他凝著她的眼,這次她眼裡藏著的情緒太複雜,他無法輕易地讀出其中意思。
「意淮,那麼你是否該問問我?」問他的心,他不會有半絲欺瞞。
蘇意淮的眼裡閃爍著水光,兩人相視許久,她才如嗓子梗著石般苦語:「我沒什麼好問的,就到此結束吧……」
她的話,如刀割般又再他的心劃出一道口子。
司徒沄玥緊握住她擱在自己唇邊的手,俯下俊顏,既神聖又莊嚴的用唇膜拜著她的,他以舌尖輕輕繪著她美麗的唇線,最後才鑽入她的口裡,探弄她嘴中的甜蜜。
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掛上他的肩,對他雖有抗拒之心,卻無法不意亂情迷;當她的手才勾住他,司徒沄玥也緊緊一擁,將她圈在假山前,難再離開她。
兩人吻得昏天黑地,直到他們都需要呼吸才分開,司徒沄玥似是疲憊地將額倚上她纖弱的肩頭。
她看不見他的臉,然而她卻從他沉鬱的吐息間隱約感到疲累,只是不知來自於身還是心。
「意淮……你不會明白,當一個男人費盡心思瞭解摯愛卻被拒於千里之外,那種心情你不懂……你好狠,你真的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