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三年,丁以澄第一次發現,康子謙賴皮的「藝術」竟是這般高竿。而且他偏愛纏她,就只差沒叫她睡在他身邊,二十四小時陪伴他!
他這一連串驚人而脫軌的行止,讓丁以澄來不及消化。他變得待她好溫柔、好多情、又好——疼惜,彷彿離婚之事從未在他們之間發生過,他們一直都是一對恩愛夫妻……說情況不詭異,誰信?
以往那個深沉、冷漠、凝肅的他,全都不見了!他看著她的眼神,連眼眸都有柔柔的愛憐,教她幾乎忘卻一切地沉醉下去……
這一切,曾是她揪心渴盼,卻總是望之而不可及的。
為什麼在離婚之後,他才讓她擁有?而且,是在他失憶的情況下,他早已迷失了自我,那根本不是真心的!就因為他們是夫妻,所以,他就認定了他們該是相愛的,但事實上……
這讓她有一絲絲的罪惡感,她覺得自己是在欺騙他。可是有幾回,當她鼓起勇氣想告訴他實情,見著他寵溺的眼神,所有的話全卡在喉間,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除了對她的態度的轉變之外,根據她的觀察,他有些特性並沒有隨著記憶的失去而消失。例如,他思考事情時,深邃的眼眸及慣有的神情沒變……困惑或得不到滿意答案時,會不自覺地皺眉,這些都是康子謙的特色。
所以,她也疑惑了,他像他,但某些地方又不盡相同。他到底還是不是原來的他?
「嗨!老婆,神遊太虛去啦?」
丁以澄感覺到頰邊有幾滴涼涼的水氣,轉頭一探究竟,才發現康子謙倒了些玻璃杯中的水在手上,將水珠往她的方向甩。
對!這類孩子氣的動作,也不是從前的他所會有的。
「你別鬧,我在插花。」
「那束花你插了半個小時!」他抗議地叫道,「你該在意的是被你冷落的怨男!」看,以前的他會說這些話才有鬼咧!
記得他醒來後沒多久,曾問過她:「我們相不相配?」
她無法回答,他便要求她給他一面鏡子。結果呢?
他居然頗為訝異地說:「嘿!沒想到我也是俊男一個耶!
長得挺帥的,不輸給大哥喲!難怪我能成功將你拐上手。」
「你以前並不是很在意自己的長相。」她低聲告訴他。
「美化市容嘛!這算公德一件。」
什麼論調?真會瞎掰。
最後他才告訴她:「我是不希望我們走出去,人家說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總不能讓人家說,你的眼光長在腳底板下吧?如果你不是那麼出眾,我也就用不著介意自己的長用了。」換言之,他在意的不是自己的長相,而是不要她受委屈。
他曾幾何時這般關心過她的感受?在聽到那些話時,她內心真的是五味雜陳,悲喜交織。「我知道我很帥,但你也用不著看得兩眼發直,當心口水流下來喔!」
康子謙含著淡淡取笑意味的嗓音,將她的思緒拉目,她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盯著康子謙發了好一會兒的愣,令她禁不住又面泛潮紅。「你真的很容易臉紅耶!」康子謙撐著下巴望住她,「不過小小的逗你一下,就足夠讓你無地自容,我實在無法想像,萬一我們做『那種事情』的時候,你不就——」他一臉百思不得其解的口吻,並且不意外地看見丁以澄所有的「血色」全衝上腦門,小臉紅得幾乎要燃燒了起來。他歎了口氣:「看吧!我就說。」
「你……你……」她結巴得無法完成任何一句話。
「拜託!我們是夫妻耶!有什麼話不能說的?你未免害羞過度了吧?」
「可是……我們從來不討論……這種話題的……」
「那是以前。」他糾正,「往後,絕對不一樣!」
這樣的他並不陌生,是康子謙慣有的自信,及不容轉圃的堅毅神態。
所以,她也有了認知,以後她會有更多的「害羞」機會。
「澄澄。」他親呢地拉拉她的手——這也是極大的差異,他改以寵溺的口吻喚她「澄澄」,而且時有情人間甜蜜的舉止,如現在。「我們結婚多久了?」將他們共有的濃情往事給忘懷也就算了,他還忘得一乾二淨,連一丁點都沒留,這令他自覺對不起她!大感愧疚之餘,他便想瞭解狀況,以便早日拾回遺落的記憶。「三年。那年我二十歲,你二十五。」
「才二十歲?」他訝然道,「看來我是愛慘你了,才會等不及想獨佔你,將你早早娶回家藏起來。」「我們……,』她輕咬下唇,掙扎了好久,終究還是敵不過良知的指控,她真的不想再欺瞞他了。她低垂下頭:「其實,我們的婚姻並沒有你想的那麼浪漫,你……你……並不是因為愛我而娶我的。」康于謙驚詫地挑起眉,沒料到她會這麼說:「那麼……」他又開始皺眉了,「別告訴我,什麼奉母命結婚、什麼事業危機要靠你伸出援手之類的陳腔濫調。」
「不,當然不是。你不想做的事,從沒有人能勉強你。並且,你有著成功的事業。」
「那麼請問,我有什麼理由娶一個我不愛的女人?」
「你並不是一個憧憬愛情的人,或許我該說,你從來就不是一個浪漫的人,娶我,你當然是心甘情願,而且這是你主動開口的。原因只在於你需要一個賢妻,而我符合了你的條件,所以你便娶了我。但,你並不愛我!」她據實以告,說出口後,心境是前所未有的輕鬆,但,也有濃濃的惆悵。這分短暫的美好,隨著實情的揭露,也將畫上句號,他會收回所有曾給過她的輕憐蜜意。
「就這樣?」他不敢置信地低叫。老天,這死板乏味兼無趣的人是他?
「是的。」
千般思緒在腦海翻飛,他定定地望住她:「那你呢?
你又為了什麼而嫁給我?別告訴我為了還債等等的爛理由!雖然過去的記憶此刻並不存在我的腦海中,但我知道,自己絕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此時的他,儼然是一副康子謙分析事情時特有的冷靜、犀利。「不是,我和你一樣出身名門,你……沒有強迫我。」「然後?」既是如此,以她的條件,要找出一打願意珍寵她的男人都不成問題,嬌貴幹金女會願意委身於冷情的他,未免怪異。「我……」教她怎麼說呢?因為愛他?!那太厚顏不知羞恥了,她怎麼說得出口!康子謙盯著嬌容上的羞窘,頓時若有所悟:「你喜歡我,對嗎?嫁我,是因為你對我情有獨鍾?」心事一下讓人給道破,這下,她更沒臉看他了。
「澄澄,看著我,把頭抬起來,當著我的面,回答我。」
他的話,她總是無條件依從。於是,她乖乖的抬起頭迎視他灼人的眼。
「你愛我,對嗎?」他又問了一次。
「我……是的。」反正他早已看透,已無隱瞞的必要。
他陷入沉默,兩人之間靜得沒有多餘的聲響,說完他要的答案,丁以澄甚至沒有勇氣多看他一眼,立刻垂下了眼臉。他為何不說話?這一切他都瞭解了,他又要再次回到以往的冷漠了嗎?他再也不會以憐疼的態度對她,一切都結束了……她心傷地想著。修長的五指輕輕撫上細嫩的嬌容,她驚訝地望去,但見他柔情一笑:「介意我吻你嗎?」「你……」
他沒再多言,溫柔的覆上她因錯愕而微張的朱唇。
她的唇好柔軟,僅僅是輕輕的碰觸,他便已心旌震動,他情難自已地擁著她,探入她口中的舌,緩緩地挑動她溫熱的舌尖,逐漸炙烈地與她纏綿……丁以澄本能地閉上眼眸,雙臂悄悄地環上他的頸項,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她就是該將自己交給他。
終於,他緩緩離開她的唇,若有所思地凝視臂彎中酡紅的嬌顏。黑眸依舊深邃,依舊沉晦,丁以澄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只好保持緘默。無愛?無情?是這樣的嗎?若真對她無心,那麼這分狂撼的悸動又是由何而來?他沉思著開口:「既然你是愛我的,那麼基本上,這就不是一樁沒有感情的婚姻,同意我的說法嗎?」丁以澄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說,但還是直覺地點著頭。
「好,那麼現在問題便是出在我身上了,你說我不愛你,我不想和你辯,這道難題,也不是爭辯就能得到答案的,就讓時間來證明一切,可以嗎?」
丁以澄聽得一知半解,迷迷糊糊地點了下頭,才慢半拍地領悟他話中的含義,他這豈不是在說……「讓我們從頭再來一遍,也許我會失憶,正是上天巧妙的安排,讓我們有個全新的開始,讓我重新認識你、重新建立我們良好的關係。」他真的是這個意思!
霎時,一陣酸楚湧了上來,明眸浮起善感的淚:「你從沒對我這麼用心過……」她低喃,似在自言。「是我的錯,委屈你了。」他低首吻去她眉睫上的淚。
「你也從沒為我擦過淚……」他這溫存的舉止,反而牽出她更多的水光。「今後這會是我專屬的權利。」雖然,他不會讓她有太多落淚的機會。
會嗎?以往連做夢都不敢奢望的心願,竟是這般輕易便實現了?這一切就像在夢境之中,那麼美好,卻虛幻得一點也不真實!
雖然,他繾綣的吻是真的,他溫暖有力的懷抱也是真的,可是,如今的景況,與曇花乍現又有何分別?當他的記憶恢復時,她還能保有這一切嗎?會不會如晨霧一般,在曙光乍現時,也隨之煙消雲散?迷茫惶然的心給不了她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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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每天往返醫院,而她和康子謙之間也不若以往的疏冷,但丁以澄還是住在娘家,此舉讓丁以寧很不以為然。這算什麼嘛!要合不合,要離不離的,這羅密歐和朱麗葉究竟在演哪一齣戲碼呀?儘管如此,她大嫂莫婉柔,仍是她的最佳聽眾,每天聽她述說康子謙與以往大相逕庭的「怪異」行止。聽她陳述完最新的第一手資料,丁以寧又是皺鼻,又是呶嘴的:「你確定你現在說的人是康子謙?我即將『卸任』的姐夫?」丁以澄倒是不理會她含著淡嘲的語氣,逕自蹙眉苦惱地說:「我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子謙變得不太像他……其實也不能這麼說,他其他地方的特質都沒有變,像在沉思時,那副冷凝的神情和深沉的眼神,還有許許多多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習性與動作,都如出一轍,就是對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很不安!」「這不是你長久以來所期盼的嗎?你不安個鬼呀!」
丁以寧吐她的槽。
「但問題是……」
「人家在患得患失,你懂不懂呀?蠢蛋!枉你還自詡為最瞭解她的『另一半』。」莫婉柔嗤哼道。「喂!婉柔,你這麼說就不對了。一來,我沒談過戀愛;二來,我沒結過婚,我怎麼曉得這些為情所苦的心情?」「不懂就閉嘴,少說話。」莫婉柔扭頭望向丁以澄,別擔心啦:既然他要對你好,你就大大方方接受嘛!管他以後會怎樣,你沒聽說過嗎?人生得意須盡歡。」
「可是,他的行為模式還是很讓人費解。」丁以寧撐著下巴思考著,手肘推了推她的大嫂,「喂!你家海柔不是也曾經失憶過嗎?這方面你該懂得比我們還多,失憶的人,真的會連行為都反常脫線?」「不會呀!她的一切都很正常,連迷糊性子都沒因此而變得精明起來。」想到這裡,她若有所悟地直起身子正視丁以澄,「你的愁苦,該不會是來自海柔的前車之鑒吧?」不愧是寫盡愛情史的小說家,竟一語便道破了她的心思,丁以澄一時困窘無言。「什麼前車之鑒?」丁以寧摘不清楚狀況,來回看著兩人,她們在打什麼啞謎呀?莫婉柔索性更詳細說明:「因為海柔曾失憶過,在失憶後,對我三妹夫孟稼軒傾心,可是,當她再度恢復記憶時,也同時將失憶當中的事給忘得一乾二淨,呈現「二度失憶」的狀況,也忘了她和稼軒情許今生的諾言,回到了過往的純純友誼。以澄,你所擔心的是不是這個?你怕子謙恢復記憶後,也和海柔一樣,忘了一切,所有的甜蜜也將隨風而逝?」心思都被人給摸透了,她還能說什麼?丁以澄心忖。
「是這樣嗎?小澄。」丁以寧審視著她的表情追問。
丁以澄輕抿著唇,算是默認:「我現在的心情真的好複雜,我怕他現在的一切舉止並非出自真心,失憶之前的他,對我是全然的漠不關心,又怎麼會在失憶之後……」「我懂你的想法,可是你看看,我三妹不也是如此?
失憶之前,她也不曉得自己愛稼軒呀!你何不當子謙是在失憶後才頓悟出自己的真情?別像我那傻妹夫一樣,老是做些沒必要的掙扎與逃避。」「那不一樣!不論失憶前後,海柔對稼軒都有很深的感情,只是她不曉得那是愛罷了!可是子謙……他根本不曾在意過我,我好擔心當他終於想起一切時,會責怪我利用他的失憶欺騙他。」丁以澄低低地說,明亮的眸子覆上縷縷的輕愁。「什麼欺騙,講那麼難聽!好歹到目前為止,你都還是他名正言順的老婆,今天就算你使點小手段來拐自己的老公愛上你,那也無可厚非,更何況你什麼都沒做,何必把自己想得這麼罪大惡極。」「可是小寧,我沒告訴他,我們打算離婚的事,他只知道我們的婚姻平凡無奇,卻不曉得……」「喂,白癡!你別呆到無藥可救,連這件事都告訴他。」丁以寧驚叫出聲。丁以澄要真的說出來,那便真的玩完了!
「所以,我才掙扎呀!如果讓他知道他早就不要我了,他會怎麼想?我怕……」心底深處,丁以澄自私地想留住此時溫存多情的他,甚至不希望他恢復記憶……每每思及此,她總因自己卑鄙的想法而感到羞慚,難以原諒自己。「我也不贊成你告訴他。」莫婉柔正色地道,表情無比認真,「丁以澄,你聽我說,這是上天給你們的機會,你要是輕易放掉,那就太傻了!以前的他愛不愛你姑且不論,至少現在他願意接納你、嘗試去愛你,除了沒有以往的記憶外,他依然是他,只要為你動了情,那麼以後不管他回想起所有的事時,還保不保留這段記憶,他都是愛你的,記憶可能失去,感覺卻絕對不會消逝。」「是這樣嗎?」丁以澄神色無比茫然。
「對啦!聽愛情專家的話準沒錯。」丁以寧拍拍她的肩,替她加油打氣。丁以澄心緒紊亂,完全拿不定主意:「你們的意思我都懂,讓我好好想一想,好嗎?」她低頭看了一下表,起身:往外走。
「喂!小澄,你去哪?」
「子謙今天出院,我去接他。」說完,丁以澄拉開大門,消失在她們眼中。
丁以寧受不了地翻個白眼:「你看看,這像是前一陣子滿口說著要離婚的人嗎?」
莫婉柔輕笑出聲:「沒辦法,現代癡情女。」
「嘖!真沒志氣,一個康子謙就把她吃得死死的,我就搞不懂,這康子謙除了比人家帥一點之外,實在沒有一點情趣,不苟言笑、嚴肅乏味得要死,小澄偏偏愛他愛得死心塌地,真沒眼光!」
「愛情的國度,是沒有道理可言的,以後你就會懂了。」莫婉柔輕輕道出頗有哲理的幾句話。
她?免了吧!丁以寧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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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院待膩了,康子謙開始耍賴要回家,再加上他身上的傷口已無大礙,額上的傷也拆了線,大致復元,丁以澄請示過醫生後,才決定今天前來接他出院。
「老婆,你怎麼這麼晚才來?我等你好久了。」他頗含抱怨地擁住她,將臉埋在她纖白的頸間,「好想你喔!」她一陣輕顫,因他那一句充滿感情的話語而動容。
「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那股幽幽淡淡的馨香,很每人陶醉神往,且神奇地殿平撫他的心。她張望了下四周:「媽呢?」
「我要她在家休息,有你接我就行了,她就別多跑一道了。」
「你還認得回家的路嗎?」
「認得的話,我叫你祖奶奶。」他沒好氣地回她。要真記得,還叫失去記憶嗎?上了計程車,她目光定在窗外的街景,而他的雙眼則停駐在她身上:「澄澄,你有心事?」他早就留意到了,只是猜不透她在想什麼。
「沒有哇!」她立即反駁,因為太過迅速,倒顯得有些心虛。
沒有才怪!他不悅地皺著眉:「我不喜歡欺騙。」
明明只是無意的一句話,竟狠狠撞進她的心口,令她面色微微發白。如果她的蓄意隱瞞,為的只是想爭取多一些和他相處的時光,也不被他所諒解嗎?她能擁有的不多,只有眼前短暫而隨時可能結束的旖旎光景罷了,這並不算奢求呀!「澄澄,你怎麼了?臉色好糟!」他關懷地撫上她有些冰涼的面頰:「不舒服嗎?」
「我……」有苦難言呀!
「別說話了,來,閉上眼休息一下。」他將她攬進腳懷,輕輕拍撫。
前頭的計程車司機丟來一眼,似乎對他們在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的行止頗不以為然。而這也是丁以澄所驚訝的,從前,他最不喜歡在大庭廣眾下有太親密的動作。雖是夫妻,關起房門什麼事都能做,但是出了臥房,這便不被他一絲不苟的原則所允許。
「現在的年輕人哪!行為愈來愈開放,在外頭就敢親親摟摟,還沒結婚就同居、生小孩的一堆,這要在我們以前呀!不被街坊鄰居指指點點才怪。」司機指桑罵槐地諷刺道。
康子謙立刻回道:「她是我老婆,關心她有什麼不對?別告訴我,你沒抱過自己的老婆。」
司機被堵得啞口無言,閉上嘴沒再多說。
「子謙……」她抬頭看他。他以前不會做這些無謂爭論的,人家要用輕視的眼神看他們,他又何必在意?
他但笑不語,低頭在她額上輕吻了一記,示意她安靜休息。
別人的觀感他是不在意,但是,若要用瞧不起的眼神來看他的老婆,他就不能坐視愛妻受委屈了。不曉得她是真的累了,還是他柔情的胸懷太溫暖,她竟當真昏昏欲睡。當康子謙輕輕喚醒她時,家門已然在望。「這就是我從小生長的地方?」他一路觀賞一景一物,感到既熟悉又模糊。「嗯。」丁以澄盯住他凝思中的深沉臉龐,一顆心幾乎眺出胸口。他想起來了嗎?康子謙皺皺眉:「算了,不想了,這事急不得的。」他大步上樓,隨著丁以澄的解說而進到臥房,整個人呈大宇型往後仰躺在柔軟的床鋪上,「雖然沒印象,但我還是想說:回家的感覺真好!」「既然你累了,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家去了。」
她轉身欲走,康子謙聽到這番話,立刻跳起來攬抱住她,嚇得全無心理準備的丁以澄一時沒站穩,兩人一道跌回床上。「這裡就是你家,你還想回哪裡去?小笨妻!」康子謙親暱地翻身覆在她身上,伸手憐愛地輕點她小巧的鼻尖。丁以澄紅了臉:「你……可是我現在住娘家……」
他輕啄了下她嬌嫩的唇瓣,似在以磨人的親密當懲罰:「沒關係,你繼續說,我時間多得很。」
她臉更紅了:「我……總得回去跟爸媽說一聲……」
他又吻了她一下:「你再說啊!」
「至少打通電話……」
「OK!」他滿意地點著頭,最後又偷了個香吻才側過身子。丁以澄立刻自他懷抱溜下來,捧著火熱的面頰,閃身到起居室去打電話。「喂……以寧,是我……我不回去了……對,是子謙的意思……你胡說什麼,我們才沒有……」小臉又熱辣了起來,「什麼守不守貞操,我們是夫妻……你才被吃了呢!亂講!子謙才沒有……不和你扯了啦!愈說愈不像話!」她掛了電話。她再回到臥室,康子謙依然側躺在床上,一手撐著頭,好整以暇地望住她:「你妹妹跟你說了什麼?」說到這個,她又控制不住氾濫的紅潮了:「她……沒什麼。」
這樣的回答並不能打發他,但見他照亮的黑眸直瞅住她,一臉要笑不笑地:「她怕你守不住『貞操』?還是怕我吃了你?」整個二樓靜悄悄的,雖然她刻意壓低了音量,他還是聽得一清二楚。可以想見的是,丁以澄又無地自容了。
她感到疑惑,康子謙為什麼老是喜歡逗她?他很喜歡看她臉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