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才一瞬間就消失了?她到底跌到哪裡去啦?
「在、在上面。」
什麼?他抬起頭,眼前的景象令俊顏一怔,「你……」
樹幹上有一個網子,唐釉雪被困在網時動彈不得。記得沒錯,那是他用來戲弄敵人所做的陷阱,豈料,沒抓到敵人,反而抓到一個不懂險惡的姑娘!
「我有注意腳下,可是沒想到連大樹也有機關,輕輕一碰,大網子就掉下來,我就莫名其妙飛上去了。」她怕他生氣,趕緊解釋,「不過這裡的風景真好。」她的正經才一下子,馬上嘻皮笑臉。
「是啊,是我的錯。」他歎氣,除了怪自己還能怪誰,「你別亂動,那網繩粗得很,小心受傷。」
她瞥見雪白手臂上的擦傷,立刻拉下衣袖藏好,沉默不語,不敢跟他說其實已經受傷了。
秦波深馬上躍上樹幹,先將她抱住,接著拿出刀子割開纏在樹幹上的網子,一解開,隨即抱她下來。
她像被抓上岸的魚兒在網裡掙扎,不斷在地上滾動身子,玩得似乎……很開心?
「唐釉雪!不要亂動。」她身上的衣衫都沾上泥土,沒有一個地方是乾淨的。
「我覺得很有趣嘛!」從來沒有誤入陷阱,這種體驗得難得耶!
他先是怔住,瞪著她天真的笑容,不禁跟著笑出聲。唐釉雪是那種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往好的方向去想的人,簡直樂觀過頭了。
秦波深蹲下來,先救她離開網子,隨即打量著她全身上下,「有沒有受傷?」
她對上他明亮的眼眸。心虛地搖頭,「沒有。」
「知道嗎?你很不會說謊。」大手抬起她的下顎,嘴角上揚。「快從實招來。」
他靠得好近,近得都能感受到他的氣息,她的臉頰瞬間紼紅,連忙推開他。
「好啦,是有受傷。」他可是固執的人,若堅持和他鬥下去,累的人是自己。
「哪裡?」
唐釉雪拉高衣袖,露出手臂上一條條的紅色痕跡,不在意地說:「擦傷而已,應該很快就沒事了。」
「擦傷而已?」秦波深瞪著雪白肌膚上的擦傷,眼神陰沉。若不是答應他的要求,她也不會跑來偏遠的深山受苦。她合該像朵水蓮潔白無暇,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又受傷又狼狽!
他覺得愧疚,皺緊眉頭。
「別生氣,我下次不敢了,會仔細聽你的話。」看出他的自責,她的小手情不自禁撫上他的眉宇,輕聲地說道。
他猛然握住她的手,無法忽視她碰觸他時,胸坎下的心跳聲。
「我不是因為你不聽話生氣,而是你受傷了。」他的語氣僵硬,神色慌張。
該死!他竟然又因她心慌意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波深是好人。」唐釉雪突然冒出這句話,開心地笑著。
眼底映入她絕美的笑容,心跳更是失控了……秦波深搞不懂心中的悸動,狼狽地低下頭,低吼著:「上藥。」
他拉過她的手,掏出衣袖裡的藥罐,幫她上藥。
唐釉雪任他上藥,凝視著他的容顏。他的口氣凶狠,動作卻溫柔無比,形成極大的反差……也許就是這種反差讓她的心跳不停為他失序。
此時,一聲刺耳的笑傳遍樹林。
「哈哈哈,虎狼幫在此,還不趕快把銀子留下,束手就擒!」
「虎狼幫是什麼?」唐釉雪左顧右盼沒見到人影,好奇地問。
「嘖,這些臭小子連我的地盤也敢來。」秦波深冷哼一聲,大喝:「出來,別像個偷兒躲在暗處!」
雖然山賊和小偷沒什麼兩樣啦,可至少他光明磊落,不像虎狼幫這群偷偷摸摸的小子老愛暗著來。
秦波深挑釁的話一出,原本埋伏在樹林週遭的人群紛紛跳出來。
其中一名大漢怒喊:「胡說什麼?你不想活啦!」
「哇,真多人。」唐釉雪沒見過如此陣仗,語調拔高。
她又興奮了。秦波深一臉無奈,趕緊將她拉到身後,「他們可是山賊。」
她一聽,沒有露出害怕的神情,反而興致勃勃,「山賊?」
她從沒遇過山賊耶!原來山賊都長這樣,蓄滿鬍子、皮膚黝黑,身材又壯碩……
看起來好可怕。
「是,你別亂跑,乖乖跟在我身邊。」
她張大眼眸,點頭。
秦波深把視線移回虎狼幫眾身上,「是你們不想活吧!」
「哎呀,看來不露幾招是不會怕喔!」虎狼幫的頭目大吼幾聲,拔出刀,要兄弟們向前衝,「讓他看看我們的厲害!」
「是……」所有兄弟從樹叢狂奔出來。
忽地,其中一名手下看清楚面前被視為待宰肥羊的秦波深的長相,急忙慌張出聲:「老大,不能砍!」他猛然停下腳步,手臂一張,阻擋兄弟們送死。
「那站在前面的人又是誰?鬼喔。」七月半別嚇人好嗎?頭目一臉不爽,一對上秦波深戲謔的眼眸,立刻心虛地別開眼,假裝欣賞風景。
他娘的!一聽說秦波深上京城不在山頭,他立刻樂得心花怒放,打算要趁虛而入佔領這山頭,打敗波浪寨,結果才剛出手就碰上秦波深!
夭壽喔,這什麼孽緣啦?
「我記得,我們不是約定好互不侵犯對方的勢力範圍,為什麼虎狼幫的人會在這裡呢?」秦波深挑起眉,輕聲問道。
波浪寨和虎狼幫一直是敵手,各自在這山頭畫出界線,他們目前所在之處可是波浪寨的地盤,虎狼幫不該出現。
「呃,我只是帶著小弟來逛逛……」靠,有夠窩囊!頭目越想越不悅,瞧見手下恐懼的神情,簡直火到極點。「我就是要來搶波浪寨的地盤,怎樣?」
「老大!」手下們驚慌不已。
他們面對的人可是被稱為「火爆閻羅」的秦波深耶!一生氣,砍人是毫不手軟,沒在怕的。
「來都來了,總不能逃跑吧?太沒面子了。」頭目挺起胸膛,壓下害怕,大聲地說:「秦波深,從現在起,山賊的歷史要改變啦,納命來吧!」
「波深,你得罪這麼多人啊?」一旁觀看的唐釉雪小聲地問,搞不清楚這群山賊為什麼對他恨得牙癢癢。
「乖,在旁邊看著,別亂跑。」秦波深伸手拍一拍她的臉頰,看向虎狼幫頭目,「你確定要和我打?」
只要他們投降,他可是本性善良,不會大開殺戒的。
「當、當然。」頭目的口一開,一道劍光當即射入他的眼睛,驚得他結巴。
怎麼連拔劍也這麼有氣勢?真氣人。
「老大,咱們打不過他,不如利用他身後的姑娘?」一名手下來到他耳邊說悄悄話。
頭目也瞧見秦波深極力保護唐釉雪的樣子。心想或許那位姑娘是重要人物,立刻點頭,「好,我先去分散他的注意力,你帶人去抓那丫頭。」
虎狼幫開始分工合作,頭目帶著一大票人團堵秦波深,而那名手下則虎視眈眈盯著唐釉雪,等等機會出手。
「真煩!」秦波深不耐煩地說,優雅地揮舞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殺向人群。
他的劍法俐落,才一眨眼,立刻破了虎狼幫引以為傲的陣法,氣得頭目跳腳。
「快,想辦法抓到那丫頭!」頭目怒喊,管不了什麼策略,要手下全部攻向他們。
秦波深的武功厲害,沒向下就擊倒一半的人,可惜一人的力量有限,光是要二十名大漢的攻擊已經不簡單,更別提還要顧及半點武功都不會的唐釉雪。
虎狼幫的人就是看準這點,趁他忙於擊退敵人時,立刻抓住跟在身後的唐釉雪。
「秦波深!你別亂來,否則她就死定了。」頭目把刀抵在唐釉雪的頸子上,大聲嚷嚷。
秦波深驟然回頭,瞧見此畫面,怒火亦起。竟敢拿釉雪威脅他?
「你們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見閻羅王嗎?」他冷冷地說。
「廢話少說,想救回這丫頭就放下劍。」頭目握緊刀柄,低頭看向唐釉雪,頓時一愣。
唉喲,這姑娘是人是仙?太美了!他的魂都要被勾去了。
旁邊的手下見狀,趕緊出聲提醒:「老大、老大。」
頭目連忙回神,尷尬地別開眼,大喝一聲:「咳,你快投降吧!」
秦波深瞇起眼,如他所願的放下劍,俊臉緊繃,語氣陰冷,「有本來就對著我來,放了她。」
「哼!自身難保還想逞什麼英雄。」頭目提起刀,用力揮過去。
「波深小心!」唐釉雪看那把刀砍向秦波深,害怕地尖叫一聲。
秦波深早料到他的動作,長腿一掃,趁他重心不穩時,迅速拉回唐釉雪。
「可惡!」頭目也不是省油的燈,站穩腳步又攻去。
秦波深的腳步一旋,躲過直砍而下的刀,但此刻他才發現對方的目標是唐釉雪,趕緊推開她,格開落下的刀,閃過致死的攻擊,可惜無法全身而退,快刀劃過他的手臂。
一道血痕立馬出現,他摸著傷口,看著手指上的鮮血,冷哼一聲。
「找死。」
頭目也沒想到會傷到秦波深,一臉驚愕地瞪著手中的刀,抖個不停。
他是想嚇嚇唐釉雪,好讓她去絆住秦波深,沒想到秦波深會為了保護她,寧可擋下這刀!
雖然只是小小一道傷口,可是按照秦波深記仇的個性,絕對不會放過他!
「老大好厲害。」那些手下不知道他複雜的情緒,還高興地拍掌叫囂。
頭目吞吞口水,保持鎮定,怕什麼?他老早想幹掉秦波深,現在可是大好機會!
乾脆一鼓作氣做掉秦波深,圓他當山頭老大的夢想吧!
「你才找死,看我的無敵刀法。」在手下的鼓舞下,頭目振作精神,恢復方才囂張的樣子。
這時,一聲咆哮傳入他們的耳裡。
「老大,我們來啦——」
所有人紛紛望向樹林,見到一群漢子現身,虎狼幫的人臉色丕變。
「波浪寨的人過來了。」
虎狼幫的頭目低咒一聲。為了對付秦波深,他已經損失不少手下,如今波浪寨的人又出現,硬幹下去只會對自己不利。
他朝手下怒吼:「撤。」
可惡,半點好處都沒撈到,還得狼狽退場!這仇,他記下了!
虎狼幫的人立刻一哄而散,只留下秦波深和唐釉雪。
「為什麼這麼多人?」唐釉雪擔心地看著他手臂上的傷口。心隱隱刺痛,「痛不痛?」
「這點小傷不算什麼。」秦波深摸摸手臂冒血的刀傷,聳了聳肩膀,不甚在意地說。
他不痛,可是她覺得痛啊!
「波深,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你受傷了。」他是為了保護她才會受傷……這次換她來保護他。
「什麼?」
她立刻擋在秦波深的面前,看著前方急奔過來的人馬,喊道:「要殺要剮衝著我來!別傷害波深。」
他愣住,先是滿臉訝異,隨即笑出聲。心頭一熱。這丫頭這麼擔心他?
「釉雪,他們其實是……」
「老大?」單二一衝過來,看到一位姑娘滿臉緊張,張開雙臂護著秦波深,完全摸不著頭腦。
「你們老大離開了!你們也快點走。」唐釉雪以為他們也是虎狼幫的幫眾,雖然害怕,還是鼓起勇氣說道。
「這位姑娘在說什麼?我們老大站在後面,哪有離開?」單二皺眉,朝秦波深大喊:「老大,我們來遲了!」
秦波深敷衍地揮手,接著拉住唐釉雪,「釉雪……」
她搶先發出疑問:「他們為什麼喊你老大?」
「老大就是老大,當然要喊老大。」
「單二,住嘴。」
「是。」單二立刻低下頭,閉緊嘴巴。
「到底怎麼回事?」唐釉雪急著問:「他們看起來跟剛才的山賊好像,可是為什麼喊你老大?難道……」
秦波深的手指刮著臉頰,「咳,報歉,沒有跟你表明身份。」他挑起唇,嘴角上揚,「我是波浪寨的頭目,本職是山賊。」
山賊?
「你是山賊?」她的眼底出現訝異。
「是。」他點頭,又說:「你是不是害怕了?後悔跟來了?」
唐釉雪偏著頭,盯著他好久,逐漸露出甜美的笑容,「這……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