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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到你 第3章(2) 作者:樂琳琅
    「單艋同學,你怎麼可以欺負女生?這裡是學校,不是流氓場所,請你注意文明禮儀!」

    眼鏡男孩緊緊扣著他的手腕,那表情和說辭跟教導主任學得有板有眼的,高高在上的訓人姿態,不是幹部級別的大人物還真練不出來。

    「放手!」單艋打鼻子裡哼笑,這類自命清高、愛管教他人、如同高人一等的「小幹部」,他瞧著偏就不順眼。

    眼鏡男孩仍死死扣著他的手腕,正顏厲色地訓斥:「快道歉!向副會長鞠躬道歉!」

    「是不是還得寫一百頁的檢討書?」

    單艋甩開他的手,一張蠻不正經的笑臉也讓對方瞅著不順眼。

    「做錯了事還敢這麼囂張?身為學生會會長的我今天就要教你學學怎樣認錯!」眼鏡男孩端足了架子,呼喝著,「低頭!快低頭,說,對不起。」

    「說什麼?」單艋掏掏耳朵。

    「對、不、起!」

    「沒關係。」單艋笑著拍拍學生會會長的肩膀,看他那張斯文白淨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一下子又變得鐵青。

    「柳蘇!」雪小禪叫出會長的名字,緩和氣氛,「算了,他並沒有實質上的過錯。」只要學長沒有做出無賴透頂的事,她仍會偏袒他。

    柳蘇一個手指頭戳向單艋的鼻子,又氣又急,「他欺負了你,我絕不能輕易饒恕他!」

    咦?聽這話有點意思!

    單艋拍掉他直戳過來的手指頭,別有意味地笑著問:「這麼心疼她,你是她的什麼人?」

    「我、我、我……」柳蘇突然漲紅了臉,磕巴著說不出話,最後惱羞成怒地頂了一句,「這種事犯不著你管!你只要牢牢記住,以後都不許欺負她,否則,我不會饒恕你!聽清楚了沒有?」

    這小子又把手指頭戳過來了,學生會會長很了不起嗎?

    單艋看看戳到鼻子前的那根手指頭,歪著嘴角笑了笑,笑得極其古怪。

    柳蘇火大了,「你笑什麼?」

    單艋攤開雙手聳了聳肩,做出讓步的姿態,慢吞吞地往後退了三步,鞋尖突然擰轉方向,閃電般繞過丁曉怡,一把攬住雪小禪的腰,左手緊緊扣住她的後腦勺,他飛快地低頭吻住她的唇。

    他的唇有那種薄荷口香糖的清香,透過她櫻桃般滋潤清甜的唇滲透到齒頰間,辣辣的,微涼。

    雪小禪閉了一下眼睛,有眩暈的感覺,心跳堵到喉嚨口,這是她期待已久的,smoothies,初吻。

    但,她的腦子裡很混亂,沒有預兆,毫無準備,期待的事件突然就發生了,這個吻如同一個魯莽、唐突的入侵者,她甚至有些慌亂,眼睛只閉了一下,又很快睜開,詫異地看著放大在眼前的那張臉——學長在吻她,但他的眼睛沒有閉上,反而斜斜地瞄向柳蘇,那完全是一種戲弄人的眼神,他就用那樣的眼神欣賞著學生會會長以一種震驚而憤怒的表情定格在一旁。

    這個吻,令她成為了他惡意耍人的道具!

    貼吻的唇稍稍分開時,雪小禪突然揚手,「啪」的一聲,一記耳光打在了單艋臉上。

    火辣辣的灼痛蔓延到耳根,五根清晰的手指印紅腫在半邊臉頰,嘴裡頭嘗到鹹鹹的血腥味,單艋別著臉,站立的姿勢有點僵硬,緩緩抬起手背擦過嘴角,手指用力一握,他捏著拳頭猛地轉過臉,眼神如狼般凶狠,直勾勾地瞪著雪小禪。

    她的身子在細細地發抖,緊繃著下頜,雙唇卻如哭泣般顫抖。那一刻,他愕然捕捉到她臉上竟掠過一抹受傷的表情。

    抬手用力揩去唇上濕漉的吻痕,她僵硬地挺直脊背,轉身,一步步走出音樂大廳。

    「小禪!」丁曉怡狠狠瞪了他一眼,急匆匆追出去。

    「可惡!」柳蘇失控地躥上來揪住他的衣領,高高揮起一隻拳頭。

    「打啊!有膽子你就打啊!」單艋任由他揪去衣領,還使著激將法,巴不得他的拳頭落下來,親手把模範生方方正正的金字招牌給砸嘍!

    「你這個囂張傲慢的傢伙!」柳蘇咬牙切齒,高高揮舉的拳頭卻始終沒有落下,憤憤地鬆開單艋的衣領,他強壓怒火扭頭就走。

    「優良品種」一走遠,單艋唇邊那種嘲弄人的笑也逐漸隱去,他猛然握拳,「砰」的一聲重重擊在牆上,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懊惱,「招人厭的傢伙!」這班傢伙全是父母、老師眼中的寵兒,言語表情總透著天之驕子般高人一等的優越感。

    說什麼暗戀他?那是因為她的圈子裡沒有像他這樣不守規矩的壞小子,所以感覺新鮮,心血來潮就讓有錢又寵她的老爸把一百萬的支票往他頭上砸,當他是寵物店裡的一隻異形犬嗎?是不是還得向這麼一個任性妄為的大小姐搖尾巴?

    「shit!」他煩躁地扒扒頭髮,蓋住半邊紅腫的臉頰,大步往外走。

    忽然,他停下腳步,發現地上遺落著一枚鑲嵌藍色水鑽的蝴蝶髮夾,記得昨晚雪小禪就戴著這種髮夾,還那麼大膽地邀他與她接吻。真的吻了,她卻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莫名其妙的女人!」鼻子裡哼哧一聲,他一腳踢過去,蝴蝶髮夾被踢飛到門外草叢裡,在陽光下折射出點點光芒,一閃一閃的,如同某種難以詮釋的奇特信號,吸引著人的眼球。

    單艋走出去很遠,依然能看到遠處草坪上那個耀眼的發光點。他折回來繞著草坪走了一大圈,離開的時候,草叢裡那個蝴蝶髮夾,不見了!

    結束下午的課後,單艋步行四十分鐘才回到「天泰馥香谷」。

    走到家門口,忽然聽到地下停車庫傳出陣陣引擎聲,他繞進去一看,眼珠子險些彈了出來。瞧,他的哈雷摩托正在車庫裡頭旋轉,騎在上面的居然是一隻貓!

    「嗨!哥們,你回來啦!」

    後爪直立在坐墊前端,前爪搭在車把上的黑貓騎士,鼻端架著一副太陽鏡,脖子上還圍了一塊三角紅巾。

    摩托旋轉,紅巾飛揚,它舉起一隻前爪衝他顯擺,耍帥的POSE還沒完全擺好,只聽砰、匡啷——哈雷在車庫的一面牆壁上「啃」了一個洞,車大燈咕嚕嚕滾到角落裡,螺絲帽丁丁當當往下掉,前輪胎咚咚咚飛出去老遠。

    得!車子又散架了,零零碎碎的部件掉了一地,騎術超爛的貓被甩出去後,呈「大」字形趴在了牆壁上,正一點點往下滑,爪子在牆上留下兩道長長的抓痕。

    單艋揉著太陽穴搖了搖頭,這只臭貓還說昨晚就是它騎著哈雷把失去意識的他救回家中的,那他現在還能活著真是一個奇跡!

    「嘿!聽著,這不能怪我。」撞裂的太陽鏡歪掛在右邊的耳朵上,黑貓心虛地拖來千斤頂,抓起地上的扳手和螺絲刀,「我檢修了整整一天,終於有了一個結論,問題還是出在它的身上!」人立的後爪猛踢一下摩托,結果它「嗷」的一聲抱住那只後爪,單腳跳個不停。

    單艋一隻手托著額頭,深吸氣,「你確定這是在檢修,而不是拆車架?」

    「當然!我找到它身上的毛病了。」前爪指著哈雷,黑貓鐵口直斷,「很顯然,它患上了口蹄疫!」

    聽到這個答案,單艋險些背過氣,「畜生才會得這種病,我的哈雷只是一輛摩托車!」他強忍著扁它的衝動,「你得負責在今天晚上徹底修好它,明天早上我可不想再徒步去學校看門衛的一口暴牙!」

    「好吧!可你總得給我弄點吃的來。」貓爪子揉在扁扁的肚皮上。

    「車庫裡沒有老鼠嗎?」他連給自己弄吃的都嫌麻煩。

    「嘿!我可不吃老鼠,那東西髒死了,還有病菌!」黑貓吹鬍子瞪眼,大有不給吃的它就罷工的勢頭。

    「貓不吃老鼠?你也是人工轉基因技術下的變態產物?」

    瞧瞧這些突發奇想的天才科學家幹的好事,現在食品裡不該有的添加劑已經夠多了,就像給牛吃牛骨頭粉,這些人遲早會毀了整個動植物的自然生態系統,再讓人類去吃化學保鮮劑、香料、色素合成的垃圾!

    「好吧,我看看冰箱裡還有什麼能吃的。」

    「嘿,等會兒!」黑貓擋在他前面,仔細打量他,學著算命先生故弄玄虛的樣兒伸出前爪掐指一算,口出驚人之語:「哥們,你的紅鸞星動了,今天是不是走桃花運了?」

    單艋面無表情地丟給它兩個字:「放屁!」

    「砰」地關上車庫大門,他掏出鑰匙進入家中,走到廚房打開冰箱後,在冒出的冷氣前足足愣了三分鐘。

    看到變得一片狼藉的儲凍倉,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牛奶罐裡空空的,芝麻湯圓不見了,菠蘿、草莓餅什麼的統統沒了影!

    「那只該死的饞嘴貓,居然還喝光了我的啤酒!」

    牙根有點癢癢,他磨著牙發了狠地翻來搜去,總算在冰箱底倉挖到沒被貓爪刨過的一包完好的冰塊,但這玩意能填飽肚子嗎?

    瞪著手裡的冰塊,那半邊麻麻漲漲的臉頰又火辣辣地灼痛起來,抬手摸摸挨過巴掌的臉,他惱火地哼了句:「不上道的女人!」

    走什麼桃花運,桃花劫還差不多!

    他往嘴裡丟了一個冰塊,咬得咯吱作響。敢在單某人臉上賞「伍佰」的女人,她算是第一個!

    雪、小、禪!

    他可記著這女人的名字了。

    「砰」的一聲,他洩憤似的用力甩上冰箱門,擺放在冰箱頂部的一個水晶相框受震搖晃著跌落下來,「啪」地摔在了地上。

    他低頭,怔怔地盯著那個相框,背面朝上的水晶相框裡有一個水磨的圖紋,看著像是農民在田園裡耕種、旁邊有許多小孩在玩耍的描摹實物形態、具備《說文》中「六書」意境的一個文字,這種文字只有在殷商時期的甲骨文上才能找到。

    在他遙遠的記憶裡,迴盪著一個溫柔慈愛的聲音。

    看到在田間玩耍的孩子,辛勤耕作的人們心裡就會充滿了希望,並會心生憐愛!愛,包括了一種思念。愛與思念,是古人造出「存」這個字所要表達的意義。知道嗎,小艋,海內存知己的「存」,其實就是由愛產生了思念的情感,由於心懷那種強烈的思念,心中惦念著的人的音容笑貌才會時刻浮現眼前,才能一下子縮短時間和空間的距離,讓人覺得「天涯若比鄰」!

    是啊,思念!

    看著相框背面的字,他彷彿又聞到了母親做的飯菜的香味,聽到了父親喚他吃飯時慈祥親切的聲音。

    撿起地上的相框,翻轉,相框正面的玻璃摔出了裂痕,裡面封存著一張照片——那是陽光明媚的春天,鄉間,金黃黃的油菜花翻騰著浪,一波又一波,田邊白楊樹下的長石凳上,一個美麗嫻雅的少婦和她沉穩體貼的丈夫微笑著,幸福地依偎在一起,一個活潑可愛的小男孩坐在他們的膝蓋上,露著兩顆虎牙,笑容燦爛,無憂無慮。

    「爸……媽……」

    看著相框裡的照片,單艋眼裡流露出幾分思念、幾許悲傷,還有無盡的怨憤!複雜的心緒不停翻湧,手指忍不住撫摩上去……一陣刺痛!指尖被碎玻璃劃破,血絲凝聚成淚珠的形態,「啪嗒」滴落在相框上。

    胡桃木地板映著一抹孤單落寞的背影。在白色的日光燈下,四周陳列的高檔傢俱折射出寂寞的冷色調。

    寂靜冷清的房間裡,若有若無地迴盪著一種聲音——

    那是一種,如同受傷的野狼獨自舔舐傷口時發出的哭泣般的低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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