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釉雪呆坐在床榻上,神情憔悴。當清姨知道她和秦波深的事情,說什麼也不答應婚事,不僅拒見每天都到畫館的秦波深,還將她關在房裡,存心阻斷他們見面的機會。
三天過去了,這幾天她過得好痛苦,整個人消瘦一大圈。
她覺得自己病了……是相思病啊!
她閉上眼,淚水不自覺地滑落下來。
「波深,我想你……好想見你。」她呢喃,忽然臉上多了一隻手,溫柔地擦去她的眼淚。
「雪啊,就算我不在身邊,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呀!」
聽到這聲音,唐釉雪猛然睜開眼,眼簾映入一張熟悉的俊容,淚水掉得更凶了,「你、你……怎麼會……是我作夢嗎?」
秦波深俯下身,挺直的鼻子貼上她的,輕輕地磨蹭,「你說呢?愛哭鬼。」
「可是清姨不是不讓你進來?」
「傻丫頭,我想來,還有誰能阻擋我?」
她怔住,隨即想起他們初相遇的時候,「我都忘記波深的武功很厲害了。」她立刻奔入他的懷抱,貪戀他的味道。
秦波深深深歎息,他何嘗不思念她呢!
「我不在身邊,你是不是忘記要吃飯?瘦成這樣,想讓我難過嗎?」大手摸著她的長髮。
「想到不能和你在一起。心情很難過嘛!」
「怎麼會不能在一起呢?只要需要花一點時間。」
「波深,我們什麼都管了,像以前一樣帶我離開好不好?」她抬起頭,哽咽地說。
他搖頭,「如果我這麼做,清姨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們了。」釉雪的性子率真,想到什麼就去做什麼,但他不能跟著胡鬧,「明明我可以無視畫館的守備進來找你,這三天卻選擇站在門口請求清姨,知道是為什麼嗎?」
「不知道。」她只想到也許波深不夠愛她,才會一點也不受思念之苦。
「清姨對你來說很重要,我不希望傷害你愛的人,所以無論如何都想得到清姨的認同。」
唐釉雪凝望他真摯的眼神,覺得自己好丟臉,「我都不知道原來你是這麼想……還誤解你的心意。對不起,波深。」
「不管你做錯什麼,我都不會怪你的。」他微笑,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今天來找你,其實是有話想……」
話才說一半,門外傳來一位女子的聲音。
「小姐,我端點心來給你吃!」
「是翠兒。」唐釉雪一臉驚慌,「怎麼辦?」
「跟她說你想睡了。」秦波深獻計。
唐釉雪馬上照做,「翠兒,我不想吃,想休息了。」
門外的人影依舊沒離開,「可是……」
秦波深立刻將燭火熄滅,房內瞬間一暗。
「翠兒,我要睡了。」唐釉雪又補上一句。
「……好吧,翠兒不打擾小姐了,好好休息。」翠兒終於捧著點心離開。
唐釉雪的眼前一片漆黑,「波深,現在怎麼辦?」
「咱們到外頭。」他忙不迭地握住她的手,憑著敏銳的感覺,從容的帶著她走出房門。
***
夜深沉,走廊上空無一人,靜悄悄。
「這裡隨時都會有人出現。」秦波深說完,大手摟住唐釉雪的腰,施展輕功帶著她躍上屋簷。
唐釉雪趕緊用手摀住嘴巴,免得尖叫出聲驚動畫館的人。
「在屋簷上不會被發現?」她小聲地問,害怕底下冒出人。
「當然不是這裡。」秦波深微笑,帶著她躍過好幾戶人家的屋簷才停下腳步,「坐在這裡就不會被發現啦!」
「哇,我逃出畫館了耶,不過這裡是哪裡?」唐釉雪興奮地點頭,東張西望,發現底下有好多人來來去去,好像是一間客棧。
「我住的客棧。」
秦波深抱著她坐下,臉窩入她的頸項,安心地呼出一口氣。
「原來這幾天你都住在這裡。」她仰頭,看著夜空的繁星點點,不禁歎氣。
如此美景應該要開心欣賞才對……可惜現在的情況讓她笑不出來。
這時,她的眼前出現一個桂花糕。
「這是什麼啊?」唐釉雪看見秦波深手中捧著用油紙盛裝的點心。
「我要客棧裡的廚娘幫忙做的。」他將桂花糕她的嘴唇,「快點吃。」
「可是我吃不下。」她搖頭。
「為了我吃一點好嗎?」他哄著,「這幾天你肯定吃不好也睡不好,我擔心你的身子會狀況。」
她沉默一下,接著乖乖吃著桂花糕,「我會聽話把這些食物吃光。」
他鬆口氣,大手拍拍她的臉。
唐釉雪一邊吃,一邊問:「波深,如果清姨一直不答應咱們的婚事怎麼辦?」
「我會讓清姨答應的,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秦波深抱緊她,語帶保證。
「怎麼做?清姨連見你的意思都沒有,想求她也沒辦法啊!」她嘟唇,一臉為難。
清姨是她重要的親人,波深則是她心愛的人,兩邊她都不想放棄!
「為了解決這件事,我才會闖入畫館來找你。」
「你想到辦法了?」
「也不是想到辦法,是覺得既然我無法進入畫館見清姨,那就讓清姨走出畫館羅!」
「走出畫館?」唐釉雪重複,隨即明白他的意思,「你要我帶清姨來客棧?」
「嗯!」秦波深點頭,「你得不著痕跡地帶清姨過來,千萬不能讓她識破你的目的。」
「那該怎麼做?我最不會說謊了。」她咬唇,苦惱極了。
「所以這幾天你不可以再虐待自己,得好好吃飯、休息,恢復正常的生活,讓清姨認為你已經忘記我了。」
「嗯……好艱難的任務喔!」
「雪,你必須這麼做。」大手撫摸她的臉,「接下來我也不會到畫館,讓清姨以為我死心了,到時候你再藉故要出來散心,帶著她來這邊。」
「眼下好像只有這個辦法了。」她喃喃自語,緩緩地點頭,「我懂了,我會照你的話去做。」
他們達到共識之後,便待在屋簷上欣賞美麗的風景,直到快天亮,秦波深才送她回畫館。
***
那一夜分離後,唐釉雪按照秦波深的意思,不再像以前為了抗議清姨而絕食、哭鬧,慢慢恢復原本的自己。
起初清姨還抱持懷疑,但得知秦波深也不再來畫館。心想男人全是一個樣,當新鮮感一過就會放棄,所以開始相信他們是分開了。
當清姨放下戒備時,唐釉雪提出想出外散心。
「清姨,我好久沒有出去了,都快悶壞了。」她挽住清姨的手臂,撒嬌地說。
「誰要你不乖乖聽我的勸,硬是喜歡上……」瞥見唐釉雪的小臉,清姨瞬間止口。
縱使唐釉雪已經看清楚秦波深的真面目,但現在還是別提及名字比較好。
「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去啊!」
清姨猶豫一下,隨即點頭,「好吧,想去哪裡清姨都陪你。」有她在,還怕釉雪會丟下她逃跑嗎?
「太好了。」唐釉雪微笑,小心掩飾目的達成的喜悅,「走吧,清姨,你可得好好陪我逛街!」
她們一同踏出畫館,走進熱鬧的小街,逛起小攤子。唐釉雪的現身,立刻吸引眾人的目光,所到之處都傳來讚美。
她們早習以為常,若無其事地逛街,買自己喜歡的物品,一路上笑聲不斷。
「清姨,咱們休息一會兒再回去好嗎?」唐釉雪停在一間客棧面前。
「離畫館不遠了,還是先回去吧!」
「可是我的腿好酸、口好渴,進去喝杯茶再走嘛!」她拖著清姨走進客棧。
「好好好,都依你,別推了。」
唐釉雪笑容滿面,趕緊拉著清姨找個位子坐下,「小二,上茶。」
「是。」小二端來茶水。
「你在瞧什麼?」清姨發現她一進入客棧,不時東張西望,好奇地問。
「啊……沒什麼。」唐釉雪尷尬地笑了笑,隨即在二樓瞥見一道高大的人影,興奮地站起來,「是波深。」
清姨也看見了,臉色難看,憤怒地開口:「唐釉雪,原來這就是你的目的?」
「清姨,如果不這麼做,你會願意見波深嗎?」唐釉雪自知犯錯,低聲下氣地說。
「哼,就算你這麼做,我也不會見他。」還以為她覺醒了,沒想到至今仍執迷不悟!
清姨站起身,氣得想離開。
「清姨,別這樣。」唐釉雪急忙拉住她的手,不顧她的反對拖著她上樓,「先見面再說……」
「丫頭,快放手!」
「吼,清姨……」唐釉雪撒嬌,硬是不放手,「波深,我們在這裡……」她急著朝秦波深招手,卻發現他的臉色鐵青,而且身後還跟著一名貌美的女子,她頓時止口。
怎麼回事?波深在生氣?那女子又是誰?好多困惑一下子浮現。
「我絕對……」清姨發現她的不對勁,跟隨她的視線望去,看見秦波深和一名女子拉拉扯扯,「這是做什麼?」
唐釉雪欲上前弄清楚,當踏出步伐時,那名女子的舉動讓她全身僵硬。
那名女子竟抱住秦波深——
「怎麼會……」唐釉雪離他們的距離過遠,聽不見他們的對話,可看見秦波深縱使臉色難看,卻也沒有推開她的樣子,心狠狠揪痛。
「這臭小子還說愛你,在外頭根本有女人!」清姨氣憤地開口。
砰!秦波深和那名女子一同走進廂房,消失在唐釉雪的眼前。
「丫頭,看清楚那小子的真面目,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才不會真心對待……」
清姨望見唐釉雪的眼淚,胸口一疼,摟住她的肩膀,「傻丫頭,別哭了。」
「清姨,一定是哪裡出問題了,波深不會騙我的……」
「傻瓜,他分明就是故意讓你看到這一幕,是想逼你死心啊!」
唐釉雪搖頭,「不是的、不是的……波深愛的人是我,他說過愛我的……」吸吸鼻子,她伸手抹去淚水,「我要問清楚,這肯定是誤會。」
「丫頭。」清姨跟在她的身後,無奈地嚷著。
都大方帶女人回房了,還有什麼誤會?她過去只會得到難堪罷了。
唐釉雪聽不進去清姨的勸阻,執意要找秦波深,當快接近他的廂房時,迎面而來的男子令她驚愕地停下腳步,「方則承,你怎麼會來這裡?難道又想傷害波深?」
方則承也是一臉意外,他走過去,語氣嘲弄,「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放心,他的武功高強,我根本打不過他。」
「那為什麼你會出現?」唐釉雪的眼神戒備,深怕他會耍手段。
「為了燕心。」
這個名字讓唐釉雪倒抽口氣,頭皮發麻,「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剛才沒看到嗎?秦波深和一個女人走進廂房。」回想他們在一起的畫面,方則承的臉色陰沉。
「難道那女人是燕心?」她抖著嗓音,小心翼翼地問。
他勾起嘴角,冷冷地說:「是啊,舊情人相見,不曉得秦波深的心情如何?我還看到他們抱在一起,說不定會舊情復燃呢!」
「你胡說!」唐釉雪的臉色發白,猛搖頭,「波深才不會這樣待我呢!」
一旁的清姨終於看不下去,「丫頭,快告訴我怎麼回事?你認識那名女子?」
唐釉雪的心好痛,原本止住的淚水不禁決堤,「清姨,我……」她說不出話,腦袋一片空白。
倘若那女人真是燕心,那她沒有勇氣去質問秦波深了。
「秦波深若不是愛她,又怎會被背叛之後還想找她?」方則承不甘心自己傷心,恨不得所有人都和他一樣淒慘。
唐釉雪可是秦波深的心頭肉啊!如果破壞他們的感情,不就等於是給秦波深最沉重的打擊?他暗想,眼底閃過狡詐的光芒。
唐釉雪難過地閉上眼,纖細的身子搖搖欲墜:「波深還愛她?」
「不愛她,又怎會抱她?甚至帶進房間?」他瞪著距離不遠的房門。心隱隱作痛,「舊情人待在同間房,代表的意味不是很清楚了!」
他太瞭解燕心的想法——為了得到望丹派的武功秘笈,重回舊情人身邊又何妨!
「丫頭!」清姨連忙扶住臉色蒼白、步伐踉蹌的唐釉雪,「別哭了,清姨會心疼啊!」
唐釉雪的腦中不斷浮現秦波深和燕心抱在一起的畫面,以及方則承冷嘲熱諷的話語,本來的自信完全崩潰。
她最害怕的就是波深會回到燕心的身邊。
「清姨,我怎麼辦?」她哭倒在清姨的懷裡。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