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近水樓台,日久生情,主僕戀 >> 散財奴作者:綠光 | 收藏本站
散財奴 第6章(2) 作者:綠光
    「你這是在做什麼?」

    「二爺,真的不用擔心。我帶你離開時,那些殺手只剩幾個。」她淡聲道。

    不敢回想,自己竟能一掌便取了人命。

    「是嗎?」

    「真的,所以二爺先在這裡好生歇息,等你的傷好些,咱們再回金陵。」甩了甩頭,她不再去想那駭人的一幕,趕緊端起擱在一旁的藥碗。「二爺,先喝點藥,待會我去幫你張羅一些吃的。」

    「……你要去哪弄?」他印象中,蓬萊村沒有任何酒肆飯館,她要上哪去幫他張羅吃食?「你該不是打算跟村民借廚房吧?別造孽了。」

    「二爺,你說這什麼話?」她扁起嘴,「我才沒要下廚呢,是讓咱們借住在這裡的羅大娘說,會好生照顧你的。」

    「羅大娘?」他略抬起身,讓她捧著藥碗,餵他喝下藥汁。

    「不只羅大娘,整個蓬萊村都很樂意幫助二爺喔。」

    「為何?」

    「二爺還裝蒜。」朱宓嬌嗔著。「我剛剛已經聽說,原來打從去年開始,二爺就派人來這裡收購木材,大大改善了村民的生活,我更喜歡二爺了,你是真正的大善人,為善不欲人知。」

    兩年前,蓬萊村發生嚴重的山崩,幾乎滅村,當時她便央求他捐錢,想說有了錢,他們便可以重建家圍,沒想到,他為他們做的還不只這樣,他替他們謀了一條生路,讓他們可以靠自己的力量養家餬口。

    臉皮超薄的尹少竹發狠地瞪著她,「不敢跟你比,把我的黃金當石頭般的丟,我要是不動點腦筋,就怕尹府祖產早晚被你敗光。」

    「是是是,反正在蓬萊村裡,大伙都豎指稱二爺是大善人,搶著要照顧你,要你儘管放心待下。」

    「善人不是我,如果不是你,我也不知道蓬萊村有這麼豐富的木材,極適合造船,所以我只是順水推舟罷了。」他打死不承認自己是善人,不是因為他長得太兇惡,而是因為他很容易害羞。

    「二爺怎麼說都好,橫豎咱們先待下,這裡很安全。」總算喂完一碗藥,朱宓拉起身上的粗衣一角,拭去他唇角的藥漬。

    「是嗎?」尹少竹微擰起濃眉,想不透是誰要對他痛下殺手。

    商場上爾虞我詐是常有的事,但是沒道理恨他恨到想殺了他吧?

    想了想,他突地喊住起身欲走的朱宓。

    「嗯?」

    「我看,咱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裡,要不然連累村民就不妥了。」他不知道破軍的現況如何,更不知道還有幾名殺手尾隨在後,太多不安定的因素,讓他想要趕緊離開。

    「不會,這裡很隱密。」

    他知道蓬萊村位在山谷,地形極隱密,可難保不會被查出行蹤。「不成,在敵暗我明的狀況下,咱們還是趕緊想辦法回城。」

    「沒有馬車,二爺回不了城。更何況,二爺都已經睡了一天一夜,外頭壓根沒有人循線找來,所以二爺儘管放心吧。」

    「嗄?」他居然昏迷了這麼久?

    「那麼現在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尹少竹看著她推開門板,外頭微亮的天正下著霏霏細雨。

    疲憊地閉上眼,任他怎麼想也想不透,到底是誰想殺他。

    再張開眼時,滿屋子的飯菜香誘得他肚子咕嚕響。

    「二爺,你醒了,方纔你睡得好沉,我怎麼叫都叫不醒,嚇著我了呢。」朱宓在他身旁來回走動著,搬來缺了角的小矮桌,找了塊木頭墊桌底,又急忙將擱在地上的幾碟小菜和粥搬上桌。

    「我睡了很久?」

    「嗯,已經晚上了呢。」朱宓端著碗輕吹。「我本來想要叫醒你,可是大夫說能睡是好事,傷口會好得比較快,所以我就沒吵你了。」

    「是嗎?」雖然不清楚背上的傷有多深,不過睡了這一會,他似乎精神多了。

    「然後啊,大娘們正好在準備晚膳,我就跑去幫忙……」

    「你沒砸了鍋、爆了灶、燒了廚房吧!」他急問。

    賠錢事小,他就怕出人命,賠不起。

    「……二爺,你到底以為我有多笨手笨腳?」她扁嘴瞪他。「人家大娘有教我怎麼洗菜、撿菜,要我幫忙端菜,就這樣而已,哪會發生你說的那些事?」

    很多事,只要教她,她就會了,是二爺沒耐性,不肯教她罷了。不過沒關係,她會自立自強,讓自己不再笨手笨腳。

    「那就好。」

    她瞇眼瞪著,很想偷吐一點口水在他碗裡,看他會不會像她一樣乖巧又不會出口傷人。「反正,因為我去幫了大娘們的忙,她們便讓我先端些菜過來,後頭還有一些,等一會,上工的大叔們要是回來,也會過來看看你。」

    「不用吧。」怎麼近來常有人探視他?說真的,他不太習慣成為眾人的焦點。

    「那不是我能決定的事。」她嘟起嘴,跪坐在他面前。「二爺,我先餵你吃點粥,配點小菜好不好?菜色是比不上尹府的膳食,可是我覺得偶爾吃些山菜,也別有一番風味。」

    「不用了,我起來吃。」他試著以雙臂撐起身體,感覺背部的痛楚似乎也減輕不少。

    「不行啦,你別亂動,要是傷口又裂開,到時候就更麻煩了。」想也不想,她一把往他肩頭一按,逼得他不得不趴下。

    「你力道就不能小一點?」他咬牙道。

    「對不起嘛,我急呀。」吐了吐舌頭,她拿起筷子,夾了些菜到碗裡,再拿起木匙。「來,就這樣吃就好。」

    瞪著她,他很無奈地張口,吃著她親口喂的粥。

    粥沒放任何調味和佐料,只有很天然的米香,至於小菜是他沒嘗過的滋味,微澀入喉後,竟生出一份甘甜。

    「好吃嗎?」

    「好吃。」他向來對吃不怎麼講究,覺得吃什麼都沒差,可這簡單的粥搭上幾樣小菜卻意外地合他的胃口,才知道原來自己喜歡的是這種滋味。

    「那就多吃一點。」朱宓笑瞇眼,喂得更順手了。

    尹少竹張口便吃,一開始是等著他嚥下,她再喂,可是喂到最後,完全是餵豬的模式,她拚命塞拚命塞,要不是她對他實在太忠心,他忍不住懷疑她別有居心,企圖用粥噎死他。

    「二爺,你開口呀。」

    他嘴裡含著滿滿的粥和菜,一雙大眼炯亮地瞪著她。還開口?想看他噴粥嗎?

    「二爺?」

    「哎呀,小倆口已經在吃了。」

    伴隨話音落下,一大把人魚貫進門,男女老少都有,瞬間,尹少竹覺得自己是被關在獸柵裡供人觀賞的野獸,讓他極不自在。

    「不是小倆口,我說過了,我是二爺的貼身丫鬟。」朱宓笑說著,不想讓他為難。她察覺,二爺好像不希望他們的關係被發現,所以她當丫鬟也沒關係,只要能在一起就好。

    「真的嗎?」一群中年男女開始交頭接耳,其中更有幾個小伙子不住地打量著她。

    「對了,我們還帶了一些菜和蔥燒肉來。」有幾位大娘,硬是在小矮桌上又擺了幾道菜。

    「不用了,太多了。」

    「那怎麼成?你這麼瘦,卻扛著二爺走了這麼遠,聽話,接下來二爺還要你照顧,你不多吃點,會撐不下去的。」

    「呃……謝謝。」她尷尬地垂臉收下好意,眼角餘光瞥見尹少竹震愕的眼神。

    「二爺,為了不讓人發現咱們的蹤跡,所以我很早就把馬兒趕往另一處,扛著你步行進村的。」俯近他,她小小聲的解釋著。

    他直瞪著她,難以置信她能扛著他步行一大段路,而且她還懂要湮滅行蹤。

    不過,這些都比不上她居然用這麼嬌小的身軀把他扛起,這教他這張臉要往哪擱啊?

    清楚看見他的惱意,朱宓不禁低聲咕噥著,「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呀?!」

    「二爺,讓你在這簡陋的柴間待下,還請你不要介意。」一個看起來像是村長的男人開口了,「本來是想讓你住在我房裡,可是朱宓姑娘說,住在最簡陋的柴房裡最好。」

    「不不,是我給大伙添麻煩了。」尹少竹錯愕之餘,努力地擠出笑。

    說著,看向朱宓,突然覺得她有些陌生,總覺得她的安排和思量,一點都不像是她。

    「怎會麻煩?一點都不麻煩,要不是有二爺收購咱們的木材,咱們還不知道要怎麼過活呢。」男人極為爽朗,哈哈笑著。「這幾天,我會要幾個小伙子在村口守著,要是有任何風吹草動,就立即告知二爺,不過咱們會想辦法,能擋則擋。」

    「不不不,別硬擋。」他忙道。

    男人瞅著他,突地放聲笑著。「二爺果真是個大善人,如此替咱們著想,咱們怎能不護著二爺?就請二爺儘管放心住下。」

    尹少竹動容地看著這些純樸的村民,心裡記下這些點滴,不讓自己忘記。

    「好了,咱們走了,別擾了二爺休息。」

    男人說著,幾位大娘又拉著朱宓咬了耳朵之後,隨即離去。

    「二爺,再吃一點。」她端起碗,準備就緒地跪坐在他面前。

    「不用了,我已經吃飽了,你吃。」

    「喔……」拖長尾音,她乖乖地拿起另一隻碗,慢吞吞地吃著。

    尹少竹睇著她,第一次想知道她的來歷。

    不管她來歷如何,他都要定她,但她的過去是個謎,而這個謎開始讓他擔心,他是否有天會失去她。

    「二爺,你怎麼一直看著我?」

    「我是在想,為何有人想殺我?」他不動聲色地轉開話題,事實上,這事也一直懸在他心上,總覺得疑點太多,而他掌握的線索太少,讓他難以釐清。

    朱宓吃著,隨口道:「會不會是詹天啟?」她會想起這個人,是因為他是近期和她有過節的人。

    當然,還有個巡撫大人,但她不願意這麼想,就怕引導二爺槓上朝廷命官,後果難以收拾。

    「不,他沒這種膽子,也沒那個本事。」要不然,那廝不會直到今天還得倚靠老父過活。「那些殺手身手不凡,難以猜測出處,更加難以判斷是誰買收。」

    他話說得保留,心裡卻已經鎖定宣玉璇,只是又覺得宣玉璇再大膽,也不可能做到這種地步。

    況且,宣玉璇要的是利,殺了他,對他自己有什麼好處?

    「殺手……」她沉吟著,沒來由地打顫。

    「怎麼?會冷嗎?還是你害怕?」見狀,他探出手,發現她身上的衣裳極為粗糙又輕薄。

    「害怕?」她喃喃自問。

    那是害怕嗎?不,如果要形容,那是一種冷到盡頭的絕望,並非恐懼,而是看不見未來的茫然。

    「可不是嗎?教你見血了,又瞧見那麼血腥的場面,你會害怕也是正常。」歎息著,他將她拉向自己,希望能讓她放鬆一些。

    他該關心她的,但卻老是注意到她古怪的部份。

    朱宓垂眼睇著他,勾彎唇角。「二爺在,我不怕。」她要保護他,不管是誰想傷害二爺,她都不允許。

    可是,她現在卻開始惶恐,尚未失去記憶之前,自己到底是什麼人?

    手沾上血腥時,她有片刻恍神,那種快要失去自我的感覺,才真正教她害怕。

    如果有一天,她發現自己並不是個尋常人……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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