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波深帶著唐釉雪下山,一回到京城,兩人出眾的外貌立刻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秦波深見識到男人們眼底的驚艷,一臉無奈地看著興奮的到處亂逛的唐釉雪。
他是不是該拿頭巾蓋在她的臉上?免得她絕美的外貌引來男人的垂涎。
這時,有人認出唐釉雪的身份,紛紛上前攀談。
「釉雪姑娘,你不是生病嗎?」
「是啊,畫館的人還堅持不讓我們見你呢!」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被包圍住的唐釉雪神色尷尬。
「呃,我好多了,所以才……」話說一半,腰間多了一隻手臂,小臉被迫埋入健壯的胸膛。
「雪,他們是誰?」秦波深以護花使者的姿態抱住她,俊朗的容顏掛著迷人的笑容,模樣瀟灑又自信。
「畫館的客人。」
「是嗎?多謝二位公子平時對釉雪的支持。」
「釉雪姑娘,他是……」其中一人忍不住發出疑問。
「嗯……」唐釉雪淡笑不語。
「還有什麼好問,這麼明顯還不明白?」另一位公子臉色鐵青,拂袖而去。
原來桃面畫師名花有主了。
「釉雪姑娘、這位公子,下次再見。」先前那位公子打完招呼,跟著識趣離開。
「他們怎麼了?」唐釉雪不明白他們為何匆忙離去。
「也許有急事,別管他們了。」秦波深瞇起眼,暗想:希望他們能夠努力散播釉雪名花有主的事實,他才不需要費神清除她身邊的男人!
唐釉雪挽住他的手臂,聽見周圍傳來竊竊私語,男人的口中談著她,而女人掛在嘴邊的人就是秦波深。
她想了一下,隨即從袖口掏出手絹遞給秦波深,「蒙上臉。」
「什麼?」
「用這個把臉蒙住。」俏臉明顯不悅,「我不喜歡姑娘們看著你,快點蒙上。」
秦波深盯著手絹,俊顏充滿無奈,搖著頭,大手捏著她的臉,「蒙著這個上街,成何體統?」
「可是她們都一直盯著你看。」她嘟唇。心裡不舒服。
波深可是她的耶!為什麼姑娘們都對他露出虎視眈眈的眼神?彷彿要將他一口吃掉!
她討厭這種感覺啦!
「如果我蒙著臉,你也得蒙臉。」
「為什麼?這樣兩人在一起看起來多蠢……」可以組成蒙面情人了。
他瞪她。只准他蠢,不准她自己蠢羅?
「其實我沒有那個意思。」她自知說錯話,立刻拿回他手中的手絹。
「周圍盯著你看的人並不比我少,我的心頭也不舒服。蒙臉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他清清喉嚨,大手將她的後腦壓向自己的胸口,「你得這樣走路。」
把她的臉遮住,看那些男人還會不會露出色瞇瞇的眼神!
「吼,別鬧了,不跟你玩了。」她拍掉他的手,推開他,一副受不了的樣子,忽然,她指著攤位上的胭脂盒,「你看,這個胭脂好漂亮。」
「你喜歡?我買給你。」
「這個也好漂亮。」她把目光移向梳子。
「我買給你。」
「哇,這玉珮真美。」
「買給你。」
唐釉雪見他掏出銀兩,挑起眉,隨手一指,「這個、這個、這個……我都想要。」
秦波深面不改色,再次掏出銀子放在桌上,「通通買給你。」
她歪著頭,「波深,你說這話的樣子好像為人父喔!我又不是小孩子,幹嘛這麼寵我?」只差沒有說出「阿爹買給你」!
為人父?秦波深怔住,沒想到她會有這感覺,「誰要你動不動就像孩子使性子?我也不知不覺就變這樣了。」
他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擺明寵溺她。
「遲早我會被你寵壞。」
「寵壞就寵壞吧,我算準你不捨對我使壞。」他勾起嘴角,笑容異常迷人,大手揉亂她的髮絲。
唐釉雪胸坎下的心急速跳動,對他投降了。她好喜歡他朝她露出溫柔的笑顏喔!想到可以一輩子看著他的笑容,身心都飄飄然。
糟糕,她愛慘秦波深了。
「說正經的,應該要買些禮物給清姨。」她趕緊拉回神。
「嗯!」
「清姨很喜歡禮物,看到你帶禮物過去,肯定會很高興。」
「是嗎?那就多買幾個吧!得好好巴結清姨啊!」秦波深認真地挑選禮物,沒注意唐釉雪因為被前方的攤子吸引,先行跑遠。
「哇,好漂亮的毛筆。」她的眼底映入一整排上等的毛筆、硯台,興奮地奔上去,一不小心撞上迎面而來的人,「啊,對不起、對不起……姑娘,沒事吧?」
唐釉雪一抬起頭,瞧見此女子蒙著面,但露出的眼眸十分漂亮。哇,紗帽下的容顏一定很美。
「沒事,你呢?」清亮的嗓音溫柔地問道。
唐釉雪搖頭,「沒事。」
那女子點頭,繼續向前走。
這時,秦波深一臉緊張地迎了上來,恰好與那名女子擦肩而過……這感覺?他停下腳步,回頭望著走遠的背影。
「好熟悉……難道是……」燕心?腦海浮現一張艷麗的容顏,他心一揪。
會是她嗎?他瞇起眼,終究搖頭。不,她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波深。」
秦波深轉過頭,收起怪異的神情,變回只擔心心愛女子的男人,「唐釉雪,為什麼又亂跑?」
「你快過來,這裡的筆墨好棒喔!」唐釉雪無視他生氣的樣子,展露出甜美的笑顏催促他。
這壞丫頭,就知道用這招來哄他。他無奈地笑,來到她的身邊。
濃情蜜意的畫面落入方纔那位蒙面女子眼中,她躲在角落,喃喃自語:「你喜歡的人就是她嗎?」
他們分開這麼久,他理當會再找到心愛的姑娘……何況當初是她背叛他,她有什麼資格怪他呢?
可,看到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她總覺得心隱隱作痛。
明明不愛他啊!怎會冒出如此怪異的感覺?難道是自尊作祟?她捫心自問,露出一絲苦笑。
或許就是該死的自尊心啊!
還以為自己會是他此生的最愛,沒想到看見他對另一名女子的好遠超過當時對她的,她立刻感到不悅。
燕心卸下紗帽,露出姣好的容貌,「秦波深,這次我絕對會得到望丹派的武功秘笈。」
她握緊拳頭,刻意忽視心頭湧現的嫉妒,說服自己是貪圖他的武功,並非他的心。
***
「你這壞丫頭,還知道要回來?」一名婦人對著站在面前的唐釉雪怒吼,即便年過半百依舊美麗的臉龐剎那扭曲,瞥見她身邊的男子,臉色更是難看。
「清姨,對不起……」唐釉雪低頭小聲地說。
秦波深帶著她回到畫館,立刻被清姨叫進廂房。光是看清姨的臉色就知道她憤怒異常,乖乖認錯才是上策。
「對不起?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都快把京城搜遍了,還是找不到你!我都急出病來了!」清姨氣得發抖。
「清姨,我都不知道原來你生病了……還好嗎?」
清姨杏眼一瞪,「你覺得呢?」
唐釉雪懊惱極了,硬著頭皮開口,「我不是有留下紙條要你別擔心我嗎?」
聽到紙條二字,清姨的臉色鐵青,雙手拍著桌子,「你還敢跟我提紙條!上面寫那什麼……『我要去遊山玩水,勿掛念,保重』,就這幾個字算什麼?你想氣死我嗎?」她看到內容都快吐血了。
在一旁的秦波深皺眉,頻頻朝唐釉雪投射「不苟同」的目光。
「言簡意賅嘛!」
「咳咳咳。」清姨瞪大眼,差點被口水嗆到,倏地拔高語調,「你說什麼?這句話可以這樣用?」
秦波深搖頭歎氣,一手抹臉。唉,她越說越讓清姨火大了。
「不行嗎?」唐釉雪眨眼,一臉無辜,拉拉秦波深的衣袖,小聲地問:「波深,我說錯了?」
秦波深感受到清姨憤怒的視線,露出誠懇的笑容,「清姨,其實是我的錯。是我沒經過你的同意就帶走釉雪,如果你氣不過就罵我吧!」
清姨冷哼,「這是家務事,秦公子請勿干涉。」她對男人沒有好感,當見到唐釉雪和他一起回來時,心情更火大了,「你說,這幾個月都上哪兒?該不會一直和他在一塊吧?」
「清姨,為什麼對波深這麼凶?他是想幫我說話才……」
唐釉雪話說一半,秦波深馬上拉扯她的袖子,阻止她說話。
「我沒關係。」他小聲地說,微微一笑,讓清姨消氣才是當務之急。
唐釉雪忍住不舒服的感覺,「嗯,這幾個月我一直和波深在一起。」
「為什麼?」
唐釉雪解釋和秦波深相遇,以及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清姨,我們是真心相愛!波深為了把我娶回家,還特地和我一起回來,想向你提親呢!」
清姨一臉震驚,眼神在他們身上來回打量,頭開始痛起來。一次離家出走不僅談了戀愛,甚至把男人回來?
這些年她多麼保護唐釉雪,沒想到嚴密的保護全讓這名叫秦波深的男子破壞殆盡。
「清姨,我知道你擔心釉雪,會這麼生氣是理所當然,可是我對她是真心的,請你相信我。」
「她離開家幾個月,回來之後,就跟我說要與一位我不認識的男子成親,是要我怎麼辦?我怎麼可能相信!」清姨冷著一張臉,握緊拳頭,「雖然我不是釉雪的親生娘親,可她從小是我撫養長大的,她就像我的孩子……我不可能隨便就把她托付給別人!」
「清姨,波深不是隨便的人,他是我愛的人。」唐釉雪湊近她的身邊,挽住她的手臂,「清姨,你何時聽我提起過男人的名字?這些年,多少男人對我獻慇勤,但我一次都沒有動過心,因為我看得出他們不是真心的,直到我遇見波深。」
她望著秦波深,露出甜蜜的笑,「他沒有像那些男人說著甜言蜜語,更沒有獻上珍貴的禮物,而是真正對我好……在危險的時候保護我,在我不開心的時候逗我笑,在我感到寂寞的時候在一旁守護我……」
她停頓一下,又說:「我不是傻子,我知道那是真情。清姨啊,是我先愛上波深,是我死纏著他不放的。」
清姨愣住,神情複雜地看著秦波深。這男子相貌俊朗、高大挺拔,而且氣質和那些只會說大話的公子哥兒截然不同,就連她見到他的瞬間都被他的樣貌震懾。
如此出眾的男子確實不凡。
「清姨,我和你約定,絕對會愛護她一輩子,能不能相信我呢?」秦波深的眼神無比真摯。
清姨沉默一下,緊握唐釉雪的手,「你真的愛他?」
「嗯,很愛很愛他。」
看她一副幸福的樣子,清姨怎忍心反對,「哎,你這讓我操心的孩子。」
「清姨,答應我們啦!」
「你絕對會愛她一輩子,永遠不辜負她?」清姨問著秦波深。
「是。」
清姨歎氣,點頭,「如果你們彼此相愛……」她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等等。秦公子,你是做什麼的?」
此話一出,唐釉雪立刻緊張地說:「清姨,這又有什麼關係?你快答應我們的婚事啦!」
「怎麼會沒關係?你往後的幸福最重要!」清姨看出她的不對勁,「你們有事瞞著我?有什麼不能告訴我?」
秦波深知道總是要面對,也不認為說謊能夠騙得了人生歷練深的清姨,緩緩地開口:「我……是山賊。」
唐釉雪瞧見她鐵青的臉色,連忙解釋:「清姨,其實……波深原本是大名鼎鼎的望丹派繼承人,可是出了一點意外才會去當山賊,不過他都是劫富濟貧,是好人啦!」
「你閉嘴。」清姨看著秦波深深邃的眸子,「你說。」
「我當山賊的動機已經不重要了,我猜清姨想聽也不是這個。」他深吸口氣,認真地說:「為了釉雪,我會重新開始,之前我有存下一筆錢,想要靠那笑聲錢做點小生意,自給自用沒問題。我知道我是山賊這事實讓清姨難以接受,但是我會努力讓釉雪生活無虞,絕對不會虧待她。」
他的態度誠懇,眼神清澈,不像是會說謊的人……但愛女心切的清姨深怕她會過得不幸福,寧願選擇扮黑臉。
「對不起,秦公子,我沒辦法把釉雪托付給一個曾經是山賊的人。」她恢復冷漠的樣子,「男人的承諾不可能直到永久,即便當下愛得要死,日子一久,感情還是會變淡的,我不希望釉雪到時候後悔!」
「清姨,你又知道我會後悔?」唐釉雪焦急地喊。
「我是過來人,當然知道!」
「我又不是清姨,才不會後悔呢!」她衝動地說出口,瞧見清姨瞬間刷白的臉色,心狠狠一揪。
她傷到清姨了……
「清姨,釉雪不是那個意思。」秦波深趕緊出聲打圓場。
「什麼話都別說了,我絕對不會答應你們的婚事,秦公子請回吧!」清姨說完,用力抓緊掙扎的唐釉雪,冷冷地下逐客令。
「波深。」唐釉雪的眼眶泛紅,難受地喊。
秦波深早料到會有此結果,鎮定下心神,安撫她說:「乖,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他看向清姨,「清姨,我不會放棄的,會一直求到你認同我為止。改天再來登門拜訪,晚輩……先行告辭。」
高大的身影離開廂房。
「他是什麼身份有比他愛我還重要嗎?」唐釉雪依依不捨地望著他消失的背影,傷心地說。
清姨聽到這話,心房刺痛。她只是不想讓釉雪受傷,做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